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有利条件,从报纸、技术刊物、电台广播和书籍中收集这些情报。这方面的一些材料已经到了德国,但耽误的时间太长,实在令人不能容忍。就拿《纽约时报》来说吧,它常常是在出版四个星期之后才送到德国,况且,它既昂贵——一般来说每份大约要花七美元,而且又要花外汇。关于报纸上的情报,两个间谍所要做的,是迅速把它们发回德国。另一方面,书籍和许多刊物根本到不了德国,他俩的任务是保证使这些书刊中的情报送回帝国。凡属重要材料,他们将用电台发回来。如果材料太多,不好用电台往回发,同时为了避免被美国反间谍机关的测向器所截获,两个间谍就要把文章和书刊上的有关章节缩成微粒,通过中立国的掩护地址邮往德国。最初要他们完成的那方面的任务,即检验美国政治舆论对德国宣传的态度,在这次交待任务时根本没有捉到,科尔波实际上始终不知道这一点。这次使命历时两年,完成任务后回德国。
任务一经交待,最后的准备工作立即着手进行。—吉姆佩尔和科尔波每人都发了一支三十二毫米口径、一次可发射七颗子弹的自动手枪。他们领到了拍摄文件用的安装着特殊镜头的莱卡牌照相机,正确的用法是使照相机距离文件五十三厘米(二十一英寸),照出的相片才最清楚。他们每人得到一块克拉尔牌手表。他们领了两瓶墨水,这两瓶墨水看来是普通蓝黑墨水,实际上却是隐显墨水,还有一些隐显粉,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冲洗柏林寄来的、用隐显墨水书写的信件的。科尔波把对吉姆佩尔的指示缩成微粒,指示的内容是关于建立电台和向柏林发报的事情,其中包括呼喊讯号(OXZ代表两个间谍,WK5 和VK7 A代表柏林),他们在电台上使用的掩护名字(沃尔特代表科尔波,埃德加代表吉姆佩尔,戴维代表柏林),以及两头发报的时间。科尔波还把吉姆佩尔必要时可以使用的两处(一处是里斯本,一处是马德里)投寄地址和收信人姓名缩成微粒。两人还有一个微型胶卷,上面写着大约二十个美国战俘的名字。两个间谍先用密写墨水写好密信,然后在信封上写上战俘的地址,这样就不会引起怀疑,德国当局将会截收这些信件,把它们交给德国保安总局六司。吉姆佩尔和科尔波还记住了一套密码,这套密码的关键句子是一条容易记住的广告标语:“鸿运牌香烟——烟丝烤得多香甜啦!”
九月二十二日,他们完成了各项准备工作,告别了柏林,出发前往北边的基尔。基尔是一条狭长的海港,停泊着许多帆船,在波罗的海新鲜的海风中,帆船的升降索敲打着桅杆,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这里是许多潜艇首次出航的起航码头。两人在这里登上了在汉堡和美国之间航行的《密尔沃基》号轮船,在这艘轮船上等着潜艇。在这里,党卫队的两个年青军官把他们的最后一批携带物品交给他们。
他们拿到了假证件。科尔波证件上填写的名字是威廉·查尔斯·考德威尔。他的证件包括:出生证,证明考德威尔出生于康涅狄格州的纽黑文,选征兵役登记卡,证明他在波士顿第十八号地方兵役局登记过,同一地方兵役局签发的选征兵役分类卡,美国海军预备队退伍证,以及一张马萨诸塞州驾驶执照。科尔波的这些证件,吉姆佩尔几乎都有。他的证件上填写的名字是爱德华·乔治·格林,康涅狄格州布里奇波特出生。两人另外还有几张伪造的由“美国”当局盖章签发的空白表格,留待两个间谍需要时填写。德国保安总局六司负责伪造证件的F处,在有些表格上提前注上〃1946 年”
的年号,以便这两个间谍在他们为期两年的这趟使命的第二年中使用。
党卫队的两个中尉交给他们两个直径约四分之三英寸的小罗盘,以及从被击落的美国飞行员那里缴获的两盒压缩饼干。两个间谍还拿到了需要用的钱。吉姆佩尔领到了九十九颗小钻石,以防他们到达美国后,发现美国的货币已经有了变化,比方说钞票的大小和原来不同,或者钱花完的时候,可以把这些钻石兑换成现款。他们还领到了现款。科尔波费了一番花言巧语,让德国人相信,在美国生活,一个人一年需要一万五千美元(在平均每家收入二千三百七十八美元的年头里)。这样两人两年总共需要六万美元。舍伦贝格必须得到整个德国保安总局的头目、脸上有块伤疤的党卫队将军恩斯特·卡尔滕布龙纳的批准,才能拨出这笔巨款,但他批准了。受骗上当的德国人用薄羊皮纸将五元一张、十元一张、二十元一张和五十元一张的美钞分捆包好,外面用棕色包装纸。每捆都用带子整整齐齐地束好,上面写上钱的数目。吉姆佩尔把这些钱塞进了他的棕色扁皮包里。
