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近八万人马不放。
吕嘉甩不掉汉军,心说,我这有八万人马,还就怕了你六万军力不成,便在黑松岗的有利地形布下阵势,要和韩说进行决战。
韩说追到黑松岗前,见前方层峦叠嶂,松荫蔽日,地势凶险,下令停止追击。他策马考察了一番,叫过三员偏将,令他们各带一万五千人马,分向东、南、北三方引兵,对吕军形成包围之态势,待部属到位,号炮响起,即从四面发起猛攻。
吕嘉原想以地势之利,打汉军一个伏击。谁料韩说久经战阵,没有钻入圈套,已失先机。原本就斗志丧失的吕军,受到四面围攻,即刻军心大乱,哪有人再恋战,都是各自突围。历经半个时辰的战斗,八万吕军大半被歼,少半被俘,可以说已是全军覆没。
韩说当即在战场上写下报捷喜讯,言说吕嘉八万人马已被彻底歼灭,逆首吕嘉正在搜寻之中,一有消息当会即刻报喜。他派八百里加急快马,日夜兼程向武帝报信。经过七个昼夜的奔波,在河东左邑桐乡,追上了正在巡游途中的武帝。
武帝在锦车上对报马说:“何事如此紧追不舍?”
报马答曰:“为万岁送喜报。”
第五部分 黑松岗杀手第72节 云霄楼烈焰(2)
“快交与朕一观。”武帝拿在手中,看过之后止不住兴高采烈,“韩说果然不负朕之厚望,看来南越国归属大汉已成定局。”
杨得意察颜观色:“万岁,韩将军定是大获全胜。”
“吕嘉叛军已是全军覆没,这真是个天大喜讯。”武帝当即传旨,“自即日起,将此地地名改为闻喜县,以纪念朕在此地获得这一喜讯。”
随从人众无不欢呼雀跃。
武帝对报马说:“传朕口谕,嘉奖韩说,要他再接再厉,扩大战果,守住南越全境。”
“小人一定将圣谕传到。”
“还有,”武帝加重语气,“要他必须找到吕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人明白。”
其实,韩说岂能不知吕嘉的重要性。他将三万多俘虏逐一甄别,未见吕嘉之面。又将地上的死尸挨个验看一遍,也没发现吕嘉,心说这天网恢恢,还真的就让吕嘉漏网了?韩说想,吕嘉已是丧家之犬,决不可能还留在南越国内。而且他这惊弓之鸟也不可能去往汉境自投罗网,那么他惟一的去处就是东越。韩说打定主意,将东越边境封了个铁桶一般。但却是明松暗紧,表面上不设防,以诱使吕嘉上钩。
转眼,三天过去了,东越边境线上已是越来越松。以往是入夜之后有百十人在城头巡守,而今减到了几十人,而且也不再是彻夜不眠。又是一个无月少星的漆黑之夜,一个黑影悄悄摸上城头,往女墙垛上套上一条绳索,之后抛系至城下,他攥紧绳索正要滑下城头,四五把挠钩一齐伸过来,将他死死钩住。有的铁钩扎入肉中,疼得他嗷嗷直叫:“轻点儿,要了我的命了。”
韩说来到面前:“吕相国,功夫不负苦心人,我总算把你等到了。”
吕嘉此时是无话可说,听凭汉军将他捆了个结实。
韩说立即连夜派飞骑报喜,八百里加急快马经数昼夜疾驰,在河东新中追上了巡游途中的汉武帝。接到喜报,武帝刘彻满面春风笑容可掬:“韩说将军不负朕厚望。”
杨得意恭维汉武帝:“万岁运筹帏幄,决胜千里,吉人天相,莫说南越,东越也是指日可下。”
武帝喜上眉梢:“无论这是何地何县,为了纪念活捉吕嘉这一喜事,就将此地改名为获嘉县。”
杨得意顺嘴就来:“万岁英明。”
武帝不悦地翻他一眼:“你还会不会说句有用的话?”
