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其毅同来的还有这次闯宫的领头将士王守城,进入殿中后‘噗通’跪地,泪光轻闪地求饶道,“皇上恕罪,卑职未能识得假兵符,才被贼人有机可趁,损失将士数千,望皇上能宽恕将士,卑职愿一力承担罪责!”
南宫君昊当即恢复了点精神,暗道还好,损失数千总比全灭的好。“既是假兵符,为何先前不曾认出?”他缓了口气,问出心中疑惑,声色低迷沙哑,像磨沙般刺耳虚弱。
南煜国三块兵符乃是用极其特殊的材质所打造,三块模样一致,只背面字迹不同,在南煜国中,除了天子与握有各路重兵的将军见过其真正模样之外,根本不为外人所道。所以听到王守城说认错兵符,他备感诧异。
“卑职该死,直到赵将军手持真正的兵符才知受奸人所骗,大错已铸,卑职只求一死,恳请皇上饶恕众将士。”
慕容小小点了点头,这王守城倒是个顶天立地的汗子,做错了事不找借口勇于承担,绝不拖累活着的将士,倒是让她挺欣赏的,虽然这人根本就没做错事。
想必王守城当时看到的的确是真正的兵符,而这正是夜月璃所说的‘参与了一点点’的环节罢?只是她不明白夜月璃今夜的行为是出于何目的?不过,他不说,她也不多问,相信等会便可揭晓。
夜月璃知道慕容小小心有疑惑,不过她没开口相问不禁让他松了口气。
修长的手指将怀中人儿的小脸扳了过来面对着自己,红眸内写着不满,道,“放心罢,那人死不了。”所以,她能不能别老盯着别人的男人看?
慕容小小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却没再将视线落向王守城,夜月璃这才心满意足。
“朕答应你。你如实回答,是何人出示假兵符要求调兵?”南宫君昊沙沙的问道,他必须要弄清,到底是谁自不量力妄想用京卫军造反逼他下位。
王守城顿时皱眉,他虽是武将却也知今夜的自己以及已逝的将士乃是众皇子争权下的牺牲品,不过他也怨不得谁,历朝历代皆如此,只是刚好不走运的被他给碰上,只是,苦了那些枉死的将土了。他看了眼仍闲适的坐在一旁的当今璃王,他不是傻子,事发数个时辰之后,璃王还能安然无恙的端坐于殿中,足可见事情不简单,不过他还是如实禀报,“手执兵符者是璃王手下的即墨侍卫。”
“你是何时收到兵符调遣令的?”南宫君昊将身体的重量靠在一侧的扶手上,强撑的精神再次问道。
“回皇上,卑职酉时接到命令后便秘密集结将士,直至宫宴开始前才领兵闯进宫门。”王守城如实回答。
所有视线一瞬全落在夜月璃及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即墨雪阳身上,朝臣们开始议论:
“咱们也是酉时才进宫门,怪不得璃王一行人来得较晚,兴许在这之前是到城门下命令了。”
“是有可能,怪不得璃王一行人有恃无恐,连皇上也敢忤逆。”
“没错,那假兵符定是在那侍卫手中了。”
刚说了没几句,那围着夜月璃几人的一众黑衣暗卫顿时各各眸含煞气的瞪向出言之人,众臣顿时又禁若寒蝉。
夜月璃挑了挑眉不置一言,即墨雪阳眸光暗含冷讽,这群见风便驼的白痴,别说主子没想造反,就算他要造反,谁又能与之抗衡?
慕容小小心中隐隐有些明了,怪不得今晚来得是即墨雪阳,而不是碎月了,只是对于夜月璃今夜的目的,她是越来越好奇了。
“来人,将王守城押下天牢,等候发落。”南宫君昊沙沙地命令道,他手撑额头,明显体力不支。
“想不到真是三皇弟所为,你可对得起父皇?对得起宫门牺牲的数千将士?”
南宫月轩一晚上心脏不可谓是起起落落,虽然不知兵符为何为变成假货,不过还好他在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想来夜月璃当初是故意用假兵符引诱血天了,不过,夜月璃聪明他也不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夜月璃不是盗过兵符么?如今替他背这个黑锅也不冤枉罢?
夜月璃冷笑出声,看都懒得看南宫月轩一眼,南宫月轩的心思他岂会不知,不过是他将计就计罢了,借他南宫月轩的手,给南宫月彬送份大礼。
见夜月璃无视自己,南宫月轩也不气恼,他在心中冷哼,马上就要死到临头了也只能嚣张的这一会了,来年的今日就是他夜月璃的忌日!
他转身面向南宫君昊,拱手道,“父皇,三皇弟毫不知悔改,您绝不能姑息养奸!”
