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帝国 传奇历史之一:成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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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帝国 传奇历史之一:成吉思-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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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太子,请。义兄,请!”
  “请。”
  三人并辔而行。一路上,札木合主动与铁木真谈些童年往事,倒也十分融洽。有谁可以预知未来?令铁木真和札木合两人都始料不及的是,他们的这次相会,竟从此拉开了蒙古草原长达数十年的统一与分裂的战争序幕。
  而且,还将铁木真一步步推向了成功的巅峰。
  各部重要将领已齐集王汗的大帐。王汗居中高坐,威严庄重,很有一代草原霸主风范。这种场合,王汗为尊,众人自然都等他开口发号。
  王汗亦当仁不让:“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为确定出征前的诸种事宜,如起兵时间、人数、集结地点、行军路线、统一指挥等等,并望能一一落实才是。篾尔乞人素以勇武刚猛著称,又据地势之险,实是我三部的强劲对手。因此,我们切不可等闲视之。”
  王汗说完,大帐之中出现了短暂的沉寂。桑昆暗暗向克烈元帅合勒黑使了个眼色,合勒黑会意,起身说道:“各位首领、将军:联兵大计既已确定,何时出征乃首要问题。如今正值夏末秋初,暑热未消,战马不耐长途奔袭,况且即刻出兵时间紧迫,准备仓促,反于我军不利。依在下愚见,不如等准备充分后再行战事,诸位以为如何?”
  “但不知合勒黑元帅所谓‘准备充分’需要多长时间?”札木合问道。
  “一边吊驯马匹,一边备战,一月足矣。”
  “噢……”札木合沉吟着。
  “莫非札木合首领认为不妥?”
  “兵贵神速,延迟一天就会多增加一分危险,但合勒黑元帅所虑未尝没有道理……那么就以一个月为限吧。否则,一旦篾尔乞做好迎战准备,后果不堪设想,我方徒增无谓伤亡不说,只怕还会功亏一篑。”说到这里,札木合略微停顿了一下,见大家都深以为然,又继续说道,“此外,我还有些想法,周与不周,也供王汗、义兄和诸位将军参考。出征日期既定,出兵人数也当早为明确,我意王汗发兵两万,我部发兵两万,义兄酌情发兵,这样,我们方可保证兵力上的优势。至于集结地点,可选在离篾尔乞最近的不勒豁峡谷,我方在此会合后,可将兵马分做两部,其一部担负正面攻击,吸引敌方注意,另一部则迂回侧翼实施偷袭。因篾尔乞人所据乃易守难攻之地,若不先从内乱其阵脚,恐难以遽破。此役的关键在于所出奇兵能否顺利实施偷袭,而负责正面攻击的部队主要是为了牵制和迷惑敌人,待偷袭成功后,里应外合,一举达到全歼的目的。至于何时、何地、何种方式的偷袭最为有效,需要我们多花费些时间进行研究,或者在座诸位有何高见,不妨一一提出,大家共同商议。”
  札木合的安排固然井井有条,最难得的是他的才略和清醒,连王汗也不能不对这位年轻首领刮目相看。
  札木合目视铁木真,铁木真含笑点头,以示钦佩和赞许。
  “铁木真义子,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王汗以长者的口吻相询。
  “没有。只有一个请求:将偷袭任务交与我部,一个月后,我一定给诸位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札木合首领,你意如何?”
  “我信得过义兄。”
  作战方案基本确定,剩下最后一项议题:谁做联军统帅?
  札木合首推王汗。
  王汗辞道:“此次出征,干系重大,本汗已决定将我部两万兵马交由桑昆指挥,本汗愿随军而行,为诸位助战。桑昆还像一只第一次去独自觅食的猎鹰,尚不具备指挥大军作战的能力,所以联军统帅无须将他考虑在内。依本汗之见,札木合首领才德服众,是联军统帅的合适人选。”
  札木合起身欲辞,合勒黑劝道:“札木合首领,联军号令统一,指挥起来才能得心应手。大家目标一致,并不在帅位谁属,你就不要谦让了。”
  铁木真也说:“我乞颜部愿为安答马前卒,听任驱策。”
  至此,札木合不好再固执己见,慨然应允:“承蒙王汗、义兄及诸位抬爱,札木合不才,也只能勉为其难了。不过,我既为帅便当有言在先,大战期间一切攻守进退须听我调度,否则,诸位现在就另请高明。”
  “札木合首领,我们都是言而有信之人,你放心好了。”王汗委婉地说道。
  “好!既然如此,请桑昆太子、铁木真安答做好准备,一个月后,按我规定的时间、地点、路线集结,统一行动,违约者,军法处置!”
