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宝哥儿、惠姐儿和智哥儿都在安哥儿房里待着呢,他们是怕安哥儿一个人待着寂寞,所以特意来陪他的。没想到这会儿居然能见到胤禛,顿时一个个都喜出望外,兴奋地围了上来。
胤禛是惯常的双面人,他的柔情和顽皮只会在晴鸢面前呈现,其他所有人,包括他的孩子们在内,所见惯的他都是严肃而冷淡的,因此,虽然很开心能见着父亲,但却没人敢放肆地扑进他的怀里,就连惠姐儿都有些瑟缩,乖乖地站在一旁,更别提宝哥儿和智哥儿,对他从来就是敬畏多过亲密。
但胤禛看到这么多孩子在场,心中倒是非常的欣慰。他自己深受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残酷影响,自然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儿子们身上,因此每个孩子他都一生下来就交给晴鸢去抚养,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表示自己对她的宠爱和信任,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在晴鸢的教养下,懂得兄友弟恭、懂得彼此扶持,最大限度减小那些女人们用自己的野心去影响如白纸一般单纯的孩子们,从小就埋下分裂的隐患。
如今看来,他的这番苦心并没有白费,晴鸢并没有令他失望,至少在现在,他的孩子们都是知进退、懂廉耻,会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而且安哥儿和智哥儿似乎也并未受到任何不利的影响,尤其是安哥儿,作为一个孩子,他有些沉默得过分,但却是个极乖巧的孩子,从未有过跟兄弟姊妹们争宠的心思。
这样一个孩子,却偏生如此的体弱,竟然连补都补不回来?!
他的心中不由一揪。
让几个孩子请过了安,他便大步来到安哥儿的床边。安哥儿因为烧刚刚退的关系,四肢无力,晴鸢便不让他起身给胤禛请安。他见到父亲亲自来看望自己,早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胤禛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番,叹了口气,罕有地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说道:“身上可还难受?”
安哥儿急忙摇了摇头,道:“不妨事了,阿玛,不用为儿子担心。”顿了顿,又道,“儿子不孝,给阿玛添麻烦了!”
胤禛不由一愣,随即忍不住又怜又爱地说道:“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你是我的儿子,我来看望你乃是天经地义,又何来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安哥儿从未听父亲说过类似的亲密话语,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心头浓浓的亲情仿佛大海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涌起,丝毫不得停歇。
晴鸢在一旁看着,不由微微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着宝哥儿待了弟弟妹妹出去,自个儿也退了出来,将空间让给那一对严重缺乏沟通和交流的父子。
宝哥儿和惠姐儿还好,毕竟已经大了,能够明白事情的轻重,看到事情的本质。但智哥儿却还小,想不到那许多东西,便很是委屈地缠着晴鸢,眼泪汪汪地问道:“额娘,阿玛从来都没跟智哥儿说过那样的话,是不是表示阿玛不喜欢智哥儿啊?”
晴鸢心中顿时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赶紧俯下身子抱住他,安慰道:“怎么会呢?阿玛喜不喜欢智哥儿,智哥儿难道自己不知道吗?以前阿玛有什么好东西的时候,可曾忘记过智哥儿?阿玛只是太忙了,忙得没时间陪智哥儿玩儿,这一点大家都是一样的啊!哥哥、弟弟们不也都不常见到阿玛吗?”
智哥儿毕竟是个小孩儿,被她这么一说便也就停止了哭泣,晶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问道:“那,阿玛还是喜欢智哥儿的啰?”
“那是当然。”晴鸢松了口气,连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可如果是真的,为何阿玛只对二哥说那样的话呢?”智哥儿却话头一转,又不折不挠地问开了。
晴鸢顿时一阵头疼,对着顽固的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好惠姐儿见势不妙,赶紧插嘴说道:“笨弟弟,这都不明白!二哥生病了啊!阿玛自然要好好安慰他,说的话也自然听上去很亲密。”
智哥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总结出一句话,道:“也就是说,只要我也生病了,阿玛就会对我也很好是吗?”
晴鸢一听,顿时气结。
她赶紧斥责道:“不许胡说!哪儿有人成天没事琢磨着生病的?你二哥生病那是没办法的事,你阿玛和我为此伤透了脑筋,你以为是什么好事吗?若是让你阿玛知道你故意生病的话,仔细他打断你的腿!”
智哥儿被她这么一吓,顿时露出了一脸的惊慌,瑟缩了一下,不敢再乱说了。
晴鸢唯恐在外面天气不好,让孩子们着凉了,便让他们都散了去。宝哥儿有些闪烁着眼神来到她身边,支支吾吾地说道:“额娘……”
“什么事?”晴鸢看了看他,问道。
他沉吟了一下,缓缓斟酌着说道:“额娘,今儿个阿妈怎么突然就来了呢?难道只是为了看望二弟而来的?”