“奴才该死。”杨得意顿时像遭了霜打蔫了,但他揣摩着圣意,“万岁,当趁热打铁,一举平定东越。”
武帝笑了:“传中书令拟旨。”
随行的中书令一传即到,武帝口授旨意:“命大将杨仆的十万大军水陆并进即刻向东越进兵,令韩说的六万大军从南越向东配合进攻,务在月内占领东越全境,擒斩余善、余良。”
圣旨很快传到了前线,杨仆、韩说不敢稍有停歇,同时向东越发起了进攻。汉军十六万,在数量上首先占了优势,又兼汉军训练有素,作战勇敢,真个是气势如虹。杨仆在一日之内就收复了被东越侵占的梅岭三镇,第三天即攻入了东越境内。韩说更是势如破竹,四五日里就打到了东越都城。次日,杨仆人马亦到达,汉军将东越都城团团围困。
其实,余善一直不与汉军硬碰,采取的是保存实力的作战策略。他的兵力基本没有太大损失,全都退回到都城。经过几十年经营,都城城高池深,粮草充沛,坚守一年不在话下。而汉军众多,时间过月,便粮草难以为继。故余善决心死守都城,待汉军无粮退兵之际,再尾追攻击,期待可以小胜。
韩说、杨仆攻了十几次都未能奏效,而余善坚守不出,他们感到棘手,无可奈何,二人坐在一处商议对策。
杨仆眉头紧锁:“韩将军,万岁责令月内平定东越,而今已近半月,攻城毫无进展,如之奈何?”
韩说亦然:“余善固守不战,分明是等我断粮退兵,看来强攻决难奏效,我们得另寻出路了。”
“有何出路,愿听韩将军高见。”
韩说一时也拿不出办法:“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找到有效途径的。”
“唉,”杨仆长吁短叹,“说来说去,还是没辙。”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那大司农张成,受到万岁申斥,在军中戴罪立功。他长年与东越人打交道,说不定就有办法,何不找来一起计议。”
杨仆也没有办法可想:“找来试试,谅他也拿不出好主意。”
张成奉召来到,见了二人即大礼参拜:“给二位大人叩头了。”
韩说上前搀扶:“这如何使得?”
杨仆也客气地相让:“张大人请坐。”
“下官戴罪之身,二位大人面前哪有我的座位?”
“张大人,你我同朝为臣,不需如此过谦。”韩说亲手挪过椅子,“坐下方好叙话。”
“不知二位大人有何吩咐?”
“张大人,实不相瞒,余善闭门不战,我与杨大人一筹莫展,”韩说拱手致礼,“还望张大人指点迷津。”
“都城易守难攻,余善骁勇能战,强攻决难奏效。”张成似已胸有成竹,“要破城只可智取。”
韩说认真地不耻下问:“请张大人细道其详。”
“不知二位大人可信得过我?”
“如若不信,何能相请。”
“好,容我仔细讲来。”张成说出他的计划,“请二位大人收兵返回国内,给我一个相机行事的机会。”
“收兵?”杨仆感到震惊,“这还了得,这要有圣上的旨意方可。”
韩说却是沉稳:“请张大人原原本本讲来。”
张成即把他的智取之计从头一一道来。
韩说听罢连声叫好,杨仆也认为是着儿好棋,当下决定按计行事。
一夜之间,汉军突然撤走,余善派出探马,探明全都撤回了汉国。他放心地打开了城门,江湖郎中打扮的张成趁机混入城中,进了二将军府。胡能见是张成,赶紧延入密室。听了张成一番言论,感到句句在理。他叫来管家,嘱其依计而行。管家的一家老小全在胡能手中,他不敢耍滑,老老实实去找余善。
获悉管家来通风报信,余善和余良一起接见。管家呼哧带喘地告知:“千岁,汉国的大司农张成,化装来到了胡府,二将军将他引入密室,小人即刻前来报信。”
“有这等事?”余善登时站起身,“汉国突然撤军一定有鬼,抓住张成,真相即可大白。”
“对,绝不能让他跑掉。”余良提议,“千岁,我带兵去胡府拿人。”
“不可鲁莽,万一胡能将人藏起,我们搜不到,岂不反落给他个话柄?”余善略一思索,“何不你我共同前往,给他个措手不及。”
“好,就依千岁。”
管家先行一步回到胡府,余善、余良带有数十名护卫乘快马风驰电掣般随后到达。胡能获悉慌忙到府门迎接,余善见其失措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在大厅落座后,下人献上茶来。余善、余良举杯饮下一小口,余善开口问道:“胡将军,听说贵府来了贵客?”