  篾尔乞人没有想到,他们的酣梦就要被战鼓敲碎,被鲜血染红。
  那一天,大地发出猛烈的震颤,沉睡的篾尔乞被惊醒了。哀号声、奔跑声、将领催促士兵的叱骂声交织在一起,伴随着第一线曙光刺破天际。
  一个惊慌失措的士兵不及报告便一头闯入赤勒格尔的寝帐:“三……三王爷,不好了,乞颜部打……打进来了。”
  正戴头盔的赤勒格尔手略微一停,扭头紧紧盯着孛儿帖,目光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
  孛儿帖一时怔怔无语。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来到,她却恍若置身梦中。
  “额吉,额吉。”
  儿子术赤的呼唤将赤勒格尔和孛儿帖拉回现实。孛儿帖奔向儿子,术赤伸出小手,惊慌地扑进母亲的怀抱。
  赤勒格尔一动不动地逼视妻子,眼神异常可怖,孛儿帖不由得抱紧儿子,一步步向后退去。
  “额吉,我怕。”术赤被赤勒格尔的神态吓坏了,将小脸埋进母亲的肩头。
  赤勒格尔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一言未发,转身便走。
  帐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闭了。
  玉苏脸色苍白,方寸皆乱:“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逃走,显然已不可能。况且外面箭矢横飞、刀枪乱舞,带着孩子万一出点意外,还不如留下来静观其变……
  时间不容孛儿帖多做思考,这时,六七个如狼似虎的士兵突然闯入帐中,恶狠狠地抓住了她和玉苏。玉苏拼命挣扎,被一个士兵一拳击昏在地。
  “你们……”
  “把这丫头拖出去扔到牛车上。夫人,你最好乖乖地跟我们走,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要把玉苏怎么样?”
  “夫人,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请吧,最好别让我们费事。”
  孛儿帖向门外走去。她知道任何反抗都无济于事,为了孩子,这样或许更明智些。
  战争的酷烈程度从惊恐万状、四散逃命的人流中可以感觉出来,孛儿帖抱着孩子坐在封闭的牛车中,心里依旧挂念着生死未卜的玉苏。
  她不知道,全身披挂的赤勒格尔悄然出现在牛车后面。
  因疏于防备而招来今日之祸,脱黑堂三兄弟悔之莫及。
  铁木真指挥的偷袭部队顺利渡过勤勒豁河,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听说二哥赤列都战死,大哥脱黑堂下落不明,赤勒格尔权衡再三,决定沿敌人偷袭的勤勒豁河逆向而行,期望能够出其不意。
  孛儿帖的心跳得很急。
  外面的情形到底如何了?到处是嘈杂混乱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悲惨的哀鸣,孛儿帖断定自己正在逃难的人流中,但她想象不出赤勒格尔的士兵要将她母子带到哪里。
  术赤在她怀中恬然入睡。
  渐渐地,一切纷杂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孛儿帖情知有异,刚想掀开帘布看个究竟,帘布却被人粗鲁地打了下来。
  许久,牛车终于叽叽嘎嘎地停住了。接着,一个士兵打开车门,简短地命令道:“下车!”
  孛儿帖顺从地跳下车,随后就看到了面容冷峻的赤勒格尔。
  赤勒格尔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孩子身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孛儿帖的心头,她下意识地更紧地搂住了儿子。
  “就在这里,你决定吧,你要铁木真还是要儿子?”赤勒格尔的声音嘶哑、冷酷,一只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孛儿帖的声音被堵在了心里。
  又该她选择了吗?当初,她选择过一次。但这回,她不能选择也无从选择。
  赤勒格尔从孛儿帖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他凄凉而决绝地一笑:“好,好!我成全你!但你必须留下我的儿子!”
  “不!”孛儿帖脱口而出,“他不是你的儿子。术赤不是你的儿子!”
  赤勒格尔的脸倏然变得狰狞可怖:“贱人,住口!我念你我夫妻一场,本想放你一条生路,岂料你竟说出这种话来,那就休怨我无情无义了。儿子我是非带走不可的,我宁愿让他与我死在一处。贱人,你受死吧。”
  面对赤勒格尔高高举起的宝剑,孛儿帖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凝视着儿子可爱的小脸,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剑身映出赤勒格尔扭曲变形的五官,高举宝剑的手却迟迟落不下来。毕竟,他爱过并且仍在爱着面前这个女人,又如何狠得下心结束她的生命?
  犹豫良久,赤勒格尔颓然垂下手臂,将宝剑送回鞘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士兵早已忍耐不住了:“三王爷,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要不要把夫人一起带走,留她做个人质也好。”
  “胡说!”赤勒格尔喝道,向孛儿帖逼去,“把儿子给我,给我!”
