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涵一语惊人,连大风浪里过来的人也红了俊脸。
“你啊,姑娘家还没个正经。”
“表哥,你都快二十二了,换做别人都是几个孩子他爹了,你不急我都替你急。”
她还不停歇的取笑他,难得见到这位仁兄变脸色,岂不好玩。
“不和你罗嗦,我还要回翰林轩。”
徐景庭是落荒而逃,没出门还不小心撞上了敏儿,他本能的抱住了装在怀里的人。敏儿俏丽的脸顿时晕红一片。
“敏儿,对……对不起。”
他尴尬的瞅瞅佳人,逃似的出了门。
敏儿听见若涵的大笑声,还以为她在取笑自己。“小姐,您别再笑了。”
咦?小妮子有古怪。
她在笑表哥,这小丫头脸为什么这么红?难道……
“敏儿,你也十六了吧,再过些日子可以嫁人了。”
敏儿又气又羞的跺脚,“小姐,你……你,我不和你说了。”说完飞快的逃去了厨房。
所谓乐极生悲。
五天后的下午,一阵敲门声让若涵没来由的心慌起来。
“敏儿,我去开门。”
若涵走到大门,刚一开就扑来一个矮矮的身影。那个身影还牢牢的抱住了她的腰身。
“这下你可别想逃走了。”
甜甜的脆脆的声音让她愣住。
这声音分明是……
“十七阿哥!”
她懊恼的低头看看,又抬头看见他身后一身白色长衫,镶银边紫色褂子的胤祥,还有一身藏青袍子,深褐色暗纹夹袄的胤禛。
怒瞪一眼胤禛,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还是让他给找到了。
惠珍上了茶便退出了厅堂。若涵望着一脸揶揄的胤祥和看不出啥表情的胤禛,只得苦笑说:“三位爷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小地方?”
胤祥朝她扬扬眉,“怎么着,还不欢迎我们呢。”
“岂敢。”哼,要不是看你四哥在这里,本姑娘有必要怕你吗。
十七阿哥胤礼明显可爱很多,这孩子自从进了这间堂屋就上窜下跳、左看看右摸摸,好像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觉得新奇。
“若涵,这是什么茶,怪好闻的。”胤礼看了看杯子里橙黄色的液体。
“十七爷,那是九珍果汁,是用九种果汁调配而成,还和您的口味吧。”
其实她很喜欢这个孩子,忍不住就想再捏捏他粉嫩的脸颊。
胤礼猛点头,坐到她身边说:“若涵姐姐,我让十三哥找了你好久呢。可是他找不到就只好去求四哥,还是四哥有办法。”
听见小孩子的实话胤祥脸上挂不住直给他打眼色,胤禛则淡笑不语。
“老十七,我也尽了力了,可你也知道,四哥当然比我有能耐。”
胤礼不好意思起来,跑到四周摆弄去了。
其实对屋内各个摆设好奇的也不止胤礼,惊喜同样也都写在胤祥的脸上,只不过他毕竟不是小十七那样的孩子,还是忍住有礼有节的坐在沙发上。
他摸了摸沙发坐垫和扶手,觉得新鲜。于是便问:“沈若涵,这是什么座椅,坐着可真软和。赶明儿告诉爷是在哪里买的,我也去弄一套。”
“十三爷,这是我画了图纸找工人做的,全京城独此一家。”切,气死他。
果然,他垮了脸不甘心的瞅她一眼,不过立刻又唤上笑脸。
“没事儿,你再给画一套不就好了。”
他倒是不客气,连她的名字也叫得那样顺口,好像没和他很熟吧。
“十三爷……”
胤禛终于开口了,“别来虚礼了,爷这词你也不见得叫得心服口服,不如不叫。”
“就是,就叫我的名字,也不见外不是。”胤祥的目光又被左面墙上那个钟给吸引去。
别人的钟都是摆放在桌上,怎么这个钟她给挂在了墙上不说,而且还在外面围了圈雕花熟铁,包裹一层粗粗的麻绳,每到一个钟点想对应的位置就编织进一枚桔色蜜蜡珠,珠子上刻着子丑寅卯的中式时辰,摆放在那里十分的显然好看。
“这个……也给我编个吧。”
若涵嘲弄的说:“胤祥,你看还有什么中意的,干脆把我这里的东西都搬去你府邸,省得你一样样的挑累得慌。”
胤祥也不恼,悻悻的笑道:“说反话吧,看你心疼的那个劲儿。放心,我不白让你出力。”
胤禛试探着喝了口九珍果汁,然后微微一笑。“你满会享受的。”他看了一眼正面的墙和式样极为简单的六扇镂空屏风,“没瞧见人在整面墙上作画当背景的,你是怎么想到的,很别致。”
“四爷取笑了,闲来无事所以才想着法子度日呗。我不喜欢在那个地方放张煞风景的桌子,但又不能让客人对着一面白色的空墙,所以用暗金色涂底,画了这幅傲雪寒梅图。”
画是西洋手法结合中国传统画风而成,难怪他觉得别致。
对付这个男人可要多长一个心眼,他应该还没有对自己失去戒心,所以回答任何问题都要谨慎。
