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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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殇-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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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深处,我没来由的升起一种难说的窒息感,顺了顺气才接道:“我们做知己未尝不好,不一定时时相伴身侧,彼此却能永生不忘……”这话我也有些说不下去,终于不再说。
  楚王又 是许久不出声,再说时有些哽咽,“雨儿,这太难……”
  “可你没得选择。你不能辜负宁姑娘,不能抛下皇上……”你有太多抛却不了的东西,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抛下。
  “别说了,雨儿,其实……”
  我没让楚王把“其实”说完,深吸了口气,“换个话题吧,这个太沉重。”
  静默片刻,楚王轻笑,笑里有种让人难以载动的沉重,“你说换什么。”
  “玩个游戏,可好?”
  “依你,你说怎么玩?”
  我想了想,“我们各写一个自己最想实现的心愿,吧它们装进坛子里找一棵树埋下,待以后自己的心愿真的达成,便可来此挖出坛子看对方的心愿,可好?”玩游戏是假,我无非想以这个办法套取楚王的心愿,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帮他做点什么。
  楚王思忖了片刻,终是点头。
  我便于他折回房内各自提笔写下自己最早期盼达成的心愿,我下笔神速,写道:我最想实现的心愿是,由我最爱的男人牵着一匹白马,而我骑在马上,与他漫步黄昏话斜阳。
  楚王也很快完成,我让他把纸条折成条状交给我。我向农户家里要了一只小土瓷坛子,将纸条装入坛中,煞有介事的封装,最后点着火把寻了棵老槐树吧坛子埋进土里。
  做这件事时,楚王完全是纵容疼宠的态度,或许他不会觉得这事有足够的意义,但我坚持完成他便激情饱满的配合我。
  第二日清晨,我悄悄走出房间,从袖袋内掏出两张纸条。这其中,一张写着我的心愿,一张写着楚王的心愿。昨日埋入树下的坛子里装着的其实只是两张白纸。真正的“心愿”早被我偷梁换柱。我拽着两张纸条,心有一些颤动和躁动,揣测着楚王最想达成的心愿是什么。
  打开纸条的手有些微抖动,还有些紧张,纸条慢慢打开,黑子映入眼帘。我心移动,震惊不已。他,楚王,竟写出唯一一个我不能帮他达成的心愿。至少现在不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会……
  他会写出一个与我相似的心愿,他不写江山皇位,不写荣华富贵,只写相当一个牵马人,马上载着他最爱的女人,女人的腹内怀着他的孩子。
  他要带着他的女人和孩子游历洛朝山河。
  这一刻我有些意外的愤怒。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单纯到蠢的心愿?他是洛朝最具传奇色彩的王爷,他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他是能让女人们疯狂的皇子,他是名动大江南北的文武全才……他怎么可以有那么没有出息的心愿?
  偏偏这个没有出息的,简单到白痴的心愿,是我最无能为力的。
  我发泄似的把纸条撕得粉碎。我忿然,不知道是因为楚王那个单纯的心愿我无法帮他达成还是因为他那个愚蠢的心愿与我的太过相似。
  之后的行程,我一直有些闷,不愿说话,楚王的情绪似乎也低落着。我们一路几乎无话,时间过得极慢,马车也行驶得极慢,直到正午时分,马车与人才入了潍城。
  我与楚王就近挑了间酒楼要了饭菜吃起来。周围都是食客,什么人都有,有的只忙着自己吃喝,有的三两成群的边吃边闲聊,有的不仅自己在吃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我身侧一桌坐了三个衣着装束较为讲究的年轻男子,一边吃喝一边谈论着今日帝都传来的各种消息。
  以书生模样的男子道:“……可怜那景王妃红颜薄命,据闻她可是大洛难得一见的才女,惊世才学罕有人能匹敌。就此毁了,实在可惜。”

  书生左手侧,一个穿着麻黄锦衣的男子接道:“听帝都的达官贵人们说,景王殿下福厚,福薄之女配他命中受不住,想来是真的了。可怜赔上了江东王的爱女……”
  一年纪稍大的青衫男子忙压住锦衣男子的手坐了一个“杀头”的手势,道:“此话轻易说不得,景王福厚还能厚过皇上和太子?往后可别说了。”青衫男子顺势转了话题,“这几日帝都又出了一件大事,你们听说没有?”
  我一愣,又发生了何事?这么快景王妃之死就成旧闻了?
  “何事?”锦衣男子问道。
  书生把头凑过来道:“李兄可是说右相千金命在旦夕一事?”
