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山德鲁老先生真能够公开站在我们这边的话,对笛雅谷或者教会来说都是无比的威摄力……关于他的身份和由来我们都可以编造得合情全理……”小懿皱眉沉思,抬头看向阿萨露出一个别有隐讳意味的表情。“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么?比如……山德鲁先生需要什么……他不能放下什么……”
“我警告你别去和他玩这些小心眼。”阿萨皱眉摇头,略微有些嗔怒地看了小懿一眼。
对阿萨的表情小懿似乎有些意外,她怔了怔,没有再说话。
阿萨也略微有些意外,他一是意外小懿会表露出这样一种态度,对分明是隐喻着‘不择手段’的意思。二意外的是自己居然会下意识地对她有些发火,虽然这发火是有些担心的意味,但是终究是发火了。
这个时候罗兰德团长也点了点头说:“这种事情确实还是不要强人所难的好,否则以山德鲁先生的脾气很可能适得其反。他原则是站在我们这边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而且这次虽然我们刻意隐瞒,但是教会和笛雅谷也尽早会知道山德鲁先生的态度,借助他的震撼力的这个目的我们也算达到了。”
“现在其他大臣们都认为教皇是和贾维这个死灵法师达成了协议,要他来想办法收回魔法学院的控制权。而他们知道这些也就够了……但是我们都知道,在背后的东西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塞德洛斯叹了口气,继续说。“马格努斯不可能看不出贾维的身份的。即便是他不知道他曾经是在这里有过那么段经历的姆拉克公爵的助手,罗兰德团长的弟子,至少也看得出他来自笛雅谷的身份。所有让他来这里,不可能只是想收回魔法学院这么简单。”
第五篇 深深深(下)
“教皇知道山德鲁先生的存在么?如果是,那么他让克劳维斯回来的意义就大不相同了。”罗兰德团长皱眉问。他的脸色这几天都相当的不好。实际上无论是谁发现自己之前的弟子成为死灵法师回来兴风作浪,而且连后来的弟子也成为帮凶,脸色都不会有多好看。
“应该……是知道的吧。”塞德洛斯微微点头,他眯着的眼睛中闪出有些耐人寻味的光芒。“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但是却知道一定不比我们知道得少。”
“那么就是说他是故意让克劳维斯回来送死的?”
“不见得。他既然看得出贾维是笛雅谷的人,也就是知道笛雅谷背后对他一定有所支援,也许他的意思也就是故意要让笛雅谷和山德鲁先生敌对,后来出现的侯爵不就是这样么?”
罗兰德问:“但是山德鲁和笛雅谷的关系到底如何?我看似乎死灵法师们对他很有顾忌,因哈姆侯爵的所作所为似乎也不合其他死灵法师的意思……”
“只可惜山德鲁先生没有应邀前来这里。有他在的话很多事情一定可以更清楚,用不着我们在这里胡乱猜想。”小懿面无表情地说。
阿萨总觉得有些不大舒服,他知道面无表情实际上也是种表情,很耐人寻味的表情。
塞德洛斯微微摇头说:“那些真正领略了阿基巴德的精神的死灵法师们的原则不是你可以想像的。不要试图用你的或者任何人的价值观去评价他们。他们是真正脱离这世俗的人,即便人不得不在这里隐居,精神却永远在笛雅谷山颠的漆黑之心之旁。”人顿了顿,继续又说。“其实我们也不用不了去推敲得这么详细。从大体上来猜测就可以知道,教皇其实只是把贾维这颗烫手山芋扔到了王都这里,他自己也不希望那些醉心权势地死灵法师在塞莱斯特的势力看涨,让原本就很有野心的那小子在这里把所有的矛盾都激化,然后他就在千里之外的光辉城堡看好戏。无论是笛雅谷还是我们有所损伤,相信他都是很乐意看到的。”
小懿问:“即便是最后导致帝国这样和教会彻底决裂他也不在乎?”
“爱恩法斯特原本就不在教会的管辖之下。他根本就得不到任何地好处。我看他是宏愿这样彻底放手一博,真让贾维得逞固然是好,像这样失败了对他也是有利无害。至少逼近帝国把阵营明确了,他好一同对付。”
“一同对付?塞莱斯特有这么大的能力么?在欧福的战争刚刚失败,埃拉西亚和其他几国都是元气大伤,您说他居然还想要把欧福和爱恩法斯一同对付?”