晴鸢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宝哥儿,我还是那句话,是你的终归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不要强求。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你只要把学问学好就行了,其他的自有阿玛和额娘为你安排。”
宝哥儿脸上一红,讪讪地退了下去。
又等了一会儿,胤禛才从房里出来,脸色很是凝重,似乎有什么事情悬而未决的样子。
晴鸢不由一愣,迎上前去,关心地问道:“爷,出了什么事情么?”
他一下回过神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不答反问道:“孩子们呢?都走了?”
晴鸢看了看他,说道:“我怕站在这儿冷,就叫他们都回去了。而且他们都那么怕你,想接近你却又不敢,留在这儿实在是有些难受。”
胤禛一愣,随即便露出了苦笑,道:“孩子们怕我也非我所愿啊!真不知他们这是为什么?对自己的阿玛有什么好怕的?”
晴鸢白了他一眼,道:“爷不是也很怕康熙爷么?这都是注定的,您越是无法抽时间跟孩子们相处,孩子们跟您的距离就会越遥远。”
胤禛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变了话题道:“安哥儿的体质弱,我琢磨着明儿个开始就让他跟着我好了,进进出出的,多锻炼锻炼,首先是把自个儿的身体弄好了,其他的病就自然不成问题了。”
晴鸢点了点头,道:“爷这么想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安哥儿的身体实在太弱,是否能承受如此繁重的任务呢?”
胤禛皱了皱眉头,道:“一步一步来吧。要他一下子便身强体壮起来,确实是不可能,只能让他慢慢适应。好在他还小,还有机会纠正一下。”
听他这么说了,晴鸢自然不会再反对什么。只是这么一来,也不知李氏会有怎样的想法?身为安哥儿的生母,她对于自己孩子的未来究竟有着怎样的期待?
到了第二天,胤禛恢复了办公,便带着安哥儿一起出了门,说要给他锻炼一下,增强身体的素质。李氏虽然多有不舍,试图以孩子还未从病中完全恢复过来为由,阻止胤禛立刻就带着安哥儿出门,但在胤禛的坚持下,她的意见几乎是可以被忽略不计的,因此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欢天喜地地跟着胤禛走了出去。
晴鸢看到她的表情,不由便笑道:“李妹妹,你不必担心,爷心里有数,不会过度累着安哥儿的。”
李氏看了看她,勉强在嘴边露出一个笑容。
第四百五十五章 擅闯收费章节(12点第四百五十五章 擅闯春去秋来,转眼间便又是两个年头逝去。
浩大的车队“吱吱呀呀”走在去热河的路上,这已经是康熙帝数不清多少次的出塞行猎了。这样大规模的家眷随行也进行了无数次,人们早已经驾轻就熟,一路上走来,庞大的车队并未发生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几乎可以说一路顺利地来到了目的地。
惠姐儿好奇地从车窗口望出来,看着眼前新修的规模浩大的行宫,不由乍舌道:“额娘,这就是皇玛法新建的行宫吗?好壮观!”
晴鸢笑着将她拉回座位上,轻轻拍了下脸,薄斥道:“都是大姑娘家了,怎的还是这么不知轻重?如此不顾仪态,要让你阿玛看见,可有你受的!”
惠姐儿嬉笑着腻进了母亲的怀里,撒着娇道:“额娘,人家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自然难免会有些好奇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么?”
晴鸢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不由哭笑不得。
这时,小林子在外边说道:“禀嫡福晋,爷命奴才来传个话儿,今儿个晚上皇上召集众阿哥们饮宴,请嫡福晋不必等他了。”
晴鸢便道:“我知道了。小林子,你要跟紧了爷,可千万别让他喝太多了!”
小林子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晴鸢带着惠姐儿下了马车,一抬头,便看见琪歆也正站在前方,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她身边站了个十多岁的少年,面容俊秀,眼中有着几分骄傲、几分轻狂,活脱脱就是个年轻时的胤禩。她一见,不由便是一愣。
“四嫂,这回咱们俩又在一块儿了!”琪歆笑着走过来,说道。
晴鸢定了定神,笑着回道:“可不是么!没想到这次八爷把你也带来了。这位少爷就是你家的弘旺吧?”
琪歆笑道:“可不是么!爷出门一向不爱带我们,只是这回正巧碰上皇阿玛的大寿,他怕到时万一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便带我来了。弘旺这么大了,却还一直都待在京里,都快让我们给惯坏了!所以干脆把他一块儿带出来,让他好好见见世面!”说完又转身对身边的少年说道,“弘旺,还不赶快叫四伯母?”
