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这张夫人刚一出房门,李清照就如同一只饿狼一样,抓起桌上的点心,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一时间嘴巴里被点心塞的满满当当的,突然,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
李清照只觉腹中一阵恶心,“哇啦”一声将满嘴的点心悉数吐尽,她尽力够到放在床头的两幅真迹,只有将它们深深握在手里,放于心间,一丝暖流从心底涌出,渐渐温暖了周身与指尖。
一垄新冢,几缕青烟,唯有泪千行。
“青莲,保重!”一抔清酒撒于天际,旋然下落后,染红了坟间的黄土。
手里五辆小车,肩头一个包袱,夕阳西下,炮声连连,徒留一人孤影。李清照,就这样告别了生她养她给她无限快乐的故土,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又说这李清照并不是没有头绪的瞎跑,她心里是有盘算的。眼下看来,北方各地均已开始沦陷,陆路上既绕弯子,也不安全;如今,最安全也最路程的法子,就是走水路。从青州出发,到东海乘船,过了淮水,沿长江顺流直下,就到江宁了。这样算起来,长则不过一月,短则不过半月的路程,比起陆路上的周转来说,真是既省时又省力的最佳办法了。
“人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以前的李清照,是那公侯家的千金小姐,吃穿用度均都有人服侍着,爱护着;而如今的李清照的装扮,和一班的乡下妇女没有任何区别。头上没有金钗,腕间也没有玉镯,身上也再无华服,只着一身粗衣布裙。她也会学着其他妇女一样,找一块粗单布裹头,这样可以帮助她躲过毒热的日头和那刮不尽的狂风。
战争既为人们带来了灾难,也能使得人们快速成长。就像现在的李清照,她无心再去吟诵那些风花雪月的闺怨词,现在比词让她更紧要的是,每天能吃一顿饱饭,这已经成为她最大的满足了。
虽然李清照独立生活的能力,还有待进一步提高。而她却已然能乐观地找到了自己比他人强的地方,那就是她有一双大脚。曾经,这双大脚让她受尽了婆婆的责骂与大嫂的奚落,而如今,得亏了这双大脚,才让她在拿着如此多的东西的同时,还能日行几十里。比起那些没走几步,就歇一歇的女人来说,这真可谓是一件幸事。
从青州到东海,这一路还算顺畅,金兵此时正围困济南,战事还没有波及过来。大路上虽也有不少逃难的车马和人群,也还算平静,并不是向山东各地那样惊慌。李清照刚开始的时候显然生活经验不足,起初一天她走得很快,而且几乎有一段时间达到了没日没夜的境地。虽然紧赶慢赶的好歹赶出了一半的路程,可往后就没有劲儿了。
这一天正当她感觉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庆幸偶遇到一家好心人。他们也是往南边去的,但是他们东西少、人多,所以想走陆路过去。他们看见李清照带着那么多的东西还孤身一人跑路,都挺同情她的,答应带她走一段路,不过只能把她送到临近日照镇。
值此这样,李清照的内心早已是千恩万谢的了。在此之前,她虽然总是受人的照顾,但因为那时是大小姐,当然认为受得人恩是一件极为理所当然的事情。而现在,在自己最最危难的时候,有人向自己伸出援手,就如同干涸土地上的一滴救命之水,那种感恩,是会记一辈子的。
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东海。时间也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当她见到了东海的码头,高兴的都快要跳起来了,此时她真想写封信告诉赵明诚,她就快要到他的身边了。
只是,在乱世是不会有邮差的。
她马上去码头与人洽谈,正巧有个大船将要出海南下去丹徒县(江苏省镇江市),答应可以捎她一程。李清照心里这个美啊,她都没想到自己这一路会如此的顺利。她跟船家约好,第二天一早便可启程。
只是人生变幻,叹就叹在“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她洽谈完船期,想找家客栈歇脚的时候。因为拿的东西太多,在回去的路上包袱里的银子,不小心被小偷给顺走了。又正在此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竟然下起了大雨。
