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人听了莫不感慨点头。
皇上命人取来古琴,十二皇子领命弹奏。
只见他调好了琴弦,一双修长的手从容的弹奏起来。
只听声调绝伦,余音袅袅,宛若天籁之音,此后琴声激越昂扬,如泣如诉,萦回低转,余音悠长,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十二皇子一蹴而就,而我们仿佛还沉浸在那悠扬的乐曲中久久不能自拔。
清翎王说:“绕梁三日。”
大家都为十二皇子鼓掌,那一刻他是那么耀眼。
皇上边鼓掌边说:“皇儿得此神曲大功一件,稍后命乐工记录神谱,供众人赏听。”
十二皇子面露难色,老实的回答道:“那老者死前曾百般托付我说他家历代单传,说明天意不可将此曲外传。他不敢违背天意,叫我也每代传于一人。”
皇上听了有些遗憾,但也不敢违背天意,就放弃了此事。
这时大姬盯着我说:“听了曲再赏段舞就更好了。奴兮学舞已经有六七年了吧,怎么不让我们见识一下?”
我知道她一定又是为了清翎王的事,殊不知他已经先把她的心思告诉我了。
权禹王清翎王十二皇子等都把眼光投向我,莫不有期盼的神色。
我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我辞了众人到后面装扮了一番。
我穿上了像朵花般绽放的粉红色衣裳,下面绣有沾着露珠的清水芙蓉,腰间垂下了翩翩的金灿灿的璎珞,手饰带了一串串,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灯熄灭了,我出场,众人看见的是黑茫茫的一片,却能听见我脚下的铃铛声。
一盏莲花灯点亮了,然后是另一盏。
伶人们起奏。的ac
曲子是众人耳熟能详的《春江花月夜》(1):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我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各种乐器时独鸣时齐发,时欢快时哀怨,而我也伴着节奏时快时慢,时妩媚时清雅。既如牡丹盛开又如荷花映水…
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2)
你坐在席上看着我舞蹈,我的心意可否能透过飞舞的纱袖传递给你…
长袖翩翩,为君舞。
(1)出自唐朝张若虚。
(2)出自《柳腰轻》。
***
因为今晚跳舞有些累,我回到小雅斋就坐到梳妆镜前,想卸了妆早些睡觉。
我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想起秋娘在我跳完舞说的话。她说:“那一刻你征服了所有男人的心。”
我微微一笑,我只要俘虏我心爱的男人的心就够了。
这时婷仪说皇上来了。
我有些吃惊,想皇上极少这么晚到小雅斋的,但是也没有时间多想,又重新把卸下的装束整理好,匆匆跑出去接驾。
皇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进来了,我在远处甚至能闻到那浓郁的酒气。
皇上走路有些晃了,我急忙把他扶在椅子上。
我向婷仪使眼色,意思是让她端来一杯醒酒茶来。
婷仪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端进来一杯冒有热气的茶。
我接了过去,感到杯壁不是很烫,应该是差不多好的。
皇上吐了一口酒气,向宫人们挥挥手说:“你们退下吧。”
宫人们领命鞠躬鱼贯而出。
我端起茶杯走近皇上,说:“茶热道刚刚好,皇上喝几口吧。”
皇上抬起头,眼神有些朦胧有些怪异。
他伸出手,我以为他要拿过茶杯,还把茶杯递近了一些,可没想到皇上却抓住了我的手,一把把我揽在怀里。
茶杯落地,裂成碎片,茶叶茶水也流淌了一地。
皇上声音有醉态又低沉的说:“朕不要茶,朕要你。”
我惊慌失措,本能的挣扎,要逃脱他的怀中。
皇上却力量大得出奇,他站起身来,把我抱到床榻上。
我的背刚碰触到床面,下面仿佛是烙红的铁板,让我的身体不停的颤抖起来。我拼命的想起身,想逃离。我知道床意味着什么。
皇上的沉重的身子覆了上来,把我重重的压在下面,无法挣脱。
我惊恐的说:“皇上,您喝醉了…喝醉了…放开奴兮…求求你,放开奴兮…”说到后面的几句我已经害怕的哭了,声音满是哭腔。
皇上的手却已经解开了我的前襟的蝶扣,手也伸到了里面。他吻着我的脖颈,声音嘶哑含混,“朕不放开你。十几年前,朕放开你的娘亲,让朕遗憾终身…朕不能再放你走…你这么美丽,你是朕的,是朕的!”
