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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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殇-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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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按理说我坐也无不可,只是那个座位另一侧是楚王与宁毓儿,对侧坐了太子和太子妃。我是景王妃,代表着景王,若是坐在太子对面实在有些不妥。我暗忖,这意味着什么?试探么?起身便欲婉拒。
  太后弯着慈眉,看了看我,不容分毫推拒的笑道:“朝恩,你就那里坐下,哀家许久不见你,你坐近些,也好与哀家说说话。”
  太后也让我坐?这又是何意?或者或者根本没有额外的意思,就是我自己多心了?  我不好再推辞,只好顶着一堆女人羡慕妒恨的眸光压力,灿笑着谢恩走到上位
  坐下。思樱闪着长长的睫毛斜睨着我,眼里燃着兴趣盎然的火,亲昵地靠在我的耳边道:“朝恩姐姐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思樱继而侧头笑得明媚看向太后,俏丽直爽道:“思樱不是做梦吧?莫不是私闯了琼楼仙阁?尽见了长生天上的人物。”
  思樱的声音婉转悦耳如泉水叮咚,奉承的话也说得极妙。
  对于她的溢美之词,我小心谨慎地婉谢且回赞了一番,不过心里头总有点怪怪的感觉,只是说不上来时什么。
  皇后也适时补上一句,“瞧上去两个丫头倒很合得来。”
  皇后也适时补上一句,“瞧上去可不像两姐妹了?”

  皇上含笑点点头,又说了些话,道这是家宴,不要拘谨了规矩,只管畅快了吃,畅快了喝。
  很快,手捧着一道道佳肴妙馔的侍膳宫人鱼贯而来,在每人的桌前依一定分量搁上一小碟。我细看着彩色,上了素十八珍,浑十八珍,八羹八果八点心。
  众人颇有些拘谨的吃喝着,思樱亲昵的与我胡乱说着她来中土沿途的趣闻,太后听到精彩处便让她大声说予众人听……众人或笑或乐总会有些回应,气氛也慢慢活跃起来。
  不一会儿,乐响舞起,欣赏了一盏茶的工夫,有内侍在皇上耳边嘀咕了什么,皇上就嘱咐了几句先走了。又过了不久,太后道,人老了,不比年少,你们自己再乐和乐和,带着皇后与嫔妃也走了。
  长辈一离席,一群人也就放开了,敬酒的敬酒,赋诗的赋诗,玩笑的玩笑,颇有些其乐融融的意味。
  只是,我对面的太子即使把玩着大紫龙碟金盖或绿龙白竹金碗盖也绝不插上一句。他的眼始终胶着在身前方丈处的地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沉稳模样。
  他在看什么?想什么?
  还有……他究竟是不是得了病?又得了什么病?
  我正思考着,突然一只手拍上了我的肩头,吓了我一跳,满场最活跃的思樱带了点酒意玩笑道:“朝恩姐姐,你总瞧着太子大哥做什么?也瞧不出一朵花来。”
  思樱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可也足够不少人听见。她话刚落,就见太子妃德颜蓦地打翻了手里的酒杯,顶着一脸尴尬与慌乱的笑,一副欲掩未掩的申请,侧脸瞥了眼太子侧非宜凌。
  如果说思樱那句话听见的人可以当做没听见的话,太子妃的失礼却不能当作没看见了。我顿时醒悟,懊恼起来,怎能再这种场合明火执仗的看太子呢?就算只是一眼也是不应该的。我与太子之间的流言蜚语还少么?
  三人成虎啊,再说,原本就没有几人相信我对太子妃位未存幻想。
  加上……还出了前两次那样轰轰烈烈的谣言风波,我的声誉哪堪折腾?……如今思樱这一句话可是比皇后那果盘盏还有杀伤力。
  我努力镇定的扬起头,果不意外的看到众多异样的眼神交替瞅着我和太子以及太子妃,仿佛认定了我与太子之间有些什么。否则我为何“总瞧着”太子,而太子妃又为何一听这话旧“失措”打翻了酒杯?

  太子置身事外,谁也没有的坐着吃菜,也不说话,像是没有瞅出殿内暗涌翻滚,完全不似我前几次所见的那个如邻家哥哥般温和的人。可以说我此刻的境地万分尴尬,我若主动解释什么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若是什么也不说那就是默认了“总瞧着”太子。在某人看来,那就会演化为爱恋痴缠的瞧着太子。
  我该怎么做?既不能否认看了太子又不能承认……也不能说我在琢磨太子得了什么病。
  其实只是停了一瞬,我的思绪却已翻山越岭,过了几重山。
  “朝恩姐姐,我说错话了吗?”思樱见我没回答,又见殿内气氛怪异,天真的问道。
  “思樱这回恐怕还真说错了。”楚王头也不抬,夹了块玲珑翠竹肉给宁毓儿,“我瞧着四嫂盯着十一弟在看,其实看的是十一弟妹的耳坠;十三弟妹瞅着六哥在看,也不过看的是六嫂的发髻……”
  楚王点名的这些人正式刚才私底下碎碎念的人,被点了出来颇有些尴尬和不自在。其中的四嫂喜欢搜集耳坠,在帝都珠宝界也是出了名的,至于其他人的嗜好我就不甚清楚了。
  “三嫂嘛,看的也不是大哥,而是大哥身后的那盆白叶兰。”楚王顿了顿,转头看我道:“我听说三哥就曾送了盆一模一样的白叶兰给三嫂?”