“正是,汉国的大司农张成。”
“胡能,你好大的胆子!”余善狠狠一拍桌案,“你竟敢背着我与敌国大将暗中勾结,分明你已有反意。”
“王爷所言不差。”张成说着从后堂走出,“胡将军已是我汉国大臣。”
“你们!”余善未能再说下去,只觉腹中痛如刀搅,晃了几下,站立不住,鼻口流血,倒地身亡。
余良此时明白为时已晚:“原来你们在……茶中……”他身子一歪,也倒地猝死。
擒贼擒王,余善兄弟一死,东越军便在胡能掌握之中。这样,整个东越继南越之后,也都纳入了大汉的版图。汉武帝刘彻以他英武的雄心,实现了秦始皇未能完成的伟业。他将东越、南越的领地,设置儋耳、珠崖、南海、苍梧、郁林、台浦、交趾、九真、日南九郡,使其成为大中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成为具有划时代历史意义的一件大事。
第五部分 黑松岗杀手第73节 钩戈谋东宫(1)
汉武帝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这个冬天奇寒无比,上元节的早晨,武帝还在沉沉酣睡。钩戈夫人却是已经醒了一个时辰了,因为被武帝拥在怀中,她担心惊了皇上的好梦,所以一直不敢擅动。望着武帝花白的鬓发,这个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赵夫人,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入宫以来的一幕幕往事,全都萦回飘浮在眼前。
姻缘本是前生定,无论你信与不信,它都在沿着这一自然法则行事,钩戈夫人与汉武帝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了。那是六年前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在河间国的官道上,刘彻巡游的车队浩浩荡荡在桃花和柳丝中向前行进。空气格外的清新,景致委实撩人,武帝高挑起车帘,贪看着沿途的胜景。一道水绿如蓝的溪流,一架蜿蜒的独木桥,十六岁的少女跷着金莲走过,摇晃的身躯像是微风摆动那岸边的绿柳,她俏皮地“咯咯”笑出声来。这笑声像悦耳的银铃,传到武帝耳中。于是,她被召到皇帝面前,她那光彩照人的容颜,立时令龙心大悦。武帝觉得,自己宫中成千上万的粉黛,在她面前全都黯然失色。
武帝决定收她入宫,对总管太监杨得意说:“此女貌压群芳,朕欲纳其为妃,问她家人何在?”
杨得意近前问道:“小女子姓甚名谁,家居何地?”
“民女姓赵,父母早亡,更无亲人。”
“你可愿入宫侍奉皇上?”
“得蒙万岁看中,是民女前世修来的福分。”她停顿一下,“只是民女天生有一奇病。”
杨得意与武帝对一下目光:“你且讲来。”
赵女伸出右手:“公公请看。”
一只粉拳,举在了杨得意面前,粉白细腻,煞是招人喜爱:“这,这就是一只拳头啊!”
“民女生来如此,业已十六年之久,一直不能伸开。”
“这倒是奇了。”杨得意言道,“我却是不信,你这是故弄玄虚。”
“公公可试着掰一掰。”
杨得意也就双手去掰那粉拳,尽管费尽气力,那拳合住就像生成长就一样,纹丝不动。
武帝来了兴致:“叫那民女近前,让朕来试上一试。”
赵女娇羞地移身至御车前,武帝将那粉拳放在掌中,先是把玩少许,之后轻轻一动,那五指随即伸开。赵女喜得跳了起来:“真是神了,果如当年那个神尼所言是我的缘分到了。”
“民女此话何意?”武帝颇感兴趣地发问。
“民女满月之日,曾有一尼僧来化缘,见我右拳紧握,是她言道,拳开之日,即我大婚之时。”她羞涩得红云扑面。
武帝不住称奇:“看来,这是前生的缘分,好吧,就叫你拳夫人吧。”
入宫后,武帝将她置于未央宫中的钩戈宫内,人们既叫她“拳夫人”,又叫她“钩戈夫人”。四年前,她又生下了皇子,武帝疼爱有加,亲自取名刘不,字弗陵。俗话说,爱屋及乌,近几年武帝越发离不开他们母子,虽说不是专宠,一月之内倒有半月寝于钩戈宫。钩戈夫人见武帝宠幸,也就萌生了更大的心愿,她想让武帝废了现太子,而立弗陵为太子,自己做皇后,这样才不枉人生一场。这个想法她已向武帝提起多次,但武帝始终不置可否。
钩戈夫人凝视着武帝渐生的华发,以及松弛的皮肤和横竖成行的皱纹,想到了一句俗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皇上说不定哪一天就撒手离去,这改立太子之事再不能延误了,一定要摊牌了。她下了决心,用纤纤玉手轻轻摇晃熟睡中的武帝:“万岁,醒醒,该起床了。”
武帝一惊,猛地坐起:“什么事?”
“啊,没事。”钩戈夫人甜媚地一笑,“妾妃见万岁睡得太沉,恐对身体有碍,故而呼唤圣上。”
武帝坐在那儿发呆。
钩戈夫人感到惹祸了:“万岁,妾妃是一番好心哪。”
按规矩,如果不是重大军情,或特殊大事,武帝在睡熟时是不准惊醒的:“你这是何苦,朕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钩戈夫人此刻只得拿出看家本领,她像是受了天大委屈,故意抽嗒着:“人家一个人好没趣,叫醒你为的是说说话,你可倒好,将妾妃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武帝最见不得她愁锁娥眉:“好了,快不要这样,朕看着心疼。说话就说话,有什么话就说吧。”
“万岁,妾妃想,当立我儿弗陵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