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将话说破,江染雪却深知其中之意:事急从权,他也是迫不得已的!心下不由得又是一黯。
于是唇角一勾,声音中便带了几分冷意:“你放心罢,我不会如此不知好歹的!”他虽然从未言明,可她心中断定,他早已识破她的女儿身份。
☆、情意绵绵(10) 。
如今却有此一说,是怕她要他负责吧!毕竟,古代的女儿家极重名节。这种在她眼中不值一提的事,在旁人眼中,却有可能是毁了名节的大事。所以,他才会如此紧张罢……
闻言,纳兰硕柯微微一怔。他抬起头来看她,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细碎的光芒。眼神一时间变幻莫测。良久,才终于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呀……”
他暖如春风的语气里,含了一点淡淡的宠溺和无奈。让江染雪微微一愣,却又被他言语与行动间的矛盾,弄得不知所措。索性不再去猜度,只缓缓站起身来,一脚深一脚浅地朝村子中走去。”
纳兰硕柯见状,无奈一笑。只得耸了耸肩,大步走到她身后。一把打横抱起她,低声道:“走罢。”
“你做什么?”江染雪冷不防被他如此抱起,不由得暗自一惊,嗔道。
“抱紧我。”夜色蔼蔼,他的胸膛异常的温暖和宽厚。一阵冷风吹来,江染雪下意识地朝他怀中一缩。下一秒,便听见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笑着调侃道。“照你现在的走法,等你走回村子,只怕都要天亮了。””
情知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江染雪也知情识趣的不再争辩。只用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蜷缩在他的怀中,不言也不语。夜色渐浓。
前方隐隐传来一阵厮打声。而这一刻,江染雪却仿佛觉得,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还有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步履沉稳;他的臂弯强而有力;他的身上有男子特有的阳刚之气;他的呼吸,就在她头顶淡淡的喷出,打在她的脸上。
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自己寻遍了前世今生,要找的那个人么?!这一刻,江染雪不得而知。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只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
“染雪……。”他温润如玉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让江染雪的心,微微一颤。
“嗯……”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江染雪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若蚊蚋。
纳兰硕柯张了张口,似有些犹豫。半响,才轻启薄唇,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其实,我……”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匆匆而来的一个身影打断了。
“江师爷,纳兰师爷……”来人气喘吁吁,似经过了一阵疾跑。
“人呢?抓住了么?”纳兰硕柯驻足,挑眉问道。
“回师爷,跑了……”来人顿了顿,躬身答道。“那扮鬼的家伙,身手不错。咱们一时不备,让他钻了空子。不过,他也没捞到好处。老刘在他手臂上给了他一刀,留了不少血。相信咱们这会子顺藤摸瓜,一定能查处这扮鬼的家伙。”
“不用了。”纳兰硕柯摇摇头,道。“没有逮到现形,就算查出了受伤之人是谁,咱们也不能让村民信服。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甜如蜜饯(1)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了吗?”衙役似有些不甘,气氛地说道。
“不急。”纳兰硕柯抬腿继续向前走去,语气中胸有成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田七你这急性子怎么老是改不了啊。放心吧,我自有妙计让他们伏法!”
“小人是个粗人,哪里敢和纳兰师爷的灵机妙算比啊。”田七挠挠头,讪笑道。“对了,江师爷这是怎么了?””
“她的腿不小心受伤了。”纳兰硕柯瞥了一眼怀中有些局促不安的人儿,方才淡淡地说道。
“哟,怎么这么不小心。”田七赶忙说道:“没有大碍吧?要不,让我来背?!这夜黑风高的,万一纳兰师爷你脚下盘子不稳……”
“不用了。”纳兰硕柯想也不想的便一口拒绝了。“田七你莫非是觉得,我连这点能耐也没有?”