我用我最大的力气推着皇上,但是却被他抓住双手钳在上面,无法动弹。
他成熟老练的抚摸着我,但是我的身子僵硬,颤抖,不停的颤抖。
我拼尽全力的挣扎却更加激起了他的欲望,让他更是沉重的压住了我。
酒气让我惊恐,却让他更加的激情。
他撕开了我的纱罩衣,解开了腰带,扯开了我的衣裙,脱下了我的亵衣束胸,将它们一件件的抛向空中…
他覆上了我尚青涩不饱满的胸乳,轻轻啃咬着。
我打着冷颤,口齿不清,只是喃喃的不停的说:“您是父亲,是父亲…”
他说:“是男人和女人。只有朕这样的天子才配得上你!”
然后他毅然的狠狠地把我身上最后一件遮盖物扯了下来。
在那撕心裂肺贯穿全身疼痛的一刻,一种凄厉的声音终于从我的喉咙间嘶扯出来:
“不!”
不…
他的酒醒了,默默地穿好衣服。
他站在床榻前,看着躺在上面大半赤裸的我。
他把我额前被泪水黏湿的头发拨到一边,眼中有了悔意,动了动嘴唇,说出口的却是这样的话:“朕着实喜欢你,朕不会亏待你。”
我默默流泪,不说话。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屋子还是黑暗的,只有桌子上的一点烛火摇曳着,奄奄一息。
我看见他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披上一件衣服,从床上走了下来。
下体火辣辣的疼痛,每走一步就刺痛一下,然而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走到那被破碎的茶杯前,茶水已经干涸,只留下黏黏湿湿的茶叶摊在地上。
我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我的脸色惨白,嘴角不停的抽搐,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我的手颤颤巍巍的拿起地上破碎的一块瓷片,瓷片远离地面时碰撞出清脆而刺耳的声音。
我拿起瓷片破碎粗糙的一边,向左手腕滑去,顿时鲜红的血便从划痕处渗了出来。
我闭上了眼睛,好了,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意识慢慢飘散,我仿佛看见了权禹王那张精致而沉稳的脸,眼睛忧郁而哀伤。我把我拉入怀中,吻着我冰凉的唇,浓烈的灼人…
可是不知道他怎么又不见了,看见的是坐在亭中吹埙的十二皇子,旷古哀伤,鲜红的落叶纷纷…
又仿佛看见光着头的九皇子穿着墨黑浓重的僧袍,捻着佛珠,伴着凝重的钟声,眺望着远方…
我的灵魂想要飘到远处,然而我的身体被人抖动着,耳边渐渐传来了声音,“小小姐,您不能睡!睁开眼睛,醒醒…”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几双急切的眼睛。
他们见我醒了,嘘了一口气。
我看见我的手腕被包扎上一圈白纱布,一动便微微辛辣的疼。
我涌上一股怒气,伸出右手想把左手上的纱布扯下来,然而宫人早已看出我的企图,死死的钳着我。
我怒道:“放肆!”
宫人们一震,脸上有了惧怕的神色,但是却没有松开我,说:“奴才们僭越。只是非常时期,只要小姐好好的,以后听凭小姐处置。”
我们这样僵持着,我的力气渐渐的一分一秒被耗尽。
我最后虚弱无力的说:“放开我…”
我哭了,终于体验到那种求死而不得的感觉,如此的绝望。
善善也哭了,她跪在我面前,说:“小小姐我们知道您心里委屈,但是小小姐您不要想不开…要好好活着,您若死了,善善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哇的一声哭了,就像小时候那样嚎嚎大哭起来,我扑到善善怀中。
为什么…今天这样的事,难道娘亲欠下的情债就让我还么…我的幸福在哪里…最后依然一无所有。
***
我坐在床边,看着被褥上已经凝固的深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我一直敬他如父亲,没想到竟对我做了那么可怕的事。
一种乱伦的感觉让我止不住地恶心,我俯下身干呕起来。
善善忙上来给我拍背顺气。
我空出来的一只手用尽力气把厚重被褥扯到了地下,我喊道:“烧了它,烧了它!”