他也不怕在众臣心中留下容不得手足的心狠印象,他只知这会迎合了老家伙的心思绝对不会错了去。
最后,他还没忘了将南宫月彬拖下水,“二皇弟,相信你不是个不明道理的人,三皇弟如今作为实在是太让皇兄寒心了,二皇弟认为呢?”他边说视线还有意无意的掠向夜月璃怀中的慕容小小,其中深意,他相信南宫月彬自会看得懂。
蠢,愚蠢至极。南宫月彬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丝毫情绪,他垂着眸子把玩着手中酒樽,南宫月轩到这时还未看清形式,真真愚蠢。
他南宫月轩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夜月璃有半丝慌张?而他南宫月彬想要什么从来都是靠自己争取,用得着依靠他人?若南宫月轩以为只要他俩合作拉下夜月璃他便可得到小小?那他也太天真了,别说那样的后果是小小永不会再看他一眼,就算此种方法真正可行,他也不认为夜月璃真有那般好对付,能让他视为真正对手的男人,岂会简单?
他缓缓抬眸,只说了一句,“本王无话可说。”
南宫月彬面色一变,好个冥顽不灵的家伙,他都如此直白的暗示了,居然还无动于衷?哼,不配合也罢,等他收拾了夜月璃,下一个就是他南宫月彬!
夜月璃的红眸冰冷的犹如凝了一层冰霜,嘴角却往后咧开,露出一排森森白牙,笑意极其渗人,他道,“去,将人带上来。”
很好,南宫月轩明里暗里的想对付他他倒是不介意,不过把主意动到丫头身上那就是自找死路了,他想他一定会给南宫月轩寻个配得上他的华丽死法,不枉他南宫月轩来人世间走一遭……
即墨雪阳马上领命离去,转身前犹如看死人般看了眼南宫月轩,嘴中犹自喃喃,“哎呀,真是白痴,动谁的心思不好,居然……”太傻了,主子有多宝贝怀中的人明眼人一看就知,偏还蠢得往这上面犯,不是典型的找死嘛。
南宫月彬眼睫轻眨,身子微微坐直,哦?好戏要开场了么?
高座上的南宫君昊眉宇紧皱,不知夜月璃到底要玩什么把戏,他毫不收敛眸中的狠光,不管怎样,夜月璃最终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南宫月轩心头陡然一跳,不明白即墨雪阳为何会那样看自己?难不成夜月璃真留有后招?他立即平复心中惊悸,无妨,他同样也有后招,且夜月璃绝对无法逃过。
随着即墨雪阳拖进来个黑衣男子,在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下一把扔在大殿中,拍了拍手,扬声道,“都好好看清楚了哈。”
匍匐于地上的男子巍巍地颤动着,喘着粗气,看得出来是受了重伤,可当他抬起脸的一瞬,殿中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人人的脑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是怎么回事?
“天啦,一模一样?难道是即墨侍卫的同胞兄弟?”
“可没听说过,要真是,会被打成这样?”
“难道这才是手持假兵符谎称璃王手下的真正元凶?”
“我看有可能…”
……
“你们可看清楚了?”即墨雪阳出手迅速,当即就从男子脸上撕下一块人皮面具,男子真正面目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何侍卫,怎么是你?”出声的是赵其毅,无怪乎他如此快便认出此人,彼时赵诗梦受辱,就是由何坤送回,遂他印象犹其深刻。
轩王的贴身侍卫朝中也有多数人认识,众人纷纷怀疑,难道真正造反的是轩王?反而璃王是被陷害的?
“好个璃王,本王刚刚还在想为何本王的侍卫会无故失踪,不曾想是璃王抓了去,以为给本王的侍卫带个人皮面具就可以洗脱你的罪名吗?”
南宫月轩从呆怔中回复的很快,当即墨雪阳拖着何坤进来时他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就疑惑为何何坤办好事情迟迟未归,未曾想是被夜月璃的人捉住,想来夜月璃是识破他的计划了,难怪一开始便有恃无恐。他心中冷哼,抓了何坤又怎样,凭一颗他随时可抛弃的弃子就想对付他?
夜月璃红眸微微眯起,看向南宫月轩的视线意味难辨,唇角的笑意暗含冷讽,将死之人总会在死前好好挣扎一番,他就权当看看戏罢。
即墨雪阳鄙视的看了眼南宫月轩,他就知道南宫月轩会死不承认,他蹲下身子,在趴在地上的何坤身上一阵摸索,而后将一物扔到地上。
有了先前赵其毅呈上的那块真正的兵符,众人很快就明白地上这块乃是假货,看向南宫月轩的目光纷纷带上些复杂。
南宫月轩愤怒的扫了眼那些脸上写满怀疑的臣子,而后看向夜月璃,道,“璃王真是好心思,抓了本王的侍卫贴上人皮面具顶罪也就罢了,还将假兵符放于何坤身上,这是要将所有罪推到本王身上?哪有那般好的事!”