李清照登时被淋得犹如落汤之鸡一般,但她担心的并不是自己,更为要命的是车里那一本本珍贵的古籍铜器,当她正手忙脚乱的一一为五辆小车都搭好油布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刚才回来时候,好像路过一个破庙。
她似乎一下子又有了奔头,护送着五辆小车,迎着风雨,浩浩荡荡往破庙方向奔去。
经过一路的顶风冒雨,她终于一头扎进破庙。
终于有了一个避风雨的好地方了,这所破庙也不算荒凉,里面也有不少逃难的人家落脚。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找来两个枯树枝子,我搭把手拢一下火堆,你分享一块肉,我拿出一碗水……战争年代,还计较什么贫或富呢?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李清照就在大家的彼此照顾下,烤干了衣服,吃饱了肚子,躺在舒服的干草垛上,美美的睡上了一觉。
临睡前,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包袱里的两幅真迹拿出来对折之后,塞在了自己贴身的内衣里,虽然这样显得有点臃肿还咯的慌,但她却觉得心里面踏实多了。
在梦中,她似乎看见赵明诚正在“浯溪石崖”畔等她,两人一起品鉴着词画,一起荡着秋千,她坐在上面,赵明诚在底下推她,那秋千越荡越高,越荡越高,似乎要冲到月亮上去了……
“起来,都起来!打劫……看什么看!没见过土匪啊?!”正当李清照陷入甜甜梦乡的时候,一道火光,阵阵嘈杂的声音,将她吵醒。
她一个激灵的弹坐起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又忘了一眼头顶上的小推车。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道火光,跟青莲死那晚上的一样明亮……
☆、贼不走空,祸不单行(捉虫)
上书曾说李清照正在破庙中酣睡着,不想庙外一阵火光冲天,等到她慌神起来之时,发现整座庙已经被山贼给围困住了。
眼见着进来三个人,其中两个像是小喽啰,中间那个看起来倒像是个头头儿。
两个小喽啰,一个又高又瘦,另外一个又胖又矮,两人都长了一双鱼泡眼,看起来像是亲兄弟似的。只听两人首先跳出来,一唱一和道:“此庙是我建,此佛是我供,想在此庙宿,留下香油钱!”
此时的李清照已经坐了起来,心底虽然是慌乱如麻,但面上还是强装镇静。她又下意识的捂了捂胸前,半挪半就地移到了小推车旁边。
这时只听中间那个头头儿,打断两人的词儿,大声说道:“哎!你们这些都是老词儿了,在我米汉的这里,就一个字儿:抢!”
只见四周的小喽啰就像是得了命令似的,犹如蝗虫一样,一哄而上,见什么抢什么,财物、衣服、食物甚至连小孩脖颈上的寄名锁之类的护身符都不放过。
其他难民见这些山贼围拥上来,自知东西是保不住了,还是保命紧要,都纷纷叫喊着,舍掉财物,一起涌出,一哄而散。
这些山贼与那晚的强盗不同,他们见人跑,不杀不拦,紧着他们跑,只要留下东西就行。
此时的李清照当然也想跑,但是她心里面还是惦记着车上的东西,在慌乱中,她准备侥幸一把,只见她先是只身躲在彻底,之后,瞅准一个档期,奋力推起一辆小车,直直朝庙门口冲去。
她心里想着:豁出去了!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可是她想错了,她即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能斗得过山贼呢?
她刚把小推车推到庙门处,还没等着出门,就被米汉给挺身拦住了。
借着火把的亮光,米汉看清了李清照的面庞:虽是风尘仆仆、粗布衣裙的一普通民妇,却也比得旁人自有一番出人意料的朴素风韵,不觉看呆了,眼睛蹬得老大,上下打量着,嘴里叹道:“好一个标致美人儿!张龙,赵虎!你们都过来看呐!”
“张龙,赵虎?包青天!”李清照本来是在心里暗想着,不自觉地竟然脱口而出。
但见那米汉并没有恼怒,而是哈哈大笑一声,道:“没错!我就是包青天包大人!不过,是在这山里头的!哈哈哈!”
正说着,那张龙也举着火把过来,一看,不觉也惊了一下,笑着道:“这么美的美人儿,不抢白不抢啊,头儿!”
另一个赵虎也跟了过来,嚷着道:“压寨夫人啊,米头儿!正好,您不正缺一个压寨夫人嘛!”
