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的脸色一动,看向她道:“碰见年羹尧又怎的了?”
琪歆撇了撇嘴,道:“说来也奇怪呢!我们正在包厢里歇脚吃饭,年羹尧不知怎的就知道了我们在那里,我还没回过神来呢,他就已经上来了。四嫂说,是他在楼下见到了我们,所以才上来的,可我就琢磨着,你说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年羹尧没事儿往头顶上瞧做什么?况且我们隔得那么远,他又是怎么瞧见我们的?”
听着这番话,胤禩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看了琪歆一眼,淡淡地说道:“四嫂说是怎样便是怎样了,你少去随便乱琢磨。这事儿事关重大,关系到四嫂的名声和颜面,你切记不要外传才好!”
琪歆愣了一下,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也不过是好奇,所以才琢磨了一会儿,也不是故意要追究什么的,爷放心。我跟四嫂也不是外人,在成为妯娌之前就是朋友,自不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来。”
她这番话说得极为详细,像是在辩解着什么,又像是在说服着什么,胤禩听了,便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如此就好。”他仍旧淡淡地说道。
在他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心底深处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大浪。
那日在荣哥儿的满月宴上,所发生的事情再一次回放在眼底。他仍然记得当时的那场混乱,当时并未怀疑些什么,然而这会儿听了琪歆的话,明知不应该的,怀疑的阴云还是不由自主地浮上了心头。
不,与其说是怀疑,倒不如说是嫉妒!嫉妒他们能够跟晴鸢那么接近,甚至嫉妒他们能够跟晴鸢传出各种各样的传闻。
他毫不怀疑年羹尧已经爱上了晴鸢,因为他早已从他眼底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心情、一样的眼神。对于多出一个人跟他争夺晴鸢,他自是有些不快的,但目前最大的麻烦和敌人还是胤禛,其他人都暂且可以靠后,况且晴鸢本就是那么美好的人儿,能够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是她魅力的证明,他为她自豪,也为自己能够爱上这样的人儿而感到骄傲。这种矛盾的心情在他心底互相冲撞着,使他备受煎熬。
值不值胤禛是否也知晓了年羹尧的心情?此刻是否也跟自己一样的难过?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这话一点儿不假。如果胤禩此刻就在胤禛身边的话,就能发现胤禛确实正处在暴怒之中。
他派在晴鸢身边的探子自然不是摆着好看的,年羹尧跟晴鸢她们会面的事情他一回来就有人报告了给他,顿时,他勃然大怒。
年羹尧对晴鸢的企图是那么的明显,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他这个同样深爱着晴鸢的男人?!晴鸢是他的,早就被他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任何人都不得觊觎,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胆敢动晴鸢的脑筋的,都是他的敌人!胤礽已经被彻底击垮了,如今圈禁在高高的围墙之中,再也无法动晴鸢的歪脑筋,胤禩却还在逍遥中,处处与自己作对,事事与自己争夺,他很清楚,胤禩所要的,不仅是那个皇位,还有他的晴鸢!
有一个胤禩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却又跑出个年羹尧!所以说年氏兄妹全都是麻烦,妹妹固然不令人省心,哥哥也是个大意不得的人物!年羹尧的能力不错,如果没有晴鸢这档子事儿,他还可以考虑给他个体面的下场,但如今他竟然敢对他的晴鸢有了非分之想,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目前还是需要利用到年羹尧的时候,他的势力在康熙的眼睛底下不敢扩张太多,否则胤礽和胤禩就是前车之鉴。他能用到的人不多,年羹尧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他甚至还要违心地给他争取更大的利益,利用更多的好处将他拉拢到自己身边,此时并不是对付他的最好时机!
这笔账他记下了!
怒气冲冲走进晴鸢的房中,他犹自板着个脸,倒是看得晴鸢一愣。
“爷,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她迎上前来,问道。
胤禛一腔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发泄口,冷哼了一声,看着她道:“听说你今儿个在街上‘偶遇’了年羹尧?”
晴鸢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禁失笑道:“原来爷是为了这事儿。确实,今儿个在街上偶然碰到了年大人……有什么不对么?”
“有什么不对?!”胤禛快被她毫不在意的态度给气晕了,怒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情,你还好说有什么不对?!”
晴鸢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说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爷难道没听说,当其时八福晋也在场的事情?”
