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云梧激动的站起来,鲁南当今的皇上是再芜,再芜连自己的哥哥都能狠心杀害,这样的人,会为了洛楠而跟瑞谦永谈判吗?“如果谈不成呢?”
苏子衿没好气的将她拉至身边坐下,缓缓摇头。他如何没考虑到这一点?只是皇命难违。洛楠谋害的是东陵国的皇上、还有被视为珍宝的长公主清乐,光是这一点就不可能轻易解决。“要么,割地求和;要么,两国交战。”无奈的叹气,他也没办法,洛楠将这件事上升到了国家的层面,如何抉择都是棘手的事情。
愣愣的坐在桌边,云梧的脑袋里一团麻。换句话说,就是拿着洛楠做人质与鲁南交换,若是再芜不同意,便开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她心里已经有底,却还是想亲口问问苏子衿。
“跟鲁南谈判的人……是你?”
看着苏子衿沉默点头,再看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她一丝胃口也没有了。若是谈判成功便还好,若是不成,万一两国交战,他岂不危险吗?
扯了扯嘴角,他一边给她布菜,一边笑,“放心,我会平安无事的回来。”更何况兵权不再他手中,若交战,也是由其他将军领战,他不会有事的。
一顿饭吃的不怎么欢乐,松袖兰凝过来收碗筷的时候,只觉得一屋子凝重的气氛。
待两人走后,苏子衿从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个东西来递到她面前。
云梧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枚兵符。还没来得及交上去,瑞谦永便让苏子衿护送洛楠去和谈,因而现在他将它交还给她。
想了想,她伸出手将指环从他掌心拿下来,反手想将它套上他的食指,套到一半发现小了些。尴尬的退出来,她只得将其套在他的无名指上,点了点温润的指环,狡黠道:
“套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他此行凶险未知,反正自己身边有竹问,不如将暗军交给他算了。“暗军会听你的差遣,我在这里等你。”答应她,一定要回来!
苏子衿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将指环套上自己的无名指,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心头,仿佛整个心都被填的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眸光深邃的看着她,他坚定的点头,他答应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
东陵永帝七年,四月十三日,宰相苏子衿护鲁南小公主回国谈判,历时两月,始至边境。
正当边境一场不见血腥的较量正浓时,东陵帝都又是一场风云变幻。
“章能,你说宰相与罪臣张远儒勾结,此事当真?”高坐在龙椅上,瑞谦永俊脸阴寒,神色不悦的盯着下首跪着的史官章能。
“皇上,臣所奏,句句属实啊!”章能双手一揖,花白的胡子轻轻颤动,朗声道。
大手在御案上一拍,瑞谦永龙颜震怒,剑眉倒竖。“宰相不过离朝几日,你们又来上表弹劾,这是要造反吗?”继上次吏部尚书陈华后,又有史官章能来弹苏子衿,这几个大臣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章能一阵瑟缩,可是仍旧挺了挺胸,不怕死的道:“皇上明鉴。臣忠心一片,实在不愿意看到皇上步先皇的后尘啊!”苏子衿为相期间先不说,单是身在吏部尚书一职,便陆续收受百官贿赂。联合几位史官上表无果,最近又有勾结前左相张远儒一事!他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怎么能容忍此事?
“放肆!”瑞谦永厉声一喝,“你这是在骂朕无能吗?章能你好大的胆子!”
“臣不敢。皇上,臣愿以性命担保,东陵的江山不能毁啊!请皇上召宰相回都。”
说罢,他竟以头磕地,“咚”的一声响彻朝堂,惊起一片私语。
九州刺史董大人却上前一步,为苏子衿请命。“皇上,万万不可!宰相少从副将起便为皇上征战沙场,在朝又于平定左相之乱有功;如今立于堂上,更是尽忠职守!臣斗胆为其请命,还望皇上莫要错怪忠良!”