吉姆佩尔和科尔波在基尔港停泊的《密尔沃基》号轮船上呆了两天之后,就转移到1230号潜艇上。这是一艘IXC型潜艇,是大西洋上两类标准潜艇当中式样较新、体积较大、续航能力较强的一种。这艘潜艇的排水量为一千一百二十吨,潜艇长二百五十二英尺,中途不加油可航行一万六千英里。
它的航速在水面上是每小时18又1/4 海里,在水下是每小时17又1/4 海里,1230号潜艇是德国三家造船厂中的一家造船厂在汉堡造的。一九四三年十一月八日下水。IXC型潜艇通常有艇员四十八人,但1230号潜艇这次出航只带三十六人。
两个间谍刚刚登上去,潜艇就驶出了海港。它在海面上停泊了两天,等候去挪威的一个护船队。它到达挪威后,在奥斯陆湾的霍尔滕潜入水下几乎达一个星期之久,以便检验潜艇的各项性能。然后,它出发到挪威最南端的克里斯蒂安桑。在那里补充了燃料和供应晶。两天之后,它开始驶入秋色荒凉的北大西洋。
差不多两个月的航行中,吉姆佩尔和科尔波穿着德国潜艇的制服,呆在阴湿、闭塞、气味熏人的艇舱里,那个滋味真够他们难受的了。有一次,将海面上的新鲜空气吸入水中潜艇内燃机的通气管坏了;海水灌了进来,内燃机排出的有毒气味,熏昏了好几位水手。一位水手想了个办法,用一台电动机代替内燃机,使希尔比希中尉把潜艇浮了上来。假若不出这次事故,这次横渡大西洋可算一帆风顺了。
潜艇好不容易才到达北美海岸附近,十一月十日,在大班克斯附近的海里,潜艇凭借新英格兰三座大城市波土顿、波特兰和班戈的无线电方位航行着。在离他们的目的地南面五十英里、惊涛拍岸的荒山岛附近,艇员们发现回音测深仪坏了。要想让潜艇安全地驶过湾口,到达海岸,这个仪器是万万不可缺少的。潜艇沉到海底,行家里手们开始抢修这个仪器。这时候,盟军已经逼进德国。俄国人在一次大规模进攻中渡过了多瑙河。美国的轰炸机向吉姆佩尔家乡梅泽堡的工厂投下了一千五百八十一吨高爆炸弹。虽然,在一九四四年美国总统选举中,富兰克林·D·罗斯福总统击败了共和党的托马斯·E·杜威,解决了这趟使命原来所要完成的一项任务,但德国对技术情报的需要却越来越强烈了。在雷达战中,盟军学会了使德国的夜间战斗机看不到目标,因而越来越多的盟军轰炸机避开了德国的机关枪口。擅长高频无线电技术的科尔波和吉姆佩尔,可以助一臂之力来扭转这种形势。但是,他们必须首先到达美国。他们在大西洋海底就这样呆了一个星期,等着专家们修理回音测深仪。每个人尽量悄悄地行动,因为拖网渔船就在附近的海面上作业;一艘渔船甚至就停在潜艇上方的海面上。只有到了夜间,潜艇才敢动弹,浮到接近没有渔船的海面上,伸出通气管,开动内燃机,使蓄电池重新充电。
希尔比希中尉奉命把这两个人送到弗伦奇曼湾附近的海滩上,因为这个海湾水深,偏僻,而且接近主要的公路和铁路线。可是,有一天柏林的无线电台告诉他们,由于另外一艘载着执行类似使命的另外两个德国人的潜艇在附近不远的地方被击沉,1230号潜艇必须选择其他地方把两人送上岸。吉姆佩尔、科尔波和希尔比希研究了其他登陆地点,罗德岛州的新港,新罕布什尔州的朴次茅斯,缅因州的波特兰和缅因州最北面的海岸,这些地方海岸附近的海水都比较深。希尔比希最后还是确定弗伦奇曼湾是所有这些地方中最安全的地方,决心在回音测深仪修好后,不顾上级的命令就在那儿登陆。他们花了许多功夫,终于把测深仪修好了。
十一月二十八日,星期二那天下午4 点钟左右,1230号潜艇的马达发动了。螺旋桨使它从一片污泥的海底里浮了起来,推着它向北缓缓航行。第二天上午,它进了弗伦奇曼湾。希尔比希驾驶着潜艇,连续几次缓慢的前进,最后才到达登陆点。科尔波和吉姆佩尔换上了便服,检查了他们的行李。当潜艇在克雷布特里尼克半岛附近冒出水面、停了下来之后,他们爬上橡皮艇,在滔滔的波浪中向着黑糊糊的大陆划去。他们跳上海滩,告别同伙,攥起行李,登上通往树林的斜坡。在他们的身后,两个水手摇摇晃晃地划着橡皮艇,他们带着橡皮艇回到潜艇上,1230号潜艇立即破浪而去,大陆被抛在后边,危险也被抛在后边了。一瞬间,潜艇没入水中。希尔比希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它,绕过湾口的岛屿,驶入苍茫浩瀚的大西洋。
