裴言卿微微一愣,继而笑开了。
“好,你要,就给你。”他说。
——这么好说话?霄白发起了愣。
裴言卿却低下了眼眸,目光停留在那堆鲜红的衣服上面,微微皱眉。这些衣服的确艳了点,她终归是适合绿衣服。这个人现在是在裴王府,他有的是办法让她走不了,可是绿衣服是她在摘星楼养成的习惯,是云清许给的,凭什么他就得遵从这个?说到底,他纠结的,只是这个而已。这种幼稚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就是……放不开而已。
“穿上。”他轻笑,“你的旧衣服我已经丢了,王府上下的女眷现在也全部是红衣。”
言下之意,是你别想从丫鬟那儿借衣服。
“……你狠。”霄白咬牙。
裴言卿顿时笑得像是三月春风。
***
最后,霄白无奈妥协了,穿上那件和嫁衣一样的衣服。当然,这次她可没傻乎乎地当着他的面脱,而是警觉地盯了他一眼。
“出去。”
裴狐狸笑眯眯,坐在对头——喝茶。
“我换衣服。”她干笑。
裴狐狸的眼睛笑得像月牙,眼光润泽,眼底写着的是——请。
“男女有别。”霄白咬牙切齿。
裴狐狸的笑带了几分玩味,似乎是在细细咀嚼她这句男女有别。霄白这才记起来,当年她把他扒光光的时候,他似乎喊了不下几十声男女有别?呃……现在看来,她当初的行为是近乎……□啊……
裴狐狸一直笑,直到她眼里快冒火时,他才淡淡吐了一句:“是么?”
……
禽兽。
换件衣服,花了大半个时辰。到出门时,已经快正午了。一路上,霄白都坐在马车里和裴狐狸干瞪眼——这个禽兽,居然真的盯着她换衣服,害得她只是把红衣服套在了本来的亵衣上头。
“禽兽。”她总结。
“君子。”裴狐狸微笑。
“君子会看人换衣服?”咬牙。
“禽兽不会单单只是看。”裴狐狸微笑,掩去眼里的一丝波动。
僵局。
去皇宫,当然是要见段陌小白眼狼的。而“公主”和“王爷”一起进宫,排场当然是有的。所以霄白一开始见到段陌是隔着好远的距离远远看见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这白眼狼许久不见,似乎瘦了一些,也高了一些?
“皇姐。”段陌一如既往地扮得像个小狗,就差没伸舌头舔了。
“你瘦了?”霄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段陌脸上天真的神情微微愣了愣,露出几分怪异,呆呆看了她一会儿才又露出笑脸。他把脑袋贴在她肩上蹭了蹭,咧嘴笑:
“想皇姐想得。”
“……”
“陛下,茗儿近来染了风寒,恐怕会殃及陛下。”裴狐狸笑得彬彬有礼,不动声色地把霄白拉开了一些。
……
“皇姐身体有恙?”
“嗯。”霄白偷偷翻白眼。
“要不要住到宫中几天,让御医瞧瞧?”
“不用了……”
场面很僵硬,霄白有些不安,稍稍往狐狸身边靠了一些。裴家狐狸的嘴角稍稍上扬,似乎是心情颇为不错。
“陛下,听说聆秋宫出了事儿?”
段陌脸色有点不对劲,勉强笑道:“是啊,前阵子听说的闹鬼,不过这阵子好了。”
聆秋宫。
这三个字听在霄白耳里有如雷鸣。就在不久前,她从哪儿找到了浑身是血的云清许……那个地方她后来偷偷打听过,听说是以前有个妃子不守节,活生生被皇帝关死在那儿的。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师父要去那儿,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几个侍卫怎么可能伤得了他呢?这一切,像是雾里看花一样,尽是谜团。
“我们去看看。”她听到自己说。
“好。”裴言卿轻道,眼底却阴霾一片。
***
聆秋宫和记忆中的一样,一地的金叶。霄白走得轻手轻脚的,生怕掀起地上的叶子露出血迹。如果是云清许是在这儿找什么东西,那她就绝对不能让段陌先发现了……
四周都很安静,或者说是死气沉沉。霄白听到自己的心跳很快,脑海里冒出个不可能的想象:虽然说明明知道师父去青云了,但会不会还有别的摘星楼的人在这儿守着?那她现在带着人去,会不会有麻烦?
“我、我们回去吧,我怕!”她二话不说,拽住狐狸的衣袖。
狐狸没说话,目光落在地上的叶子那儿。
“狐、狐狸,走吧……”
“你在怕?”裴言卿轻道。
霄白狠命点头。
“你来过这儿,见过什么?”
“没有。”霄白打死不承认。
时间一丝丝流走,段陌不知道去了哪里,偌大一个聆秋宫里就剩下她和裴言卿。
如果心跳有声音,那现在聆秋宫已经乱成一团了吧。霄白晕晕乎乎想,现在是什么状况?
