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宁儿提可以。对原卓景她就不可能不偶尔念叨一下。
原卓景每回对她用你的侄儿这个词都很有意见,脸摆的臭臭的。但今日原卓景不过是抿着嘴角微翘,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某人还不是一样。说也说不听。”
哟原卓景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筱雅明白他话中指责她连名带姓叫他之意,气鼓鼓的拿眼瞪他,竟是三分恼怒七分矫情。子扬扬眉看着两人在他面前眉来目去,再看景哥貌似羞红不自然的神色,子扬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好好。景哥也有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得偿所愿了。
山色水好,景致当前,哪有不兴致昂然,忘乎所以。
“怎么,未来的王妃好像心情不怎么样啊。”俪妃淡淡然的开口,她自己的心情也不好。但杨漓漓不来也来了,她还是得打起精神招呼一下。
“好不起来。”杨漓漓一脸小姐脾气,口气也很冲。不过也难怪。从皇上赐婚开始她就再也没见过怀安王爷,其实认真算起来应该是艇游节过后她就再也没和怀安王爷见过一次面,说过一句话了。快三个月了啊,你说她哪里受得了。要不是杨千匀她爹苦口婆心的叫她稳住,淡定。杨漓漓还不在王府门口撒野发癫起来。
“反正人总是你的,等等又何妨。”俪妃不是不知道杨漓漓那点郁闷。但正如她说的,怀安王爷总归是杨漓漓的,唯一的。谕旨已下,想跑也跑不掉,耐心点吧。不像她,身为妃子,却真的连皇上的一片衣角都看不着摸不到。她羡慕嫉妒,恨,她疯狂,撕心裂肺,可一点用也没有。皇上的眼里永远只有云淑珠。永远只有他们,没有外人。
几多欢喜几多悲,繁华尽时一世悲戚。遥想当时几许天真浪漫,期待落空骄傲丧失。同妃、瑜妃杨妃都闭门不出,不是不想出门,只是不想让人看到她们无意中落寞的容颜。
“爹爹也是这样说。”杨漓漓叹息。她等了五年,也不在乎多等这么几个月,只是在梦想成真之时她的骄傲她的自信似乎开始流失,会变得疑神疑鬼。爹爹说他费尽心思为她套住了夫君,未来能不能把握住他,就看你自己了。不过漓漓放心,只要爹爹一天还在,就绝对不会让他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漓漓做了王妃,莫忘了我这个卑贱的友人啊。”俪妃跟着她幽叹。
“怎么会,我一直尊称俪妃娘娘为姐姐,我和俪妃娘娘是情同姐妹,漓漓哪敢忘记。”漓漓连忙拉上俪妃的手,情意绵绵地说。怎么说俪妃为了促进她和怀安王爷也是煞费苦心。虽然她也知道俪妃帮她也等于在帮自己,但她不尽然是没情没义的人,短时来说,她不会那么快舍弃俪妃就是了。
以后她成为了王妃,就少不了和皇后接触,那是还得俪妃在旁多美言撮合几句。虽然皇后没有表现过对杨漓漓的不满或者讨厌,但直觉告诉她,皇后娘娘喜欢曾琴雅甚于她。
“不知道曾琴雅怎样?”杨漓漓突然间问起。
“我也不知道,艇游节过后便未听闻过她的消息。”说起曾琴雅,俪妃也觉得非常疑惑。照理说皇后不会不管曾琴雅啊,但曾琴雅的确像在人间活生生的消失了几个月一样,一点音讯都没有。难道怀安王爷把她软禁起来?可干嘛要软禁她啊?