“但愿你呆会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夜月璃幽幽话道,懒得同南宫月轩争执。
靠在夜月璃怀中的慕容小小却低垂着脑袋,开始在心中慢慢梳理着一切信息,推敲着夜月璃的最终目的。她心中隐隐有着一个大概的方向,不过还不能肯定,她还得再看看。
何坤苍白着脸色,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似乎痛苦至极。他张了张浸了血渍的嘴唇,无力的吐出‘啊,啊’声,却道不出一句话,从他的眼神中却可看出浓浓的愧疚,他拼尽全力伸出的手臂却够不到南宫月轩的衣角,腿想动一动却是撕裂般痛楚,他知道自己的腿定是废了。
南宫月轩看都没看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何坤,或许说他现在压根就没那心思去施舍一个眼神给一个被他丢弃的棋子,他现在全副精神都放在夜月璃这,不敢有一丝分心,怕被夜月璃钻了空子暗害了去。
夜月璃斜睨了眼即墨雪阳,示意他速战速决,即墨雪阳讪讪一笑,赶紧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证据,朗声道,“禀皇上,何侍卫已把事情全盘交待出,这是他亲手画押的供词。”
“呈上来。”南宫君昊也看明白了个大概,想是他这大儿子设计他人不成反被夜月璃给反设计了。
看完证词后,南宫君昊睇了眼趴在地上的何坤,愈发觉得他这大儿子真是愚不可及,用亲近可信之人做这等大事是较保险,可一旦东窗事发,他这所谓的亲近的人定会将主人出卖,为何?重刑之下焉能有勇夫?起码得起用死卫才可真正万无一失,就算失败也不用担心反受其害。
这就是他为何一直看不起他这大儿子的原因,空有野心,却聪明不足!
当高座上的南宫君昊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直指自己时,南宫月轩犹如全身浸在冰水中,冷彻骨血,他,失败了?不,他不相信!
“璃王,你以为凭所谓的一纸证书就能证明指使京卫军造反是本王吗?何坤虽是本王的侍卫,但难保不是璃王捉住他后用私刑屈打成招?”说罢,他又狠狠的看向何坤,“还有你,本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陷害本王?可是璃王逼你如此?你尽管说出真明,本王饶你一命!”
即墨雪阳真心不耻南宫月轩,看他还在垂死挣扎鄙视不已,这人有胆子造反,没胆子承认,真是孬种。
再看何坤,他在南宫月轩恼恨至极的目光下更是心生凄凉,他很想告诉自己的主子他没想过会出卖他,但那是在未领略过璃王那恐怖得令他胆颤心寒、如恶梦般的刑罚前。一旦真正尝试了那恐怖阴森、犹若地狱之刑时,他就再也无法坚守心中的忠诚,可他不想死!正是因为经历过那些可怕的东西,他更觉得活着是多么美好,而璃王有多么深不可测。
他错了!不,他和主子都错了!他们不是璃王的对手,他想告诉主子真相,但只能发出虚弱的嗓音,“魔…魔鬼…放弃罢…主…主子。”
南宫月轩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眸,何坤不帮自己洗脱罪名也就罢了,居然还在殿中直言让自己放弃?怒从心中来,顿时,南宫月轩猛然一脚踢向何坤的胸口,直把他踢出数米,才备觉解气,恨恨的道,“哼,该死的奴才!居然污蔑本王,死有余辜!”
“相信孰是孰非,诸位大臣心中都有个数了,本王早就说了定要洗脱本王的嫌疑,如今真相大白,众位大臣说说该如何处置造反真凶?”末了,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南宫君昊,“儿臣牵扯造反一事都要下天牢,如今已证实轩王乃是真凶,父皇,您认为如何才能给儿臣一个交待?免得儿臣凭白遭受不白之冤?”
南宫月轩倒吸了口冷气,退了一大步,他背后凭白泛起一阵寒气,他眸光阴鸷的紧盯夜月璃,恨不得一剑杀了这碍眼的绊脚石,“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夜月璃你莫要随便往本王身上泼脏水!”
倏而转身跪向南宫君昊,沉痛道,“父皇,儿臣不知三皇弟为何如此,但儿臣自认为从未得罪过三皇弟,还请父皇明查。”
南宫君昊心中不可谓大失所望,他理解南宫月轩不愿承认造反之罪的心理,因为一旦承认便再无翻身可能,一生将背负这造反的大不敬罪名。可南宫月轩不在最开始想办法将一切罪责推给何坤那个弃子也就罢了,还将人一脚踢死。如今还想来他这博个同情牌,愚蠢!愚蠢至极!活该栽在自己亲手设计的计谋中,害得他也跟着反受其害,真真是作茧自缚!
南宫君昊深凹进眼眶中的双眸幽深如渊,他喘着沉重的呼吸,费力的从胸膛中溢出话语,“来人,将轩王压下天牢,容后再审。”
哪知南宫月轩根本领略不到南宫君昊一心想保住他的隐讳做为,瞬间惊呼出声,“父皇,儿臣是无辜的啊,夜月璃才是真正的心怀不轨,他早在上次宫宴便将心思暴露无疑,父皇,您不能养虎为患啊!”
他企图用夜月璃的危险来提醒南宫君昊只有留下他才是最明智的做法,不然有朝一日被夜月璃上位后他们就都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君昊全身泛着冷漠的气息,他鹰眸陡射厉光,看着南宫月轩隐含警告,“带下去!”
事到如今还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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