他一言罢,不少同僚也一同跪在地上,顿时呼声一片。
章能与另几个史官面色一怒,又呼道:“自古权臣误国,张远儒已是前车之鉴。忠言逆耳啊,皇上若不能聆听,臣等只能冒死进谏、以死明志了!”
被吵得头昏脑胀,看着下面章能等几个顽固不化的老头,瑞谦永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听到他们竟然以死相逼,他更是恼火。“你们这些老顽固,若要以死明志便去好了!宰相之事改日再议,退朝!”
话音一落,他拂袖而去,留下一地各异的呼声……
一连几日,章能等几个史官只要一得了空闲便去跪在勤政殿外,瑞谦永被闹得烦了,干脆来个避而不见。苏子衿的事情他自有分寸,莫说他此刻正在与鲁南谈判中,就算把他召回来审问,自己也不信他会勾结张远儒。
“皇上,章大人哭着求见皇上一面。”
廉公公从门外进来,见了瑞谦永在批阅奏折,犹豫了一下,垂头道:“今日已经跪了四个时辰了。”
“不见。”瑞谦永头也不抬的回答,简短至极。他没空听那个老家伙说些“逆耳忠言”。
“是。”站在一侧,廉公公不再说话。
不过半个时辰,只听得外面一阵喧闹,一个小太监高呼“不好”的跑进来。
偷瞄了一眼瑞谦永,廉公公喝道:“混账,怎生如此不懂规矩?”
小太监得了一斥,连忙低头行礼,“是。”
“说吧,何事惊慌?”他上前一步。
小太监一拱手,结结巴巴道:“章大人……章大人以额触柱,说……说要以死明志。”
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廉公公听了,连眼皮都没眨。
翻看奏章的动作一滞,瑞谦永终于抬头,面无表情的问:“死了?”
“回皇上,章大人还没咽气。”将自己往后一靠,瑞谦永漫不经心的吩咐,“带进来。”
额头上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被人简单处理了一下,章能被两个太监搀扶着走进来,没多久便到了瑞谦永的面前。
“章能,谁给你的胆子在勤政殿前闹这么一出?”瑞谦永一只手搁在桌上,两只手指曲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一只手撑头,盯着匍匐在地的章能,表情看不出喜乐。
半晌才缓过气来,章能叹气,颤颤巍巍的道:“皇上,臣弹劾宰相勾结罪臣张远儒、贪污受贿是证据的,黎子阳便能证明此事,请皇上一定要听臣一言。”
☆、第80章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第一次除了卷的完结而坑了几天,而且没有通知大家。
我卡在结尾了o(?□?)o
东陵永帝七年七月,苏子衿从鲁南边境彻夜兼程的往回赶的时候,帝都宫中传来一道密令,将云梧召进宫中小住。
“小住?”兰凝站在云梧身后替她梳妆,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停下手来,诧异不已。无缘无故为何要去宫中小住?
莞尔一笑,云梧自己理了理发丝,将它简单的挽成一个髻。完后,转过身来握住她执象牙月梳的手,道:“用得着那般惊讶?只不过是皇贵妃一人在宫中无聊得紧,思念娘家人,便接了我过去住住。瞧你担心的!”她笑骂,欢乐却不及眼底。
几日前她刚刚获得消息,瑞谦永秘密召见了在嘉名州看守城门的黎子阳回都,因章能指控苏子衿与张远儒有染,在瑞谦永面前说找到了能证明此事的人。却不想竟然是苏子衿当日救下一命的户部尚书黎回之子,黎子阳。黎子阳在嘉名州鼠疫一事上没有成功,便怀恨在心,在瑞谦永面前一口咬定苏子衿当日带他进吏部、以及不惜与瑞谦永翻脸,是因为与张远儒有所勾结。
人证在场,证据确凿,任苏子衿在朝中新锐势力中有多高的威望,此时也无能为力。瑞谦永又想起张美臣之事,一气之下,便下了圣旨急召苏子衿回都。
紧挨着,他找她,坦言要求将暗军兵符交上去。
她兀自站在殿内摇头。无论如何,她是怎么也不能讲苏子衿讲出来的。宰相之位已惹猜忌,再让瑞谦永知晓他手握军队,如何了得?再让朝中虎视眈眈的那些史官知晓,如何了得!