塞德洛斯对着小懿一笑说:“你别看着马格努斯那家伙平常好像并没有什么显眼的动作就可以大意了。我保证他保留着的东西可深得很呢。”
罗兰德团长淡淡说:“我已经着人把贾维送回塞莱斯特去了。一同而去的还有魔法学院打算脱离塞莱斯特管辖的信,就看这位深不可测的马格努斯陛下会是什么反应了。”
塞莱斯特。光辉城堡。
派去爱恩法斯特的贾维主教前几天终于回来了,只是这位去时还生龙活虎地主教大人却是被抬着回来的。贾维主教神志不清,而且全身地肌肉,神经,都被不知名的力量弄得支离破碎,偏偏又能藕断丝连地让他继续活下去,而且还有些许奇怪的气息固执无比地停留在贾维主教身体中,连几位红衣主教使用出的白魔法都无法恢复他的伤势。
爱恩法斯特的使者只是说这是贾维主教自己莫名其妙的伤病所至了,然后留下一封据说是爱恩法斯特皇帝给教皇陛下的信。调头就跑了。
皇帝的信言辞简单,意思明了。就是说魔法学院已经和帝国相契无间。帝国之后自会,管理,塞莱斯特从今以后大可不必操心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很明了,贾维主教这次出使爱恩法斯特帝国地结果并不大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教皇厅中,教皇刚刚看完了从魔法学院送来的信,上面对贾维主教突然得了莫名其妙的重病的过程只是淡淡地一笔带过,险些之外文辞也很简单明了,更像是一条给不大重视之人的一条便签而不是对大陆教皇信函。
教皇陛下只是皱限皱眉头,但是站在他身后的阿德拉主教脸色已经是苍白如纸,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你很吃惊么?”教皇陛下头也没回,只是这样淡淡问。
阿德拉好不容易才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回答:“陛下难道不吃惊么?贾维主教大人怎么可能好好的突然生了什么重病还性命堪忧?”
教皇陛下淡淡说:“人活着自然会生病,病有很多种,其中当然也有些让好好的人突然死去的病了。譬如胃口太大,想一口吃下自己原本吃不下的东西……年轻人的胃口总是太好,我本以为他会沉住气些,先站稳脚跟。等自己有了实力再慢慢去吃的呢。”
“这其中必定有隐情,希望陛下一定要调查清楚。还贾维主教大人一个公道。”阿德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眼睛中已经满是血丝。“而且这封信的这种态度完全就是在藐视陛下您地地位,藐视塞莱斯特的威严。”
教皇微微一笑,说:“这其实也算可以预料到的结果罢了,爱恩法斯特毕竟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收复的。我让贾维去也只是探探路,让一些老家伙浮出水面,摆明态度罢了。”听到前半句,阿德拉主教还觉得只是惊讶,教皇的后半句让他脸色瞬间就僵固了:“而且既然贾维是维德妮娜的学生,那么山德鲁也不会真对他下太重手,至少会留他一条命。所以我不是太担心。”
这个时候教皇厅外有神官的报告声传入:“启奏陛下。爱恩法斯特的因哈姆·埃尔尼侯爵求见陛下。”
“哦?”教皇陛下眉头一扬,一直以来平淡自若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兴趣的样子。“快带他来人。他终于来的。”
“因哈姆……不……埃尔尼侯爵……他到这里……他怎么可能来这里……”阿德拉的声音和表情都同时因为惊异而失控。
教皇回过头去看了脸色苍白的阿德拉一眼,一笑说:“这个时候他不来这里又能去哪里呢?你居然还猜不到他会来么?”
教皇陛下的笑容很自然,很平和,慈祥随意得像一个很平常的随处可见的街边逗弄儿孙的老头。但是在侍奉了他十多年的阿德拉眼里,这个似乎从来不显现出什么惊异之处的老人第一次有些怕人。
这个老人继续用那种很平和的姿态笑了笑,继续平和而平静地说:“别用那种眼光看我。要知道这天下并不真的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们这些老家伙依然还是有着些分量和手段的。追风逐浪固然是年轻人的强项,但是别忘了,风浪之下的水,还深得很呢……”
第五篇 心乱 心动(上)
笛雅谷中,传送魔法阵的光芒亮起然后消散,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魔法阵的中央。
这里的传送魔法阵可能是大陆上使用得最少的一个,也是最神秘最有威严的一个传送魔法阵。无论是谁,面对这通往这里的镶嵌着紫色骷髅的传送卷轴无不惊惧,震怖。但是这个人一在魔法阵中出现,下一个动作立刻就是朝下面的魔法阵吐了一口口水。
“我还以为那家伙胆子大到了敢把这里的传送魔法阵设上陷阱呢。”这个人冷哼一声,伸脚擦了擦自己的口水,走出魔法阵。
“等你好久了。怎么,对久别二十年的笛雅谷就是这样的态度?尊敬的山德鲁前代理公会长。”一个在不远处的石椅上坐着的老者叹了口气,合上手里的书。他一身兰黑色的法袍,瘦削而轮廓分明的脸庞和那双深邃的眼睛看起来很像是一个睿智的学者。