“甚是奇怪,但曾琴雅还在王府就是对了。不知道怀安王爷要怎么处置她呢?”杨漓漓推敲。两人略有所思的对望了一眼,无需多话,心思相通。
她是要看到曾琴雅背负骂名耻辱然后被废弃掉,身败名裂,沦为笑柄才能一解其心头之怒,怎能让她悄无人声的以为躲藏在王府里,然后万事无忧呢?俪妃无聊不甘的想着眼底流窜丝丝阴寒。
如果怀安王爷真的让曾琴雅留在王府。曾琴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嫁过去第一件事一定是要把曾琴雅除去,免得祸患无穷。杨漓漓道是年纪不大,但恨绝的心思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此次游玩同归来,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筱雅挥手告别子扬和宁儿的时候,心里想到未来再也不会有这样其乐融融的日子,不禁要泪流满面。但原卓景还在她身旁,她只好忍住眼底深深的热流。月末吉时,原卓景就要用十八顶大红花轿迎娶杨漓漓进门。从前他是他,以后她是她。未来日子,分道扬镳,势在必行。
皇后顺利诞下皇儿。听闻是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雏儿。皇上高兴的两天口不拢嘴。倒是有人内心痛苦却还得站在一旁。连连赔笑。好不绝望,残忍。俪妃虽痛,但她压倒了曾琴雅,又赢得杨漓漓这个靠山,心情还算平静。同妃、杨妃和瑜妃就只有唏嘘的份。
筱雅站在梧桐树下浅谈的笑。昂着脸,面对阳光,深呼吸。明天就是正月十五,刚好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时间。很多时候她在想,这么走了一遭,每个人都似乎那么快乐。她是不是顺利完成使命,可以魂归现代。曾琴雅被休了,她可以和情郎在一起了。原卓景娶杨漓漓也不至于是完全的不喜欢。清风冬雨可以回到她们的原处离开萧索阴暗的北院重新开始快乐的生活。贵子再也不像初见时那般胆小懦弱,他会读书写字并且有了远大的志向。宁儿有了弟弟,子扬一向放荡不羁,良玉、良辰……等等,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命途上。不偏不倚。
筱雅是真的希望一觉醒来,回到她熟悉又陌生的公寓……只是美好的愿望罢了。第二天醒来。她偏首还是看到放在枕边的钱袋,完好无损。筱雅是回不去现代了,但她要离开这一地方,还一个人一只钱袋和他们的爱情,然后走很远的路,做回自己。
正月十五过去,原卓景就再也没有来过北院。清风冬雨随着筱雅心情的收敛人也变得寂寞,不多言。冬雨还在幻想王爷脸上难能可贵的温柔,但那么美好的日子的确到头了。清风迎着风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很留恋。贵子贴心的守在她的身边,安静地看书。贵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问,但他看着筱雅的眼神,好像已经知晓了她心中所有的心事。筱雅托着下巴老神在在的盯着贵子,总觉得贵子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少了点稚气,多了一点沉稳。真是很神奇。是这里的人年纪轻轻,偏成熟。还是大家都有一段催人成长的过去?就连清风看起来也不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外面很热闹,异常热闹,比艇游节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是偏僻如北院,还是能感受到外面人心沸腾的气氛。想到明日王府就要迎来欢天喜地的一日,筱雅也不吝暗自在心中衷心的祝福他。筱雅猛的灌了一口茶,眯着眼睛抬头看夜空,月末吉日,月却不圆,意在有人相聚有人离别。
筱雅披散着头发,赤脚盘腿坐在过道上,初春还带着寒气,坐久了她开始手脚冰凉。已经很晚了,月挂树梢,破败的红灯笼挂在院门的墙角摇曳,筱雅撑着下巴呆滞的望着,良久打了个颤,耐不住寒气连忙站起来悉索的摩擦手脚,原地跳了跳,叹了一气,转身回房。就在她扶着门框就要举步进屋的那一瞬。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筱雅楞了一下,嘴角翘起抬脚进了屋。
看到她消失在屋内的身影,原卓景侧头拂去肩上不存在的灰尘。转手背手站在走廊上,寂寞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天都忍住不过来了,他还来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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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零六以茶代酒
大婚的事宜井然有序的安排下去,都办过一次了,第二次还以为顺当多了,谁晓得杨府特么多的要求。这段时日实在有够原卓景忙活的。忙活点累点,心中乐意就算了。就是心里头一直闷闷的那日子才难熬。每回感到闷闷不乐抬脚就想往北院的方向去,似乎只有北院才能让他抛开烦恼,放松身心,但他又不能到她那里去。他知道这次她一定会问起了。他不敢猜测她的选择。既然他已经开口背弃了承诺,那么就让他成为一个信口雌黄的人。只愿她在他看得到的地方。
这大半个月都是子扬陪着他喝酒聊天解的闷。子扬噙着笑,原卓景沉着脸,各不受对方影响。不管是休掉、囚禁还是放走曾琴雅,子扬都觉得惋惜可悲。和曾琴雅几次相处下来,曾琴雅不娇柔做作让他非常欣赏,也只有她才能让情感像死水一滩的景哥恢复生机绿意。
子扬听闻他们曾经约定的三个承诺,皱了眉。景哥表面上倔强,但子扬相信最后他还是会让曾琴雅离开王府,而他可以安排曾琴雅的住处和帮忙照顾。曾琴雅不会过的太糟糕。但如果曾琴雅从王府离开,那景哥跟曾琴雅的羁绊算是断了麽?
