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染雪心中诧异万分。“这么说,这姚之鸣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毒死的?”
“不错!”仵作点了点头,恭敬地答道。
“为什么会这样?!”赵纲也显得十分的不解。“难道他并非自杀,而是被人害死的?是谁的速度这么快?竟然能抢在我们的前面杀人灭口!”
纳兰硕柯的俊颜上,黑得能拧出水来。皱了皱眉头,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再验!”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看看其他人的死因如何?”
仵作闻言,领命而动。手脚麻利地检验了起来。江染雪强忍着心中反胃的感觉,安静地陪在眉头紧蹙的纳兰硕柯身边。时间在一分一秒中静静地流逝。
每当仵作报出一具尸体的检验结果之后,他那双好看的剑眉便不由自主地皱紧一分。等到最后一具尸体的检验结果出来之后,他的双眉几乎拧成了一团。“这么说,这些人都是先中毒死亡,再被火烧的?!”
“回大人,理论上说是没错的。”仵作躬身,诚惶诚恐地说道。
“来人啊!”纳兰硕柯唇角一沉,声音更冷。“去将盐铁司大小官员的外貌特征,身高体重的资料给我找来。对比一下,与这几个死者相符么?”
“是。”衙役匆匆领命而去,一个时辰之后手握卷宗而来。纳兰硕柯接过卷宗看了看,又递给仵作,道:“麻烦你仔细对比一下。”
又是一番匆匆地忙碌之后,衙役的结论将纳兰硕柯眼眸中唯一的一点希望瞬间泯灭:“回大人,小人有八成把握推断,这些死者,就是卷宗上的这些人。”
☆、要做就做大(3)
纳兰硕柯眸底暗色更浓,半响方冷冷的说道:“你说有八成,只怕九成九都是真的了。”
“为何?”江染雪挑了挑眉,不解地问道。
“因为盐铁司知事右手有六根手指,如果是姚之鸣找人代替,想掩人耳目的话。自己逃之夭夭的话。仓促之下,他是无法找齐几个身形,外貌特征都相似的替死鬼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纳兰硕柯疲惫地说道。”
江染雪接过卷宗看了看,蓦地眉头一皱,黑眸一亮,道了声:“不对!”
江染雪接过卷宗看了看,蓦地眉头一皱,黑眸一亮,道了声:“不对!”
“怎么了?有何不对!”扭头望了望她,纳兰硕柯眸光一亮。
“行……大人,你看。这卷宗上,盐铁司的官员从都转运使,到同知、副使、判官、经历、知事。一共是六个名额。但眼前却只有四具尸体。”
硕柯二字,本已脱口而出。但是瞥了瞥纳兰硕柯身旁的赵纲,江染雪又生生地收了回去。“我记得从钱肆意大人死后,副使一职尚没有官员补上,是吧?!””
“没错。”纳兰硕柯眼睛一亮,答道。
“所以说,这些死者里面还缺了一个人!”江染雪勾唇一笑,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仵作,查一查谁是漏网之鱼。”纳兰硕柯不由得汗颜,方才自己愁眉不展,竟忽略了如此明显的一个细节。若非江染雪的提醒,他差点要犯一个大错误了。
不待他发言,仵作已经开始。行动起来。江染雪也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盏茶的功夫之后,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朱庆年!”
“这么说,这些死者,都是朱庆年毒。死的?然后他再畏罪潜逃!”闻言,赵纲挑眉问道。
“未必!”纳兰硕柯摇了摇头,抿唇说道。
赵纲微微一怔,不解地问道:“为何?”
“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动机这样。做。”低头沉思了片刻,纳兰硕柯娓娓说道。
“他若是发现事情败露,自己逃跑便罢。没有必要杀死同僚。朱庆年到任盐铁司的日子并不太长,就算掺和其中,也不会涉及太深。所以,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杀人灭口。可最有动机的姚之鸣,却已经死了……”
“以我对朱庆年的了解来说,也不像是他。”偏头想了。想,江染雪出声附和道。
“此人虽心狠手辣,精明却也自私。以我看,多半是姚之鸣发现事情败露,自知法网难逃。临死之前欲遮掩事实真相。所以动了杀机,欲杀人灭口。可却行事不周密,被朱庆年发现,所以朱庆年才得以逃过一劫!”
