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斌眸光再暗,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嘴里却冷冷的说道:“那就行了,只要饿不死就好了。”
“可是……”青衣妇人张了张口,却在看见周建斌那张足可以冻死人的容颜之后,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周嫂,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了?!”眉头皱成了川字型,周建斌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青衣妇人的身子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立刻敛眉说道:“可是大人,我瞧着兰夫人的模样,似乎有些……有些骇人呢。”
“哦?”心中陡然一沉,周建斌不着痕迹的扬了扬眉。
☆、闪过一丝犹豫(9)
“自从不能出去之后,兰夫人整天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苦不笑也不闹,那眼神呆呆滞滞的,空洞得吓人。奴婢真怕再这样下去……”周嫂是自司徒芊芊嫁进来之后,唯一一个还留在周府的老人了。
对永兰当初与周建斌曾经的恩爱,是一度看在眼里的。所以对永兰如今这般状况,她虽敢怒而不敢言,却还是很有些心疼。
“行了,我知道了。”唇角紧抿成一线,周建斌朝她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周嫂转身离去,门合上的瞬间,周建斌手中的狼毫毛笔,“啪嗒”一声断成了两半。周嫂猛地一惊,折回身去透过门缝看向周建斌时,却发现他的掌心中,有鲜红的液体汹涌而出……暗自叹了一口气,周嫂摇摇头转身苦笑着离去。
与此同时,周府一间装饰华丽堂皇的大屋子里,一个高髻云鬓,细颈纤腰,艳若桃李的女子正冷着脸,一双明艳的星眸里透射出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什么?他昨夜又悄悄去看了她?!”一把扫下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司徒芊芊俏脸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如何,此刻嫣红一片。”
“回夫人,大人只是隔了窗子看了一眼。并没有走进去,也没有同她说半句话。”丫鬟猛地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答道。
“那也不行!”司徒芊芊的脸,顿时冷若千年寒霜。“永兰这个贱人,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不肯甘心!”
丫鬟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口,又蓦地闭上。嘴里小声附和道:“是啊,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不行。”司徒芊芊猛地站起身来,薄唇紧抿,粉面带怒。“跟我走。”
“夫人这是?”丫鬟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诚惶诚恐的问道。
“我要去会一会那个贱人,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家中的主子!”唇角勾出一抹冷艳动人的笑容,司徒芊芊的星眸里,却有阴郁一闪而过。
丫鬟闻言,身子微微一瑟,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朝后院的小偏房走去。
推门而入的瞬间,司徒芊芊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屋子里光线阴暗,家具陈旧,还隐隐带着一股发霉的味道。那种让她陌生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她下意识地驻足。片刻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她这才大步踏了进去。
强烈的光线透过敞开的门照射进来,屋子里的人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昔日灵动的黑眸里,是死一般的沉寂。那张秀气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一般。
见状,司徒芊芊冷哼一声,艳丽的脸上,顿时黑沉一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哟,姐姐,这外面阳光明媚的,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阴冷屋子里不出去晒晒太阳啊?”
“……”沉寂无言,永兰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芊芊好久没来探望姐姐了,姐姐不是怪罪妹妹了吧?”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司徒芊芊面上却更是笑靥如花。“真是对不住啊姐姐,你知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最近府中真是忙得不得了。妹妹又要采购年货,又要陪相公出去应酬,每天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相公他却还要缠着人家……”
☆、闪过一丝犹豫(10) 。
说道这里,司徒芊芊得意地抬眸向永兰望去,却见她眸光闪也不闪,仿佛视她为无物。一时间,司徒芊芊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冷了脸,她厉声说道:“永兰,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我可以让你被打入‘冷宫’,我也可以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闻言,永兰黑睫一眨,终于有了反应。司徒芊芊见状,得意的勾唇一笑。以为自己的威胁终于起到了作用,吓到了永兰。谁知下一秒,永兰却是唇角一勾,绽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是么,果真如此的话,我倒要感谢妹妹你了!”
