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生还传之二)敌后(出书版) 作者:乔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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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生还传之二)敌后(出书版) 作者:乔宁-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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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莫不是被聆月激得脑袋不清,错把傻妞当作天仙?

  「琼英……一片琼英价动天,连城十二昔虚传。这名字取得倒是挺好。」严隽朝镜中的她投去一抹淡笑,凤眸深邃似无尽深夜,脸上虽笑,却窥不出真实的喜怒。

  毕竟过去两人近身交手的机会寥寥无几,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到,他有多么深不可测。

  抑下心慌,洛琼英收起窥测的眸光。

  「陛下喜欢我的名字吗?这是母妃替我起的。」她笑吟吟的眯着眼,不着痕迹的提及她卑下的身分。

  一个自幼生长于冷宫的帝姬,既不识字又不懂礼范,甭提是皇帝,即便是一般朝臣,也断不会想娶这样地位难堪的皇室之女。

  「母妃和我一直住在冷宫里,那里头虽然好空好大,却是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呵呵,尊贵的皇帝陛下怎会想听这些?只怕她多提两句,他便会皱眉离去。

  怎料,严隽只是凝睇着镜中的她,俊颜噙着淡笑,没露出半丝鄙夷厌烦之意,灼灼目光令她心绪逐渐紊乱。

  惶然的垂下眼睫,她嗓子发干的笑道:「我真是笨,陛下应该不喜欢听我说这些吧?」

  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一双眼净盯着她?好似想将她整个人看穿似的。

  「琼英想说,朕便想听。」严隽笑得极暖,软化了冰峻的五官,撩乱了她的眼,心口急剧起伏。

  妖孽……当真是妖孽。莫怪后宫有成堆的女人,日夜盼着他宣召。洛琼英暗暗腹诽,颊上却遍生片片桃花。

  「陛下,我饿了……能用膳了吗?」她很不识趣的儍笑问道。

  「传膳。」凤目一转,他扬声宣令,手心却猛然一个收紧,拢住她一头乌亮水滑的青丝。

  「疼。」颈子往后一仰,她抚着后脑,心下忐忑。

  「是朕不好,忘了朕的皇后是如此娇弱,不堪一折。」他微微一笑,在她开口之前,竟俯身而下,在她紧蹙的眉尖印下一记浅吻。

  她一怔,心口发狂似的急剧跃动,眸光慌乱的别开,一丝不该有的娇羞之色涌上秀颜。

  严隽垂睨,嘴角微挑,似笑非笑。饶是她再智勇双全,一再装傻瞒混,也断不可能对男女情事无动于衷。

  他倒要看看,他的皇后能装得多傻,通敌叛国的聆月军师又能有多聪慧。

  真是可恼,可恨!

  趁着夜深,洛琼英披上惯穿的月牙色绣蝶大氅,秀颜满是气恼,漫漫行走在偏僻的水榭间。

  这座水榭修葺得极美,却因临近冷宫,来往的林径甚是阴森,平日若无要事,宫人能避则避,榭中的宫灯都坏了数盏也无人更换。

  从前,玉宁宫门前稀落,宫人一唤三不理,无人关切她的死活,日子过得忒舒适惬意。

  这些宁静自得的好光景,却在严隽一连数日上玉宁宫用膳之后,一去不复。

  「这人到底怎么了?总不会是真看上一个傻子了?」洛琼英身子倚在玉栏边,只手扶腮,黛眉轻蹙,一脸苦恼地轻咬下唇。

  「不不不,绝无可能。这人聪明绝顶,自负狂妄,怎可能看上一个傻子,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她终日待在后宫,对于朝前国事一概不知,虽然景丞尧偶尔会藉华方捎来前线战事,但那毕竟非金梁国政。

  莫不是华棣国的遗民传出什么怨声,以至于他得下放帝王之尊,委屈自己这般作戏?

  洛琼英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侧,脑中却忽然闪过用晚膳时,严隽笑睐她的神貌,双颊不禁微微发烫。

  为了让他更厌恶她,她可是卯足了力气,拚命在他面前做尽各种可笑之事,诸如大口吃饭,大口饮茶,半点皇后之仪也不顾。

  「朕的皇后如此不拘小节,朕很是高兴。」想不到,严隽竟然只是淡淡笑道,还亲自夹了个蜜煎团子到她碗里,那当时,她两颊红如手边的枣泥酥果。

  「严隽啊严隽,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洛琼英迷惑的垂下眼睫,任由凉得刺骨的寒风拂过脸颊,撩动鬓间几缕发丝。

  「你可真是大胆,竟然直呼金梁帝王的名讳。」

  水榭中有别人!洛琼英心口一窒,循声望去,瞧见一道瘦长的青色身影伫立在入口处。

  那人是个男子,身穿皇城侍卫的青袍,身型高瘦修长,脸上却是布满了狰狞的丑疤,几无完肤,甚是骇目。

  「你是谁?」无惧的迎上那张丑陋面庞,她出奇平静的反应,教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极浅的赞赏。