山德鲁翻了翻白眼看到这个老者,微微一怔。“斯蒂芬?是你?不是听说你十几年前就出海远游了无音讯了么?我还以为你在路上被海怪吞了,或者死在远东美女的肚子上了呢。”
“二十年不见你,还是那样的臭脾气和臭嘴。”被称为斯蒂芬的老者微微笑了笑,伸手示意了一下,他手上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脸上不多的皱纹皱出一个很和善的笑容,下颚上的几只山羊须微微抖动,像一个很有涵养的茶舍主人。“别站在那里,来坐吧。不怀念这清影泉泡出的茶么?这可是我刚刚从远东带来的极品茶叶,我保证你是这个大陆上第二个尝到的人。”
“你刚刚回来?那你听说这些时候那几个年轻人搞出的事么?”山德鲁在斯蒂芬前方不远的地方冷哼了一声。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笔直地站在那里。“现在地年轻人胆子也未免太大,手脚也未免放得太开了些……我今天就是想要给那些年轻人上上课的。”
“上上课?你难道想教训教训他们么?”斯蒂芬呵呵一笑。“你敢在笛雅谷中,神圣的漆黑之星下对同样高贵的死灵法师动手?即便对你来说,这样胡来似乎也过分了点吧。”
“他们对维德妮娜那小妞不也动手了么?”山德鲁再闷哼了一声。他地身上有丝丝的杀气弥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怕人。其中白地地方像死人的皮肤一样惨白,仿佛还有些尸臭,黑地地方则像通往地底深渊的黑洞。随时可以把面前的人吞噬掉。“我早说过,如果谁在这笛雅谷中或者是在我头上胡来我都不会放过他。”
斯蒂芬抿了口茶,淡淡一笑:“好大的杀气。我至少有三十年没见你这样的杀气了。”
山德鲁森然回答:“因为至少有三十年没有人敢这样惹我了。告诉我,那个家伙在哪里?”
“他既然知道自己失败。你一定会来找他算帐,他怎么又可能继续呆在笛雅谷?”
“所以我问他到底在哪里?你不说,还是不知道?”山德鲁看了斯蒂芬一眼,转头迈步走向谷中。“我先去问其他人,你们都不说,我就动手直到你们说为止。”
“别太任性了。这里可是笛雅谷。”斯蒂芬看着山德鲁的背影淡淡说。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还有,我劝你别拦我。”山德鲁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
他的步幅并不大,依然还是和刚才一样不紧不慢。但是在他每一次落脚的周围。草地上那些绿草瞬间就枯萎,腐烂。
斯蒂芬还是坐在那处石椅上没动,但是眉头已经微微皱起。他屈起手指在掌上地茶杯上一弹,那只茶杯就无声无息而又飞快地飞向了山德鲁地后背。
但是几乎就在茶杯刚刚离开斯蒂芬的手的时候山德鲁就有了感觉,他猛然转身,那一瞬间他眼中的杀气已经成了一座活火山。
但是只是那一瞬间而已。山德鲁的杀气并没有真的爆炸出来。因为斯蒂芬还是没有动,脸上地表情也还是那样平和,那只茶杯只到了山德鲁的炭疽就停了下来,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托住一样浮在半空。杯中的茶水连波纹都没有一丝,水汽柔和平顺地缓缓朝上面升腾。
“喝杯茶吧,你太紧张了。”斯蒂芬坐在那里淡淡地说。
茶杯就是山德鲁的面前,但是山德鲁并没有伸手去接。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斯蒂芬,眼神并不尖锐,也没有锋芒,但是其中的那股冷和尸体特有的意味可以轻易地融进所注视的人的身体中去。
“我不是来喝茶的。”山德鲁淡淡说。
“我说了,别拦我。”
“我不是拦你,只是请你喝杯茶,平静一下心情而已。”
“我不需要平静,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
“不,你需要的。喝了吧。”随着这个声音响起的是一片咳嗽声。
这个声音来自一个佝偻着身体的矮小老人,他从不远处的树荫下缓缓走了出来。他之前似乎一直站在那里,但是在没有开口说话之前连山德鲁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个老有半弯着腰,一说话,一走路,每一个动作都会带出一阵咳嗽声,看起来似乎一阵稍微大些的风都可以把他吹得倒下,摔死。但是山德鲁看着他出现的瞳孔却是陡然一缩,出声惊问:“山特?是你?”
“不能是我么?”这个老人咳嗽着,慢吞吞地走到了山德鲁前方不远处坐下。
“你身体这么差,还劳动你在这里等我,实在是有些不敢当啊。我还以为你一直呆在你的墓园里静养,已经不再操心笛雅谷的事了。”山德鲁冷冷地看着他说。
“不操心不行啊。你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不懂事,连有些老家伙们好像也开始不安分了。”山特坐在椅子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