“你!”见她如此轻慢,司徒芊芊顿时恼羞成怒。扬起手,便要朝永兰脸上扇去。“贱人……”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抬眸静静地注视着司徒芊芊,永兰丝毫不为她的言语和行为所动。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什么?”司徒芊芊猛地一愣,扬在半空中的手便再也落不下去了。
“我们来做个很划算的交易,你助我离开周府,我答应你从此再也不出现在周建斌的面前。如何?”一字一顿,永兰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凭什么要帮你?”扬了扬眉,司徒芊芊下意识地反驳道。
“你做这么多事,不就是想要把我赶出周府么?”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永兰毫不犹豫地揭穿了事实的真相。“只要我离开了,从此你便可以和周建斌夫妻恩爱,我也再不是你的眼中钉了。”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司徒芊芊似有所动。“为什么?”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司徒芊芊似有所动。“为什么?你不是很爱他吗!”
永兰安静地注视着司徒芊芊,唇角勾出一抹苦到极致的笑颜。“可是,他不爱我!”见司徒芊芊眸光一闪,面现喜色。永兰这才低头垂眸,掩盖了眼中的风云起伏。他不爱我,可是,也不爱你!他爱的,永远都只会是他自己!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想了想,司徒芊芊挑眉问道。“万一你出尔反尔呢?”
见她心动,永兰叹道:“司徒小姐难道以为,这周府还有何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么?!如今这周府是你的家而非我的家,周建斌是你的相公而非我的相公!我在这府中的地位,连个丫鬟都不如。司徒小姐,换做是你,这样的地方你还觉得有留恋的价值吗?”
司徒芊芊下意识地摇头,却又似蓦地想起什么,试探着问道:“可你就不怕,万一建斌他回心转意呢?!”
闻言,永兰轻嗤一声,唇角绽出一抹嘲讽的笑颜。“司徒小姐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进入府中的所作所为,建斌他毫不知情吧?!你不会傻得小瞧了你的相公罢?!”
“你是说,建斌他都知道?!”司徒芊芊闻言大惊,竟然忽略了她口气中的不逊之意。“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如果没有他的默许,你以为你能顺利的把我逼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么?”不知为何,这一刻永兰看着面前这个傲慢得有些天真的女子,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悯。
☆、知道了什么秘密(1)
对夜夜睡在自己身边的男子,竟一无所知。这是一个身为女人莫大的悲哀罢?!“所以,你觉得我还该有任何奢望吗?!”
见司徒芊芊张口欲言,永兰又继续说道:“所以,司徒小姐你大可放心。我对周建斌,对周府,早就已经没有了一星半点的兴趣。这里不过是一个囚住我自由的牢笼而已。能逃出这府中,我就获取了自由,又怎会再自投罗网呢?!”
“可是……万一建斌他因此生气了呢?”不知为何,从来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司徒芊芊,在这一刻,心中竟生出些惶然。
“做任何事情,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当然,对不同的人来说,这个代价又是不同的。”垂眸,永兰的眼睫如振翅欲飞的蝴蝶,上下翩飞。“司徒小姐觉得,以周建斌对你的宠爱程度,他就算知道了实情,又能奈你如何呢?”
司徒芊芊想了想,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自成亲之后起,无论她刁蛮也好,霸道也好,任性也好。周建斌都对她宠溺有加,从不肯轻易责备她半句。
如今她不过是放走了一个他不要了的女人。他就算生气,也不过是两三天的事情。只要她撒撒娇,放低一下身段,周建斌的气定会烟消云散。所以,用三五天的委屈来换取她一生的幸福,还是很划算的。
这样想着,司徒芊芊心中便自然而然的有了结论。默默的点点头,她郑重其事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府?”永兰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稳稳的落了下来。眨了眨眼睫,她不动声色的问道。
司徒芊芊转身,毫不犹豫的说道:“等我去安排一下,拖住建斌。待一切妥当之后,我自会叫人来放你走。”说罢,她抬腿走出阴暗的屋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永兰在默默等待的同时,与她同样身在帝都之下的江染雪,也在默默的等待着东方羽的醒转……
苍白的容颜,无损他绝世的风华。只是那菲薄而性感的唇,紧紧的闭着。不再勾唇似讥似讽的妖孽惑人的笑靥。伸手,轻轻的摩挲着那张白玉一样安静而完美的容颜,江染雪心中百转千回,思绪万千。
东方羽,你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如同预期中的,没有回答。因为这不过是江染雪心底的疑惑。纵使她问出口,躺在□□昏迷不醒的那个人也不可能回答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吱呀”的开门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江染雪的手,如被火烫一般,猛地收了回来。转身,却见知夏那慌慌张张的身影,出现在身后。“姑娘,姑娘……”急促的喘息声,显示着知夏的焦急与慌忙。
江染雪娥眉轻蹙,开口问道:“何事?”