弘旺倒也并不见多少骄狂之气,闻言便走上前来,对着晴鸢深深一礼,乖乖叫了声:“四伯母。”
晴鸢便笑着拉起他来,打量了两眼,说道:“孩子就是长得快,一转眼的功夫,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琪歆也心有戚戚焉地说道:“可不是么!想想咱们年轻的时候,仿佛就在昨天似的,今天却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孩子了!”
眼见琪歆的表情有些黯淡,晴鸢急忙扯开了话题,拉过惠姐儿说道:“还不快见过你八婶?”
惠姐儿倒也乖巧,急忙走上前来给琪歆行了个礼。琪歆顿时也顾不上再去感叹什么,拉着她又是一通夸赞,几人这才走进了门去。
几位阿哥在行宫里的住处都是规定好的,几人走过胤祥的房间前面,琪歆便忍不住叹道:“十三爷的腿伤又犯了吗?记得他以前最喜欢出塞行猎了,如今却不得不枯守在家中……他的腿可好些了?”
晴鸢心中默默一叹,笑了笑道:“听说最近又有点犯病,所以没能同来,不过倒没听说有恶化的迹象,想来应该是不要紧的吧?”
胤祥的腿伤也有几年了,他便趁机从那团争位的浑水中退了出来,拿腿伤当借口,深居简出的,避过了许多可能造成纷争的场合。像这次的行猎也是,因着要在热河为康熙庆生的关系,成年的皇子们大多都来了,他便仍旧借着腿伤复发的理由缺了席。
对此,自然是有信有不信的。但他有着太医院太医的证明,即便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了,没人会去对他这个“半残废”多关注半分。
琪歆自然不会知道其中奥妙,只是叹息着道:“十三爷的腿伤难道就不能根治了吗?这都几年了,却总是不见痊愈,是不是太医开的方子不对症啊?”
晴鸢摇了摇头道:“伤到了膝盖,怕是这辈子都很难根治了。太医开的方子应该倒没多大问题,伤势重了,吃什么都没用的。”
琪歆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
两人分别回到自个儿房里,洗漱之后便略作休息。惠姐儿毕竟是个小孩儿,因着晴鸢深受郭佳玉的思想影响,很是注意孩子们的身体健康,即使对女儿也不曾放低要求,规定惠姐儿必须进行身体的锻炼,因此惠姐儿的身体一向都很好,精力充沛。
初次来到京城以外的地方,惠姐儿兴奋极了,左摸摸、右看看,什么都好奇地想要去弄个明白,晴鸢被她缠得没法,只得让她自个儿出门野去了,才总算得回了一方宁静。
休息了一阵,到了晚饭的时候,晴鸢发现惠姐儿居然还没回来,只得派了人出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晴鸢不由便有些着急了,再也坐不住,亲自走出了房门去,四处寻找。
不知不觉间来到后花园,她心中着急,便忽略了其他,一头冲了进去。
“什么人?!”几声厉喝响起,下一刻,她便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刀剑出鞘、气势凌人,那亮晃晃的刀光映射在她脸上,令人不寒而栗。
她还没说话,便有一个太监冲了过来,高叫道:“误会!全是误会!还不快把刀剑都收起来?!”一口气冲到晴鸢面前,便又对她谄媚地笑笑,说道,“四福晋恕罪,小的们昏了头了,对您多有懈怠,还请您比往心里去。”
晴鸢也是惊魂初定,勉强收拾起心神,看着他道:“不要紧,是我不该乱闯……这位公公,前面不知是谁在那里呢?”
那太监看了她一眼,低头说道:“回四福晋的话,那是万岁爷和几位阿哥,这会儿还没到吃饭的点儿,便出来花园里坐坐,喝喝茶、聊聊天。”
晴鸢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皇帝驾临,怎会在外面没一个站岗的人呢?就算这里遍布暗桩,也早该有人跳出来阻止自己的接近才对,怎么等到自己走到这里了,才被禁军们发现呢?
她直觉地感到其中必有蹊跷。
然而现在的时间容不得她去乱想,急忙行了个礼,道:“我不知道皇上在这儿行猎,惊扰了圣驾,实在是罪该万死。这位公公能否代为通报一声,我亲自当面去向皇阿玛赔罪?”
那太监愣了愣一下,刚要说话,却又见另一个人匆匆跑来,一边跑一边叫道:“皇上有旨,宣雍亲王福晋觐见!”
原来却是康熙等人正在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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