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他们那样的奸邪之人,如此惩罚还真不如一刀砍了他们来得畅快。”
“怎么,不忍心?”南宫玦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挑眉问道。
清漪打掉他的手,“我有什么不忍心。”然后低头继续落子。
“兰使说得对,你就是心慈手软,苏皇后一直针对你,上次锦云替你挡过一劫,你还准备忍到什么时候?还有,你入宫的目什么时候能完成?我是有些等不及了,最担心的是苏皇后会对采用一些更毒辣的手段,杀得我措手不及。”
“你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清漪横了他一眼,扪心自问,她不过是想查清事情的真相再动手,不想冤枉任何一个人,“上次让你帮忙查苏皇后的事情,结果如何了?”
南宫玦看她那副别扭的模样就想笑,“跟你腻在一起,真是什么都忘了。今早刚收到的信。苏皇后的父亲护国公苏蔡原本是名盐商,性子软弱,怕老婆,原配苏季氏是个泼辣户,性子骄横跋扈,后来苏蔡受不了苏季氏的蛮横,勾搭上一个卖唱的歌女,便是苏廖氏,但凶狠的苏季氏哪里容得下苏廖氏,于是将她赶出了门。那时候苏廖氏已经有孕在身,无路可走,进了青楼。青楼的老鸨想见长得貌美,劝其打掉孩子,她不肯依,最后被安排专门替姑娘们洗衣烧饭。苏廖氏生下苏皇后苏玫,后来经人介绍去了宫里当乳娘,只是因犯事被杖毙。”
清漪听得来了兴致,完全停下手中的棋,还道:“我也打听过,当初太后身边的一名宫女被先帝宠幸有孕在身诞下三皇子,那宫女生产完便没了气。三皇子由太后一手带大,后来还指派了苏廖氏作他的乳娘,所以我想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皇上才娶了苏玫。”
“非也,其实苏廖氏在皇上身边并没呆多久便被杖毙了,据说是意图毒害三皇子才获罪,所以二人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
“怎么我都不知晓是这些事情?”
“自是我从他宫女们那打听来。”
原来美色还有这么个好处,“那当时苏玫又怎么过的?”
“听说苏玫样貌随她母亲,从小就一副好模样,老鸨早就看在心里头,一直把她大小姐供着,当好苗子培养,不过从小在脂粉堆里头长大,她还能不懂老鸨的心思。一方面顺着老鸨的意,一方面谋划自己心里的打算,后来终于逃出了青楼,回到苏家。苏季氏一见她那模样,就恨得牙痒痒,只是苏蔡好说歹说,才让她留了下来。苏玫才十岁,苏季氏就开始打她的主意,到处给她说媒,想卖个好价钱。只是没想到苏季氏的儿子苏玖坚决反对,而且一直护着苏皇后,所以苏玫才会三番四次躲过劫难。”
“那后来她怎么又遇到皇上。”
“由于苏玖一直对苏玫这个妹妹很好,苏玫开始信任这个大哥,后来苏玖告诉她她母亲被宫里的人害死了,激起她的报复之心,苏玫决定进宫寻仇。苏玖便让季氏认她作亲生女,而后又买通宫里的太监,这才进了宫,那时她才十四岁。苏玫进宫半年就被三皇子纳为妾。后来三皇子被封王,前往吴地,在苏皇后的举荐下,收纳苏玖为自己的幕僚,此后他们兄妹二人一直协助三皇子谋权夺势,苏玫后来还被扶为正室,再后来,你父亲楚王……”南宫玦怕提起她的伤心事,顿了顿,继续道:“南周又起内乱,三皇子趁势平乱,被封太子,顺理成章成为当今皇上,而苏玫则为皇后。”
“后来苏家的势力越来越庞大,苏玖为国舅,苏皇后又生了太子。予之,我听着怎么感觉所有的事情都是苏玖一手策划的。”
“你说得有理,这两年,国舅越来越张扬跋扈,居功自傲,朝廷之上几次当着众朝臣顶撞周皇。也许这三人中,野心最大的人不是皇上和皇后,而是国舅苏玖。”
“只是皇上怎么还坐得住?”
“你怎么知道他坐得住?”
是啊,她怎么知道!清漪哑口,似乎现在大家的矛头都指向苏氏一族,她,秦王,就连墨兰宫也一样,甚至可能连皇上也不例外!她和秦王,甚至于皇上,都有各自的目的,那么墨兰宫又是为何?既然那要与朝廷作对,有苏氏作乱岂不更加有利他们的图谋吗?
“予之,那你说墨兰宫为何要除去苏氏一族?”
南宫玦看着她疑惑的样子,笑道:“你忘了墨君了!”
