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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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心锁-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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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座,新四军还在冲呐!”张团副有些胆怯。
  “不会冲多久的。”周祖鎏满有把握地说:“去,带上我们的人,冲过去,趁兵慌马乱,把三瞎子的残部全抓过来,趁乱,给我把连以上的军官全干掉。去,在新四军退的时候就追,多摆些徉子让日本人看看。”
  “遵命。”张团副又怕又乐,带着队伍冲了过去。零零散散的林支队残部渐渐被周团裹没。
  许方部队停止了追击,日伪军又发起进攻。
  张团副在收拾林支队的残部,一个骑马的军官倒下了,又一个,又一个,……
  许方部队的骑兵向后撤了,张团副挥兵“追赶”。突然,哲峰率领骑兵连来了个回马枪,张团副急忙带兵回窜。
  许方部队追杀了一阵回去了,去远了。
  “走!”周祖鎏上了马,带着卫从人员一阵急跑,钻进了自己的队伍,找到张团副,问:“如何?”
  “除了叫新四军马刀抹了的,排长以上的官,我都送他们见姥姥去了。妈拉个巴子,兵剩下太少了,不到二百!那些兵不是叫姓许的骑兵捉了活的就是被抹了脖儿。”
  “好,暂时都编到咱们队伍里,待会你带一营去把三瞎子的家底收拾过来,一块进三道沟。”
  周祖鎏又叫来狗子:“去向广田报告,就说林支队有两个营长率股投敌,林本人在混战中阵亡,仅剩五十余人,已被我收容。我与林本系至亲,为安全计,已派人去鲍圩子将其家小搬到三道沟。此次战斗,我团共毙敌一百一十余,缴枪二百余。另外告诉蔡翻译官,明天下午,我一定有礼奉上。”
  周祖鎏的黑衣兵稀稀拉拉地向三道沟开去。走在路上,周祖鎏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老是嘿嘿的干笑。他今天是赚了大笔:损失了五十人,但又捞进了二百人,连林三瞎子的家底也兜根儿端来了。周祖鎏越想越开心。
  张团副也很得意,在抄林支队家底的时候,腰包装满了,小老婆也抢到了。但他并没有当上团长,只得到周祖鎏的一张空头“支票”:来年当旅长。

  小朴牺牲后,刘喜的心情一直很沉重。那天夜里,许团长、方政委对敌情的分析和对防奸工作的批评,没时不在他的耳边回响。他想到自己是在刘家郢土生土长,又是党支部书记,对暗藏的敌人,却没有察觉,感到很沉痛。他觉得不把这个暗藏的敌人挖出来,不但对人民是个很大的祸害,而且对不起牺牲了的小朴同志。他按照方政委的指示,开了一次支委会,对全村的控制对象,重新进行了逐个的审查。蓉淑和团政治处的保卫股长都参加了这次会议。会上,刘喜根据他的观察和支委们摆的情况,提议把周疤眼作为重点控制对象。
  “我早就怀疑这龟孙不是个好东西!”三豆子象放炮似的开腔道,“他丈母娘离三道沟那么近,干嘛老往那里跑?上回鬼子‘扫荡’,他又跑得没个影儿。我看,这龟孙准是当上周祖鎏的探子了。”
  “话可不能说绝了,咱们得全面分析分析。”汪老五抽着烟,说:“周祖鎏投敌时,周疤眼带了棵大枪跑回来,大伙都知道。去年他跟老婆去给丈母娘拜年,一听说周祖鎏要出来‘扫荡’,连夜赶回村来报信。这不,第二天大清早,老汉奸果然带着队伍出了三道沟。区中队上去一打,老汉奸才没过母猪河。那一回,要不是周疤眼报信,咱这根据地得受多大损失?!”
  大嫂接过话茬说:“可我对周疤眼的报信很犯疑。周祖鎏带着那么大个队伍,区中队才多少人?为啥一放枪,老汉奸就那么老实,掉转屁股就往回撤了!”
  “杨华同志分析的有道理。”保卫股长同意大嫂的看法,“敌人为了骗取信任,经常制造各种假象来迷惑咱们。周祖鎏投敌的前一天,不是也喊‘拥护’共产党,要同新四军‘合作抗日’吗?我们看问题就是要多问几个为什么。从大家提供的情况来看,我认为周疤眼这人确是很值得怀疑的。”
  汪老五把烟袋一摔,愤愤地说:“这小子要真当了周祖鎏的探子,我砸烂他的脑袋!从明儿起,我一张路条也不给他,看这小子还能往哪里去?”
  “依我说,”三豆子挽了挽袖子,“今天夜里就把这龟孙抓起来!”
  “不。”刘喜摆摆手说:“咱们还没拿到他的罪证,现在不能抓。一抓,弄个打草惊蛇,反引起敌人的注意。我的意见,路条还是给他开,小买卖还是让他做。周疤眼要真是周祖鎏派在咱们村里的坐探,不管他如何伪装,耍什么样的花招,总要露出马脚。只要咱们擦亮眼睛,他跑不到天上去!”
