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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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妃当国-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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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哀、平三朝,皆绝国统,帝位虚悬。皇位继承,听由王氏。汉家基业已如大厦将倾,王政君受王莽的蒙蔽,对他亲信有加,全权委托,西汉王朝竟眼睁睁地被断送了。这一切,对于王政君个人来说,是一个悲剧。毕竟,西汉王朝的挽歌是在她手中打上了休止符。 
  新室文母,长寿宫泪 
  很快,王莽对自己的“假皇帝”名分不满足了,他撕下谦恭的面具,直截了当地向王政君提出:在号令天下和天下奏事时,将“摄皇帝”的“摄”字去掉,仅在王政君和孝平皇后面前称假皇帝。王政君不得不答应下来。 
  几天以后,王莽索性头戴皇冠,拜过王政君后,便在未央宫前殿即真皇帝位,定国号“新”,纪元称“始建国”。这一事件在历史上被称为新莽代汉。王政君悔恨不已,她后悔自己轻信王莽,养虎贻患,更恨王莽有负汉室。   
  悲歌传奇:西汉元帝皇后王政君(8)   
  正当王政君愤悱郁结、长吁短叹之际,宫人来报,太保王舜求见。王舜施礼落座,王政君已猜到他的来意。原来,王莽即位时,曾几次向王政君索取传国玉玺,但王政君拒绝交出。传国玉玺乃是当年汉高祖刘邦从秦末代君王子婴手中得来,作为国家权力的象征,由皇帝亲御,世代相传,称为汉传国玺。王舜此番入宫,正是受王莽指使来求取传国玉玺。王政君一见到王舜,就怒冲冲地破口大骂:“你们承蒙汉家浩荡皇恩,世代享受富贵荣华,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趁托孤寄重之机,谋篡汉家江山社稷,丝毫不念及恩义二字。人到了这个份儿上,连猪狗都不会多看一眼,天下哪有像你们这样的!王莽自以为上承天命,做了新朝皇帝,既然已改变了汉家正朔服制,那么就应该自己另制国玺,传之万世,何必再三苦苦索取我汉家的亡国之玺,难道不怕是不祥之物吗?我,汉家的老寡妇,先帝的未亡人,将不久于人世,后世伪造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玺现在汉室已破,我只想与这颗玉玺同葬地下,你们休想再打它的主意!”王政君又气又恨,说罢,禁不住老泪纵横,痛哭失声,旁边的侍从见状也都泪眼汪汪。王舜也显得悲伤不已,哽泣好久,才恢复常态对王政君说:“太后,事到如今,臣等也无可奈何。王莽对传国玉玺是志在必得,太后想想看,您能最终坚持到底不给他吗?”劝解之中隐含着胁迫。王政君知道大势已去,便拿出传国玉玺掷到地上,咬着牙对王舜说:“这玉玺就交给你。我已垂垂老矣,没有多少活头,不能亲眼看到你们王氏灭族的那一天!” 
  王莽得到玉玺,十分高兴,他在未央宫为王政君特设酒筵,纵其手下大肆庆贺。不难想象,此时,王政君心中是何等凄苦!王莽逼宫,正是她手植的苦果!东汉班彪曾说:“王莽得势,正是王政君历汉四世为天下母,飨国六十余载中,委重外戚、授之国政之结果。当位号已移于下,她犹心怀恋惜,握着汉家传国玺,不想交给王莽。妇人之仁,悲夫!” 
