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似乎对染尘师太能应允她的请求很惊喜,重重的给她磕了个头,“云裳谢师太成全,”说完又冲胡氏和胡二夫人再次叩首,“孙女儿别过两位祖母。”
还未等胡氏她们答话,云裳又将身子转向云浓,她并没有起身,依然跪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浓儿,姐姐去后,你便是云家的长女了,祖母年事已高,母亲身体也不好,弟弟年纪尚幼,以后你身上的担子就重了,姐姐在这里谢谢你。”
“姐姐快起来,孝顺亲长本就是我的本分,当不得姐姐大礼,”云浓打起十二分精神,想看看云裳下来准备玩什么幺蛾子,因此虽然她“急忙”去扶云裳,奈何她腰上有伤,走路的速度实在快不起来,只见云裳颤微微的起身时一个摇晃,一头栽倒在地上!
原来是打着“病倒”在无垢庵一时不能离开的主意啊,云浓一颗心倒是放了下来,她配合着云裳向前一扑,仿佛是要去将姐姐救起来,只听得“哎呀”一声,云浓也摔倒在地上,好了,自己这顺水推舟使的也不错,二姑娘再次伤了腰,回去且得好好再养几个月。
当然,云裳要的结果也有了,她因为身子太弱眩晕而重重的摔在地上,再次昏迷不醒,染尘师太只得一边让人请御医,一边让人布置禅房将云裳移过去养伤。
“我这苦命的孙女就有劳师太了,”见染尘师太愿意安置孙女儿,胡氏的一颗心也落了地,她冲染尘师太深深一福,“今日事出突然,劳烦师太了,妾身明日便带了轿子过来接裳儿回去。”
“我看这大姑娘的病只怕一时也好不了,随意挪动再加重了病情就是我这出家人没有慈悲心肠了,这样吧,就让她在庵里好好将养将养吧,待好了你再过来将人接回,”染尘师太已经面沉如水,她冷冷一笑,真以为住进无垢庵就会有什么好造化?
“云二姑娘也留下吧,我身边的灵珀一手好推拿,倒可以帮云二姑娘看看,”见云浓扶了绿蚁努力向门外“挪”,染尘师太冷冷的开口,“至于你们,趁着天气尚早,赶快下山去吧。”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非得弄清楚不可。
嘎?自己这算不算无心插柳?云浓强压心喜,若是傍上染尘师太,她发句话,自己应该可以避免被送给什么王爷了吧?
“祖母,不如让孙女留下来照顾两位姐姐吧?”这样的好机会云瑶哪里肯放过,她冲染尘师太一福道,“臣女的两个姐姐都受了伤,臣女实在不忍心就这么下山,还请师太准许。”
“不必了,几个伺候的人无垢庵还找的出来,”云瑶这种恃着有几分小聪明就想顺竿爬的女子染尘师太见的太多了,扔下一句话也不再送胡二夫人几个,直接一指云浓冲身边的一个小尼姑道,“你去安置云二姑娘,顺便给她拿药酒过去。”
胡二夫人原本想直接将云浓给带回大长公主府的,但她终究没有胆子跟染尘师太抢人,一出无垢庵的大门,不由叹道,“没想到浓儿还有这等机缘,倒真是一桩好事。”
“谁说不是呢?”出了无垢庵的大门胡氏早卸去了脸上的苦痛面具,想到孙女儿入了染尘师太的眼会给云家带来的好处,禁不住心花怒放,但嘴上还是要承胡二夫人的情的,“还是谢谢姐姐你给我们搭了这条路子,将来天和有了好机缘,一定要好好谢谢他姨母呢。”
若不是大长公主府里的几个男人除了挂个空头爵位连一份正经差事都没有,而云家出了云天赐和云天和两个颇有前程的儿子,以后真的能起来一个,于大长公主府也算是多一份臂助,自己哪里有功夫这么跋山涉水的来给云裳找出路?“咱们自小一处长大,跟亲姐妹一样,说那种客套话做什么?没得让人听了外道。”
“姨祖母说的是,祖母您不知道,我跟二姐姐在姨祖母那里时,她老人家对我们像亲孙女儿一样,”云瑶娇俏的抱胡二夫人的胳膊扶她上车,真如她的亲孙女一般,“姨祖母,您什么时候再让瑶儿过去陪您啊?几日没有去,瑶儿都想几位婶婶了。”
胡氏被孙女这副不顾脸的作派一下子坏了心情,再想想她那点儿腌臜心思,冷笑道,“你姨祖母府上一大摊子事儿呢,你快跟我回去,明日跟我过来给你大姐二姐送些衣物,”两个孙女在无垢庵,她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将这条路跑熟了。
听胡氏还要再带她到无垢庵来,云瑶哪有不应之理,忙点头道,“孙女听祖母的,等到了家里,孙女儿立马去帮二姐收拾东西。”
一上马车胡氏就忍不住跟胡二夫人诉苦,“我这个三孙女不懂事,唉,不怕你笑话,人都说一门好媳妇,三代好儿孙,我这辈子算是没有媳妇命了,”一个蒋氏一个黄氏,她到底做了什么孽才娶进来这么两个。
想想黄氏的生母,再看看蒋氏那提都提不起的出身,胡二夫人心里舒服了许多,她虽然三个儿子都不怎么成器,好在她生了双慧眼,三个儿媳都不错,人品相貌,持家理事,嫁妆家世,都很拿得出手,“唉,你也看开一些,只要下头的昂哥儿争气,仰哥儿最好也能考出个出身来,给他兄弟当个好帮手,以后还愁没有兴旺的日子?”