  右相千金?我和楚王相互对视,耳朵竖了起来。
  青衫男子道:“正是这事。说是宁相千金旧疾复发,病得严重。”
  锦衣男子压低嗓音道:“莫非她也福薄,嫁不得楚王殿下?自从被许给楚王殿下就一直病着,这会儿才说要与殿下完婚,却又命在旦夕了?这婚期怕是又要延期了……”
  听到这里我没再听,心放了下来,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宁毓儿这回怕是与我上次一般无二,假病。这事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我与师傅。若说因别的原因命在旦夕我或许就信了,可如果因为旧疾……宁毓儿最严重的旧疾就是寒体绝脉。她的寒体绝脉虽未根除,但已得到最大限度的控制,治愈只是时间问题,绝不会轻易复发,更不会严重到姓名不保的境地。
  显然这个消息的散布大有文章。
  我若没记错,宁毓儿曾说过,楚王娶她是为了我,如今我已“死”了,楚王迎娶她的初衷就不存在了。那么在宁毓儿看来,楚王刚自西南回帝都以得知我薨殁的噩耗就失踪了,她心里会怎么想?肯定吊了十五桶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所以此次宁毓儿“命在旦夕”一事可能是她或别人刻意着早的谣传,目的大概有二:一是,楚王失踪,以命在旦夕诱使楚王担忧心软,引他自动现身;二是,倘若楚王硬起心肠并不回去,能以此为借口继续拖延婚期,为寻找楚王赢得时间。从更深一层说,一旦楚王有意让宁毓儿退婚,宁毓儿也可借体弱福薄为理由,尽量保相府颜面不失。
  这可谓一举几得,不失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计谋。然而却也是个万般无奈的计谋。
  我又何忍拆穿她?
  更何况上述一切也不过只是我的猜想,说不定真有什么原因致使宁毓儿姓名垂危也未可知。
  因此我愿助宁毓儿一臂之力。
  我对楚王说,我今日有些累了,就在潍城住一宿吧。
  楚王听闻宁毓儿命在旦夕,嘴上没说什么,可实际是担忧的,这也是他强与谦益的地方,虽然不爱,至少不待自己不爱之人冷酷无情。
  我安安静静的坐在楚王身边,道:“你明日返回帝都去看看宁姑娘吧。”
  楚王那个抬起头睇着我,良久不说一句话。
  第二卷 水龙吟 第04章 神爱人爱
  “你若不回去,你会后悔的。”我的言语如窗外的秋衣,静且凉。客栈厢房内一灯如豆,跳耀的灯光霰开的浅淡光晕落在我与楚王身上,将单色的粗衣复古成古老的昏黄之色,平添了几许凝重。
  楚王露出挣扎的苦笑,很久后才道:“我若湖区,更会后悔。”
  “你不是个凉薄的人,你与宁姑娘自年少情谊走来,那份一路携手相伴的感情你不可能抛下。只有回去,你才能无憾,才能对得住你的良心。”否则宁毓儿一旦真的出事,你的良心会让你愧疚终身。
  “雨儿……我……”
  “宁姑娘对你情深意重,你为我弃她不顾终究是负了她,她若当真命悬一线却不得见你最后一面,你与心何忍?我又于心何安?”与深爱之人缘悭一面是临死之人最大的悲哀。若因我之故,让那么温柔静弱的女子抱憾而去,死难瞑目,我心又岂能安宁?
  我知道,此刻在楚王心里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离开我,回帝都;二是跟随我,去墨阳。
  哪条路对他而言都沉重都要付出代价。
  楚王眉宇间愁影更浓,不语,独自纠缠。其实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忍说。
  我摇摇头,其实他还有第三条路的。我道:“你为什么不开口求我陪你回帝都?”
  楚王怅然一笑,凝眸着我,包含了太多:“雨儿,我不愿你也如我这般为难。”
  我不愿你也如我这般为难!是啊,楚王若求我,我岂不也将陷入左右为难之地?