回头再说岸上的科尔波和吉姆佩尔。他们穿过雪盈盈的树林,来到一条泥泞的路上,刚刚走出一百码左右,一辆小汽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去,车开得很慢,离他们也比较远,所以没有撞着他们。车里坐的是哈佛·梅里尔·霍奇金斯,中学高年级的学生,得过十枚奖章的童子军。他刚刚参加过舞会回家去。他家是终年住在克雷布特里尼克半岛南端的六家当中的一家。他没有认出两个人是谁,当他接近他们的时候,他们把脸扭了过去。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的衣服为什么穿得这么少。
“冬天这儿没有人穿轻便大衣呀?”他暗自思索着,觉得在这样的夜晚,尤其不应该穿得这么少。他沿着他们在雪地上留下的足迹开着车。不一会儿,两人撇开道路,钻进树林。霍奇金斯想到许多人都在耽心间谍登上海岸。他停住车,走下车来,一直顺着他们的脚印找到海边。可是他在那儿什么也未发现。
霍奇金斯的父亲达纳,是汉考县行政司法副长官。这时候他正在外面打猎。小霍奇金斯和他的母亲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等他第二天上午回来后把这个情况告诉他。
科尔波和吉姆佩尔继续走着。他们几乎不吭声,看见前头有一所房子,便拐上另外一条泥泞小道,最后又转到一条公路上。他们在公路边吃力地走着,当地的另一个居民、二十九岁的玛丽·福尼开着车从他们身边经过,看到了他们,但是什么也没有去想。突然间,科尔波的小提箱的提把脱了。他打开箱子,修好提把。他和吉姆佩尔从口袋里掏出自动手枪,塞进箱子里。两人没戴帽子,聋拉着脑袋,顶着越下越大的雪花走着,大约走了五公里,来到美国一号公路。
这是连结缅因州和佛罗里达州的一条主要公路,他们转上公路,又走了一阵子。
十一月三十日,星期五,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一辆小汽车在前面几英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科尔波跑过去一看,发现它是一辆出租汽车,他让司机把他们送到三十英里之外的班戈,他们付给六美元。下午一点半,他们到达班戈,在一家饭馆里换了十块钱,付了车费,然后走进火车站。凌晨两点钟,他们搭上去波特兰的火车,清晨六点钟到达。在这儿,吉姆佩尔遇上了第一件使他感到害怕的事情。
他和科尔波到一个饭馆吃早饭。吉姆佩尔要了火腿和鸡蛋。
“你要什么面包就着吃呢?”掌柜的问。
吉姆佩尔愣住了。美国面包有各种各样的吗?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有想到。这里有什么样的面包?他应当要哪一种面包呢?
“啊,什么样的都行,”最后他终于答了上来。
“要烤面包吗?”
“好的,”吉姆佩尔松了一口气, “就来烤面包吧。”
吃完早饭,他们赶上另一趟火车,上午十点钟左右到达波土顿。约摸这个时候,行政司法副长官霍奇金斯和他的儿子哈佛来到哈佛昨天看见这两个人和他们的脚印的地方。可是不凑巧,下完雪又下起雨来,他们登陆的全部痕迹被冲刷得一干二净。这位司法官心想这两人八成是窃贼,没有进一步调查这件事。
在波土顿,吉姆佩尔碰到了第二件事使他战战兢兢。两人走进一家男子服饰用品店买帽子。吉姆佩尔还买了一条领带。售货员瞧着吉姆佩尔的褐色华达呢轻便大衣说,这件大衣不是在美国买的。吉姆佩尔心里不觉一惊。
“我只要瞅一眼它的料子和式样,就知道它不是美国货。”售货员说。吉姆佩尔支支吾吾地说什么这件衣服是他在西班牙旅行时买的。这倒是实话,不过从这次以后,他再也没有穿这件衣服了。
在战时的波士顿,他们找旅馆可碰到了一些困难,在晌午的时候,他们总算在埃克斯饭店登记上了。他们在饭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乘火车去纽约,到达纽约中央火车站之后,他们把小提箱存放在车站里。为安全起见,他们把装着钱的皮包存放在城市的另一处车站——宾夕法尼亚车站的一个旅客行李锁柜里。然后,他们在第二十三街东头一百四十五号的肯莫尔霍尔饭店找到了一个房间。十二月一日,星期五,下午三点钟,他们用假证件办理了登记手续。他们打入美国的计划成功了。
吉姆佩尔和科尔波急于要办的事情是找一套公寓房间,作为他们的活动总部并设立无线电台。任何钢筋建筑物都不适于设立无线电台,而纽约的公寓房大部分是钢筋建筑物。两人费了好几天的时间,打电话找房地产中间商,根据报纸上的分类广告,去看出租的公寓房。为了建立信誉,科尔波在麦迪逊马路和第四十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