  新莽代汉,制度尚古,对汉朝制度全部改弦更张。已是风烛残年的王政君,依然居住在昔日宫中,仍念念不忘自己是汉朝的太后。她命令自己宫中所有的人都穿着汉朝旧服色,依然按汉家的规矩来安排生活,此时,她依旧沉浸在对往日岁月的追忆中。 
  王莽难以容忍王政君汉朝太皇太后的身份,于是亲率诸侯群臣,给王政君改上尊号,称“新室文母太皇太后”,意在断绝她与汉家的旧缘。王政君没有表示推脱,默默地答应了。但是,她内心却愈来愈难以承受那无法言喻的伤痛。王莽深知王政君心怀怨恨,为求媚于她,可谓“无不为”,但是,他的努力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王政君“愈不悦”。 
  为了让王政君更符合新室文母太皇太后的身份,王莽拆毁了元帝的庙,另建新庙,并特意在元帝庙的旧址上为她修了生祠。因为王政君尚健在,不便称庙,就称为长寿宫。有一天,王莽特地在长寿宫为王政君设下酒宴。王政君见元帝庙已被拆毁,不禁垂泪哽泣:“这里是汉家宗庙,皆有神灵,为什么竟平白无故地毁坏!假若鬼神无知,修庙何用?若是地下有知,我本汉家妃妾,岂能辱先帝庙堂来饮酒高会!”她私下对随从说:“王莽如此侮慢神灵,岂能得天佑助!”宴会不欢而散。 
  始建国五年(13年)二月,王政君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悔恨离开了人世,终年84岁。新朝皇帝王莽宣布为她服丧三年,并将她葬于元帝渭陵(位于今陕西西安北)陵城的司马门内。王莽在这两座相距一百一十四丈的陵冢之间,又挖掘了一条沟壑,以示新室文母与汉家元帝的绝缘。也许,这种若即若离、藕断丝连的安葬方式,正是在西汉和新莽两个朝代为皇太后的王政君不得不接受的最终安排。 
  虽然王政君被逼把汉朝传国玉玺交到了王莽手上,王莽却并未能国运久长。王政君死后仅仅十年,新朝就在轰轰烈烈的绿林、赤眉军的讨伐声中被推翻,王莽也落了个身首异处、遭人分尸的下场。那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的传国玉玺,此后屡经易手:绿林军,赤眉军,刘秀建立起的东汉,再到东汉末的孙坚、袁术,魏晋的司马氏,十六国时匈奴族刘聪、刘曜,羯族石勒、石季龙,后来的南朝刘宋、萧齐、梁、陈之君,侯景小丑,隋文帝杨坚、宇文化及、窦建德以及李唐……可谓见证了无数历史的刀光剑影与风云变幻。这其中,有哪一朝哪一人能“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呢?自秦始皇以下,究竟还有谁编织过二世三世以至万世、传之无穷的美梦呢?     
  第三部分   
  称制终身:东汉和帝熹皇后邓绥(1)   
  光武帝刘秀重造汉室,建都洛阳,史称东汉。东汉享国不足二百年,光武帝号称中兴,在他以后的帝系,依次是明、章、和、殇、安、顺、冲、质、桓、灵、献帝等。东汉和帝皇后邓绥,既享受了东汉王朝的繁盛成果,也见证了东汉王朝一步步走向中衰的进程。 
  女儿心 
  东汉和帝皇后邓绥(81—121年),河南南阳新野人。她的祖父邓禹是东汉的开国元勋,自幼与同乡光武帝刘秀一起在长安受业,是至交好友。绿林、赤眉起义爆发后,邓禹追随刘秀起兵。邓禹以元从功臣封爵,后拜太傅。邓氏一门,甚得尊宠。邓绥的父亲邓训官护羌校尉,名重当世。母亲阴氏,乃是东汉光武帝刘秀皇后阴丽华的侄女。显然,南阳邓氏乃是门第显赫的豪族。 