“姑娘,永兰姑娘来……来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知夏定了定神,回答道。“她随时还带了一个大包袱,看样子是要投奔咱们而来。”
☆、知道了什么秘密(2)
“哦。”江染雪心中一紧,连忙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说道:“走,咱们瞧瞧去。”两人联袂而出,没多大功夫便在后院花厅里见到了正默默而立,站在花厅中央的永兰。
几日不见,永兰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前些日子刚养出来的红晕,已白纸一般的苍白颜色所取代。江染雪眉头一走,大步向她跨去。“永兰,你这是?”
“染雪。”永兰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如同溺水的人见到了救命的稻草,神色惊喜万分。“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没事罢?”说罢,她拉着江染雪上下打量了一番,似要瞧过清楚明白。
“我没事。”见她如此,江染雪知她定是知晓了自己的事情。“倒是你,我听说你被禁足了。这会子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身上还带着包袱呢?”
“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说起我,此事说来话长,哎……”永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眸瞥了瞥一旁的知夏。那知夏是何其精明的人,见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于是朝两人福了福身,笑道:“二位姑娘慢慢聊,我去帮二位姑娘准备点热茶和糕点。”说罢,转身迤逦离去,又替两人掩上了门。
永兰这才松了一口气,江染雪见她如此慎重。心中更是疑惑不已。挑眉,掩住心底的担忧,她看似平静的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染雪,你知道我在周府看见谁了吗?”不待江染雪提问,永兰又自问自答道:“我在周府见到朱庆年了。”
“朱庆年?!”江染雪忍不住惊呼出来。“你没有看错吧!”
“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他。又怎么会认错!”永兰摇摇头,神色一片凝重。
江染雪心中陡然一沉,是非之时,是非之人,是非之地!朱庆年此时此刻出现在周府,岂会是一般的巧合而已!她几乎敢断定,朱庆年是冲着她来的。莫非,那晚的事情是他搞的鬼?!
这样想着,江染雪连忙抬眸向永兰望去。永兰赶忙将她在周府所见所闻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江染雪。江染雪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几乎要拧成了一个“川”字型。
事情的真相,和她判断的很是接近。只是,那个刘总管又是何方神圣?朱庆年又是如何同他勾搭成奸的呢?
当日寒魂追踪朱庆年到了大祈国边境,他便失去了踪影。如今看来,他果然是潜进了大祈国。而这刘总管也是大祈国之人。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离解开她的身世之谜,越来越近了呢?!
一想到这么久以来悬在心里的谜团就要被解开,江染雪心中又是兴奋又是不安。隐隐的,还有一丝惶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也许有些东西,并非她想要知道的。
“所以说,你这次逃出来,周建斌并不知情?”听完永兰的叙述,江染雪心中又是一沉。
永兰点点头,不以为然的说道:“倘若是他知道了,又岂会放我出来。如今我与司徒芊芊达成交易,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周建斌他纵使不愿意,只怕也无可奈何。”
☆、知道了什么秘密(3) 。
“兰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吗?离开他,你不会后悔吗?”敛了唇角的笑容,江染雪正色道。
“后悔?我只后悔怎么不早点离开他。”永兰的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更多的却是坚如磐石的义无反顾。
“染雪你不知道,周建斌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周哥儿了。我的周哥儿他早已经死了!为了孩子,为了我自己,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所以染雪,求你帮帮我。””
说道此处,永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你送我离开京城,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将孩子生下来。我的余生,从此有这个孩子相伴,便足矣了!”
见状,江染雪暗自叹了一口气,道:“兰姐姐你快些起来,如今你也是有身孕的人了,万万不可再如此了,小心伤了身子。”
扶起永兰,江染雪继续说道:“你放心吧,当初我答应过你,说了要帮你就一定会帮你。只是如今事出仓促,暂时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让你养胎。所以,你先在右相府住下我们再从长计议。””
“可是,这样会不会让纳兰大人难做?”见她答应得爽快,永兰反倒心生不忍。只怕自己的莽撞之举,会连累了这对好心人。
“你放心,这件事我晚上就会同他说的。硕柯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就算有什么小麻烦,我相信他也能处理得妥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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