  我听出楚王在替我解围,感激的点了点头。同样的话,若是出自我口,那就是无力的辨白,可是楚王说来,众人暗自惊叹他敏锐的观察判断力外,自然多了份顺理成章的说服力。
  楚王笑对思樱,故作神秘道:“你啊,只看到了表象,可没看到三嫂思念三哥的心。”
  “呵呵,”思樱不好意思的笑笑,“难怪朝恩姐姐不说话呢,原是在想景王大哥。是思樱说错话了,姐姐可别生气。”
  “怎么会呢?”我装作被楚王说中了心事颇为羞涩,眼角的余光瞥见思樱嫩滑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忿然。
  果然,都不是单纯的人啊。
  可是楚王今日为何这么帮我?刚才的话虽然解了我的围,可不也让他得罪了不少人?为何呢?照理说,我与他并不特别相熟,而且此前几乎每次见面都会闹出点摩擦和不快……
  之后的晚宴索然无味,大家吃喝了一会儿也就各自散了。
  太后身边的内侍嬷嬷传我觐见。
  我到太后暖阁内室的时候,她已是一副睡前打扮,免了我的叩跪礼又赐了座,第一句话是,“今儿委屈你了。”
  我一震,想到太后是指果盘盏的事,便道:“朝恩谢过老祖宗的疼爱,还请老祖宗宽怀,朝恩不觉委屈。”
  太后含笑点头,拉着我的手道:“哀家明白,你是个聪慧明理的好孩子,能体会哀家的难处。”
  “事关皇家脸面,朝恩懂得,不会与十七妹妹计较。”看来那件事,太后是不会追究了。
  太后满意的拍了拍我的手,挑起另一个话题,“你可知敬之病了?”
  我点头,“挺七弟说,太医都没诊出来。”
  “今儿你坐在太子对面,可有瞧出些什么来?”
  我摇摇头,“回老祖宗,只是看着太子殿下不如以往那般爱说爱笑。其他倒是没什么,确实不似身患恶疾之人。”
  太后一叹,“敬之的病怕就在这性子上。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自小勤孝,何曾有过如今这般冷淡懒惰的性子?不仅疏于理会朝事,就是连上我这儿来问安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关心则乱,太后对长孙的疼爱从这几句话里就已显露无余。
  可是人是会变的,不同人生阶段的人性格发生改变也是很正常的事。
  “太子殿下是不是近来遇到了极不顺心的事?”我揣测着,不少人经过某些特殊事件的打击后性格会扭曲。
  太后看透了我的意思,“朝恩,敬之变的不是性子,而是他这个人。除了近些年的事,我与他说起以往的一些事,他不是说错,就是推说忘了……
  若不是他身上各处徽记都在,哀家怕是要怀疑他是另一个易容假扮的。”
  “忘记了?另一个假扮?”难道又发生了一起灵魂穿越事件?有人穿到他身体里去了?
  我的联想能力还真丰富。
  我马上否定了这个荒谬的猜测,若是“穿”过来的人,是不会有“宿主”任何记忆的。要不就是吃了什么损耗记忆的药物或是中了什么蛊术,降头术,幻术之类,被控制了神智?
  若是前者还好办,若是后者,怕就不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了,对于巫术邪术,我与师父甚至莫来都不是行家。

  第一卷60章终有孕事
  太后怕是也有些怀疑是邪物作祟吧?
  只是太后万不敢声张;巫蛊邪术历来是各朝各代的禁忌;前朝就曾出过因巫蛊害人而诛杀几百人的前例。
  太后不说巫蛊邪术;我当然也不会说;况且这一切都还只是我个人的怀疑而已。再说;太子表现异常的事;也只有太后往别处想了。其他人只认为太子是近来诸事不顺(尤其涁河沿岸各州的事务)又常遭皇上提骂所致。
  第二日大早;太子过来寿宁宫请安;太后道他气色不善;让我给太子把把脉。我折腾了一番工夫;最后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太子言行正常;思维独立;瞧着也不像被控制了心智。太子走后;我摇摇头;太后便陷入了沉思。
  一种沉静如水;让人摸不透看不明的表情在太后脸上浮现。
  我忽然有些害怕起来;直觉想逃离此处;逃离皇宫深院。这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行走;那么遥远而陌生。让人分不清谁是真的善;谁是真的恶;谁对谁好又有怎样的企图?这么一想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缺乏安全感。
  这种像漂泊瀚海的孤舟找不到港湾的不安直到我想起了哥;才生出几分安全踏实之感。哥在墨阳王府属地过得应还好吧?上次传来的消息说墨阳世子清剿流匪的事进行的很是顺利;可哥却又为何总不给我来信;也不回我的信呢?
