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困难。而一旦有了交流和沟通,少了猜疑和忌讳,误会也就少了很多,母子俩的距离不知不觉也拉近了不少,好歹是能够说上些话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一动,看了看身边的妻子——说起来,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在她进门之后,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晴鸢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名册,感受到他的视线,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诧异地叫了一声:“爷,怎么了?”
“没什么。”他笑着摇摇头,不再追究。
有什么好追究的呢?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终究得益的是自己,这就够了。曾经以为她是那种娇纵任性的女孩儿,但进门之后,她却从未做过任何令自己为难的事情,反倒一心一意为他打算,甚至在他还没想到的时候,就已经把前面的事情给安排好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晴鸢莫明其妙地看了看他,决定无视他的反常,专注在手里的事情上。要做的功夫还有一大堆,她可没时间到处浪费。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秀女初选最后的名单终于定了下来,晴鸢就又进宫了一趟。这次德妃将惠妃也请了来,一起参详。但惠妃也是个聪明人,拿得起放得下,既然一开始就推脱了此事交给德妃去办,此时更不会说三道四横插一脚,不够走个过场旁听了一下,只顾点头说好,其他什么也没交待。德妃也只不过是请她过来做做样子,从没想过要从她那里听取什么意见。晴鸢的名册本就是揣摩着德妃的心意来制定的,自然不会出什么纰漏,她看了很是高兴,就这么定了下来。
交了差事,晴鸢是无事一身轻,心头顿时松快了许多,就连瓜尔佳氏牵头去郊游都没有拒绝,带了秋玲就跟琪歆一块儿坐了马车,向着太子在郊外的别庄驶去。
路上,妯娌俩说起良嫔的事儿,琪歆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八爷说交给他来办,让我不要插手,免得动静太大失了圣心,反倒不妙。”
晴鸢赞同地点点头,道:“八爷的想法是对的。良嫔娘娘的身份确实有些敏感,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八爷的手段高超,你就放心交给他吧。”
琪歆不由默然。她自然知道所谓的卫氏身份敏感,不过是指的她的辛者库出身之事,但这出身归根究底不还是皇帝决定的?若是皇帝顾忌她的身份,当初为何又要收了她?既然收了她如今为何却又顾忌她?
这么想着,心中就不禁有了几分不畅,转头看了窗外,不再说话。
晴鸢心中也有几分怅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如今的世上,人们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是家世背景,没有这些,即便有再好的容貌才情也是无用。看看良嫔,以她的外貌条件,若不是辛者库这么卑微的出身,又何至于几年都是个小小的贵人?再不济,妃子的位置肯定是有她的份的只可惜康熙爷那么圣明的君主,却终究是看不开这男女之间的情事,被世俗遮掩了眼睛,看不到良嫔的好,只看到良嫔的卑……不,不对,不是这样的她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并不是康熙看不透,而是他有没有那个心他是一国之君,什么女人是他得不到的?他一句话,就会有各色各样的女人任他予取予求,又何苦为了一个卫氏多费脑筋?没有必要,或者说,不值得她的呼吸突然一滞,想到了康熙的儿子们。那些天之骄子们从小就娇生惯养着长大,从小就是受到高高在上的教育,自然也会跟他们的皇阿玛一样有着相同的心思。如今她看着卫氏可怜,可谁又敢保证那不是以后的自己?心头一凉,几乎快被遗忘的事实又再浮上心头。
枉她自诩聪明,却还是在胤禛日益温柔的对待中差点迷失了自我。不过好在如今还不晚,还有时间将偏离轨道的事情拉回来,一切都还来得及想到这里,她长长地吐了口气,看了看窗帘外面,笑着说道:“琪歆,咱们到了。”
“哦。”琪歆应了一声,并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看来还没能从良嫔的事上回过神来。
这种事情,外人总不好多嘴,不然被人知道还说她挑拨是非呢于是晴鸢也不说破,扶着秋玲的手就下了马车,看着琪歆也从车上下来。
早有瓜尔佳氏身边的仆妇在门口等着,见她们到了,赶紧引了进屋。伊尔根觉罗氏、董鄂氏等人都已经到了,见了她们便笑道:“你们俩感情倒好,就猜到会一块儿来的。”
晴鸢笑着说道:“我们本就住得近,既是同一个目的地,又何苦两副车驾那么麻烦?”