  邓氏一门自邓禹之世就笃行孝悌,家教甚严,所谓“修整闺门,教养子孙,皆可以为后世法”。邓训幼承门风,“于闺门甚严”。邓绥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逐渐养成了遵循法度、克己奉礼的秉性,从小便深得家人的喜爱,祖母太傅夫人更视之为掌上明珠。邓绥5岁的时候,年迈的祖母亲自为她剪发,因双目昏花,误伤了她的额头,邓绥竟然忍痛不言。一旁的家人见状都很奇怪,问她疼不疼。邓绥说:“不是不痛,只因太夫人怜爱我,偌大年纪还为我梳理头发,我实在不忍伤她老人家的心,所以才强忍着不说。”一个5岁的黄毛丫头,竟能说出这么体贴人的话,足见她是多么明白事理。 
  邓绥自幼受到严格优良的教育。她6岁时已能诵读史书,12岁便通《诗经》、《论语》,兄长们读经诵传时,常常故意出些难题考问她,她都能对答如流。每当此时,她也很自负地反问几句,如果诸兄不知所云,她会得意地咯咯笑起来,样子十分调皮。由于她“志在典籍,不问居家之事”,母亲常戏谑她:“你不习女红,不学针线,却专心致志研读经书,难道想做博士官吗?”(按照汉代制度,通一经即可举博士官。)因为母亲的提醒,邓绥便听从母训,白天修习女儿家的技艺,学做女红,晚上诵读经典,乐此不疲。家人见她如此勤勉,都以“诸生”(学习儒家经典的学生)来称呼她。父亲对她的兄长们很少和颜悦色,对她却另眼相看。凡遇到事情,不分公私大小,都与她详细商议。父亲的器重和栽培,使邓绥很早就有了理家治事的本领。 
  汉和帝永元四年(92年),已年近13岁的邓绥,在汉室每年八月的例行选美时中选,本来就要入宫,但刚刚入冬,父亲邓训病死,未能成行。父亲的死,使她悲恸欲绝,昼夜号泣。邓绥在三年守丧期间,饮食起居都恪守丧忌,据说她连咸菜都不曾吃过一口,以至于面容憔悴,亲人见了几乎都不敢相认。 
  明仇英《汉宫春晓图》局部几乎与邓训的死同时,朝廷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就在永元四年,年已14岁的汉和帝刘肇谋同宦官郑众等人诛灭了临朝专权的窦氏,逼迫窦太后交出了大权,开始亲政。原来,和帝刘肇即位时,仅仅10岁,由章帝的窦皇后临朝称制。窦后的哥哥窦宪等官居显要,执掌军政大权。和帝渐渐长大,对窦氏擅行威权不满。和帝不是窦后亲生,生母梁贵人被窦后逼死。他得知真情后,对窦氏更加仇恨。政变后,窦宪兄弟被诛杀,窦太后在五年之后郁郁而终。这种宫廷内部的争斗,给熟知经史又生活在上层圈子的邓绥留下了深刻印象,也对她日后的宫中生活产生了极大影响。 
  三年后,例行的选美又将守丧期满的邓绥选中。据记载,邓绥曾梦到自己双手摸天,荡荡正青的天际似有一个像钟乳状的东西,便仰首吸吮。占梦者对她说:“当年唐尧梦其攀天而上,商汤梦其及天仰首而舐。这都是古代圣明之君的前兆,您的梦,吉不可言。”偏巧,洛阳城内人人崇拜的相士苏大又来到邓府,家人请他给邓绥也相上一面。谁知,苏大一见邓绥,惊得离开座位,连呼:“贵人之极!贵人之极!”待他又细细端详一番,说道:“贵府千金之骨相,与成汤相仿,实在是与古之名君贤王相类啊!”家里人听了,心中窃喜,但都未形于色。她叔父邓陔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开口言道:“俗话说:使千人死里逃生,可以封荫子孙。家兄邓训当年负责整治石臼河,一年之中使数千人免死非命。天道可信,我家必蒙受福佑。”不知谁又插话:“当年太傅公(邓禹)也曾说过,‘我率百万之众,未尝妄杀一人,其后世必有兴者’。难道不正是指今天而言吗?”   
