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国宝。”
我们回国后都准备做些说服工作,争取尽快满足麦克阿瑟的请求,立
即把第3 师调拨给他(第3 师已得到一定的补充,来自波多黎各区的第65 步
兵团和当时还在巴拿马的第33 步兵团的一个营均已编入该师)。
我的有关东京会议的笔记(这些笔记从未复制过,至今仍归我个人保存)
表明,那是一次内容广泛的坦率的会谈。会谈不仅涉及到当时朝鲜的形势问
题,而且涉及到总司令关于应付各种意外情况的个人打算。好在这些意外情
况从未发生过。麦克阿瑟特别关心福摩萨问题。
他发誓说:如果赤色中国愚蠢地去进攻那个岛屿,他将火速赶去负责
指挥,“使他们遭受惨败,从而使这场战斗成为世界上决定性的战斗之一。
这将是他们的一场巨大的灾难,它将震撼亚洲,可能还会击退共产主义的浪
潮”。至于红色中国是否会采取如此愚蠢的做法,他是表示怀疑的。但是,
他说,“我每个夜晚都祈祷赤色中国能这样做——我常常是跪下来在那里祈
祷。”当然,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可以断言,他这种降伏共产党巨龙的勇士的
梦想,是否就是促使他后来不顾后果地向满洲边境进攻的原因。但是我想,
这一点确曾促使他幻想取得彻底的胜利。
然而,在当时,正如我早先说过的,麦克阿瑟尊重上级的态度给我以
很深的印象。他提出自己的方案时丝毫也没有对上级不忠诚的表示。当时,
也没有任何迹象预示着那种不同意志的冲突。那种近乎于不服从上级的冲
突,后来使这位勇敢的老兵被突然解除了职务。他自信、乐观、骄傲,善于
雄辩,无所畏惧——可是,他当时给人的印象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军人,似
乎随时准备不讲价钱地去执行上级下达的任何命令。
至于仁川登陆计划,由于该计划很高明,构思合理,对极细微的问题
都考虑得非常周密,因而我立即就对这一计划表示了支持。但是,在这个问
题上我无权作出决定;必须把参谋长联席会议中那些持怀疑态度的先生们争
取过来才能使这次行动计划获得批准。
对这个计划能否成功表示怀疑是有充分根据的。因为,只有同时具备
以下条件时才能在仁川取得胜利,那就是要正确地选择时间,要有极好的运
气、密切的协同、完全的突然性和极其勇敢的精神。在朝鲜整个弯弯曲曲的
海岸线上,再没有比仁川更难突击的地点了。仁川的天然防御条件使敌对的
一方几乎无法从海上接近。退潮时,三十英尺高的潮水在近一英里宽的泥滩
上留下一条难以通过的弯曲水道。这块泥滩好象是专为使我们的坦克登陆舰
搁浅并使其成为炮兵的目标而形成的。一个在我看来坚不可摧的小岛瞰制着
水道。通向港口的唯一接近路水道本身肯定已经布雷,小岛上也一定构筑了
坚固的工事。此外,登陆作战时间选择在台风季节,狂风很可能把我们的登
陆部队吹散,使他们全部暴露在敌人面前从而被消灭掉。
因此,无怪乎抱怀疑态度的先生们仍坚持怀疑的态度。象詹姆斯·多
伊尔海军少将和奥利弗·史密斯陆军少将这些具有第二次世界大战丰富登陆
作战经验的老将都没有对这种方案引起兴趣。不少其他的方案也提了出来,
其中包括在东海岸的元山实施登陆,或者在远在仁川以南的群山实施登陆。
在群山登陆可以更快地给釜山当面之敌造成压力。但是,麦克阿瑟拒绝采纳
所有这些方案,尽管他后来很感谢参谋人员准备了一份在元山登陆的详细计
划。
唯有在仁川登陆才是可行的,因为,只有实施仁川登陆才能给敌人以
必要的沉重打击,从而在冬季到来之前将其歼灭——通过这种打击,可以切
断敌主要补给线和交通线,井能获得同由釜山防御圈出击的部队会合的机
会,消灭夹在登陆部队和由防御圈出击的部队之间的敌军。
八月中旬,为了审查这个仅仅作为一种设想提出的计划是否可行,参
谋长联席会议派海军作战部长福雷斯特·谢尔曼海军上将和陆军参谋长劳顿
·;柯林斯上将去东京会见麦克阿瑟和他的参谋人员。全体主要军官包
括多伊尔上将和史密斯将军在内都出席了会议。会上,麦克阿瑟将军尽了自
己最大的努力,他不仅提出了应当采劝铬铁行动”的理由(他指出,除军事
上的好处外,仁川登陆的胜利还能使南朝鲜人收获稻米,并能为解放这个新
生国家的首都在精神上产生重要的鼓舞作用),尤其还表明了他对很快取得
胜利的巨大信心。在会议临近结束时,多伊尔海军上将发言说,这个作战行