  孛儿帖左右躲闪着,母性的本能给她增添了无穷的力量,赤勒格尔几番努力都没得手。术赤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见此情景,站在孛儿帖身后的士兵委实急了,举刀向孛儿帖砍去。赤勒格尔大惊失色,再想阻拦已来不及,他猛地推开孛儿帖母子,刀,深深地砍入了他的肩头。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篾尔乞士兵突然纷纷中箭落马,一骑快马倏地冲到孛儿帖身边,其余数骑则将受伤的赤勒格尔团团围住。
  “夫人,您受惊了。”一位全身戎装的将军翻身下马,向孛儿帖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
  孛儿帖直到此时才看清来者是谁,不由得热泪盈眶:“博尔术,你来了?铁木真呢?铁木真他在哪里?”
  “首领一直在到处找您。您别急,我带您去见他。”
  博尔术又看向赤勒格尔。他正被两名侍卫挟持着,一动不能动。“带他一起走。”
  “不,不要。”孛儿帖心疼地注视着赤勒格尔蜡黄的脸和染血的衣袍,她对他虽无夫妻之情,却充满了深切的感激。何况,他还是为救她才受了伤。“博尔术,你有没有带止血药?”
  “带了,夫人。”
  孛儿帖放下儿子,慢慢走近赤勒格尔:“我来给你包扎一下。”
  “不必了。”赤勒格尔有气无力地说。他承受不住孛儿帖的目光,那里面分明有一团火,在烧软他的心。
  “别动。你恨我,为什么还要救我?”孛儿帖温存地说,仔细地为赤勒格尔上好药,又帮他穿上衣服。
  “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赤勒格尔轻轻叹道。
  “你是个好人,我们母子欠你的情太多。”她回视博尔术,严肃而又果决,“放了他。此事我见铁木真后自会对他言明。”
  “扎。”博尔术恭顺地回答。事实上,他已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弄糊涂了。
  谁也没想到,术赤这时突然喊着“阿爸,阿爸”向赤勒格尔跑来。孛儿帖回身一把抱住了他。
  孩子稚嫩的声音在众人的耳中不啻一声炸雷,博尔术一下倒退数步,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不眨眼地盯着孛儿帖。其实,他并非没有注意孛儿帖怀中的孩子,只是由于他找到夫人后欣喜若狂,一心只想快些将她送到首领身边,而已无暇思考其他,可是……这一刻他从头到脚突然有一种冷得刺骨的感觉,尽管他深知夫人是无辜的,仍旧无法从感情上接受这样的事实:首领在失而复得的同时必须承受新的打击。
  孛儿帖将孩子的小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
  博尔术古怪的眼神强烈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感到自己的意志正在趋于崩溃。假如——这是完全可能的——铁木真也不相信她的清白,这个孩子的命运又会怎样?此刻她已不敢想象。当初,她为了孩子才选择活下来,不曾想孩子却要为她的选择付出数不尽的屈辱代价,如今回头去看,她那时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是不是太简单、太自私了?身为母亲,不能给孩子应得的幸福,她将何以面对一颗幼小无辜的心灵?
  赤勒格尔此刻也清醒过来,他疯了般向孛儿帖扑来。两个士兵死命抓住他的双臂,他一边挣扎,一边嘶喊:“给我儿子,还我儿子!”
  孛儿帖渐渐恢复了理智。她问自己,她有权利剥夺赤勒格尔赖以生存的这唯一的精神支柱吗?她让这个懦弱而又善良的好人失去得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碾碎他的最后一点希望,将他逼向绝望的深渊?她做不到,良心也不允许她这样做。
  “赤勒格尔,你听我说,”她含泪开口了,“你走吧。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一个不爱你但是感激你的女人而伤心难过,忘了她,你会过得更好。我明白,你爱术赤甚于爱你自己的生命,那么为了他,你又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只要有我在,术赤会得到很好的生活,你对我母子的恩情,我永世不忘。你难道不愿看到术赤体体面面地长大成人吗?你仔细想想,你还能给他什么?”
  赤勒格尔被触动了。
  是啊,除了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他又能给儿子带来什么?孛儿帖说的没错,为了儿子,他确实应该远远地走开,永远地走开……
  “好,我走!”赤勒格尔紧紧咬住牙关,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
  孛儿帖强忍泪水,转过身:“博尔术,你务必安全送走他。”
  “扎。”
  赤勒格尔充满留恋地看了儿子最后一眼,策马离去,再未回头。
  “阿爸。”术赤张开小手呼喊道。
  孛儿帖再也忍不住满腹辛酸,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身边的一切在铁木真的视线中都仿佛变得模糊不清了。
  随着战事的深入,他却苦无所候。渐渐地,他伫立在自己凄冷的心境中,好似化作了没有生命的雕像。
  难道他注定要失去孛儿帖吗?那么他苦心经营、数年备战又有什么意义?
  失去她的日子里,他才备感她的可贵。这世上的女人很多,却再不会有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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