“姐姐说的是,若不是为这个,我也挺不住啊,万幸老天还给了我一个好孙女儿,”胡氏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裳儿,”若是云裳没有做下丑事,秦家退亲之时,她倒可以让云浓替了她姐姐,续上跟隆平侯府的姻亲。
”也都是命啊,怨不得谁没有人敢领女儿到他们家去,是我干方百计给裳儿谋来的,出什么好姑娘?〃,你看着吧,广宁郡王府不会有好下场的,到现在,就”胡二夫人拍了拍胡氏的手安慰道,”隆平侯府的亲事我能不心疼么?不过那个秦翰也没什么好下场,白家能作者有话要说:为昆明无辜死难者默哀。
第61章 六十一八卦
“白家?白夫人准备给秦世子订她的娘家侄女儿?”胡氏一脸不可思议;这继母心;黄蜂尾上针;白氏让继子娶自己的侄女儿,能安好心?
“白氏那人,就那么点儿气量,心眼儿又小,”提起自己这个闺蜜,胡二夫人撇撇嘴;“其实裳儿不嫁给秦翰也好,隆平侯府早些年就是个空架子了,全靠先头的顾夫人会经营,嫁妆又丰厚,现在到了白氏手里;她恨不得将整个秦家都搬到娘家去,要说她也是在顾家长大的,倒是跟自己那个哥哥亲的很,现在白家住的宅子,都是秦家的,你说说,上头有这么个婆婆,那家闺秀愿意嫁过去?”
左右秦家跟云家已经没有关系了,秦翰娶的不好,胡氏才开心呢,“以前知道顾夫人的嫁妆早早都交到了秦世子手里,现在看来,白氏是连那一份也不放过了,”若是娶了自己的孙女儿,怎么也会帮姓秦的保住他的家业,现在好了,等着都姓白吧。
“表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秦翰一进二门正看到白茹惠正候在自己回沐贤院的路上,心里十分厌恶,立马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一早就看到她的白茹惠抓了个正着,“姑姑让我来请你过去用晚膻呢。”
“不必了,我回自己院子里吃,”秦翰对白茹惠从来没有好脸色,快步身自己院子走去。
白茹惠自小跟着父母在陇西小城长大,她出生时白家还没有现在发达,父亲白永忠更是将她当儿子一般教养,待白永忠得了上司重用,日子越过越好妻子林氏也从其他太太奶奶那里知道要请人专门教养女儿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白茹惠已经成了时不时将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按在地上教训的野小子。
之后白家一家人随了白永忠进京,过上了姑姑信里描绘的富贵日子,跟京城的官宦女子找了几回交道,白茹惠从她们鄙夷的眼神中才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回到家里她也跟着姑姑给她请的教养嬷嬷学规矩,学礼仪,学琴棋书画,可是那些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想立马改过来,太难太难。单纯的模仿更是将她弄得四不像。
“表哥,姑姑说了要请你过去一起用膻,三弟都过去了,你不去?”书里不说是孝字大过天么?为什么秦翰对自己的姑姑从来不假辞色?白茹惠有些想不明白,“你快跟我去吧,晚了就不好了。”
“你放手,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些没有人教过你?”秦翰一把甩开白茹惠伸过来的魔爪,这样连基本规矩都不通晓,敢向青年男子随便伸手拉扯的女子居然是白氏想推给自己的?秦翰恨不得立马过去掀了韶纯堂的檀木桌子。
“我,我没有,不,我只是忘了,”白茹惠被秦翰厌恶的表情给狠狠刺了一下,她喜欢秦翰,从头一次进隆平侯府的大门,遇到正要出门的他时她就喜欢上他了。
白茹惠清楚的记得他穿了什么样的丝袍,拿了什么样的折扇,甚至腰间挂了什么样的玉佩,她也头一次知道了戏文里说的翩翩美少年是什么样子的,确切的说,她是活了十二年,才知道原来戏文里演的公子世上还真的,而且比戏文里戏子们扮的还好看。
再后来,她知道他不肯娶自己,她没有怪他,她跟在姑姑身后见到了他未来的妻子,那个端庄美丽,被各位夫人赞口不绝的云家大姑娘,她连她身边的大丫鬟都不如,从永寿大长公主府回来之后,她再也不找理由偷懒,下死命的跟着嬷嬷学规矩,学习成为大家闺秀的一切。
终于,她落水,他退婚,而姑姑则告诉她,会让她做自己的儿媳,他的妻子,她也自信自己的改变会让他点头,这次她能如愿的成为思慕多年的男人的妻子,可是自己等来的却依然是厌恶?