“你很空闲吗?不是有了厂子提炼那玫瑰滋颜霜嘛。”
笑容僵持,原来他还在暗中派人调查她,是不相信上次那些身世的说辞吧。不过无所谓,反正除了跟洋神甫学习洋文是假又死无对证外其他也都是事实。
“四爷,那只是我和表兄合伙开得,小本经营而已。”若涵赔笑。
“小本经营?”胤祥喊出声,“每瓶得一百两,你发了不少才对。”
若涵没好气的冲他一句:“听四爷和十三爷的口气,我像是坑蒙拐骗之流。爷可以去打听打听,在国外每瓶玫瑰露是什么价钱,我卖的是什么价钱。每千斤的玫瑰只能提炼出一丁点的精油,你说成本这么高,一百两绝对的值。”那一瓶足足能用三个多月,折合下来也就每月三十两,对那些官太太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
“若涵姐姐你别生气,我十三哥他不是这个意思。”胤礼见她有些不高兴马上粘上来乖巧的劝慰。
胤祥也忙道:“你说你这脾气,也没说什么,我是羡慕好了吧,你一个月赚的都抵上我好几年的俸禄我能不眼红么。”
若涵看他委屈的模样差点笑出声,只好借用丝帕掩口偷笑。这位十三爷怕她生气可是诋毁了自己一把。
不经意的抬眼却看见胤禛那深邃漆黑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瞧着她,带着一点疑虑带着一丝迷惑,使得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这个男人,眼神总是那么“毒”。总像能望到人心的最深处,让你一丁点都隐藏不了。
她不喜欢这种人,太危险,也难相处。
“说多了,该说正事了,为什么要逃?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胤禛眼神一凛,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几上。
若涵和胤祥跟着一震,连胤礼也被他严肃的表情弄的不安。
“四哥,我想若涵一定有急事才会来不及对您说,对吧,若涵?”
胤祥替她开罪,还朝她挤眉弄眼的,暗示让若涵说点好话。
若涵却神态自若的莞尔一笑,“这么说今天四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只不过若涵不知道犯了大清朝第几条王法劳您大驾。”
胤禛呆了半晌,大概没料到她会毫无惧色。冷冷的说:“你瞧你,浑身带刺。我只是让你教老十七,又不是让你作奸犯科,你倒好,躲了个干脆。”
胤礼搂着若涵的胳膊说:“四哥其实是担心你,他还以为你遭了不测,怕那个九哥的门人找你麻烦。”
若涵没想到他生的是这个气,不禁要对他刮目相看。说起来她和他不算相识、非亲非故干嘛要管她死活。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在她的注视下胤禛冷漠的脸色有些青白,极不自然的撇开了脸。
就在这时,敏儿走了进来。
“小姐,门外有四贝勒府的人来,说福晋请四爷快些回去,世子病重。”
胤禛这个向来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人也豁的站了起来。
胤祥赶忙道:“四哥,我看你还是快些回去,四嫂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派人来找你。”
胤禛看了若涵一眼,点头:“那我先回了,你没事也快些回府。”
送走了那位大爷,若涵、胤祥和胤礼都松了一口气。
胤祥更是夸张的瘫倒在沙发上,一改刚才文质彬彬的样子。
“若涵,你可真行,还没人敢对四哥那样说话呢,借他们几个胆都不会。”
“我怕他有牙啊,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的。”若涵回过神,“诶?十三爷,我和您好像还没熟络到光称呼名字的地步。”
“小气,爷偏要。”胤祥笑呵呵的挑了茶几上最红的那个苹果咬上一大口。
“若涵姐姐,你家里的东西都好有趣。都是姐姐想出来的吗,姐姐真聪明。”
小胤礼的马屁拍得她高兴啊。当下捧起他的小脸左右各亲了一口。
胤礼也跟着笑,只是害羞的红了脸蛋。
“我可不依啊,也给爷来两口。”胤祥嬉皮的指指自己的脸。
若涵扬起拳头,笑嫣如花:“好啊,给爷两个皮蛋试试好不好?”
“可别,等下回府怎么见我的家人和奴才们。”
见他骚包的表情她又好气又好笑。就奇了怪了,十三阿哥性格不拘小节,四阿哥生性严肃,这两人怎么会对盘?