“纳兰师爷的能耐,岂是小人们能够比拟的。小的不过是想替师爷分分忧而已。”那田七原本是想趁机拍拍知府大人跟前这个大红人的马屁的,没想到一时不慎,却拍到了马蹄之上。”
于是一时间,有些尴尬,江染雪见状,更加不自在了。于是身子微微一挣,想要摆脱纳兰硕柯怀抱的禁锢。见状,纳兰硕柯眉头微微一皱。嘴上并不说话,手臂上的力道,却更重了几分。
江染雪无奈,只得悄悄地瞪了他一眼。借机转移话题道:“你这个假道士抓鬼不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盗圣水。”纳兰硕柯丝毫不理会他话语中的调侃,唇角微微一勾,笑道。
经过白日里两人的调查,江染雪发现青兰喝的圣水,果然与别人描述的味道不同。奈何经过如此大的打击,青兰的精神状况似乎非常不好,情绪也异常的不稳定。
经常呆呆地坐在房间里,不哭也不笑,半响不发一语,江染雪心知这个时候不能过份的逼迫于她,无奈之下,只能另寻它法。
“何时?”她微微一愣,问道。
“丑时之后。”那个时辰,是人一天中最松懈之时。也是最容易得手之时。
“小心点。”经过晚上捉鬼事件,对方肯定会有防备的。由方才田七的话语之中,不难发现对方的身手不错。于是江染雪的心中,便情不自禁地有了一点担心。
“我会的!”抱着江染雪的手,微微一紧。纳兰硕柯一字一顿地说道。
一夜的担惊受怕,胆战心惊。加之夜不能眠的毛病,江染雪辗转反侧了一晚,也无法成眠。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刚和衣睡下,便被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给惊醒了。
挣扎着起了身,江染雪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顾不了许多,她穿好衣衫,推门而出,再穿过村长家的堂屋。老远便听见沸腾喧闹的人群,情绪激动得几乎要将村长家的屋顶掀开了。
“村长,你若是再执迷不悟包庇千年狐妖。我们可要召集全村的村民,来讨论你是否能继续担当这村长之职了!”人群里一个嚣张的声音,略带了几分威胁地说道。
☆、甜如蜜饯(2)
“对,不顾大家死活的人。是不够资格做什么村长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接茬道。
—文、—门外传来一阵轻咳声,人群立刻寂静了下来。下一刻,江染雪听见一个低沉而严肃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的说道:“我有说过,我要包庇千年狐妖么?!”
—人、—“那村长就火祭了狐妖吧,昨晚那厉鬼说了。如若让狐妖继续呆在我们村子,秀山村必定会村毁人亡!!”见村长态度松懈,有人壮胆说道。”
—书、—“若村中真有千年狐妖作祟,我必定绝不徇私,将她火祭!”从江染雪这个角度,她刚好能看见村长正板着脸,嘴唇紧抿了,没有一丝弧度。
—屋、—声音中,更透着几分少见的严厉,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江染雪抬腿刚想朝人群走去。下一秒,却觉得身后有一个紫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江染雪心中一动,当下顾不得许多,赶忙转身朝那窈窕的身影追去。身后隐隐传来村长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可若在道长确定之前,谁敢妄自乱动,我绝不轻饶……””
“各位……”身后传来纳兰硕柯磁性而温润的声音。“我知道大家在为昨夜坟地里再现厉鬼之事而担忧,所以,本道长决定三日后开坛做法,活捉厉鬼。替秀山村除去这一祸害!”
“那万一这三日内,厉鬼再出来祸害人呢?”村民中有人忧心忡忡地问道。
“大家放心,我们道长已经替大家准备了灵符和圣水。大家喝了之后,厉鬼绝对近不了大家的身。”衙役田七信誓旦旦地说道。
“厉鬼绝对不能近身?”人群有人挑衅地问道。听声音,仿佛是那茅山道士徒弟的声音。“那要是近了怎么办?”
“当然!本道长从来不打诳语!”纳兰硕柯的语气,自信却不轻狂。莫名中给人一种信任之感。江染雪心中蓦地一松,不再迟疑地朝村长家后院追去……“阁下如若不信,不妨亲身一试!”
青兰的屋子位于后院最里面的位置,如果江染雪没有看错的话,方才仓惶逃离的那个身影,便是青兰。
一想起村长方才冷厉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和他脸上黑沉得有些吓人的神色,江染雪心中便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任是谁家女儿听见父亲如此不近人情的话语,也会崩溃吧!更何况,是连番受到打击的青兰……
或者,她的确应该同青兰好好的谈一谈了。只有解开了她的心结,她才能明白,全村那么多人,那道士为何偏偏只针对青兰?!
这样想着,江染雪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快了起来。方才走到房门口,江染雪便听见青兰房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微微一怔之后,她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推开了房门。“你要干什么?”话问出来之后,江染雪才知道自己说的压根就是多余的废话。
“你就这么死了,不是便宜了外面那帮家伙吗?”环顾了一下四周,江染雪随手拖过一张椅子站上去,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把剪子,便向横梁下的丝带剪下去。
☆、甜如蜜饯(3) 。
随着“扑通”一声巨响之后,青兰猛地跌落在地。“为什么要救我,不如让我死了一了百了……”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之后,青兰恸哭道。
“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谢家晨为了救你,跑了几十里的山路到衙门求救;还白白的挨了村里人一顿暴打。你让他情何以堪?!