胤禛一滞,顿时说不出话来,但随即却又强辩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轻易与男人相见!年羹尧喜欢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晴鸢的心整个冷了下来,独自走开来,冷笑着,讥嘲地说道:“爷,我确实很清楚年大人对我的心思,但那又如何呢?我是人不是神,还不能控制别人心里的想法。若爷要为了这种事情责难于我,那我是绝对说不清楚的,但凭爷的意思去办吧!”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沉入了冰点,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弥漫在空气中。
漪欢和秋玲等一众丫鬟奴妇们不禁吓得噤若寒蝉,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最后还是秋玲最有经验,看了看两人的情形,默默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漪欢等人便会意地鱼贯而出,将空间留给了这两夫妻。
许久,胤禛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恢复了理智。
看着晴鸢惨白的小脸、僵硬的背影,他的心中一阵刺疼,愧疚和疼惜涌上心头,一时间手脚竟都有些颤抖。
“对……对不起,”他艰难地开口了,说着自己并不擅长的话语,“我……我只是一时气不过,还有……还有害怕……”
第四百四十七章 嫉妒之心收费章节(15点第四百四十七章 嫉妒之心长长叹了口气,他缓缓走向晴鸢,伸手把她抱进怀中,不顾她气愤的挣扎,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呢喃说道:“抱歉,晴鸢,我……我只是嫉妒,还有害怕……那么多人喜欢你,可你虽然是我的妻子,我却似乎从未真正拥有过你。我不知道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敢肯定你是否喜欢我,我爱你,想要拥有你的人、你的心,可若是你心里有的是别人,那我……我会疯的!”
细碎的呢喃缓缓道出了他心中的恐惧。是的,即使这般将她抱在怀中,他心底却仍然没有拥有她的实感!不知她在他的怀中心里想着谁,不知何时她就会离开他的怀抱,他总有感觉,自己似乎并不在她心底。这样的感觉令他无时无刻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因此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就会无比敏感,然后不可遏抑地做出种种会伤害她、最终也伤害了自己的事情来。
耳边传来他细细的呢喃,晴鸢的挣扎慢慢缓了下来,最终凝滞不动。
她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恐慌,但却没有任何的实感。她的心里并没有所谓的情和爱,那样的情感似乎已经离她很远、很远,因此根本体会不到一个害怕失去爱的人所有会的各种心理状态。
她不是不感慨的,也不是存心想要吊着胤禛的心不让它落下,只是自己实在没有爱人的心思,便是想要开解也无从做起。
无爱的人生,她已经认命,他却还在苦苦挣扎,这便注定了他们之间的不平等。
谁先动心谁便是输家,而如果一方已经动心,而另一方却无动于衷的话,动心之人更是注定了一生的沉沦,为爱而哭、为爱而笑,为爱而激动、为爱而颓废,他渴望着她的爱,渴望着她的回应,她的笑、她的泪、她的身体、她的心灵,为此便必然要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将自己置于一个任人宰割的境况中。
所以,对同一件事情,他们的反应永远不会一致,她的冷淡悠闲跟他的热情急切形成了鲜明对照。
她深深叹息着——并不是不想爱,也并不是不渴望爱人的甜蜜,只是在这样的社会中,在这样的家庭里,爱就意味着伤害,若是爱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屋子的女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徜徉在别的女人怀抱中的他。
她的个性是激烈的,她的痛会是他的好几倍,那种痛足以令她失去理智,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来,那样的后果她担待不起,也不想承受,索性,便不爱了吧!
不爱便不会受伤,不爱便不会发狂,不爱的话她可以坦然面对他和他的众多女人们,不爱的话她可以全心全意去做好他心目中的完美福晋。
就这样了吧!爱和生命,只能选择一样,而想必他们都能同意,生命要比爱重要得多了!
爱情不过是人生的一种调剂,没有爱情,太阳一样生气,人生一样丰富,这对大家都是最好的!
