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切平去的路上,遭到敌人炮火和机枪人力的封锁,他们趴在铁路边的沟渠里隐蔽。惊慌失措的步兵匆忙向后退,巴顿阻止了他们,集合了大约100 个人。
敌人的炮火稍一减弱,巴顿马上指挥大家以散兵线沿山丘背面的斜坡往上冲。在斜坡底下,几辆坦克被两个大壕沟挡庄了去路,必须填平壕沟,才能使坦克顺利通过。但敌人不断地向这里射击,士兵们不得不经常隐蔽起来,所以工作进度非常慢。
看到这种情况,巴顿立即解下皮带,拿起铁锨和锄头,亲自动手干了起来。敌人仍然不断向这边开火,突然一发子弹击中他身边一个士兵的头部,但他不为所动,继续挖土。大伙齐心协力,很快就将壕沟填平了。5 辆坦克越过了壕沟,冲向山顶。
坦克从山顶上消失后,巴顿挥动着指挥棒,口中高声叫道:“我们赶上去吧!谁跟我一起上?”分散在斜坡上的士兵都站起来,跟随他往上冲。他们刚冲到山顶,一阵机枪子弹就像雨点般猛射过来。大伙立即都趴到地上,几个人当场毙命。当时的情景真有些令人不寒而栗,大多数人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望着倒在身边的尸体,巴顿也感到了几分恐惧,想撤下山去。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祖先,仿佛看见他们站在云层上,威严地盯着他。于是他鼓足勇气,大喊了一声:“该是另一个巴顿献身的时候了!”带头向前冲去。
只有6 个人跟着他一起往前冲,但很快,他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去,巴顿身边只剩下了传令兵安吉洛,安吉洛对巴顿说:“就剩下我们孤单单的两个人了。”巴顿回答说:“无论如何也要前进。”他又向前走了几步,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左大腿,从他的直肠边穿出来。他摔倒在地,血流不止。安吉洛把他挪进一个弹坑,用刀割开他的裤子,给他包扎好伤口。这时几辆坦克开过来了,巴顿派安吉洛迅速跑过去向坦克手指出约40 码距离上的敌人机枪点的位置。一个中士走过来,巴顿命令他赶回去向军部报告他受伤的消息,并命令布雷特接任指挥职务。又有几辆坦克开上来了,巴顿躺在地上,给它们指示攻击的方向和目标。大约1 小时后,附近敌人的机枪点被摧毁,3 个士兵抬来了担架,与安吉洛一起将巴顿抬上担架,送到救护车队。巴顿坚持先到师司令部,向司令部的军官汇报前线战况后,才被送往野战医院。刚到医院,他就昏述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巴顿醒过来了,发现身边躺的全是他的坦克车手,巴顿的事迹很快就上了报纸,人们称赞巴顿是“坦克兵英雄,他受伤躺在弹坑里仍继续坚持指挥作战”。
三天后,他被火车转送到第戎以南的基地医院。虽然他不能在战场上继续指挥作战了,但他那种坚忍不拔的毅力、带头冲锋的表率作用仍然激励着坦克部队的官兵们继续进行战斗。他们用力数不多的坦克一直战斗到10 月中旬,配合步兵摧毁了敌人坚固的抵抗据点,建立了稳固的防线,并粉碎敌人的多次反冲击,最终取得了这次战役的胜利。
鉴于巴顿的英勇战斗表现和取得的功绩,罗肯巴赫建议晋升巴顿力上校。潘兴更充分地认识了巴顿的勇敢、牺牲精神,他写信给比阿特丽丝,说她有权利“比任何时候都更为他感到骄做”。
在巴顿33 周岁生日前不久,他被晋升为上校。属于美军中比较年轻的上校军官。“你对我有何评价?”他写信问妻子:“我自然十分高兴,尽管说心里话我不认为自己很值得获得这个军衔。”后来巴顿被转送到朗格勒的总医院,于是抽空到布尔格看望老部下。在这里,他看到了许许多多赞扬美国坦克部队的信件,感到十分欣慰。
出院后,巴顿奉命返回布尔格任职,他立即发布“关于着装。举止和纪律”的命令,要求军官和士兵都要遵守纪律,着装整洁,训练刻苦。很明显,巴顿还想率部队继续作战,但不久,1918 年11 月11 日,战争正式宣布结束了。对于巴顿来说,这虽然是一种不幸,但他又觉得战争在这一天结束对他无疑是一个吉祥的兆头,因为这一天恰好是他的33 周岁生日。
到此为止,巴顿已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所取得辉煌的成就而感到骄做和自豪。以前的剑术大师一跃成为美国一流的坦克专家。他创造性地建立了一个新的兵种,发明了一种新的战法,并在实战中检验了他的成果。他以巴顿模式造就出一支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坦克部队,他们对美军在两次大规模进攻战役中取得胜利作出了突出贡献。由于功绩卓著,他连续三次获得晋升,直至升为上校。但最为重要的是,他的勇敢精神和领导才能在战场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在欧洲战区,巴顿有幸结识了同时代许多最优秀的军官,其中有些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颇有影响——除了他一直效法的楷模潘兴外,主要有查尔斯·萨默罗尔、马林·克雷格、未来的陆军参谋长乔治。马歇尔、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以及福克斯。康纳、休·德拉姆、阿德纳·查菲,等等。他们都欣赏巴顿的献身精神和强烈的个性,并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之间的友谊一直持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