  我心神激荡,忽觉自己是个太自私的人。明知道他内心正饱受着煎熬与折磨,却仍坚决的将他往宁毓儿身边推赶。言语中更将他置于苦难境地,使他不得脱身,任他一头挂着他的良心,一头挂着他的爱,在良心与爱的纠缠中难抑苦痛。
  一切……之因我愿一切重归正轨。我来,不带来一片云,我走,亦不该带走一片雨。
  我,楚王,宁毓儿三人中,我终是多余的那一人。
  我弯出涩涩的笑,楚王对我的爱太过浓烈,而我,带着被紧锁的心,尚没有充分的准备去迎接新的爱情。
  自心门关闭以来,我夜思量多,久想之下,渐渐恍如开了心窍,对自己愈发看得明白了。
  我从来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尤其在曾经那么倾尽心力的爱一个人却落得惨淡收场以后,如动物般自我保护的本能让我更不易动情。
  可楚王浓烈的爱如香醇美酒,能令人迷醉。他无私无偿的爱让我感动到心痛,让我每每抬起头来就不忍看他那双深情的眸子。感动,就像一场来势凶猛的洪水,已然浸泡我每一根神经。我越来越分不清感动与心动的区别,两种不同感觉的分野显得越来越模糊。
  可我不愿因感动而爱一个人。因为那不是真正的爱,那不仅是对那人的欺骗和伤害,更是对爱情的亵渎,对自己的残忍。
  西方有一句格言:为爱而爱,是神,为被爱而爱,是人。楚王不求回报毫无条件的为爱而爱我,他已是神。而我若只做一个为被爱而爱的人便是侮辱了他,亵渎了他对我的爱。对楚王,我若做不了为爱而爱的神,那么我便什么也不要做。
  所以,对不起,潜光,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将你推给宁毓儿,并非我忍心伤害你,只因艰难现实让你我看不到前路,只因我不愿玷污你给我那圣洁的爱。你与宁毓儿在一起,如果没有爱情,至少还能拥有温暖。但你若与我在一起,如果没有爱情,我亦不愿妥协在被爱之中做一个“人”,你就只有未知期限的伤痛。
  因为爱情这个东西太奇妙,让人不能计算谋划,不能随心所欲。没有人知道我会不会爱上你,也没有人知道我何时可能会爱上你。倘若下一刻,我就爱上你,我给你的伤痛也许能结束;但如果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呢?难道让你永远伤痛下去?
  深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那种滋味太难受,那种隐隐的伤痛如影随形。我尝过,不忍你再尝。我们两人太像,我不知道,我们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做法是不是错了。总之,我错了,不愿你也错。
  我实在不忍看你越皱越紧的眉,不忍看到你越来越多的悲戚眼神。
  我知道你已经决定要跟我走,却又怕我因此承受与你一样的良心谴责,而迟迟不忍言语。
  所以,别怪我,潜光,别怪我自私的为你做出了选择。
  我骗你喝下混有迷药的茶,我在你醒来之前背着包袱离开客栈。雇了车夫和马车离开潍城,离开你。
  我留了封信给你,希望你能听我的劝说,不要找我,回帝都,回归你以往的生活,做那个高高在上众人仰望的楚王爷。不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放弃一切,尤其是不该放弃那些深爱着你的人。也许除了爱意外,还有更多的东西只得你去在乎。
  看着茫茫前路,我坚定的想着,也坚定的认为,我独自离开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然后我选了先去江东再绕行到墨阳的路。
  新雇的马车在去往江东的官道上奔驰,我觉得有些累,靠着车壁再无精神。
  恍惚中马车忽然急停,我撞上了另一面车壁,撞得眼冒金星。未待我反应过来,车帘已被一只沾满油腥的肥手扯开,一张横肉丛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臭娘儿们,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子滚下来。”
  我惊大了嘴,面前的人竟是前日在小镇街头被楚王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个地痞流氓的小头目。他另一只手正拿着鸡腿,嘴里发出“吧哒吧哒”的声响。我有些头晕的看去,只见到他咧开的嘴和满口稀疏黄牙。
  “你要干什么?”斥问出这话,我就后悔,他要做什么还用问吗?明摆着是为报当日之仇。
  小头目鄙视我一眼道:“你们得罪了老子,还不有多远跑多远。竟敢在潍城呆着,那不是找死?老子在潍城的弟兄多了去,你们随便露个脸,老子就能知道。”
  这么说来,他定是早就盯上我与楚王了?只是一时忌惮楚王不敢贸然下手。偏巧我却独自行动,撞到了他手上。
  我揉着额头走下马车,不知怎的,摸到了脸,心头便不再惊慌。下车之后,环视一眼,我请的矮瘦车夫正被两个跟班压着趴在地上求饶。我对小头目道:“我与你的恩怨与车夫无关,你把他放了。”
  小头目吐了口鸡骨头,唾道:“老子爱放不放,你……”
  “哎,我说肥三,你还有完没完,到底是不是这个娘儿们?是就快点带走。”小头目身后一个人忽然不耐烦道。肥三显然有求于这人,转身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就是这臭娘儿们。吧她抓了,她男人一定会来救她,到时候还请各位哥哥们千万别心慈手软,非把她男人剥皮抽筋,替小弟出处折扣恶气。”
  “行乐,到时候那人要是没你说的难么经打,哥儿几个打得不过瘾,你就等着替他挨拳头。”众人斜视着我,口吻不小。
  我看了一眼,他的相貌很普通,丢进人群里绝对找不出来,此时一派绿林好汉的打扮,随身佩了把长剑。他走近我,猛得把我面纱扯下,坏笑,“肥三,这就是你说的丑女?你今儿是不是存心想让哥几个倒胃口?”
  这恶毒的话,让我释心一笑,幸亏我早有先见之名的在脸上涂抹了些许东西,为得就是不时之需。我看看天色,他们想把楚王引来是不可能了,这时辰,楚王该已听了我的劝说在赶往帝都的路上了。
  肥三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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