你死了倒什么也不知道了,你爹他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他怎么承受得了?!”江染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目光凌厉如刃。”
“我爹他,根本不喜欢我。”青兰郁结许久的委屈和伤心,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她一边哭,一边伤心的抽泣道:“我的……。死活,他压根就不……。在乎……。”
犹记得她年少之时,总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老是板着一张脸,对她从来没有一点笑容;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爹娘疼爱,而她自己是娘不在,爹不爱;
他甚至不屑于打骂她,无论她做错什么事,抑或者干了什么让村里人都赞不绝口的事情。他都是面无表情,不屑一顾的。”
那时候她还怀着希望,总是在战战兢兢中过日子,总是期望有一天,爹能发现她的优点。能笑着抱起她,对她说:“真是爹的好闺女!”可是在八岁之后,她终于侧底的绝望。
若不是无意中听到村子里的闲言闲语,她只怕这一生都会被蒙在鼓里。原来,并不是她做得不够好。而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喜欢过她!
娘是他的挚爱,她却害死了娘!所以他才会如此恨她吧?!那一刻,她从来没有如此希望过,自己从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不然,也不会害娘难产而亡。也不会,无依无靠,成了一个没有爹娘疼爱的野孩子!
侧底的悲伤和绝望之后,她突然觉得很气愤。为什么所有的罪责都要怪在她的身上?!娘难产而死,她也不想的。那时候,她不过是无知稚子,他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她?!
犹记得那次她痛骂他的无情之后。第二天赶集,他给她买回了一根扎辫子的红头绳。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给她买过东西,唯有那一次,那一根轻飘飘的红头绳,是他给她的唯一的礼物,放在她的手里,却是沉甸甸的重……
只可惜,这一切都晚了,那一根红头绳,化解不了父女间多年的心结。从此以后,她和他似陌生人一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整整十年。
十年间,她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幼女,长成青葱少女。她那张清秀如花的脸,越来越美艳动人,可也越来越,不招他喜欢……
生得美不是她的错,长得漂亮吸引男人搭讪也非她所愿!可他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罪名都加诸于她一个人的身上?
他骂她不知礼仪廉耻,说她不懂羞耻为何物。只因为她天性喜笑,银铃般的笑声经常在村中回荡,便引得他百般不喜,千般不悦!
他不喜欢她同男子嬉笑,她就偏要笑给他看!他不喜欢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就偏要穿那些红红紫紫艳丽的颜色……他越骂得厉害,她心中就越是冷笑……这样的父女关系,也难怪他方才在村民面前说,他绝对不会徇私!
☆、甜如蜜饯(4)
看见她被火祭,他只怕会在心里暗自松一口气罢。她是他不争气的女儿,是千年狐妖转世,是为害世人的妖孽。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父女亲情可言……
“他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的!”青兰的声音冷如冰霜,心中,更冷。
江染雪看着她,半响不发一言,许久,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相信我,这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父母。”方才她听了半句话便跑,可她却从村长那看似冷厉无情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个不懂表达自己的父亲,对女儿的保护。”
“你父亲,只是不懂怎么去爱你而已。抑或者,他不懂怎么去表达他的爱……”
“他爱我?怎么可能!”青兰抬眸望着江染雪,秋水黑眸中,写满了不信任。
“嗯。”江染雪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肯定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有许多东西,是需要事实来证明的。不如,咱们打个赌?”
“怎么赌?赌什么?”青兰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
见她心中好奇被勾起,求死之心渐淡,江染雪一颗紧张的心,这才蓦地一松。
微微沉吟片刻之后,她淡淡地说道:“我赌你父亲是爱你的,赌他在最后的关头,会不顾一切地救你。”直觉告诉江染雪,那个一直板着脸的村长,其实只是个笨拙的,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女儿的父亲。
“……”沉默许久以后,青兰一字一顿地说道:“好,我跟你赌!”
“但是,我有个条件。”眼见鱼儿上钩,江染雪狡黠一笑,道:“我会用事实证明给你看,你爹爹是爱你的。但是,你必须配合我。”
“好!”青兰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些道士,为何会针对你?”见状,江染雪单刀直入地问道。
闻言,青兰那双漂亮的黑眸中顿时水雾弥漫。她低下头,半响不发一言。江染雪见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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