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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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妃当国-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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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温是位颇有进取之心,又怀政治野心的人。他曾屡次奏言北伐,都未得到朝廷许可。后来,他借口后赵石虎已死,在永和七年(351年)自作主张,率兵五万顺江而下,进驻武昌(今武汉),引起朝廷惊慌。这一时期,殷浩奉命北伐数年,但进攻屡遭失败,桓温借机上表朝廷,请以误国罪将殷浩罢职。褚蒜子无奈,只得依言将殷浩废为庶人。殷浩自幼与桓温齐名,二人互不服气。殷浩被免职以后,更觉得愁闷不解,常用手对空画写“咄咄怪事”四字,一脸的惆怅茫然。 
  桓温要挟朝廷除去殷浩以后,更是权势日盛。 
  永和十年(354年),桓温北伐前秦。他兵分水陆两路,曾攻入关中,转战灞上(今西安东),威震三辅地区。桓温的北伐,真实用意在增加自己的政治资本,威服朝廷中的对手,而根本无意灭掉前秦,所以根本不想进攻长安(今西安),结果因前秦“坚壁清野”,大军粮草匮乏,不得不退兵。到永和十二年(356年),他从江陵(今湖北江陵)出兵,再次北伐,收复了洛阳。桓温上表请东晋朝廷迁都,但朝廷上下安于现状,偏安江东,无意北归,世家大族又怕被桓温左右,都纷纷反对。不久,洛阳被前燕慕容氏攻占。此次北伐仍是终无成效。但桓温两次用兵,远胜于殷浩等人的惨败,这不仅增长了他的信心,更使他的野心膨胀。东晋朝廷也已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来自桓温的压力。   
  身不由己:东晋康帝献皇后褚蒜子(3)   
  临朝称制的皇太后褚蒜子,也是左右为难。她不仅要遭受桓温嚣张气焰的熏烤,而且还要处处受到朝廷辅政大臣的支配。十几年来,褚蒜子越来越感受到生活的沉重。终于盼到升平元年(357年),14岁的儿子穆帝始加元服。按时俗,就算成人了,她立即归政,令穆帝亲临国政,决断万机。褚蒜子终于离开了垂着白纱帷帐的太极殿,回到了崇德宫。为了郑重其事,表示对朝廷有所交代,她又亲自手诏群臣。诏文说:“当年皇帝冲幼,事有无奈,我受众卿之请,暂代临朝。十几年来,仰赖众志成城,使王室不坏。现在皇帝既已成年,我理当还政。但四海未一,江山板荡,中原遭五胡凭凌,豺狼当路,费役日兴,百姓困苦,还望众卿一如既往,竭尽忠心,辅翼幼主,匡救不逮。未亡人(褚蒜子自称)永归别宫,以终余年。” 
  褚蒜子退居后宫,自享清静。说起来,这大概还略胜于受人摆布的临朝生涯。然而,天不遂人之愿,这种貌似清静的生活很快被打破。升平五年(361年)五月,19岁的穆帝死于宫中显阳殿。因为无子承嗣皇位,朝廷又搬出了褚蒜子,让她下令,选立了琅玡王司马丕,是为东晋哀帝。他的弟弟东海王司马奕改封为琅玡王。桓温被封为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假黄钺,但朝廷最终不敢让桓温入朝。东晋陶女佣 
  哀帝因为笃信方士之言,饵食长生不老药,渐渐发展到“断谷”(绝食)的程度。到兴宁二年(364年)春天,他已经无法亲理政事。褚蒜子第二次被请出临朝摄政。此刻,桓温的权势急剧上升,他又一次移镇姑孰(今安徽当涂),请求北伐。哀帝却因食丹药毒发,于兴宁三年(365年)二月死于太极殿西堂,终年25岁。桓温的北伐因哀帝的死也告停止。 