  这般的夜,这样的地方,再加上他特意择选,丑陋至极的人皮面具,换作一般人,早已惊惧尖叫,她却能波澜不兴的迎视,足可见胆识过人。

  严隽掩去唇际的浅笑,用着嘶哑难辨的嗓音回道:「我只不过是一个看守冷宫的侍卫。」

  洛琼英的眼神依然满是戒备。「这里并非冷宫,这样深的夜里,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见水榭似有人影晃动,担心是想寻死的妃嫔,因而走近一探。」

  「放心,我不是想寻死,只是来此地图个清静。」她自嘲一笑。

  「我亦和姑娘一样,夜深人静,胸中愁郁难解,便想来此吹吹风,排遣苦闷。」望着她眼底深浓的愁绪,他心底无可自抑的微微一荡。

  「愁郁难解?一个冷宫侍卫能有什么愁郁?」她小心谨慎的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冷宫既是被眨妃嫔所居之所,看守冷宫的侍卫亦是曾受过重罚,不容于皇城,才会被派至冷宫。」

  「受过重罚?」

  阵光微闪,严隽抬手,摸了摸脸上那张满布狰狞丑疤的人皮面具,故作黯然的道:「实不相满,我脸上的丑疤,正是因为触犯天威,惹得陛下龙心不悦,因而被刺鞭甩花了脸,就连嗓子也是因为御赐药酒,险些成了哑巴。」

  「是严隽做的?」洛琼英听闻此言,心下不禁恻然,对他的戒备自然少上许多。

  「姑娘切莫直呼陛下名讳,这可是大不敬的。」

  「天高皇帝远,这里就我们两人,除非你去告状,否则严隽又怎会知道我直呼他的名讳。」她故作不经心的试探。

  「那姑娘尽可放心,我这个废人早被下旨,除了冷宫之地,哪里也不能去,趁夜来此,同样是冒犯天威,还请姑娘宽容,莫要跟他人提起,否则在下必定性命不保。」严隽早想好一套说辞,好让她卸下心防。「不瞒姑娘,其实先前若不是有崔总管替我求情,我早已被处死,绝无可能活到现在,如今顶着这张丑陋骇人的面庞,也不过是苟活罢了。」

  自幼长于冷宫,洛琼英已见过太多似他一般的人,面对此番说辞,心中不禁一软。

  像他这般受过凌辱,尝尽宫中冷暖的人,表面上不说,其实内心大多恨透了坐于九龙金座上的那人。

  再看看他那一脸可布的丑疤,可以想见,当初那刺鞭一记记落下之时,必定是受尽了屈辱与皮肉之痛,恐怕对严隽这个冷酷无情的帝王,只剩下畏惧与憎肢。

  如是想来,他应当不可能是谁人派来试探她的棋子。

  清楚看见她眼底释下了层层防备,严隽倒是有些诧异。本以为戒慎如她,或许还得费上一番功夫,才能使她卸防,想不到她心肠甚软,听了他捏造的悲惨遭遇便信了他。

  看来,他的傻子皇后虽然聪明狡黠,心地却是极为软弱,恐怕要是上了战场,见多了鲜血尸身,什么妙计都施展不出,显见聆月军师只能隐身在暗处,默默献。

  浓黑的长睫掩下,抹去了眼底的笑意,严隽再抬起双眸时,又恢复成淡然无绪的面色。

  他哑着嗓低低的道:「这般不堪的遭遇,说出来让姑娘见笑了。」

  莫要忘了,心软之人最是可欺。聆月啊跨月,恐怕你注定是要栽在我的手。

  「一样是天涯沦落人,哪来什么见不见笑。」她轻晃螓首,粉唇勾起。

  「姑娘可介意我入内一坐?」严隽不怕她认出自己,这丑陋的人皮面具与藉由药酒灌喉变易的嗓音,至今仍无人可识破。

  「你想进便进吧,我无权过问。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严隽所有,你若真要问,也该找严隽问去,这座皇城中,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介意。」她回身,拣了一个干净的石凳落坐。

  严隽遂步入水榭,人皮面具下的凤眸微光铄铄,刻意择了一个离她较近的石凳,翩翩入座。

  原来,卸下了那份傻气,她说起话来字字珠玑,愚笨模样果真只是伪装。

  「瞧姑娘神色落寞,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严隽直瞅着双手托腮的她,宫灯下,那张白晰巧丽的脸蛋映着淡淡惆怅,眼波清澈似水,与白日里故装笨拙的模样浑然迥异。

  「说了你也不懂。」叹了口气,她眨眨美眸,一手无意识地在石桌上画圆。

  严隽见着了,心中浮上一抹笑。她这个动作倒是挺一致的,装成傻子时也会这般做,大概连她自己也没察觉。

  「姑娘莫不是也和这后宫中的女人一样,劳神费心的想着怎么争取帝王恩宠?」

  「帝王恩宠?」秀挺的鼻尖逸出一声冷哼,小脸尽显鄙夷,那灵动的神貌竟令严隽嘴角略扬,心情大好。

  只要一想到那个屡次大破金梁兵阵的敌手此刻正坐在他眼前,他的心口便无可自抑的涌入一阵热潮。

  白日里尽情试探她还不够,他更想一探脱去愚笨伪装的她,究竟是怎生的面貌,是以才会乔装成丑面侍卫接近她。

  「听姑娘的口吻,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这似乎是他生平初回,满脑子只想着一个女人。这人既是他的敌,亦是他的后,真是荒谬。