  蓉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我完全同意刘喜的意见。现在咱们不是同公开的敌人斗,而是同隐蔽的敌人斗。公开的敌人一眼就能看穿,隐蔽的敌人不容易识别。对这种敌人,要严肃,要慎重,要讲斗争策略。只要大家提高警惕,依靠群众,敌人再狡猾,也逃脱不了咱们的罗网。”
  “对。”
  “安大姐说得对。”
  支委们都赞同蓉淑的见解。最后,经过研究,决定成立一个专案小组,对周疤眼进行严格的监视和控制。
  专案小组监视了半个多月,没有发现周疤眼有异样的表现。这家伙仍跟往常一样,见人称兄道弟,点头哈腰,每天依旧挑着小货担到各村转游,做买卖。专案小组跟踪侦察,也没发现他有可疑的活动。但是,刘喜并不因此放松对周疤眼的道,敌人不是那样笨拙的,不到关键时刻,周疤眼决不轻易干他的勾当。
  昨天夜里,部队出村打伏击的同时,刘喜就带着鲍三豆子、小蹦蹦、金凤等五六个民兵,来到周疤眼住屋附近进行监视。刘喜心想,如果周疤眼真是周祖鎏的坐探,他看到部队行动,一定要给老汉奸送情报。刘喜把民兵分成两个小组,他带大康、金凤隐蔽在周疤眼屋前的一条巷口;鲍三豆子带小蹦蹦和小牛伏在屋后的一条小胡同里。
  天,漆黑一团。周疤眼屋里灯不亮,人不响,刘喜他们监视了两个多小时,不见一点动静。
  又过去了一个来小时,全村人都睡熟了,这时,忽听周疤眼前院大门轻轻地响了一声,从里面闪出一个黑绰绰的人来。金凤眼尖,一眼看清了那人影,她凑到刘喜的耳朵边说:“周疤眼的老婆!”
  “哦!”刘喜一愣,急用胳膊肘碰了碰金凤和大康,三个人急忙伏下身来,屏声静气,眼睛都紧紧地盯着周疤眼老婆。周疤眼老婆在门口站了一会,伸了个懒腰,又回身进屋,关上了大门。
  “这女人闹什么鬼?”
  刘喜心里正纳闷,小蹦蹦忽从周疤眼屋后奔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刘喜哥!周疤眼从后院翻墙头出去了。队长叫我来报告你,他和小牛盯着疤眼向村东追去了。”
  刘喜一挥手:“跟我追!”带着小蹦蹦、大康和金凤也向村东奔去。
  这时盆周疤眼已窜出村外二里多地,他象只野兔子,三窜两跳,钻到一个池塘边的一棵大树底下,抓起一块石子往池塘里一扔,霎时,池塘里窜上两个黑绰绰的人影向大树奔来。三个黑影拢在一块悄声说话。鲍三豆子摄手摄脚地摸上去,听了一阵没听见,就跳起来大喊:
  “快抓狗日的汉奸哪!”
  “抓活的,别让汉奸跑了!”小牛也喊着冲了上来。三个黑影忽地一闪,跳起来就跑。鲍三豆子刚抓住周疤眼的后衣,周疤眼猛一蹲身,挣脱了三豆子的手,脑袋往前一冲,滚进一条沟里,跳起来就象狗似的向西窜跑。
  “站住!”
  天太黑,三豆子喊了几声没喊住,就叭!叭!放开了枪。周疤眼吓得魂儿出了窍,在野地里不顾死活地乱跑。突然,一股手电筒光直射过来,照得他眼花缭乱,分不清东南西北。他眨了眨巴拉眼,一看,刘喜的手枪和金凤等三支步枪,都对着自己的胸口。
  三豆子冲上来,一把抓住周疤眼,打了他一巴掌,喝问:“刚才你跟谁说话?”
  “跟我、丈、丈母娘……”
  “你说的我全都听见了,还他妈的丈母娘!”三豆子火得又捅了周疤眼一拳。
  刘喜厉声问:“是不是三道沟派来的?说实话!”
  “不,不是,他们是跟、跟我、做小、小买卖的。”
  鲍三豆子哗啦一下,推上子弹:
  “你不说实话,我毙了你这龟孙!”
  “我,我说,”周疤眼吓得脑袋嗡嗡地直响,哆嗦着说,“是,是三,三道沟派来的。”
  “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金凤插上来问。
  “我,我,我没,没说什么。”
  鲍三豆子拿出小刀:“你不说实话,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哎呀,豆子兄弟,你,你别动手,我,我彻底坦白。”周疤眼伸出两手,劈哩啪啦,打了一阵自己的嘴巴,带着哭腔说,“我,我有罪,我,我该死!我,我泄露了秘密,我告诉他们,许,许团长带部队,出发,出发打、打鬼子……”
  “奶奶个熊!泄露秘密?你是给老汉奸送情报!”三豆子气得伸出拳头又要打周疤眼。
  “别打他。”刘喜拦住鲍三豆子,“金凤、小牛,你们把周疤眼押回村去。其余的统统跟我追!”说罢,带着三豆子、大康和小蹦蹦冲上大路,向母猪河方向搜去。
  小牛解下绑腿,把周疤眼的双手捆得紧紧的,拽在手里踢了他一脚:“走!”