动至少“不是不可能成功的”。特纳·;乔伊海军上将则感到自已的担
忧已不复存在。甚至在所有的人中疑虑最甚的谢尔曼海军上将,按乔伊的说
法,“也几乎被说服了”。总司令又花了一天的时间私下与谢尔曼进行了一次
长时闯的讨论,终于说服了谢尔曼。在与麦克阿瑟私下讨论之后,谢尔曼说,
“但愿我也有同那个人一样的信心。”当然,仅仅有信心还是不太够的。现
在还必须争取政府的赞同,使其允许我们把整个总预备队拿去孤注一掷。
各种有利和不利的因素都考虑到了。九月十五日(登陆行动开始的日期)
只有两小时的涨潮期,超出这段时间,登陆舰艇就会在泥滩上搁浅丧失战斗
力;暂编第1 陆战旅必须从处境十分危急的釜山撤出来补充第l 陆战师;运
输舰船不足;这次靠北面采取的包围迂回行动过于深远,不大可能很快解除
南部战线的部队受到的压力;一次台风也许正在形成——但是,在这种条件
下几乎肯定能达成突然性,而这又是一切两栖登陆行动必不可少的要素。北
朝鲜人决不会料到美国人会于出这种“无法做到、愚蠢透顶的”事情(可笑
的是,那一年还没有结束,麦克阿瑟自己也忽视了中国人派遣大量部队越过
鸭绿江的可能性——因为“没有一个神经正常的指挥官”会干出那种事情)。
国防部长路易斯·纳翰逊很快批准了麦克阿瑟的计划。“铬铁行动”这
次五千比一的赌博,终于获准付诸实施了。正当釜山环形防御圈里被围困的
士兵每时每刻都在设法避免近在咫尺的灾难时,战区司令开始了登陆作战的
准备工作。这次行动将彻底击溃敌人,保证我们对朝鲜的控制。这次行动与
一七五九年詹姆斯·沃尔夫在魁北克的突击非常相似,那次突击指向了敌人
“以为”不可能遭到进攻的地点。
“铬铁行动”的第一个步骤是对港湾附近的岛屿进行侦察,这些岛屿控
制着狭窄的海峡。九月一日夜间,一位名叫尤金·克拉克的青年海军上尉被
送到仁川附近助岛上。他进行了两周的侦察活动,以确定敌人的火炮阵位,
测量沿海堤岸的高度。这些活动大部分是在夜暗掩护下进行的。他干得很成
功,在九月十五日拂晓前甚至还打开了一座灯塔上的指示灯,引导第一批突
击舰船驶入仁川港。
战斗在破晓时打响了,美军驱逐舰以及英、美的巡洋舰进行了猛烈的
轰击。驱逐舰的舰长们在敌人炮口之下勇敢地沿海峡向上行驶。第一项任务
是压制月尾岛。这个小岛正好横卧在海峡当中,穿过海峡的所有船只都在其
火炮直射距离之内。不过,该岛并未象我们担心的那样已经坚固设防。在我
海军的轰击之下,岛上的火炮很快就哑巴了。海军陆战队的“海盗”式飞机
向小岛的滩头进行了猛烈的扫射。六时半,第5 陆战团所属第3 营向滩头发
起了猛烈的冲击,粉碎了晕头转向的敌人,并且在四十五分钟之内占领该岛。
此后,岛上配置了火炮,以便支援部队向海堤冲击。陆战队员们在好几处使
用梯子登上了比登陆舰船头还要高出四英尺的海堤。在其他地点,则干脆用
坦克登陆舰在海堤上撞出缺口,或者由陆战队员用炸药炸开缺口,让冲击部
队由这些缺口涌过去。白天,他们几乎没有时间巩固阵地。天黑时,第1 陆
战师的先遣分队终于在滩头阵地站住了脚,作好了抗击敌人反冲击的准备。
但是,由于完全达成了突然性并迅速取得了胜利,敌人以后再也没有发起过
反冲击。翌日,经过一场激烈的坦克战斗,我们夺取了汉城的金浦机常一天
之后,第7 步兵师在未遭抵抗的情况下在仁川上陆,并迅速插向内陆以切断
当时还在洛东江一线作战的北朝鲜人民军的主要退路。
然而,重新夺占汉城的战斗还是很艰苦的。尽管麦克阿瑟报告说该城
在二十五日巳中中“掌握在已方部队手中”,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却仍然在
冒着敌人的机枪、反坦克炮和狙击手火力进行逐街逐屋的战斗,一直打到二
十八日,直到最后一个北朝鲜士兵从熊熊燃烧的掩体中张皇逃走、全城到处
硝烟弥漫为止。
这次作战行动从构思的大胆、制定特种作战计划的才干以及实施过程
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气、锐势和艺术,在军事史上都是很突出的。象每次获得
重大胜利时一样,仁川登陆的胜利也带来了突如其来的新问题——这些问题
预先未充分估计到。在采取这类重大行动之前,按照惯例,应召集全体主官
和参谋人员进行图上兵棋演习。各部队指挥官都应扼要说明如何处置可能出
现的各种情况,从彻底的失败到重大的胜利都应考虑到。可是这一回,就算
预先针对这次了不起的胜利制定过什么计划,那这个计划也是考虑得很不充