十三目前虚龄也不过十八岁,好像已有一位侧福晋瓜儿佳氏,另配有两名侍妾,当然到了日后应该还有一位富察氏和乌苏氏成为他的侧福晋,嫡福晋兆佳氏将在他二十岁的时候才过府。
通过这两次的接触,若涵觉得十三是个可以信赖并且值得交的朋友,就是不知道是谁有那么好的福气成为他的嫡妻。
“若涵姐姐,你就教我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好不好,我保证会听你的话努力学。”胤礼施展了粘功缠着说道。
“姐姐记得不满十四岁的皇子是不能随便出宫的吧,就是姐姐想教你也没有太多机会是不是。”
胤祥立刻自告奋勇的说:“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不用去上书房,老十七的年纪只需上半堂课,午时也就放了,下午可以偷偷的带他出来。”
胤礼的眼睛闪闪发光,好像星星眼,带着万般企盼又楚楚可怜的望着她。
若涵终于缴械投降:“好吧,不过千万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还想要我的脑袋。”
“谢谢若涵姐姐。”胤礼重重的在她脸上香了一下。
初入“虎穴”
自从若涵答应教胤礼学习洋文后,隔三差五的胤祥便带着他来她的新宅――暗香小筑。
胤礼是个好孩子,学什么都十分的刻苦,每句句子只要教读三遍就能记住。这点或许是老康的遗传基因在发挥作用,毕竟人家也是个勤奋好学的皇帝,儿子自然差不到那儿去。
若涵慵懒的半卧在沙发上,天气越来越暖和,连带着人也开始变懒。
瞧了眼自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过话的胤祥,笑道:“你都哀嘘短叹的有好久了,什么事情让我们没心没肺的十三爷也这么苦恼。”
胤祥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一旁的胤礼正在默写单词,听见她的调侃也止不住抬头笑起来。
“还不是四哥的孩子弘晖。你说不就是去郊外游玩淋了场雨,那些太医太不中用,治了半拉月也不见起色,昨日里发烧的都抽风了,再这么下去……四哥又忙于皇阿玛祭天的仪式,哪里顾及的了,只苦了四嫂。”
看得出胤祥是极疼这个侄子的,历史上说弘晖为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所生,不过可怜的孩子没能活过八岁。冷面王四贝勒可以说对这个嫡子倾注了所有,只盼能有个德才兼备的继承人。可惜啊……如果不死的话,恐怕弘历还不一定能成为日后的乾隆大帝。
若涵看着书,随口说道:“怕是得了肺炎,有了炎症才会高烧不退,当务之急就是先退烧再找病根……若再烧下去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突然身子一轻,她整个人被提拉起来,书籍顺势掉落在地。
“你这是干什么,没看见我在看书呢。”
刚想骂人的她看清来人顿时一惊。
胤禛什么时候来的?看来有必要和敏儿好好交代下,以后不要随便放些苍蝇蚊子的进来,她不爱看。
奇怪!他为什么这样看她?气势汹汹的好像要一口吃了她,不就是说他儿子回天乏术。每个人都要死,不过早死晚死的问题。
“四哥,若涵只不过说说,你别动气。”
“你说弘晖得了肺炎?”胤禛牢牢的盯着若涵,口气还算平稳,但目光中的焦急还是没有隐藏住。
若涵看看胤祥,示意他快把这个人给拉走,可是胤祥那个家伙看见他四哥早缩在一旁了,哪会管她死活。
“你快放手,堂堂四贝勒这样拉着民女的手成何体统。”
她懊恼的想挣脱,又不想动用武力,所以一时间尴尬莫名,偏偏这个胤禛还死死的捉着她的手腕不放。
“跟我走。”
胤禛突然二话不说的就将她往门外拉。
若涵这回呆了,他……他这是做什么。不会是自己说了他儿子要死的事实,他恼羞成怒要把她打入大牢吧。这回她冤呢……
胤祥也被胤禛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慌了,身开双手拦在他面前。“四哥,有话好说,若涵不是故意的。”
胤礼更是跑上去拖住了胤禛的腿哀求:“四哥、四哥,饶了若涵吧。”
胤禛被这两个兄弟弄得哭笑不得,只得厉声说:“胡闹,还不放手。”
小十七吓得立马放手,胤祥也退避三舍。
这两个没义气的!
若涵怒瞪两人后,又瞪向肇事者。
“你到底要干什么,太过分了,再不放手别怪我不讲情面。”
胤禛看她又气又急的样子嘴角却勾起嘲弄的笑,“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还怕跟我走吗。放心,吃不了你的。”
就这样,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若涵被架了出去抛到了一辆马车上。
若涵面对着屋子里大大小小十几个女人时有种从恶梦里醒不过来的沮丧。特别是看到正中的床上那个发着高烧昏迷的孩子时更是有种被耍的感觉。
刚想脚底抹油跑出去又被胤禛抓住辫子给拉了回来。
“轻点儿,疼……”
那些女人里有位气度雍容,一脸端庄娴静的女人正抹着泪,看到这么一出错愕的站起身。 “爷,这是……”
若涵看这位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身着正红色缎绣女袍,上面绣有八宝茶梅,很是雅致的图案,那上好的绣工一看就是出自江南苏州。正红色非一般侍妾敢穿,想来这位就是胤禛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了,将来的孝敬宪皇后、弘晖的生母。
胤禛看了若涵一眼,道:“这是我请来的大夫,让她给晖儿看看吧。”
啊?大夫?
若涵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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