“赵大人。”纳兰硕柯扬了扬眉,并不说话。片刻后,才开。口唤道。
赵纲敛首恭敬地说道:“在。”
“我嘱你暂代建乐知府一职,并立刻发文全城戒。严,通缉逃犯朱庆年。”沉吟了片刻之后,纳兰硕柯发号施令道。
“是。”闻言,赵纲精神一振,领命道。
“我来替大人起。草文书吧。”江染雪站起身来,主动请缨道。自杨程远被捕之后,知府府已经成了一潭死水。吴成杰不消说,自然是跟着杨程远锒铛入狱。纳兰硕柯现在身份贵重,赵纲又岂敢开口让他继续充当师爷一职。那剩下的,就唯有自己这个闲人了。
☆、要做就做大(4)
赵纲闻言,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面上神色一喜,却又有些犹豫地看了看纳兰硕柯。见他脸上并无异常。这才点头笑道:“那就多谢江师爷了。”
“一起去罢。”纳兰硕柯突然站起身来,对两人说道:“如今百废待兴,有许多事情需要咱们来做。这两天,只怕要辛苦二位了。”
江染雪心知他所言非虚,向朝廷禀报此事,斟酌奏赵辞,等待新任知府前来接任的同时,还要了结了盐铁司和杨程远的案子。”
安抚建乐城百姓的民心,翻查知府府往来公文书书信,以期从中找到线索……这如此种种,看似简单。做起来却极其繁杂,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
果然,不出江染雪所料。一行人连同赵纲紧急从布政司召来的帮手,足足不眠不休地忙了五天五夜,才将一个烂摊子理出了一个头绪。这期间,众人吃喝住皆在知府府。困了,就轮流在签押房旁边的休息室眯一会。
几天下来,江染雪熬得眼睛大了许多,整个人也清瘦了不少,眉宇间的疲惫之色尽显。纳兰硕柯劝了她许多次,让她回家休息,她却决然不肯。”
只念着能帮他分担一分,便是一分。直到第六日,九娘和宋夫子寻上门来,她才惊觉时间流逝得如此之快。
面对九娘一脸担忧的神色,江染雪不由得有些歉意。自那日公堂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回过家。途中只差人跟九娘带了口信,便忙得一直顾不上来。
九娘这次前来,大概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见她连续数日未归,唯恐她又出了什么事情。才顾不得许多的寻上门来。
“染雪,听话。跟九娘一起回去休息。”这一次,纳兰硕柯眼中,有明明白白的坚持。江染雪看得真切,唇角缓缓绽开一抹清浅的弧度。竟不假思索地点头同意了。纳兰硕柯见状,眉间神色一松,下一秒却又不由自主地扬了扬眉,为她此时的如此配合而差异。
“我是想着,事情过了那么久。贾六爷那里再不去交代一番,只怕是说不过去了。”他黑眸中的疑问岂能逃过她的法眼。
不知为何,自从纳兰硕柯此次醒转过来后,两人的默契竟越发深厚。经常是不用对方开口,彼此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心意。或者,这便是解开心结之后,两人之间的信任增加的缘故罢。
一边这样想着,江染雪一边笑着解释道。“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该走上这一遭的。”
“睡了觉再去!”纳兰硕柯点点头表示赞同,却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好。”心知就算他不开口,九娘也不可能放过她的。江染雪索性答得干脆,卖他一个面子。
见状,纳兰硕柯俊颜上笑容慢慢漾开,嘴里却淡淡地说道:“贾六等人的行为,乃是大义之行。稍后知府府会发文表彰的。”
“那我就替六爷谢谢右相大人了。”俏皮一笑,江染雪打趣道。
☆、要做就做大(5) 。
眸色一暗,眸光明明灭灭间,纳兰硕柯一句一顿地说道:“没有人的时候,叫我硕柯。”他温如玉如的黑眸,半眯着,闪着危险的光芒。隐隐中,还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江染雪脸颊蓦地升起一抹不易觉察地红晕,嘴里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没事的话,小人便先行告退了。倘若朱庆年有任何消息,还请右相大人派人通知小人。”
纳兰硕柯挑了挑眉,眼睛一眯,正要说话。从一旁急匆匆地走来一个身影,江染雪朝他挑衅一笑,道:“大人,我可没有犯规哦。”说罢,朝她勾唇粲然一笑转身离去。”
纳兰硕柯不悦地望着她清丽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眼中恨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转身淡淡的问道:“何事?”
“回大人,兴宁县传来消息。朱庆年并未回去。到目前为止,属下们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
“给我继续查!”纳兰硕柯脸色一暗,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一旦发现他的踪影,立刻将其逮捕归案。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经此一役,朱庆年与江染雪的仇怨越结越深。朱庆年存在一天,江染雪便多几分危险。倘若他不早点除去这个祸根,他日便后患无穷……
“是,大人。”来人躬身答道,转身匆匆离去……
江染雪本想浅眠片刻,敷衍了九娘,便去找贾六的。谁知连日疲劳过度,头一沾上枕头,便闭眼睡去。
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待她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中山。穿衣,起床,小小的厅堂里,充盈了饭菜的诱人香味。勾得江染雪食指大动,垂涎三尺。
“醒了啊,饿了吧?”九娘含笑盈盈地看着她,仿佛会掐算一般,时辰拿捏得刚刚好。“快吃吧,都是些你喜欢的吃食。”
“嗯。”江染雪顾不得许多,端起碗筷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那姿态,大有风卷残云之势。“九娘你也一块吃啊。对了,夫子呢?怎么不见他?”