鉴于巴顿的杰出表现,他先后获得了两枚勋章:“优异服务十字勋章”和“优异服务勋章”。第一枚是表彰他在战场上的勇敢表现和突出战绩,嘉奖令上写道:“1918 年9 月26 日,在法国切平附近,他在指挥部队向埃尔山谷前进中,表现出超人的勇敢、冷静、干劲和机智,尔后,他将一支瓦解了的步兵集合起来,率领他们跟在坦克后面,冒着饥枪和大炮的密集火力前进,直到负伤。在他不能继续前进时,仍然坚持指挥部队作战,直到将一切指挥事宜移交完毕。”另一枚是表彰他在布尔格坦克学校和训练中心所取得的巨大成绩,这份嘉奖令写道:“由于他的积极肯干和正确判断,他在朗格勒军校组织和领导坦克中心的工作做出了很有价值的贡献。他在战斗中对坦克部队的使用表现出高超的军事才干和热忱,在这种对美军来说还是较为生疏的作战方式中,表现出了显著的适应性。”
一向渴望得到荣誉的巴顿此时有些喜形于色了,他感到,自己没有虚度年华,幸运地赶上了一场大规模战争,建立了功业,并为自己争得了“美国第一坦克手”的美名。他踌躇满志,颇为自得。但是,战争已经成为历史,等待着他的将是漫长的和平岁月和艰难的仕途。
正是:大难不死幸运,乔治必有后福。千万生灵涂炭,巴顿谋取功名。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第七章 告别坦克
大战结束鼓人心,世界人民齐欢庆;
痛惜国会大裁军,挥泪告别坦克兵。
1918 年11 月11 日,经过四年多激烈、艰苦、漫长的鏖战,造成三千万人伤亡和数千亿美元损失的第一次世界大战随着德国的投降而宣告结束。美国虽仅参战一年多,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损失32 万余人,其中11。5 万人阵亡,20。6 万人负伤,4500 人被俘。各参战国的人民都举行隆重的仪式庆贺战争的结束,欢庆和平的降临。《芝加哥论坛报》的头版标题就是“让战士们立刻回家吧!”在纽约,人们高唱着:“我们不要咸肉,我们要的是莱茵河的一席之地。”
但此时此刻的巴顿却显得与众不同。他在战争中因表现勇敢而受到上司的表扬,从上尉晋升为上校,并获得“优异服务十字勋章”,但战争的突然结束却使他感到一时难以适应,甚至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他觉得现在又回到了“愚蠢的、地狱般的世界,生活失去了意义”。他热爱战争,在战争中体会到快意、乐趣、刺激和紧张。他喜欢这种紧张的战争生活,并将自己与战争融为一体。他因受伤未能赶上最后几天的战斗而感到万分悲痛。离开了战争,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似乎已经失去了价值。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巴顿之所以如此地热爱战争,主要是出于对自己个人荣誉和地位的追求,把战争看成是达到本人理想地位的手段。他不同于狂热地鼓吹和宣传战争的“战争贩子”,也不同于老罗斯福式的“好战的鹰派”。关于这一点,传记作家拉迪斯拉斯·法拉戈曾作过精彩的解释。他在《巴顿将军》一书中写道:“他对战争的热爱,并没有什么玄妙的或地缘政治的论据。它并没有思想基础,也没有马基雅维里或黑格尔派哲学家所接受的不可避免的历史循环论。巴顿完全出自崇信一种悖理的甚或荒唐的观念,乃至上了瘾,达到狂热无羁的程度。这一点,在军人中他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军人中,即使那些最伟大、最有成就之辈,也没有几个人是赞美战争的,而多数军人都持与谢尔曼一样的观点,认为战争是灾难,战争的虚荣纯粹是浮光掠影。”他又写道:“巴顿热爱战争主要是因为他认为,他所具备的特殊而又有限的才能注定自己要献身给战争……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能力有限的人。他相信,他的一辈子只有去搞一项狭窄的专业才能有出息,这就是他公开承认的选择军人职业的原因。”