“不错,如果墨君真如她所想,那么对付苏氏就有足够充分的理由。”
“公子。”掌柜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南宫玦打开门,听见他道:“醉花楼的伙计小六来了。”
“让他进来说话。”
片刻掌柜将楼下的小六带进了房,小厮垂着头,禀报他的见闻,“下午吟侬姑娘接待了一位客人,就在刚才小的去倒热水,发现房间里一片安静,敲了半天无人响应,后来叫来妈妈,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小的想既然吟侬跟烟柔认识,这是会不会跟烟柔有关,所以来告知公子一声。”
“那烟柔呢?”
“一样老老实实呆在后院干活。”
“好了,你做得不错。”
掌柜的拿了些银元宝给小六,他便高高兴兴离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程将军(四)
第二天一大早清晨,醉花楼前就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前后安排了好些护院的作保镖,听说是醉花楼里的花魁吟侬姑娘要去栖霞寺上香。
不久,带着白色头罩的吟侬从醉花楼里出来,在两名蒙着面纱的女子的搀扶下准备上车,不过上车之前,车楣不小心挂到头罩,头罩飞落,吟侬的面貌就那样露了出来,顿时吸引围观的人一阵倒抽气,只因吟侬确实不枉花魁的称号,美得如梦似幻。一名女子快速捡起头罩给吟侬戴好,然后扶着她进了马车。自始至终,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吟侬的身上。但清漪的目光却放在那名捡头罩的女子身上,只因她的身材和材样貌都与烟柔极其相似。
马车缓缓启动,往栖霞寺的方向开去,但南宫玦一点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依旧坐在窗户边优雅地品着杯中的香茗,清漪有些急了,问道:“烟柔都走了,你怎么还坐得住?”
待南宫玦不紧不慢抿了一小口,才道:“急什么,小六都还没过来!”
清漪开始从新思考刚才看到的一些细节。
“还没明白?”
这一次又传来“咚咚咚”楼梯被急急踩踏的声音。
南宫玦这才道:“可以动身了。”
掌柜还来不及敲门,门已经被南宫玦推开,掌柜的急急道:“公子,小六说那烟柔换了小厮的衣服往城南去了。”
南宫玦拉上清漪,便急忙朝着城南方向赶去。
一路上清漪被南宫玦揽住忽起忽落,清漪抽空道:“我明白,吟侬此计不过是调虎离山,她故意弄掉头罩不过想转移某些人的注意力,让他们确定她会去东边的栖霞寺,另外也是为了以此突出那名颇似烟柔的女子,混淆视听,让人以为烟柔真去了栖霞寺。只可惜没糊弄过你这只更加狡猾的狐狸!”
南宫玦呵呵一笑:“明白得不算晚!”
二人一路往南边奔去,在一条街的转角处遇上巫启,巫启闷闷地说了一句:“好狡猾,差点就被糊弄过去了。”
“人呢?”
巫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成衣店铺,“刚刚进去了,估计是要买什么衣服。”
“多久了?”
“约莫一盏茶时间。”
“糊涂!”南宫玦快速闪进成衣店。
巫启看着被南宫玦撩开的帘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更衣室里根本就没人,只有一锭银子,顿时懊恼之极,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我好像记得有个孕妇从里面走出来,会不会是她?”
于是三人一路打听有否见过孕妇,直到追至一条窄巷中,地上散着七零八落的衣服,正是烟柔穿的那身孕妇装。
巫启道:“现在该怎么办?”
“这里离南门和东门近,吟侬往西,北门若非意外不能走人,所以他们只可能走南门和东门。”
“你往南,我们往东。”
“好,这一次我一定擦亮眼睛!”
南门素来人多,盘查极严,而东门人流较少,盘查就相对松一些。
太阳渐渐升起,出城的百姓较多,大多是赶完集出城的,排成长队,一个一个接受侍卫的盘查。
“军爷,草民是进城赶集良民!”
“证件呢?”
进城的中年男子连忙从衣兜里掏出良民证,递给守门的侍卫,侍卫看了一眼,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面前的男子,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样,便放了过去。
接着是一老一少,进城看病的,也被放行。
再然后是一家三口,公公和儿子、儿媳,老头胡子头发花白,双目却是炯炯有神,三人都是普通的农民装扮,推着一把买菜的车。
侍卫看到那老头子,格外留意了一下,还与悬赏令上的图像对了对,又道:“有证件吗?”
农妇道:“有,有!”连忙掏出三张良民证。
侍卫看了那农妇一眼,尽管衣衫朴素,身材倒是不错,长得颇有紫色,不由得多留意了两眼,接过证件时,还不忘在她手上摸一把,不过见他们有证可查,便给三人放了行。
“多谢军爷!”农妇收回证件,便和另外两人往城外赶去。
侍卫还念念不舍地看着那远去的农妇,直到领头的侍卫拍上他的肩膀,“你小子不好好盘查,看什么呢?”