  哀帝死后,褚蒜子下诏迎立了司马奕,是为晋废帝(海西公)。 
  东晋王室遭遇两个短命的皇帝,把褚蒜子再一次从后宫推上了前朝,所谓“及哀帝、海西公(即废帝)之世,太后复临朝称制”。但是,随着桓温权威和野心的进一步增长,临朝的褚蒜子越来越感觉到身不由己,越来越成为受其操纵的当权者。 
  心如刀割的未亡人 
  晋废帝时,门阀政治的土壤已将桓温这棵大树培育得枝繁叶茂。桓温野心勃勃,踌躇满志,渐渐地,竟然动了篡位之心。桓温曾说过一句大为有名的话:“大丈夫纵然不能流芳后世,也应当遗臭万年!岂可人生一世,平平碌碌!”可谓明证。 
  桓温为了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政治声望,于太和四年(369年)再次率兵北伐。但这次北伐运气不佳,他在枋头(今河南浚县西南)被前燕击败,只得后退。经此一败,桓温反落得声威顿减,名誉扫地。为了扳回面子,确保自己的权威,他竟然想到废掉皇帝、另立新君的手段。主意一定,桓温便与参军郗超密谋策划。但是,皇帝平日倒也谨慎,并无恶行,若径直靠武力擅行废立,势必招至天下非议。桓温考虑到,宫门九重,外人对皇帝隐私尤其是私生活真假莫辨,不如从这里下手做点文章。于是,桓温诬称:“皇帝当年做琅玡王时,就患阳痿,不能生育。他嬖宠相龙、计好、朱灵宝等人,参侍内寝,竟与他的妃子田氏、孟氏生了三个儿子。听说那年长者还要立为储君,这不是倾移晋朝皇家基业吗?”然后,桓温秘密派人将这番话在民间传播。人们不知虚实,一时之间谣言四起,皇帝的隐私成为建康百姓聚会闲聊的话题。以皇帝的私生活和外人不能洞悉的内廷隐私来设计发动皇帝的废立,桓温也真是将政治斗争的把戏玩出了花样。 
  民间的议论对于东晋朝廷的政治态势带来了影响。很快,朝野上下就对当今皇帝的隐私议论纷纷了。桓温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太和六年(371年)十一月,他急不可待地从镇所直奔建康,并上奏皇太后,请废黜当今皇帝司马奕,另立会稽王司马昱为新君,把早已按褚蒜子口吻写好的诏草也呈上。正在宫中佛屋中烧香的褚蒜子接到奏章,便起身向佛屋外走去。当走到门槛处,她已浏览了数行,只见上写着:“王室艰难,穆、哀短寿,国嗣不育,储宫靡立。琅玡王(废帝)司马奕亲则母弟,故令承大统,然其昏浊溃乱,动违礼度。所生三个孽种,不知究竟是谁人之子。人伦道丧,丑声遐布……”褚蒜子心里已明白几分,这是桓温要借自己之手行废立之事。但她面对此情此景无可奈何,只自言自语地说:“我本来就对此疑惑。”但不知她的疑惑是指废帝的隐私还是桓温的野心。接着,她又观览桓温的奏章:“司马奕既不可以奉守社稷,敬承宗庙,那几位孽种也已成人,尚欲立为皇储、封为藩王,实是诬罔祖宗,亵渎神灵,是可忍,孰不可忍!”褚蒜子只读了一半,便不忍再看下去,满脸的悲伤与无奈。桓温的意图明明白白,毫无遮掩,褚蒜子只得让人拿来笔墨,按照桓温草拟诏令的口气批道:   
  身不由己:东晋康帝献皇后褚蒜子(4)   
  未亡人(褚蒜子自称)不幸,又遭此忧患,感念存没,心如刀割。社稷大计,岂可儿戏,当此情景,怎可心软!桓温所奏,宜即敕准。临纸悲塞,如何可言。 
  桓温本来对皇太后褚氏会不会合作颇有些担心,在宫外候旨时,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慌,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褚蒜子的批诏传出,桓温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心中大喜。 