  称制终身:东汉和帝熹皇后邓绥(2)   
  就这样,邓绥带着玫瑰色的希望,与其他被选中的女子一同来到了汉和帝的宫中。 
  宫门怨 
  邓绥一入宫,就以绝色的容颜赢得了众人的钦羡。亭亭玉立的她,皮肤皙细,满头秀发,广额修眉,鼻若悬胆,一双凤目闪着聪颖的神采,稍显苍白的面颊上又略带桃红,透出几分撩人的风韵。站在那里,端庄秀丽,体态婀娜,飘飘然不啻嫦娥下凡。 
  此时汉和帝已是十七八岁,春秋日盛,早解风情。一见邓绥,立即为她的姝丽姿容所倾倒,深加宠幸。永元八年(96年),邓绥被立为贵人,居于嘉德宫,成为皇后以下等级最高的嫔妃。这样一来,邓绥遭到了阴皇后的嫉恨。 
  和帝的阴皇后,乃是光武帝皇后阴丽华之兄阴识的曾孙女。论起来,她与邓绥是姑表亲戚,且低邓绥一辈。阴皇后于永元四年(92年)入宫,因精于书艺,聪明伶俐,又是先帝阴皇后的亲戚,很受宠幸,被立为贵人不久,就册立为皇后。邓绥入宫以后,阴皇后的地位受到威胁和挑战,所谓“爱宠稍衰,数有恚恨”。此时此刻,邓绥“恭肃小心,动有法度”,恃宠不骄。她深知宫中生活的微妙,对其他妃嫔,常卑辞克己,曲意抚慰。即使是宫中隶役,邓绥也皆施以恩惠,从不盛气凌人。因此,宫中上下,对邓绥颇有赞誉。 
  邓绥承事阴后,夙夜战兢,小心翼翼,谨慎有加,惟恐稍有疏忽被阴后揪住辫子,招来大祸。每逢宫中大宴,六宫妃嫔贵人竞相修饰,浓妆艳抹,簪珥光采,衣裳鲜明,邓绥却独着素妆,淡扫娥眉。若是身上的衣着偶尔与阴后的颜色相同,就立即更换,以免引起阴后的嫌忌。平日,每当她与阴后一同觐见皇上,邓绥从来是站在一旁,不敢坐下。如果遇到和阴后同行,邓绥则躬身恭立,先让阴后起步,从来不与阴皇后并驾齐驱,以示自己的卑微。在皇帝面前,每逢遇到询问,邓绥也总是逡巡再三,从来不在阴后开口之前讲只言片语。时间长了,和帝也看出了究竟,明白邓绥对阴后劳心曲体,处处谦让,不禁深有感慨地说:“修德之劳,大概就是像邓绥这个样子吧!”邓绥的谦恭,赢得了和帝的赞赏,他到邓绥那里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这样,阴后受到冷遇、疏远,内心的妒嫉也就越来越强烈,以致她对和帝也一反常态。每当和帝来到她住的长秋宫,阴皇后就推说有病,不与皇帝亲热。此时,她与邓绥都无子嗣,后宫所生的几位皇子,也都不幸夭折。聪明的邓绥虑及皇帝继嗣不广,常垂涕叹息,多次推选才人进御,希望能为皇上生下龙种,以博得和帝的欢心。久而久之,和帝觉得邓绥比阴皇后更近人情,而且处处为汉室着想,所以,就格外高看她一眼。 
  一次,邓绥染病,和帝为了表示恩宠,特命邓绥的母亲和兄弟入宫照料汤药,不限定日数。按汉朝的宫禁制度,这确实是格外加恩。邓绥心中明白,却婉言谢绝,她对皇帝说:“宫禁至重,乃天子所居。若使妾外家久在内省,有违圣制,不合礼法。此虽是皇上殊恩,但这样一来,上使陛下有亲幸私家之讥,下使贱妾遭不知足之谤。上下交损,得不偿失,实在不想搞到这种地步。陛下不弃贱妾陋质,妾纵死亦感泣于九泉之下。”和帝闻听,不禁又以赞赏的口吻对邓绥说:“别人都以能使家人多次入宫为荣耀,你却念及礼法,反以为忧,深自抑损,实在是了不起呀!” 
  阴皇后见邓绥德名日盛,声誉日隆,恼羞成怒。她见人事不济,便想借助巫蛊妖法来诅咒、陷害邓绥。事也凑巧,永元十三年(101年)夏天,和帝病危。阴皇后认为,皇帝一倒,邓绥就如水中浮萍,再无凭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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