“行了,”秦翰抬头看到二弟秦砚也从外面回来,扬手道,“老二,过来,跟我一起到韶纯堂吃饭去。”
若说白氏最讨厌的是秦翰,因为有秦翰,她生的儿子便没有希望坐上隆平侯的位子上,那秦砚就是白氏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秦砚的姨娘冯氏是秦翰母亲顾氏生前的丫鬟,被顾氏开脸抬了姨娘,而且还先于白氏生下了儿子。
“这,我还是不去了,”秦砚腼腆的一笑,他比白氏生的秦磐要大一岁,今年已经十四岁的,跟秦翰一样,都是像生母多一些。
“干什么不去?既然母亲在韶纯堂设宴,咱们做儿子的哪能不捧场?”秦翰一拉秦砚,“这不,母亲都让表妹过来请咱们了,不去不恭啊。”
白茹惠哪里是来请他?秦砚苦笑一下,在这个隆平侯府,从侯爷到表亲,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得见他,就算是秦翰,若不是想借自己摆脱白茹惠,也不会跟自己这么亲热。
“既然大哥说了,那小弟就去给母亲请安吧,”白氏对秦翰的厌恶不敢表露出来,但对秦砚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不但吃穿用度是府上主子里最差的,就连请安也直接免了,省得他在眼前碍眼。
“听说你准备再下场?”秦翰对这个这平日话不多的弟弟也鲜少关注,今天既然走到一起了,不由问起他的学业来。
秦砚白皙的脸庞不自觉的一红,“屡考不中,叫大哥见笑了,”秦翰像他这个年纪,都中了举人了,可自己,依然还是白身,如果父亲肯像对待嫡子那样给自己延请名师就好了。
“老三无心向学,家塾里的先生根本就是个摆设,这样吧,明日我给你写张帖子,你到武安侯府的家学里附学吧,罗家是曾经的后族,家里教养严格,塾师名声虽然不显,却是有真才实学的。”
弟弟上进,做哥哥的自然支持,“这些年我光忙自己的事了,对你疏忽了些,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寻我,”秦翰看了一眼秦砚身上洗的发白的长袍,都这个季节了,秦砚竟然还穿着夏衣。
“怎么回事?她又克扣你跟冯姨娘的用度了?”秦翰驻足问道,隆平侯府难道连个庶子都养不起?白氏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秦家还要脸面呢?
“没,没有,我畏热,”秦砚连连摆手,这个祖宗是发妻嫡长,继母又受过顾家的恩惠,得了顾氏钦点才有机会嫁入侯府,在嫡长子秦翰跟前从来没有挺直过腰子,他跟姨娘就不一样了,嫡母整治那是信手拈来,“大哥不用担心,我跟姨娘过的都好着呢。”
见弟弟不肯说实话,秦翰心里一叹,也怨自己这些年一心功名仕途,家里的事从来没有过问过,“你既不想说我也不勉强,这样吧,你也大了,也开始在外行走,读书也是要开销的,以后每月我叫长安给你送过去三十两银子,算做给你添置笔墨,咱们秦家现在的情势你渐渐大了也该看明白了,想要过上好日子,只有自己奋发才行。”
秦翰一路上絮絮说了什么秦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耳边响得只有“三十两银子,三十两银子”,如果不是努力控制自己,他都要开心的大喊起来,他有钱了,他跟姨娘再也不用受冻挨饿了。
“姑姑,大表哥来了,”韶纯堂侧间的饭厅内已经杯盘罗列,而白氏正领着二侄女儿白茹贞和亲生儿子秦磐在暖阁里闲话,听到丫鬟禀报说秦翰来了,白茹贞急忙迎了出去。
白茹贞是白氏大哥的第二个女儿,比白茹惠小了三岁,现在已经十三岁了,与姐姐的高大健美不同,白茹贞更像姑姑,长的小巧玲珑,今天穿了新制的大红苏缎绣白玉兰的对襟褙子,下着碧绿的十二幅马面裙,俏生生喜洋洋,灯下一看煞是动人。
“茹贞见过大表哥,姑姑已经念叨了好一会儿了,”白茹贞看到跟在秦翰后面的秦砚,有些吃惊,但还是含笑给他见礼,方道,“两位表哥没有看到我姐姐么?她怕姑姑等的急了,就出去迎你们去了。”
白茹惠的一片痴心做为妹妹的白茹贞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她对姐姐急不可耐的作法鄙弃至极,左右有白氏在,父亲又做了千户,秦翰再是什么世子也是退过婚的,她就不信没有白氏出面,秦翰能自己出去找个世子夫人回来?何必把自己搞得贱兮兮的一文不值?
“看见了,我们走的快些,她大概在后面呢,”秦翰对这个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浑身透着算计的二表妹也没有多少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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