侍卫指着不远处,“大哥,你不觉得那个农妇身姿窈窕,很勾人吗?若是在床上……”
领头的侍卫拍他一记脑袋,“你这小子不好好盘查,尽想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侍卫不但不听,继续淫笑道:“大哥,你不知道那小娘子的手摸着可滑了!”
“什么?”领头的侍卫一听不对劲,立即向刚走不远的三人喝到:“站住!”
只是那三人不但不止步,反而越走越快,领头的侍卫继续喝道:“跑什么,没听到叫你们站住!”
三人依旧充耳不闻,扔了车就往前跑,连那胡子头发全部花白的老头此刻也健步如飞,领头的知道出事了,立即道:“那三人就是刺客,大家赶快追上去!”于是大伙一门脑儿地往外涌去。
城门外,三人被一群侍卫围着,程将军带着那名农夫装扮的忠心下手,没几下便杀出一个缺口。此刻,不远处地传来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那名下属道:“将军,你带着烟姑娘先走!”
南宫玦和清漪刚刚赶到,不见守卫的侍卫,城外一片厮杀声,知到出事了,立即提气往外飞去。
来接应程将军的人两名汉子下了马就加入厮杀中,催促着程将军先走,烟柔不慎后背中了一刀,也恳求着他先走,不要管自己。
程将军咬咬牙,“烟柔,兄弟们,对不住了!”跃上一匹马头往前头冲去。
南宫玦见状,夺了另一匹马,立即追去。两匹马都铆足了劲往前跑,身后的厮杀越来越远,程将军却不敢回头,因为知晓有人在后面追赶,身怕回头的片刻会耽误了他逃命的时间。只是没料到马会突然跪了下来,倒在地上,将他甩出去。
南宫玦收回软剑“龙华”,继续往前奔去,最后停留在程将军身边。
程将军捂着被摔折的臂膀,从地上爬起来,昂着头道:“只可惜差了那么一点点,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你要杀就杀吧!”
南宫玦双眸闪着犀利的光芒,嘴角却弯起:“杀什么,我又不是奉皇后之命!”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反击(上)
程将军被抓的消息很快被传开,南宫玦、清漪和巫启三人亲自将他押到刑部。周皇立即摆驾刑部亲审,大臣们也纷纷赶往刑部大堂。
得知烟柔和几个下属被就地正法,程将军像泄气的皮球,悲从中来,一阵愧疚。此刻跪在大堂中央,感到众人的带着不同情绪的目光齐齐投向他,他垂着头,不敢望向上首的皇上。皇后也坐在一旁,目光如针一般扎过去。
“程将军意图谋害秦王殿下,你可知罪?”
周皇带着怒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抬起头,眼中无丝毫惧意,只是瞥到一旁的苏皇后时,目光闪了闪,脸色变了变,而后极其平静地说道:“臣……知罪!”
一句“知罪”,毫无辩解,引得周皇勃然大怒,案桌都要被拍断,堂下议论纷纷的众臣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有苏皇后因此松了一口气。
“程将军,你好啊,竟敢连朕的儿子都敢动,你倒说说是为了什么?”
程将军只道:“臣无话可说。”
周皇哈哈大笑,那笑声听得大堂中的众人毛骨悚然,“好一个无话可说,既然无话可说,那就三日后推出午门外斩首!”说完起身,甩了甩衣袖,大步跨出刑部大堂。
谁都明白周皇是想给程将军一个辩解的机会,可他却不知珍惜,大伙不由得摇头叹息,纷纷离去。
白玉从头至尾都只将目光落在清漪身上,审问完后,又故意落在最后,一等着众人离去,连忙奔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欢欢喜喜道:“宁儿,你总算平安回来了。这几日你都去了哪儿?”
清漪感觉一旁南宫玦不悦的目光,一边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一边笑道:“嗯,多亏了南宫公子相救,不然还不知道何日才能脱离墨兰宫的魔掌!”
“你是说抓你的是墨兰宫?”
“嗯。”
白玉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然后对着南宫玦躬身行礼,真心实意地感谢道:“多谢大司农出手相救宁儿,白玉感激不尽,日后若是大司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向白玉开口,白玉定当万死不辞。”此刻的白玉只把南宫玦当成救了清漪的大恩人,根本没去想他还是自己的情敌。
南宫玦挑衅地看着白玉,“好啊,眼下就有一件事需要你白玉公子忙帮!”
白玉来了兴致,“哦,何事?”
南宫玦语气似假非假,似真非真地说道:“不如白玉公子就成全我和华宁公主双宿双栖吧!”
白玉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惊讶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看向清漪,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成全?双宿双栖?”
清漪看他呆傻的表情,推了推他,“白玉,你怎么了?南宫公子是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