瓜尔佳氏招呼道:“都坐吧。这些日子晴鸢你帮着德妃娘娘忙选秀的事儿,辛苦了,今儿个可得好好休息休息,咱们其他不谈,只谈玩乐之事”
晴鸢的眼光闪烁了一下,笑道:“还是太子妃懂得体恤弟妹,晴鸢多谢了。”
妯娌等人叽叽喳喳笑着,果然一字不提选秀的事,晴鸢也就乐得轻松,装着糊涂。
太子的别庄依山傍湖,风光很是秀丽,因此并没在建筑上多花心思,反倒迎合着此地的山灵水秀,别有一番风味。看惯了京城里的雕梁画栋,能够在这种湖光山色的环境里轻松一番,倒也惬意。瓜尔佳氏便命了人在湖边的亭子里摆下了酒宴,妯娌几个在明媚的风光下聊聊天、喝喝酒,所谓忙里偷闲,不过如此。
她们如今各自都是家中的当家主母,能够像这样放下一切开心畅饮的时刻并不多,因此分外珍惜。晴鸢却多是做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在旁边看着、听着,轻易不得出声。如今太子圣眷正隆,其他的皇子们至少表面上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情状,妯娌们之间也就并不存在什么勾心斗角,是难得的和睦融洽。然而不知怎的,晴鸢的脑子里就突然想起她从木兰回京的路上,在京城郊区的所见所闻。那虽然明里暗里都指向索额图,与太子并没什么相干,但索额图乃是太子最坚定和强力的支持者,他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都无法跟太子摆脱干系,再联想到梦里索额图的结局,她心中没来由就是一阵心寒,眼光微敛,难以形容的怅然浮上心头。
如今看上去太子之位还算稳固,但万一有朝一日太子之位不稳,大家还是否能像今日一样和乐融融?
她这边有些愣怔,瓜尔佳氏叫了好几声都没听见,最后还是坐在旁边的琪歆拿手轻轻推了推她,这才回过神来。
“四嫂,在想什么呢?太子妃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她抿着嘴笑道,不着痕迹给晴鸢提着醒儿。
晴鸢悚然一惊,急忙扯开了笑容,对瓜尔佳氏歉然道:“抱歉,太子妃,我实在是前些日子太累了,刚才就有点走神。”
瓜尔佳氏倒并不怎么追究,反而善体人意地笑着说道:“这也难怪的。你小小年纪就要担当如此大任,紧张是在所难免的,肯定要兢兢业业、万分仔细地办差。我记得我刚做太子妃那会儿,可是一连两个月都吃睡不宁,生怕哪里做错了会不可收拾呢”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琪歆笑着说道:“太子妃又在谦虚了您那么聪慧的人,太子府里那点事儿怎么可能难得倒您?”
瓜尔佳氏心中受用,面上却仍然谦虚道:“话不是这么说。你别看我现在做什么好像都胸有成竹的模样,这可是多少年练出来的本事。刚刚上手那会儿,别说胸有成竹了,无论做什么都必须在心里反复转上三四遍,边边角角都考虑到了,确实没什么问题才敢下手。这番滋味儿你们不明白,不过晴鸢倒是应该能体会一二,晴鸢,对吧?”
说啊说的话题又引到了自己身上,晴鸢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附和道:“太子妃说的是。咱们平日里管的不过都是一家之事,可太子妃管的却不仅是太子家,还有皇家的体面和颜面,又是不同的。这次帮着额娘选秀,我才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
琪歆咂了咂嘴,叹道:“也多亏了是太子妃和四嫂,换了我,那是绝对做不来这些的还好还好,我家八爷可轮不到这些麻烦,我也就落得轻松了”说着吐了吐舌头,显得娇憨可爱。
众人又是一通笑。晴鸢瞟了琪歆一眼,微微翘起了嘴角。
第一百八十九章 胤礽的挑拨第一百八十九章 胤礽的挑拨其实晴鸢也算不得说假话。经历了这些日子的紧张和忙碌,她确实是有些疲累了。还没休息好,完全恢复精力,就被拉着来参加了这个妯娌之间的聚会。随着年纪渐长,以及相处时间增多,再加上梦中获得的郭佳玉的经验相印证,她越来越发现这些个看似和善好相处的妯娌们之间各自其实心中都有一本账、一杆秤,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不至于到了互相倾轧的地步,但却也并非全然的毫无戒心,彼此说话总是留三分,一言一行也都算计好了似的妥帖,可见都是花过心思的。这么一来,与她们相处便也有了三分无趣。或许这就是皇家的生态吧?