  第二天,桓温召集百官到太极殿,拿着皇太后的诏书,宣布废司马奕为东海王,立会稽王司马昱为帝,是为简文帝。事后,桓温又想把司马奕废为庶人,褚蒜子实在于心不忍,便下诏劝止,于是改封司马奕为海西公。这就是晋废帝被称为海西公的由来。 
  桓温一手操纵另立简文帝后,褚蒜子被尊为崇德太后。 
  简文帝是东晋元帝的儿子,按辈分还是康帝的皇叔。简文帝辅政多年,颇有政治经验,褚蒜子终于又一次结束了临朝听政,回到了崇德宫,继续焚香礼佛,善修正果。 
  谢安操纵的崇德后 
  简文帝即位以后,惧怕遭到海西公同样的下场,便逢事拱手,沉默寡言,全凭桓温定夺,他曾泪流满面地吟咏庾阐的一句诗:“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这种忧惧紧张的皇帝生涯不到两年,简文帝便一命归西了。 
  谢安像简文帝的死,再一次戏剧性地把年近半百的褚蒜子推到了临朝称制的位置上。 
  桓温本来以为简文帝会禅位给他,谁知,朝廷又搬出了崇德太后褚蒜子,以她的名义,立简文帝三子年方11岁的司马昌明即位,是为晋孝武帝,只令桓温入朝居摄,辅弼幼主。桓温对此十分愤怒,他谢辞入朝,以大司马身份镇于姑孰。 
  宁康元年(373年)七月,桓温病死,其弟桓冲代他镇守姑孰。出身于陈郡谢氏的宰相谢安提出:“天子幼冲,元辅新丧,应请崇德太后临朝。”同僚王彪之认为:“前世天子幼在襁褓,皇太后因母子一体,可以临朝,不过太后却不可决事,凡事皆须顾问大臣。但现在皇上已经10岁,转眼就可以加冠成人,崇德太后虽然数度临朝,但与皇上是叔嫂名分,若令其临朝,恐有碍于圣德光大。您一定要她临朝,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怕有失大体。”谢安听了,只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原来,谢安自有打算。他担心桓冲继桓温之后东山再起,所以有心遏制其发展。若要达到这一目的,只有让褚太后临朝称制,自己专于献替裁决,独揽大权。因此,谢安率朝廷众臣启奏皇太后褚氏,请她以社稷为重,再次抚综万机,厘和政道,以慰祖宗,以安兆庶。这年八月间,褚蒜子又一次临朝摄政。显然,她这次临朝,又是朝廷上士族门阀权力斗争的结果,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操纵者而已。 
  这次临朝值得一提的事情是,宁康二年(374年)四月,褚蒜子特降恩诏,对三吴及会稽一带旱涝灾区,减免半年到一年的租布,并令地方赈贷济民。这也许可以说明,褚蒜子尚怀体恤天下之心。但是,她的这种恩典,老百姓能否得到实惠就很难说了。 
  太元元年(376年)的新春佳节,年满14岁的孝武帝加元服,褚蒜子正式下诏,归政皇帝。从这一年开始,地震、暴风、雨雹接连不断。但退回后宫的褚蒜子似乎对这些已经不再关注了。她又一次复称崇德太后,想要颐养天年。也许有人会说,褚蒜子是个不贪恋权位的太后。她两次主动归政皇帝,在历史上确属罕见,但其中的苦衷显然又是不待明言的。 
  太元八年(383年),东晋在谢安的主持下,同前秦苻坚的九十万大军决战,取得了淝水之战的辉煌胜利,并乘胜北伐,收复了洛阳等地。次年六月,褚蒜子在宫中死去,终年61岁。四十余年寡居的寂寞、苦闷,几番临朝的浮沉与饱受操纵的难言之隐,一切一切都化为了昨日云烟,无声无息地随风逝去了。 
  然而,东晋朝廷上士族门阀之间的斗争并未有片刻停息。淝水之战后,谢安遭到排挤,于太元十年(385年)病死,终年66岁,谥号“文靖”。继之执掌朝政的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父子,专事聚敛,大肆搜刮,激发了孙恩、卢循领导的大起义,桓温的儿子桓玄乘机而起,发动叛乱。东晋政权左右交困,遂如夕阳西下,奄奄一息。可以说,士族门阀政治不仅决定了褚蒜子一生的活动,而且也最终葬送了东晋政权。     