“老子说没有就是没有!”被他盯得发毛,霄白决定自个儿炸毛。
裴言卿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了点苦涩,眼角却带着一分柔意。——眼前的人很单纯,单纯得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心思。可是也就是这份单纯,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这让他除了心疼,就是手痒,痒得想看她上蹿下跳不知所措。
“小白,过来。”
“……干嘛?”
裴言卿的眼色如琉璃,让人看不清里面真实的颜色。霄白本能地想离开,却不敢大步走,怕掀起地上的落叶。几乎是自然而然地,眼睁睁看着他到了自己身边,轻轻松松地把她拽了过去,抱住了。
……
这是什么状况?
“你不是想试试第二条路么?”裴言卿轻笑。
霄白眨眼发呆。
“试试啊,只想着我裴言卿怎么样?”
“我今天早上到现在都在想你。”霄白闷声。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变着法子折腾她,她已经骂了无数遍了!
“嗯?”
“不要挖坑。”翻白眼,提前预防。
“呵。”
“放开,透不过气。”
他的怀抱是温的,心跳特别沉稳,一点也不像记忆里那个只要一靠近就会乱作一团的少年。
“这就透不过气了?”裴狐狸笑得更加……像挖坑。
霄白在他怀里皱眉,不明所以,她想挣扎,只是眼角扫到宫门口站着的人,她不敢动了——段陌,他什么时候站在了那儿?
裴言卿明显是故意的,从他眼角那抹挖坑特有式眼色可以看出来。霄白不知道他挖的这坑是针对谁,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等到他的笑容越来越变味儿,他的气息越来越近的时候,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唇齿在一瞬间被温柔地覆盖。
——他他他这是什么癖好!
霄白目瞪口呆,思绪还停留在门口的段陌身上——他故意的?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裴言卿是个病秧子,只是有时候病秧子发狠,力气还是很大的。霄白看到了他眼里的执拗,努力挣扎无果,只好就近取材,对着他的唇狠狠一口咬下去!
——放开!她用眼神警告。
裴言卿的眼里跃动着一抹光芒,有些顽劣,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还有一抹挖坑特有禽兽玩味。
——呵,你试试?
唇齿间有些腥甜,可能是血。霄白呆了一下,本能地伸手想去触碰他的伤口。手还没提上去呢,就被他一把拽下握住了,反手把它固定在了她身后。这一下,两个人贴得更近了,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他有些凌乱的呼吸。
“喂唔……”他疯了!
她才想发火,口中就划进了一抹润滑,忽而浑身战栗了一下,从后脑勺到指尖都发麻了……
或许是她的战栗影响到了裴狐狸,裴狐狸抓着她的手骤然加大了力量。她听着他忽然纷乱的心跳瞪大了眼,对上的是他染了火光不复清明的眼。
“唔裴……”她挣扎,狠狠瞪他,想让他恢复点儿意识。他的个性谨慎,不会干这种奇怪的让人看戏的事情,他……
压根就是挖坑挖着挖着把自己也填了吧?!
皇宫的秘密(中)
《翩翩桃花劫(重生)》风浅 ˇ皇宫的秘密(中)ˇ
唇齿间有些腥甜,可能是血。霄白呆了一下,本能地伸手想去触碰他的伤口。手还没提上去呢,就被他一把拽下握住了,反手把它固定在了她身后。这一下,两个人贴得更近了,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他有些凌乱的呼吸。
“喂唔……”他疯了!
她才想发火,口中就划进了一抹润滑,忽而浑身战栗了一下,从后脑勺到指尖都发麻了……
或许是她的战栗影响到了裴狐狸,裴狐狸抓着她的手骤然加大了力量。她听着他忽然纷乱的心跳瞪大了眼,对上的是他染了火光不复清明的眼。
“唔裴……”她挣扎,狠狠瞪他,想让他恢复点儿意识。他的个性谨慎,不会干这种奇怪的让人看戏的事情,他……
压根就是挖坑挖着挖着把自己也填了吧?!
“狐狸!”
霄白总算是挣脱了开来,想也没想直接一拳招呼过去。裴王爷的眼色还是有些迷离,一时反应不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她这拳。好好的白净的脸上起了一个红晕,惨烈无比。
……
霄白呆呆看着,心里在哀嚎,完了完了,一不小心玩大了……他怎么都不躲?
“皇姐~”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没等霄白回过神,声音的主人就大大咧咧地走到了他们身边,拽过她的衣袖蹭了蹭。他的眼睛水灵灵,一副良善的模样,只是低头的时候才会带几分晦涩,再抬头的时候又是一派纯真。
小白眼狼?