  「像严隽那样不可一世的人,眼里哪装得下其他人?你久居冷宫,大概没机会知道贵国的皇帝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虽聪明英勇,但也自负狂傲,一心只有江山霸业,没把心思放在男欢女爱上。」

  「自古帝王皆风流,兴许只是尚未碰上能得他欢心的女子,才会放任后宫虚空。」

  「或许吧,反正这也与我无关,他想爱谁便爱谁,最好别惹到我身上来。」怕他多想,她不着痕迹地补上一句:「我只是后宫中一个小小女官,巴望着被放出宫的那一日快点到来。」

  见她微耸肩,一脸百无聊赖的抿起嘴角,那巴不得皇帝离她越远越好的口吻,教严隽十分玩味。

  「能得帝王恩宠是无数女子的想望,可我看姑娘的神情,似乎颇不以为然,莫非是已有意中人?」

  「放眼世间,论容貌,论才智,论富贵,恐怕没半个人能比得过严隽,我想只要是有点野心的女子,都该会喜欢他这样的人。」

  「可姑娘却不喜欢?」

  「因为我没有那般的野心。」她微微一笑,眼中流转着聪慧亮芒,上翘的嘴角如月弯弯,不期然地勾动他的心绪。

  没有野心?那她又为何会化身聆月军师,屡屡向敌国献计,一再挫他金梁国的锐气,分明是想助东祁太子力抗金梁,可见她必有所图,眼下这番话岂不是与她的所做所为自相矛盾?

  严隽在心中暗嘲。

  「已经有太多女子愿意为严隽奉上自己的一生,无须再多我一个。于我而言,我只想早一日脱离这座金色囚牢。」

  美目湛湛,她那渴望自由的神情,深深烙印在他眼底,好半晌竟无法将目光从她面上移开,向来冷硬的心,在这一刻微微荡摇。

  「金色囚牢?姑娘指的,可是金梁皇城?」他哑着嗓子低问。

  倘若她渴求的是自由,那又为何要襄助东祁太子,难道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抑或,她与东祁太子有男女私情?才会故意在他面前装出愚笨模样,以此惹他厌弃?

  思及此,严隽的胸口微微一紧,竟为此感到怏怏不快。

  许是认为对方毫无威胁可言,洛琼英卸下戒备,慵懒地趴在石桌上,下巴枕在交迭的纤臂之上,美眸低垂,目光幽幽。

  「你多年长居冷宫,应该也见多了冷宫百态。」她微笑,笑里却有着淡淡哀愁。「我从前也是住过冷宫的,我的母……亲是被贬至冷宫做事的宫人,后来被一个王爷看上,我母亲怀了我,王爷却不愿认我这个孩子,我母亲忍着苦楚与屈辱,偷偷把我生下,我便是在冷宫出生长大的孩子,自小见多了冷宫百态。富贵险中求,多少女子为求一时荣华,毁了一生,何必?」

  「在下不知姑娘有这般伤心的过往,失礼了。」见她神情略黯,他心中一动,便扬嗓打断她的低语。

  她虽然暂卸心防,却依然懂得自保,没有因为一时惆怅吐露真实身分,思虑确实谨慎。

  严隽对这个暗敌皇后不由又多了几分赞许。

  「呵,所以我方才不是说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扬扬眼角,笑得洒脱。

  严隽静静凝睇,胸中盘桓着一股说不出的异样情绪。

  「于我而言,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比不上海阔天空……倘若不是严隽灭了华棣国,又非得娶华棣的皇室之女安抚遗民,我早已逃到广袤之地,过着自由逍遥的日子,何苦在这座金色牢笼中自囚?」

  这席话,她是悄声呢喃,含在贝齿间模糊其声,故意不让人听仔细,殊不知严隽自幼习武,内力极好,一字不漏的尽收耳底。

  望着她眼底淡淡的哀愁,他心口微地发紧,不由得探出手,轻抚过她的前额,她却霍然一惊,急急坐直身,美目微诧的瞪着他。

  「我只是见姑娘神情哀伤,想安慰一番。」他不闪不躲的解释道。

  见他一派凛然,遮盖在肉疤之下的眸光清亮有神,无丝毫淫秽之色,洛琼英高悬的一颗心方又搁下。

  他的面貌虽是丑陋可布,可那气定神闲的姿态,不同于一般青衣侍卫,不卑不亢,谈吐亦不俗,身上有股无形的慑人威严。

  冷宫之中竟藏着这般深不可测的人,莫怪金梁国如此强盛,能一再倾灭他国,成为一方霸权。

  扯唇笑笑,洛琼英眨眨美目,拢紧了身上的大氅,起身欲离去,却在回身之际,手腕冷不防地一紧。

  她讶然回眸,迎上那张丑疤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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