  第六部分   
  铁腕柔肠:北魏文成帝文明皇后冯氏(1)   
  北魏文成帝拓跋濬皇后冯氏,在中国历史上常常被习惯地称为“文明太后”。“文明”,是她以太皇太后身份死后被加的谥号。冯太后临朝执政期间的大胆改革,为北魏历史发展和文明进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作出了巨大贡献。她不仅因此成为北魏历史上的成功政治家,而且赢得了后继者孝文帝的敬重。她的一生,既品尝过成功的快乐,也体验到探索的艰辛;既享受过人际天伦的温馨,也经历了血雨腥风的考验。 
  少年:国亡父丧 
  冯后是长乐信都(今河北冀县)人,她的祖父冯文通是十六国时期北燕的国君,这样说起来,冯后乃出身于名望之家。 
  西晋末年,战乱不息,北方的游牧民族乘虚而起,各显神通。匈奴、鲜卑、氐、羯、羌,纷纷越过北方草原进入中原地区,形成所谓“五胡乱华”的混乱局面。冯氏的北燕正是在这种局势下崛起的一方诸侯。按照冯家的说法,他们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魏国国君的始祖毕万。毕万在晋献公时因功封为魏(今山西芮城)地大夫,毕万即以魏为姓氏。魏国被秦国吞并后,魏氏的一支流落到山西境内的冯乡,遂改为冯氏。此后冯氏宗族历经世变,几经流徙,在三晋之地苦苦支撑。后来,冯后的曾祖因军功渐渐发达,他的两个儿子冯跋、冯弘(字文通)竟先后做了北燕的国主。只是没多久,北魏太武帝进逼北燕,冯弘被迫逃往高丽,并最终死在那里。但他的几个儿子,以冯后之父冯朗为首,加上冯崇、冯邈,为防遭后母慕容氏谮陷,联手出逃辽西,投降了北魏。冯朗被加封为西城郡公,领秦(治今甘肃天水)、雍(今陕西西安)二州刺史。此时,冯后尚未出世。 
  冯后的母亲王氏,乐浪(今朝鲜平壤)人,是冯朗在北燕时所娶。二人能够成亲,主要得益于北燕地邻高丽,再者冯跋与高丽国王的远房亲戚慕容云是至交。 
  因多年动荡不安,直到随夫任官长安后,生活暂时得以安定下来,王氏夫人才给冯朗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冯熙,就是冯后的同母兄长。到了太武帝太平真君三年(442年),王氏夫人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本文的主人公冯后。冯后出生之时,距祖上建立的北燕灭亡已有六七年的光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也已完成了中国北方的统一,并与南朝形成了对峙之势。身为北燕国主后裔的冯氏家族,在这种南北对峙的大局下,能否享受安逸的生活,实在难说。 
  冯后出生后不久,哥哥冯熙就因叔叔冯邈战入蠕蠕(柔然,居于阴山一带的少数民族),被人带着逃到氐、羌中生活,多年以后才找回。接着,冯家突然遭遇了飞来横祸:不知是朝廷对冯后那位曾为北燕王子的父亲心存疑虑,还是冯朗果真有什么不轨之举,总之是冯朗因受一桩大案株连被太武帝下令诛杀了。按照惯例,冯氏因为年幼又是女孩,就被没入宫中,成了拓跋氏的婢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冯氏在宫中得到了姑母冯昭仪的多方照应。 
  原来,冯朗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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