  是辗转中弄丢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顺着思维里一根细细的线想着;哥送我的那座城堡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落入了谁的手中?许诚真正的主子又是谁?一个个没有解开的疑问潮水般涌来;堵塞了我思路的畅顺。
  兰花仙子诞这一日平静的过了。
  太后又留我在寿宁宫住了几日;明处是说许多日不见留我说说话;甚至连磬儿也一并接了来伺候。暗处我不过是费心查治太子的〃病〃罢了。这几日;太子的情形与我在晚宴上所见并无太大差别;冷冷淡淡的性子;话也不多。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奇异了。
  我不知道太后为何如此敏感和在意太子性情的转变。可几天来的查治;到最后;我只能告诉她;从一个大夫的角度看;太子的身体绝无疾病;若真有什么;怕就是心病了。
  我从皇宫回到景王府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
  用了晚膳;我坐在清宁院树下的秋千上;看过谦益送来报平安的家书;重重舒了一口气。谦益信上的内容不多;只道他一切安好;算算日子;我与谦益竟已未见一月有余了。
  淡月升起;晚风渐渐有些凉了;吹得老绿的树叶微微发抖。
  〃王妃;起风了;回屋歇了吧。〃磬儿从屋内出来;拿了件单衣给我披上。
  我淡淡一笑;〃你先去歇吧;我再坐会儿。〃
  〃那奴婢陪您。〃磬儿在我身边站定。
  沉默良久之后;磬儿支吾着开口;〃小姐。〃一声〃小姐〃带着最初的记忆;仿若令时光倒流;我又回到了仍在天医宫的时候;磬儿整日跟在我身后追着道:〃小姐;不能做;宫主会骂人的……〃
  〃小姐;〃磬问斟酌了半天;终是说出口了;〃奴婢觉得您变了许多。〃
  〃变了?变成怎样了?〃我没有看磬儿;讷讷出声。我怎会不知道自己变了?变得越发不像往昔笑闹人世的慕容植语了。少了心境上的灵巧;多了份沉重。
  〃您以往在天医宫的时候;虽然很懒也不爱理事儿;还爱捉弄人……却让奴婢觉着您是开心自在的。〃磬儿的脸上露出由内而外的微笑;〃可自从您嫁给王爷之后;奴婢再没见您像往常那般开心过;还常常要忍受莫名其妙的委屈;奴婢见了很心疼……〃
  是啊;以前的我是那么无忧无虑;是一朵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云;了无牵挂的漂浮着。如今的我却是一个懂得筹谋算计陷入勾心斗角之中的俗物了。心里头牵挂着一个人;无形的压力和压迫感便扼紧了我的喉咙;喘息间就可令我命丧黄泉。我又如何能重拾以往无忧无虑的快乐呢?
  我叹了口气。开始怀念以前每日里与师傅作对;怀念被师傅惩罚泡幽灵潭;怀念偷偷爬到我床上的天蓟;怀念天医宫我栽种下的每一棵花草树木。
  〃小姐明明什么也没做;那些人为何偏偏总要诬蔑您呢?〃磬儿替我抱不平;〃说的话也太难听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有些事又如何说得明白?问得清楚?
  〃磬儿;〃我幽缓转移了话题;〃你觉得飞鸟和鱼能在一起么?〃
  磬儿不明白我为何有这么一问;皱眉道:〃鸟不能潜到水里去;鱼又不能飞出水面来;怎么到一处呢?可不难受?〃
  对;确实很难受。当一只飞鸟把自己伪装成鱼;潜入水中时;它难受到窒息;因为它忘不了它没有腮;没有能在水中生存的依据。
  尽管我已谨言慎行;皇宫与我;还是那般格格不入。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或许一张;或许两张;或许更多。
  真真实实;虚虚假假;谦益的世界;原来是这般难以进入……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累了。〃我看着磬儿;指了指心。
  〃小姐是不是还在气十七公主的话?磬儿低声询问;却是曲解了我的话。
  十七?气?是啊;是真的很气的。
  这会儿;十七在我离宫时辱骂我的话;一定已经传遍皇宫该传的每一个角落了。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三嫂;〃十七颐指气使;贵公主的气派十足;语气是嫌恶的;〃你不过是山里出来的狐狸精;迷惑了太子哥哥;又想把七哥的魂给勾走;真是不要脸……〃
  〃你觉得我不该忍下那句话?〃我抬起头来;我居然就把那样一句话给忍住了。
  磬儿微点点头。
  〃那些子虚乌有的话;何必太过在意呢?尤其在意也不会有结果的时候。我们势弱;十七是嫡脉公主;谦益不在;我毕竟是个外人。我若回骂或动手打了十七只能是自找麻烦。反是称了某些人的心;那些人是恨不得我与十七打起来才好呢。〃不然哪能往下做文章?
  〃小姐……〃
  〃行了;不说了;回去歇吧。〃
  回屋后我很快入眠;一夜无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磬儿进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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