不过鉴于她自己也是这样,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只是对于这种带了三分虚伪的热络,未免就不象以前那么热衷,因此吃喝了一阵,她便有些意兴阑珊,向瓜尔佳氏告了辞。
“这些日子忙着选秀的事儿,确实有些累了,想要早些回去休息,还望太子妃和诸位妯娌们见谅。”她笑着说。
看着她眉眼间的疲态,其他人倒也不好强留,瓜尔佳氏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说道:“既然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等你歇够了咱们再聚。”
晴鸢笑着应下。临到走时,才想起来她跟琪歆是一块儿来的,如今她要提前走,若是用了马车,琪歆便没得用,她便有了丝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听琪歆的话两人共用一辆马车的因着马车是八贝勒府的,断没有先送她回去的道理,琪歆虽然说不在意,让她坐车先走,自个儿回头跟别人蹭车,但她却抹不下那个脸。正在为难的时候,瓜尔佳氏便笑了,说道:“还当你们因为什么事情这么为难呢,不就是辆车吗?你们来我这儿做客,难道还能少了招待?我这儿别的不敢说,马车还是有几辆的,差一辆送你回去就是了。正好太子爷也要回京,让他顺路送你更好。”
晴鸢等人一惊,这才知道原来胤礽也在这里,只不过因着瓜尔佳氏在后院宴客,他便避嫌待在了前院。晴鸢更是心中巨震,也不知道胤礽明知瓜尔佳氏要请她们妯娌过来却依旧留在这里,是有心还是无意?
如今听瓜尔佳氏说让胤礽送她回家,不由心中一跳,忍不住看了看瓜尔佳氏,却见她一脸的平静,没有任何异样,不像是知道了胤礽和自己的事情的样子,不由暗地里松了口气——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她并不是刻意这么安排的,只不过是临时起意而已。
于是急忙推辞道:“晴鸢何德何能,敢劳驾太子爷相送?麻烦太子妃派车就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若是还要劳烦太子爷,晴鸢还不如走着回去好了。”
瓜尔佳氏却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又何必那么客套?太子爷又不是专程送你,只不过回京途中互相照应一下罢了,等进了城门,你回你的四贝勒府,他回他的紫禁城,各不相干,也不误事。”
听了这种说法,晴鸢倒是不好推辞了。再推辞反倒显得自己心中有鬼,反口说不走了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只好咬着牙应承了下来。只是这种事,她说了不算,瓜尔佳氏说了也不算,得胤礽说了才算。但她却知道,胤礽是绝对不会拒绝的。果然,瓜尔佳氏派人去了前院,跟胤礽一说,他当即就应下了,并且准备好了在门口等着晴鸢。
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晴鸢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满心忐忑地上了太子家里的马车,挥别了瓜尔佳氏等人来到大门口,跟胤礽汇合。
胤礽骑在马上,身旁还跟了一辆马车,晴鸢见了,心头不由一沉。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此时却无法细想,只能先上前行礼。胤礽免了她的礼,她急忙躲进了马车,脑中却无论如何也挥不去胤礽那别有用心的笑容,果然,当马车远离了别庄的时候,胤礽便吩咐秋玲坐到另外那辆马车上。如今落在他的手中,晴鸢丝毫不奇怪他会做这种事情,看着秋玲煞白的小脸,无奈只有妥协,将秋玲赶到了另外的车上——胤礽是那种顺昌逆亡的人,违抗的后果,她倒未必有事,秋玲却不敢保证会有什么际遇。
秋玲自然是不愿离开晴鸢的,却拗不过主子的命令,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马车,上到第二辆车上。在她放下车帘的一霎那,晴鸢的车上车帘一掀,胤礽便钻了进来。
晴鸢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没有露出丝毫怯意,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太子爷,男女授受不亲,您这么做怕是不合适吧?”
胤礽嗤笑了一声,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一边说道:“晴鸢,凭咱俩的关系,还用得着说这种话吗?”
晴鸢本也没指望一两句话就能说动他收手,如果他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而且在康熙的纵容下,他从小就养成了予取予求的性子,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虽然表面上还知道伪装成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内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逼急了,说不得就要不管不顾把这件丑事宣扬出去。他是太子爷,就算闹出什么事来自然也有人为他打点善后,可她不过是个贝勒福晋,想也知道一旦东窗事发,被牺牲的那个绝对是她对这种人物,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因此晴鸢倒也并不挣扎,却也并不迎合,就当是被一只熊抱住了,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清澈的双眼一眨不眨盯视着胤礽,冷冷说道:“关系?太子爷和我能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叔嫂罢了。太子爷如今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
胤礽看着她,脸色微沉。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之前不管是什么身份的女人,就算不为他的甜言蜜语所动,一旦他强硬以对,也无不诚惶诚恐,臣服在他的身下。可眼前这个女人,却敢用那么清澈无波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他的权势和地位对她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