原卓景也意识到这一点才会那么执拗残忍吧。站了一会,他打算转身回去,知道她在北院,过得不会比以前差,那就够了。明天他就要迎娶杨漓漓进门,接下很多天都会忙的抽不开身,又不知何时才能过来了。原卓景长望了眼筱雅敞开的透着微弱烛光的房门,脚下顿了顿身体已经转向院外。
这时筱雅抱着一个瓦罐从房里跑出来,笑意盈盈的喊他。
“原卓景,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啊。”
“小雅?”原卓景非常意外,眼睁睁地看她打赤脚抱着个罐子往地上一放。转身又拿了两个杯子一壶茶,坐在地板上,回头才招呼他。
“过来坐啊。”
原卓景缓缓地点了头。随她一样不拘一格的坐在过道的地板上,脚盘起。
“这是什么?”原卓景指着罐子问,只见她神经兮兮的笑了笑,默默的打开盖子,顿时一阵酒香飘拂。
“你不能喝酒!”原卓景立即板了脸抬手阻止她倒酒。
“谁说我要喝酒,我是给你倒的,尝尝我亲手酿的米酒吧。”筱雅说罢嘿嘿的笑。她给自己的杯里倒了热茶。
“什么时候做的?”原卓景举杯舔了舔,味甜可口。
“月初。味道怎样。正宗不?”筱雅得意的昂了下巴。
“不错。”
“那我再给你倒。”
“谢谢。”
筱雅听了一愣,停下手下的动作抬起头眼睛睁的老大,嘴巴微张。似乎不相信那一声谢谢是出自眼前人的口。原卓景抿嘴浅笑,抬手掐她的脸蛋,筱雅完全木然。她眼前的人是原卓景吗?如果不是该多好?因为他明天就要娶妻了。
“酒溢出来了。”原卓景手指依恋不舍的离开她的脸,转而提过她手上的酒坛。筱雅如梦初醒的灌了一口茶。低下头,伸手撩耳后的发丝。微凉的两脚交叠在一起摩擦。
“你冷了吧,鞋子又不穿,我到你屋里给你拿个毯子盖上。”原卓景说罢站起来无视她的阻止,进了屋子。一眼望尽的房子,他很快在椅子上看到毛毯。只是很奇怪,他没看到钱袋。往日习惯放在的地方他都没看到它的影子,枕边没有,桌面也没有。原卓景蹙了蹙眉。拿起毛毯。
“谢谢,的确暖和多了。”筱雅笑吟吟的接过毯子,展开铺在自己腿上。
“平时这个时候你睡下没有?”筱雅又抬头望天色,约莫十一点了。
“睡下了,怎么这么问?”
“没有。问问而已,你们的确都比较早睡觉。连你也不例外。哈哈。”
筱雅这话人称用的有点奇怪,但原卓景已经习惯她的思维,所以并不打算反问。筱雅只是忽然想知道有没有人也似她那样孤寂的守着长夜不想那么早入睡。看来只有她还存着晚睡的坏习惯。
“原卓景,恭喜你。”沉寂了良久,筱雅还是说出了口,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都把行李收拾好了。
她仰着脖子往后倒,嘴角咧开,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原卓景仿佛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水晶。原卓景有点发怔,悲伤逆流而上。
长公主远嫁皇兄的那一晚,他也说过一样的话,那时他心情和表情,平淡也如同曾琴雅此刻,但其实他感觉很孤单很难受。他笑不出来。可曾琴雅笑了。他比她更看得开。
“我以茶代酒,敬你。”筱雅举杯等他,然后等不及了,就自己先干,喝完之后嘿嘿的笑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没有原卓景的身影了。筱雅楞了楞,低头看到他还满溢的杯子。眼睛不小心湿润了。
有句话说,先爱上了,就输了。原卓景以为自己是输掉的人。
隔天,筱雅一大早就起来,她推门而出的时候,稍微吓到了站在一边交头接耳的冬雨和清风。筱雅不以为意的伸了伸懒腰,吆喝着今天有什么早餐吃。冬雨和清风互看了一眼,都很难接受筱雅如此平静的表现。她们担心了好多天,不甘的发现她们的担心全部都是白费力气。贵子从厨房里窜出来,给筱雅盛了碗小米粥。贵子性情很大部分受到了筱雅的影响,也没表现多少的忧心和难受。
看着他们姐弟相称怡然自得的状态,清风和冬雨不免觉得自己好像大惊小怪,显得格格不入。清风现在打心底的佩服和尊敬筱雅。她一直把在北院的生活当做细作的任务,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忘掉自己的身份,过上相亲相爱的生活。感受能感受的一切。并且觉得幸福。
反正王妃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在冬雨心中筱雅永远是她认同的王妃。冬雨心想,她一定不怕新王妃。
他相信一切都会过去,只要跟姐姐在一起。他会努力的学习,等到他高榜提名的那一日。他便可以为姐姐遮风避雨,谁也不能伤害姐姐半分。贵子坚信。
筱雅又笑了笑。他们四人朝夕相处了一年,她看得出他们对她的关心和信任。因此只要她还在这里一天,就算是一分一秒她都要笑着面对他们。
黄昏日落,随着夜色渐浓,王府的红烛灯笼陆续点燃,气氛变得暖和温馨,沸腾的人声鞭炮声穿透屋瓦,直达筱雅的耳边。筱雅从怀里掏出徐铁安的钱袋,摸了摸。复又放回去。屋外还传来清风和冬雨坐在屋檐下嗑瓜子的闲谈声。筱雅站了起来,喝了一口水,顺了一口气。抱起罐子。出了房门,直接往院门口走去。
冬雨和清风见状忙跳起来拉她。
“姐姐,你抱着什么,要去哪里?”
“酒,到前面凑一下热闹。”
“姐姐。你脑子没问题吧。”憋了那么久,冬雨终于还是问出这句话。清风伸手要来抢筱雅的酒坛,筱雅闪身避开。
“我好得很,我只是想送坛酒过去而已,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