  金凤端着枪,瞪了周疤眼一眼:“你要跑,拿你大卸八块!”
  金凤、小牛押着周疤眼向村里走来。走近村口,只见点将台上灯笼点点,站着一大群人。原来,乡亲们听到枪声,知道发生了事,都起来打听情况。大家一看民兵抓住了周疤眼,知道这家伙又干了坏事,都拥到他跟前,怒目切齿地骂。
  在一片咒骂声中,汪大娘突然挤进人群,冲到周疤眼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着牙根问:
  “上回烧公粮,烧死小朴,是不是你勾结老汉奸干的?”
  周疤眼直打哆嗦,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小朴是不是你害死的?说!”老乡们围着周疤眼,象一阵炸雷似的怒吼。
  周疤眼吓得眼珠子几乎掉出了眶外,脑门上汗珠直流,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
  “啊!”汪大娘眼里冒出了火星,撕扯着周疤眼的衣服,拳头死命地捶打他的胸口,“你这条恶狗!害死小朴,今天拿你抵命!”
  “揍死这狗娘养的!给小朴报仇!”
  “打死他!打死他!”
  “给小朴报仇!”
  “报仇!报仇!”
  乡亲们悲愤激昂地喊着叫着,拳头象雨点般的落在周疤眼的头上和身上。
  小牛急得大喊:“别打!乡亲们,明天开大会公审!别打!”
  乡亲们好象根本没有听见小牛的喊叫,揪住周疤眼,越打越狠。小牛拽开这个,那个又上;推开那个,这个又上,一会工夫,周疤眼被打得断了气,血糊糊地躺在地上不动了。
  小牛急得直跺脚,嘴里不住地嘟囔:“这,这,这……”
  张家老爷子气虎虎地说:“这,这什么:这狗杂种早死早好!”
  乡亲们想起小朴的不幸牺牲,打死周疤眼还不解恨,有的指着尸体不停地骂,有的向尸体上吐唾沫,有的还搬起石头要砸他的脑袋。
  正闹着,刘喜他们回来了。刘喜因挖出了周疤眼这颗定时炸弹,除去了一大祸害,本来很高兴,一看乡亲们把他弄死了,加上,刚才搜了一阵,跟周疤眼联系的那俩家伙没有抓到,又觉得老大的不快。鲍三豆子因自己没有赶上这一阵打,很遗憾,他用枪托狠狠地捅了捅周疤眼的尸体,说:
  “老子没揍你一顿就上了天,便宜了你这龟孙!”

  太阳偏西的时候,部队回来了。许方团原订伏击计划虽未实现,还是打了个大胜仗,基本上消灭了林支队,缴获了大批械弹,抓了三百多个俘虏。
  部队一回到刘家郢,村干部们都被请到团部来。哲峰一见刘喜,就问道:
  “怎么搞的?为什么团部一动,敌人就知道了呢?”
  刘喜说:“团长,已经搞清楚了。”
  “哦!有发现了?”方炜问。
  “是这么回事。”刘喜向团首长报告破获周疤眼通敌的经过。哲峰、方炜听刘喜说到抓住了周疤眼都很高兴,后来,听他说到周疤眼被村里人打死,又不满意。
  “呃,你们干什么的呢?”哲峰促着眉问。
  “没法儿。”鲍三豆子解释说,“这龟孙害死小朴兄弟,乡亲们都想打他一顿解解恨,金凤跟小牛怎么也拉不开,还挨了大家好几家伙!”
  哲峰双眉紧锁,背着手踱了几步,对政委说:“看来,周祖鎏这条毒蛇,在当前,是我们全县和全团最危险的敌人了。”
  “自然罗!”刘喜接话说,“不消灭这条毒蛇,老乡们夜里睡觉都要多醒几回。”
  “是的,是的,……”哲峰同感地说。他又踱了几步,忽然斩钉截铁地说:
  “打三道沟!”
  “早该打了!”汪老五发表意见道,“要是能除了周祖鎏这条地头蛇,就给咱们这一片地方除了大害!”
  “首长,哪天打?算我一个!”鲍三豆子摩拳擦掌叫起来。
  政委摆了摆手,说道:“大家先请回,这事以后再研究。在领导没有作出攻打三道沟的决定以前,千万不要议论这个事。咹!防奸工作还要进一步加强,具体做法,你们去跟安大姐商量。” 
  村干部都走了。方炜对哲峰说:
  “三道沟,是要打。只要打下三道沟,就可以一下解放母猪河西十几万人民,根据地可以向西伸展到铁路附近。打下三道沟,消灭了周祖姿,也为我们解放古镇,消灭广田扫清了障碍。问题是什么时机打?怎么打?如果强攻,要在一夜之内解决战斗才行;否则,敌人援兵一到,就很难对付。因此,我们必须在敌情、地形、人民等条件,都有利于我,不利于敌人,确有把握而后动手。一定要做到毛主席说的:‘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是的,是的。”哲峰抽着烟说。
  两人又聊了一阵,哲峰回到了东房。
  这时,蓉淑正在给朝华喂奶,哲峰刚坐下身来,忽听房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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