虽然他还像战时一样以铁的纪律要求部队,并进行严格的训练,但他情绪低落,兴趣索然。布雷恩带着美国制造的坦克抵达法国,但为时已晚,赶不上参战了,但这些坦克却成了巴顿的试验品。巴顿对坦克进行了大胆的试验和编组,在坦克里安装了无线电话,以便运动中进行通信联络。他还制订了集中使用坦克突破敌人防御,向敌纵深发动进攻,一举摧毁其指挥中心的战术。这种战法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德军广泛地使用。但是,巴顿没能够像英国军事理论家富勒和利德尔。哈特一样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因为理论上的探索不是他的专长,而横刀立马、驰骋疆场则是他的宿愿。尽管如此,他还是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验教训进行了一番认真的总结。巴顿广泛收集英法军队的坦克兵训练材料、战例研究报告、坦克作战材料等等,加以认真研究,以拓展对坦克作战的理解力。他还收集各种嘉奖令,希望从中学习如何驱使部下英勇作战的技巧。他撰写论文,澄清自己的思想,向参谋学院的学员和坦克兵的官兵发表演讲。
巴顿甚至还对自己之所以在士兵中拥有威望一事进行了总结,认为其重要原因,是他能身先士卒,出现在战斗最激烈的场合,而不是像某些人那样躲在安全的后方,很少上前沿。例如,圣米那尔战役中他孤身带领坦克穿越不知是否埋有地雷的埃塞大桥一事,在士兵中就引起了强烈反响。妻子对他的这种英雄气概也十分佩服,她在来信中写道:“你实现了我一直对你寄予厚望的男子汉气概和勇敢无畏的理想……我对你的期望比世界上其他任何人都高,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始终如一。”
潘兴长期没有与尼塔见面了,两人的感情逐渐冷淡下来。战争结束后不久,他们便结束了这个非正式的婚约。但两人毕竟有过一段难忘的记忆,所以在巴顿的安排下,两人在伦敦见了面,友好地分手了。他们都表示,一辈子永过单身生活。
1919 年2 月,巴顿率部乘火车前往马赛,然后从那里坐船回国。法国马赛基地司令为美军这支部队严整的军容和严明的纪律所震动。上船后,巴顿十分关心士兵的食宿条件,为此又忙碌一番。3 月中旬,船队顺利抵达纽约。此时对于巴顿来说,一场令人振奋的大战已完全变成了历史。
回到美国后,思念亲人的情绪像烈火一样燃烧着巴顿,他觉得自己似乎已有一个世纪未同家人见面了。他摆脱了记者的纠缠,拒绝了任何邀请,匆匆地赶回家与妻子见面。几天后,他又与家人团聚了。回国后,巴顿的部队被调到马里兰州的米德军营。该地位于巴尔的摩和首都华盛顿之间,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专门开设的坦克兵军营。原在宾夕法尼亚州科尔特军营受训的坦克兵在德怀特·艾森豪威尔中校的指挥下,与从法国返回的坦克兵合编,并转至米德军营。
巴顿离开美国近两年了,美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大战期间,美国由债务国一跃成为债权国,不仅在经济上而且在政治上成为世界一流强国。19 世纪70 年代开始的工业化、机械化和城 市化过程基本完成。方兴未艾的资产阶级改革运动——进步运动己在美国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打上深刻的烙印。劳工力量不断壮大,成为美国政坛上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妇女获得了选举权;禁酒运动取得了成果;清除腐败、维护公益的斗争已初见成效。这些都为川世纪20 年代的“柯立芝繁荣”奠定了基础。但巴顿对这些变化漠不关心,他眼睛里所看到的是许多老兵退伍令他不快的情景。
他看到整个美国的军队处在一种混乱和瓦解状态中。几个月前,军人还受到热烈的赞扬,是抵抗侵略、保卫和平的勇士,而现在则成了人们的笑柄,甚至受到蔑视和冷遇。法国总理克雷孟梭自豪而又信心十足地吹嘘:“我们把战争打到底了,彻底再彻底了。”这使得许多天真幼稚的人们都相信:第一次世界大战是结束一切战争的战争,该是刀枪人库、马放南山的时候了。当和平主义思潮席卷全球的时候,美国人的表现最为突出。全国各界就美国应保持一支规模多大的军队而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国会内,以保守派领袖道奇为首的多数派首先在美国是否加入英法拼凑的“国际联盟”的表决中挫败威尔逊总统的计划,随后便开始大规模地裁减军队。这对巴顿的个人感情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为美国人“忽视历史的教训”而痛心疾首。陆军受到和平主义思潮的冲击最大。绝大部分军官恢复了平时的永久军衔。陆军参谋长佩顿·马奇将军由上将降为少将。巴顿由上校降为上尉,但为时仅一天便又晋升为少校。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幸运,几千名正规军军官同时被宣布退役。
巴顿没有抱怨,也毫不气馁,继续以饱满的热情投人工作。作为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