那米汉听闻,不觉心里大喜,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得李清照心里直发毛。
李清照仍还躲在车底,死命的抓着车把手,只见米汉一把抓住她的腕子,往外拽她。李清照死命不从,拼命的往回挣脱,嘴上还想着大声呼救,只感觉脑后挨了一闷棍,整个人也就跟着瘫软了下去,没了知觉。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李清照发现自己早已躺在一张破屋的炕上了。她先是下意识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裙完好无损;然后又赶紧摸了摸胸前,小衣里的字帖竟然还健在,她的心略微放下来了,挣扎着起了身。
就在这时,房门“嘭”的一下给踹开了,只见那喝得醉醺醺的米汉,单枪匹马地闯了进来,笑得很狂妄。
他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狠狠地将酒壶一摔,一步一步向着李清照紧逼而来,满眼里尽是淫意。
李清照心里害怕极了,她用手紧护着衣领,一寸一寸的向炕里面挪着。
又见那米汉走到离她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一个欠身,一把将李清照抱在怀里,目光如炬地自我介绍道:“我叫米汉,是这山里面的山贼!小娘子,你见过山贼没有?哈哈哈!我昨晚本来是想来抢庙里的散兵游勇的,没有想到却误强了你!很好!你是个女人,比他妈什么残兵败将都好!哈哈哈!!”
米汉稍一用力,就将李清照给推到炕头,自己这边是又脱裤子,又解衣纽地对李清照说:“你他妈甭想跑,外面全部都是我的人!就算你能跑得出去,这里离着东海城,还有个几十里的路程;再说这山林里,又是豺狼又有虎豹的,怕人极了。哥哥的怀里是最安全的了,来,我要霸王硬上弓了!哈哈哈!”
一面说着,一面见他就是一个蛙跳,一跃而上,与那炕上的李清照撕扯起来。这李清照呼喊无门,就只能自己挣扎。她不顾一切的又打、又撕、又咬、又踹。就在这慌乱中,不知那一下的,踹到了米汉的要害之处。米汉下面一疼,上面就支持不住,便松开了手,李清照瞅准时机,一个翻身,下了炕,挣脱了他的魔爪。三座并作两步的跑到门边上,靠着墙,大口喘着气。
这一下,可踹的米汉不轻,只见他捂着下处,在炕上直嗳呦,嘴里还不住地骂道:“他妈的,好一个骚娘们,没想到还真他妈厉害!”说着从炕上爬起来,又道:“好了,别装了!你又不是十来岁的孩子,还怕男人吗?来,来吧!”说着又要起身而来,他喝了酒,脚底不稳,刚要靠近李清照,李清照捎一用力,就把他又给推到炕上了。
“你坐着!”李清照怕他又起来,冲他叫道。
米汉这才讪讪的坐回了炕上,嘴里却坏坏地嘟囔着:“坐着?坐着还不如倒着呢!”说完大大咧咧地便躺在了床上。
“好好地,坐起来!”李清照理了理发鬓,整了整衣服,胸口一起一伏的,命令道。
米汉起初并不想听她的话,但却不行,这女人就是有一种让你听她的魔力。
“就像你刚才说的,我又不是那十来岁的孩子了,我也想有一个真正的男人!”李清照道。
“好啊!很好啊!我就是个男人呐,活生生的大男人啊!”米汉调侃他道。
“可是,我已经有男人了……”李清照一低头,凄惶地道。
米汉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啊,你成亲啦?那男的待你不好啊?”
“情投意合!”李清照昂首道。
“那他死了?”米汉又问道。
“出仕为官!”李清照眼里满是坚毅。
“那怎么……你想要一个真正的男人?!……哦,我懂了,莫不是……”米汉这才恍然大悟,一脸坏笑的站起来,笑着道:“哦……我知道了!莫不是这底下的缘故吧?!哈哈哈!”
李清照闻言不言语,眼帘垂了下来,头也别了过去。
“还真的是啊?!不要紧,来哥哥这里,哥哥可是一个能上能下的好男人啊!”米汉张开了怀抱,又像李清照扑过去,还没等李清照回过神儿来,就抓起她的腕子,三下五除二地把她给拽回了床上,扑上身来,一面胡乱的又亲又啃,嘴里还跟着频频赞道:“这成了亲,怎么还这么细皮嫩肉的,你家那位大官人,真是好福气啊!哎呀,待会儿光溜溜的你啊,一定更漂亮啊!”
李清照拼命挣扎着,无奈双手被米汉给紧紧的握住,像扣住了两根链锁一样,动弹不得,只得拼尽全力大喊一声:“听我说!!”
米汉一怔,不禁停了下来,只见此时,李清照不顾一切地说道:“细皮的肉、溜光的肉,不过都是肉,一会儿会老,转眼会皱;转而发白,转而齿落,不几年就是一副臭皮囊,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米汉听得,不觉心中的性丨趣荡然无存,丧气地扔下她道:“呸呸呸!!你这个女人,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最扫兴的女人了!真不知道,你家那位大官人,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哼,我们的兴趣不再此,说了,你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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