分的。联合国军为此付出了很大代价。由于这个原因,大量的北朝鲜人民军
得以逃走,继续有组织地在北方与我军作战,或者在南方我军战线的后方,
以大规模游击战行动坚持战斗。
华盛顿方面在制定扩张战果的详细行动方案这一问题上,也表现得优
柔寡断。为了弄清诸如中国人对我们的胜利会有何种反应、俄国人又会作出
何种反应等一些难以猜测的问题,华盛顿迟迟没有定下决心。
大多数参谋人员以及沃克将军本人都认为,当时直属东京总部指挥的
第10 军在建立巩固的滩头阵地之后,会转隶第8 集团军指挥。这样,第10
军可以更有效地实施机动和得到补给。但是,麦克阿瑟却坚持把第10 军置
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因此,那种认为第8 集团军再度受到轻视、第10 军受
到偏爱的看法就变得更加强烈了。两支部队之间虽然从未发生过公开表示妒
忌的事情或不愿合作的情况,但是他们缺乏密切协同时相互间不可缺少的信
任这一点是很明显的。
仁川登陆的胜利带来的一个更加微妙的后果,是人们对麦克阿瑟将军
的一贯正确性几乎发展到了迷信的地步。
就连他的上级也好象开始怀疑自己对麦克阿瑟的任何决心提出疑问是
否应该了。结果,麦克阿瑟失去了得到坦率而有见识的批评的机会,而每一
个指挥官本来是应该获得这种机会的,尤其当他打算在七百英里之外“指挥
战争”时。
许多军事领导人已经认识到,如果谁能站在自己的上级面前,直言不
讳地告诉他,自己认为他的计划是错误的,那就需要有一种特殊的浩然之气
(我认为,这比匹夫之勇更难能可贵)。这就象乔治·马歇尔将军常说的那样,
这个时候正是你“拿自己的职位在冒险”的时候。但是,每一个军事领导人,
不论职位高低,为了对那些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他的人负责,当他感到一个
严重的错误即将发生的时候,应敢于亮出自己的观点。
有少数人对麦克阿瑟的新决定(在东海岸的元山采取另一次具有麦克阿
瑟风格的仁川式登陆作战行动)稍有一些不满。可是,尽管该计划的某些缺
陷很明显,很严重,却没有人表示坚决反对。然而,这次作战行动却显然是
麦克阿瑟为什么要把第10 军置于总部指挥之下的理由。尽管计划本身的问
题非常严重,这种直接控制第10 军的做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要完成在元山登陆的任务,需要从仁川和釜山把第10 军的大部分人员
运出去(第l 陆战师要经仁川拉出去,第7 师则要从陆上由铁路和公路进至
釜山),从而在极其紧要的时刻增加铁路和这两个设备不足的港口的负担,
严重干扰对第8 集团军持续不断的补给。这种补给,第8 集团军不久便失掉
了,这使他们很恼火(由于撤退堵塞了公路和铁路,甚至连炮弹都不得不空
运到汉城)。
不论在元山实施另一次仁川式的突击有多么好的理由,都比不上迅速
封闭针对逃跑的北朝鲜人设下的包围圈重要。在陆上,有一条从汉城至元山
的良好公路和一条铁路(诚然,公路和铁路遭受过轰炸)穿过朝鲜半岛一个比
较平坦的地区。在仁川上陆的部队本可以沿着这条路线迅速机动,往北尔后
往东向元山进击,与沿着东海岸一直向北突进的部队会合。这样便可关上大
门,阻止正在迅速逃跑的敌军并使其没有时间重整部队。
然而,直到九月二十六日,也就是在汉城街头的战斗停止前的两天,
才开始认真拟制扩张仁川登陆战果的计划。麦克阿瑟要求拟制一个“在陆上
追击配合下、以一次新的两栖包围行动歼灭北朝鲜人”的计划。当时提出了
两个方案。按照第一个方案,第8 集团军应该向北尔后向西北朝敌人首都平
壤方向进攻,同时,应实施一次两栖突击,夺占黄海上的重要港口———镇
南浦。按照另一个方案,第8 集团军应沿汉城——元山走廊地区向北尔后转
向冻北实施突击,与此同时,应同样以一次两栖突击进攻元山。沃克将军原
以为第10 军会由他指挥,因而赞同派第10 军迅速由陆上进击元山。但是,
事实并不象他所想的那样。
也有一些人主张从蜂腰部或者说狭窄的部位切断朝鲜半岛,使联合国
军占据平壤、元山一线。这种主张从理论上讲似乎完全行得通。然而,只要
稍微研究一下地形情况,后勤专家们就会胆战心惊;那里有许多非常崎岖狭
窄的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