“皇姐,这地方啊,闹鬼哟。”小白眼狼笑眯眯。
“呃?”
“这里本来关着个妃子,父皇年轻的时候宠她宠上了天,后来她出轨,父皇也舍不得杀她,就把她关了起来。”
“那怎么会闹鬼?只是关起来的话……”霄白想不明白,抓耳挠腮,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小白眼狼已经站到了她和裴言卿中间,把刚才奇怪的气氛冲淡得一干二净。
段陌笑而不语,裴言卿的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聆秋宫的内宅,又看了一眼段陌,笑了。
“小白,你以为冷宫中的妃子有几个活下来的?”
“为什么?”霄白皱眉,难道是冷宫寂寞抑郁而死?
“这就要问——”裴言卿勾勾嘴角,“现在的太后了。”
现在的太后?
霄白仔仔细细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突然想到了一个让人惊讶的事情,瞪大了眼看着段陌:“太后不是你的……”娘吗?虽然说不是亲生,但好歹是养育他长大的母亲啊。
段陌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惊诧的脸,脸上划过一丝不悦,却转瞬即逝。他说:“这本来就是宫中的生存方式。”
生存方式。霄白沉默了,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生存方式啊。譬如摘星楼,譬如裴王府。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好像是段陌这小豺狼第一次没有装纯真,虽然话是被他说得阴狠无比,只是却带着一丝……脆弱?她才记起来,虽然他的个性的确很白眼狼,但是他其实年纪才十三四。
“那怎么个闹鬼法?”她干笑,想引开这诡异的气氛。
段陌抬眼,笑了:“十几年前死了个聆妃。那时候我才两三岁,母后做什么我全然没有记忆。不过那时候人人惧怕聆秋宫倒是真的,听说是死相极惨,见了的宫女侍卫都疯了,连那个私生子也莫名其妙变成了尸体,等到有人记得去收尸 的时候却不见了。”
“啊……”霄白忍不住小声惊呼——让见到的人都疯了,那得……死得多惨?
“后来几年,不大有人敢靠近聆秋宫,说是闹鬼。不过近十年都相安无事。只是最近又有些不安生。”
原来是这样。霄白不笨,小白眼狼“变脸”肯定有缘由,她不不觉得单单是因为她和裴言卿来“问”了,他就乖乖交代,肯定有什么地方需要他们做的。
果不其然,裴言卿一直沉默着,甚至没有插话。他这状态很怪,一直皱着眉头。她有些担心,悄悄走了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对上他询问的目光,她讨好地笑了笑。然后——被鄙夷地瞪了一眼。
“你想我做什么?”裴言卿淡道。
段陌笑得眯起了眼,又换上纯良外衣,他说:“裴大哥,朕知道你对这个会很感兴趣,皇姐也很好奇呀,不如,帮朕查?”
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裴言卿沉默不语,似笑非笑。
段陌眼珠一转,嬉皮笑脸地去拉霄白:“皇姐,宫里最近有好些好玩的,我不管,这次你非得陪我玩两天。”
“好,我查。”裴言卿道。
“喂……”霄白想拦。
裴言卿却神色有些怪异,眼神早就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
聆秋宫,闹鬼,惨死的聆妃,莫名其妙死了又失踪的皇子,还有……摘星楼最近发生的事情。
霄白偷偷甩了裴言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整理思绪,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荒唐——怎么可能呢,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也许,也许这只是巧合而已,刚好时间可以搭配……可是那天确实是在聆秋宫找到浑身是血的云清许的,这个怎么解释?
近十年都没有闹鬼,是因为……他在青云?近来又不安生,是因为他来了朗月?
这……不大可能吧?
“皇姐在想什么?”
“啊?”霄白慌乱地收拾好心情,抬头干笑,“没什么。”
见鬼,找了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能被他找到!裴狐狸又不在身边……该死的,她怎么对付他?
“皇姐的本名是霄白么?”段陌在她身边的回廊上坐了下来。
“我叫段茗。”霄白翻白眼。
“皇姐肯不肯帮我?”段陌抱着膝盖问。
“……什么意思?”
“段茗曾经和我有过约定,她帮我得到裴言卿的兵权,我送她一个后位。”段陌轻道,“段茗死了,我如今的皇姐,是你。”
“你……”
段陌的神色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她浑身都发毛了,这个人,比裴言卿那狐狸可是恐怖多了。
“呃,我对那个没兴趣哈哈,陛下,我忽然头痛,裴病秧子对这方面有研究,我去找他商量去哈哈!”
某个没出息的家伙立马开溜,没走两步,听到身后轻飘飘的一声:
“霄白,与我合作,你不会有损失。”
损失与否,霄白不知道,她只知道云清许曾经出现在聆秋宫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人知道,无论是裴言卿还是段陌都不行。
***
“小白?”
裴言卿似笑非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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