中午时皇上的圣旨到达小雅斋,圣旨上说:“勇武大将军幼女额昧,幼习礼训,夙表幽闲,胄出鼎族,誉闻华阃,志怀婉顺,训彰图史,誉闻邦国…宜升后庭,备兹内职,是用命尔为贵妃,择日封号…”
我跪在地上漠然的听着,既不叩拜也没有领旨谢恩。
还是宫人们陪着笑脸上去接了圣旨,才把我从地上搀起来。
那太监有些不解和诧异的看着我,婷仪马上掏出两个金元宝塞给他,说:“我家小姐领旨谢恩,欣喜之情无以言表,还望公公美言…”
那太监也听明白了,忙着点头将金子塞到怀中,笑嘻嘻的说:“我一定传到。以后咱家还要仰仗着娘娘呢…”
他离去后,花溅泪给我递了杯水说:“娘娘你的脸色不好,喝点水吧。”
娘娘…听到这个词我颤抖了一下,我挥手把茶杯打翻,捂着耳朵喊道:“我不是娘娘,不是娘娘!叫我小姐,叫我小姐啊…”
宫人们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不停叫着我小姐小姐,才让我慢慢平静下来。
我看着他们诚惶诚恐的脸突然一阵厌烦,叫他们退下。
我蜷在床边阴暗的角落里,脸上木然而无表情。
这时镜明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我抬头瞄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你退下。”
他却没有走,而是在远处恭敬的跪下,说:“恭喜小姐。”
我没有理他,他却继续说着:“小姐虽然聪明,但是现在遭此变故却未必看得清明。奴才认为小姐嫁给老皇帝并无什么不好…相反比那些皇子有利。他们大多有正妃有嫡子,小姐嫁过去最多也不过是做贵妃罢了。就算是嫁给十二皇子等年轻无家室的皇子,小姐难道就敢保证长宠不衰?历朝失宠废后的例子不在少数。而老皇帝就不一样了。皇后无子,小姐正值青春,倘若能生下皇子,便是太子。再过几年皇上仙逝,太子登基,那时小姐就是至高无上的皇太后!况且我们一直担心景昭仪升任贵妃,现在正好由小姐添补这一空缺,岂不一举两得?”
我说:“我知道,我知道这种种好处。但是…这毕竟是我的终身大事,只有这件事不能拿利益来衡量…”
镜明正色说道:“非也。荣华富贵也是小姐的终身大事。”
我愣住了,低头思索着他的话。
镜明见自己的话说到了,便识趣的退下了。
镜明刚刚离开不一会儿,十二皇子便冲了进来。
我看见他苍白而憔悴的脸,突然害怕起来。
我往黑暗处缩得更紧了,捂着脸不敢看他。
别看我,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求你…
我已经不再冰清玉洁,我浑身上下是那么的肮脏污浊…
他的脚步透露出一种愤怒,他走到我的床前,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腕,说:“跟我走!”
我抬头惊异的看着他,带我走,这样的我你还要么…不嫌弃我么…
那一刻,我有种想扑到他怀里的冲动。就这样抛却一切,和他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满是伤痕的地方…
可是…我摇了摇头,我死不足惜,如何再连累别人。
我走了,善善婷仪他们怎么办,你的母妃和她的家族怎么办…等待他们的不只是死那样简单。
他见我摇头,眼神里生出许多不解还有…鄙夷。
你是贪慕富贵吗?我知道他想这么问我。
我走了下来,从抽屉中拿出那个精心保管的小时候他送给我的唐瓷娃娃,在他面前缓缓松开了手。
它碎了,我们的小时候碎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嘴角微微的颤抖,手攥得紧紧的。
我背过他去,猛然想到那时我给九皇子的也只是个背影,说:“忘了我。还要记住我,我是你的母亲了,是你父皇的妃子…”
他良久没有声音,我转过头去,发现他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拣着碎瓷片。
地上落下了一小点一小点的泪水,仿佛在下雨。
他把所有的碎片放在手中,又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什么放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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