“我们早饭已经吃过了,现在还不到中饭时间,并不饿。你自己先吃吧,慢着点,别噎着了。”一边替她朝碗里夹菜,九娘一边和声细语地说道:“你夫子他吃完早饭便出门了。”
“夫子出门有什么事么?”一边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嘴里,江染雪一边挑眉问道。
九娘唇角笑容渐淡,敛眸说道:“前些日子出了那样的事情,咱们的烧烤炉也丢了。这些日子因为衙门那边一直没个准信,我们也没心思张罗这些事情。这不,昨个儿你夫子见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便想着咱们也该重操旧业,开始营生起老本行来了。所以,今个儿才起了个大早,想重新找铁匠打造一个烧烤炉。”
闻言,江染雪微微一愣。黑眸里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九娘见状,也眸光一闪,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染雪,这杨程远已然伏法,按说,你已经没了书启师爷这份活计。要不,等帮右相大人理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你就回来帮我们吧。咱们一家人一起干,齐心协力。照之前那架势,不出一年,咱们就能再建乐城买几间属于咱们自己的屋子。有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真正的家!”
☆、要做就做大(6)
九娘目光恳切,语气诚挚。隐隐。中还带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恳求。江染雪冰雪聪明,略一思忖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于是开口笑着试探道:“九娘可是不喜欢我在衙门里的这份活计?”
“九娘知道,师爷这活计束脩高,又体面,还有前途。可。是染雪,咱是个女儿家,不比男子。那前途即便看起来繁花似锦,也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而已。咱不能要,也要不起!”九娘一字一句,句句诚挚,眸中渐有水光。”
“染雪,九娘知道你志向远大,并非平常女儿家。可我与夫子,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只求咱们一家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便余愿足矣!这次你出事情,更让我们明白了这个道理。染雪,九娘知道如此是拘了你这个人才。可是,九娘真的不想再看你有半分闪失”
余下的话梗咽在九娘嘴里,她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江染雪心中明白,前些日子自己被人追杀,九娘和宋夫子遭池鱼之殃被无辜绑架,还有前些日子没日没夜的担忧,都让九娘那根紧绷的弦再也撑不住了。
不过,她更知道,九娘此番的意思,不仅是想让她退出衙门,远离这个是非圈子。更是间接地逼着她表态,想让她了断自己与纳兰硕柯的关系。”
此点猜测并非江染雪疑心过重,而是她太了解。九娘了。单从她回家后决口不提纳兰硕柯的名字,一反平日里对他的好奇和赞誉。
一口一个右相大人,便可以窥见其中蹊跷。“九娘,在这个世界上,染雪只有你和夫子两个亲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言好了!”想了想,江染雪再次开口试探道。
果然,九娘在略。微思考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染雪,九娘问你一个问题,纳右相大人,是否已经知晓你的女子身份?”
“是。”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江染雪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染雪心中,是否对他心有爱慕之情?”这一次,九娘更加直截了当。
“没错。”点点头,江染雪毫不犹豫地承认道。
闻言,九娘顿时敛去了唇角浅淡的笑容。眼角布满细纹的眸子里,暗色渐浓。
“染雪,纳兰公子是个万中挑一的好男儿。才貌双全,不,准确的说,是才、貌、势三全。可,他绝非你的良配!”
自从知晓纳兰硕柯的身份之后,九娘以往对纳兰硕柯的好感。全部被他骇人的身份抹杀得一干二净。“你与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俗话说,门当户对,门当户对。染雪,纳兰公子不是咱们高攀得起的。”
见江染雪低头不语,九娘又继续说道:“而且,这‘燕回’朝有谁人不知,右相纳兰瑜,生性风流,是个不折不扣的多情种子。与当朝七公主,更是暧昧有加。这样的男子,纵使你心中有他,他心中也有你。可是你相信,他能给你一个幸福么?他能对你从一而终吗?他的身与心,都不会被别的女子分享吗?”
☆、要做就做大(7)
江染雪摇头不语,算是默认了九娘的话。见状,九娘又继续说道:“染雪,你常与九娘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相信我。纳兰公子绝不是你的一心人。即便,即便他有这个心,我也怕他没有这个力。你要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在他的位置,很多事情,都未必能由得了他的意愿的!”
“九娘,你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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