她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而他的心也渐渐冷却下来,说不上是悲伤、是失望、还是习以为常。
还在期待什么呢?从以前开始她就不会对他做出任何回应,不论他付出多少心思,如何放下身架。是从何时开始的呢?记得以前,她是那么的迷恋他,迷恋到甚至不顾女孩子的脸面也要紧紧粘着他。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开始慢慢远离,一点一点离开了他,反倒是他,不知不觉便被她一点一点吸引,让她的身影慢慢进驻他的心房,最终牢牢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灵。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还可以感受到她的热情、她的爱,那时的他是那么快乐、那么自在,可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
可悲的是,即使她已经变了心,即使她对他的爱已经不再,他的爱却怎么也收不回来,那一颗爱她的心从不曾发生改变。他爱她,无比确定,即使她不爱他也无所谓。这辈子,她只能是他的、只能陪在他的身旁,一直到老、到死,她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他相信他的真心、他的恒心,只要他一直在她身边,只要他一直不断释放出对她的爱,那么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不是么?
不论是谁,只要胆敢阻挡了他的路,成为他和她之间的障碍,他都会毫不犹豫予以清除,哪怕为此满手沾染血腥也在所不惜!
紧紧抱住晴鸢,他的眼中露出一丝辛辣和狠毒,晴鸢无从知晓。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霸道、一往无前的气息,却真真切切彷如大火一般灼烧着她的神经,令她不寒而栗,从骨子散发出一阵战栗,心底忍不住一寒。
渐渐恢复平静的胤禛仿佛又变回了平日的他,微笑着放开了晴鸢,拉着她在炕桌边坐下,轻轻将她拢在怀里,温柔地说着话。而晴鸢也似乎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仍旧是那副温柔贤惠的完美福晋模样,柔声细语地回应着他。方才几乎争吵过一场的夫妻,这会儿看来却没有半丝异样,唯有他们自己心中明白,有什么似乎已经改变了。
门外的丫鬟奴妇们听到里面传来的柔和的说话声,终于长长吁了口气,感到一阵放松。
主子们吵架,最倒霉的就是她们了,自然她们是希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最好。然而唯有一个人心中有一丝不妙的感觉,那就是秋玲。她是一路陪着晴鸢走过来的,也见证着他们两夫妻之间的分分和和、心路变迁,对于这对夫妻之间的心结无比清楚。她隐隐约约中有种预感,这事不会就这样轻易过去,然而却又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不由便有些心情浮躁。但她毕竟是个下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管到主子的头上去,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而没有任何办法。
第二天早上,胤禛照常起了身,穿好衣服、吃过早膳便去了衙门。晴鸢送走了他之后,便坐在窗前愣愣出神。
秋玲看了看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晴鸢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果然是最懂我心思的人,什么都瞒不过你。”
秋玲不禁心头一疼,看着她怜惜地说道:“主子,很多事情其实您都不必闷在心里,说出来会好过很多的。您也有许久没去看望过老夫人了吧?要不奴婢吩咐下去,给您安排辆车,您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母亲吗?晴鸢心中涌起一股孺慕之情,但随即却又冷静了下来。
母亲年事已高,不能再用这种事情去打搅她的宁静了!再说这种夫妻间的事情,唯有他们两个最为清楚,别人说不清也道不明,更没有几个人会理解她如今的心思。
接收了郭佳玉的记忆之后,她似乎已经跟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女性都脱了节,显得彼此间格格不入,这么想来,真不知道接受那些记忆究竟是好是坏了!
她想了想,道:“好吧,你去安排马车,额娘最近听说身子不大好,去看看她也是好的。”
去看望母亲,但并不代表要跟母亲说这些烦心的事。不过秋玲显然误会了,当下便露出了笑容,喜滋滋地安排去了。
回到了娘家,兄长们见到如今炙手可热的雍亲王福晋回家来,自然热情不已、费心招待。而她却只愿跟母亲安安静静待在一起,享受着母女间难得的温馨亲情。母亲见到久不相见的女儿,自然也是开心不已,苍白的脸色上也多出了几分红晕。晴鸢细细询问了母亲的病情,又命人去请了太医过来为她诊治,开出了药方之后,又说了许多话,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从娘家回来之后,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波澜不兴的情形,雍亲王府里有条不紊地过着每一天,她仍旧在繁忙的家务和皇族之间互相的来往打点中消磨着时间。
看着像是没事人的她,琪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是放心、嫉妒还是愧疚?实在说不清楚。
当初将年羹尧的事情告诉胤禩,她也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嫉妒晴鸢的日子过得太过顺遂,似乎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顺风顺水,所以才刻意要挑起事端吗?她心底却隐隐并不想造成那样的结果。可如果不说,却又觉得心中有些愤愤不平,凭什么她有那么多的男人倾心爱护,却还能够稳稳当当坐在四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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