当日瑞谦永没有得手,愤怒离去。
而后没几天,他又颁下一道圣旨,借苏黎之口“请”她进宫小住几日。
事到如今,她即使愚钝也能猜得到这入宫小住的背后实际上是什么。那便是为了牵制苏子衿,好让他有一个顾忌,不敢乱动。也是给她的一个警告,如果再僵持下去,苏子衿回来一旦知道她有危险,定然奋不顾身的去救她……
思索良久,她最终还是决定“赴约”,最坏的结果不外乎被软禁于宫中。至于性命之忧她还是没有的,因为她料想苏子衿在外没回都、她的兵权未解之前,瑞谦永是不敢轻易拿她怎样的。
圣旨是昨日下的,因时间仓促,云梧今日便要入宫。一大早,她便叫了兰凝为自己来梳洗,因而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非去不可?”兰凝不放心的问。
她性子沉稳,心思也细腻,不比松袖。所以听得这些消息便很快就想到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而松袖还傻乎乎的拍手叫好,兴致勃勃的替云梧收拾替换的衣物。
趁着松袖不在,她反握住云梧的手,一脸担忧,“少夫人,不如等少爷回来了,你再进宫。”她虽不知道皇上和自己家少爷之间的矛盾严重到何种地步,但是大小也听不少说书的人讲过故事,书中多的是功成人散的例子。可是,如今这样子,是要散了?当真无法挽回了吗?
轻笑出声,云梧摇头。“少爷还有许久才能回来,我如何能再拖下去?”
“那不如奴婢随少夫人一齐去……”兰凝急道。不等少爷回来,那自己随她一起进宫,这总可以吧?
笑容一滞,云梧半晌才道:“兰凝,我已经许久不曾去看过小里了,你跟松袖替我回去看看,可好?”她不会让她们跟过去,后面的事情吉凶难测,如何能让她们跟着自己去冒险?
“少夫人……”兰凝平日里都算理智,可今日却不由得哽咽起来。
见她这样,云梧低声一叹,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无奈至极。“兰凝,这府里,我最放不下心的便是你和松袖。松袖性子单纯,心直口快,又容易得罪人,你要多照顾些。而你遇事又太过理智,想的太深。有时候糊涂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兰凝低头不语,她知道云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哪怕她再求情也无用。可是她心里极为不安,怎么也放心不下。心神恍惚间,又听到云梧嘱咐她不要将此事告诉松袖。
云梧之所以这样打算,是因为松袖太过单纯,心直口快的,难免会闯祸。而苏管家她原就没打算隐瞒,那样聪慧隐忍的老人,不用多说他也能猜到。所以便嘱托兰凝在自己进宫后,分些银两,让苏管家自行决定去处。
至于竹问,她另有安排。一个月前便让他去了百目国,以商人身份购置一块田产,然后洗白身份。
若是她和苏子衿能侥幸,那儿也能是一个容身之所;若是脱不出,那么兰凝她们还可以往那里投奔竹问……
交代好了一切,她这才坐上宫里头来接人的马车离府。来接她的人竟然是瑞谦永身边最信赖的宫人廉公公,她朝他轻轻点头,旋即登上马车。这算是额外的“荣幸”吗?瑞谦永派了自己的心腹过来,又在暗处布下不少人。这样的阵势当真是特殊之极了。
放下掀着帘子的手,马车遇到宫门守卫也没有停下来,径自驶了进去。一直到一座偏远的宫殿,廉公公才示意停下,让她下车。
等站定,细细一番打量后,云梧这才发现这里不是苏黎的宫殿。嘴角微翘,她装着惊讶的问。“不是往皇贵妃那处吗?怎生来了这里?”
“南夫人先进去吧。”廉公公赔笑,催促道:“皇上在里头等候多时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再为难他,便微笑谢过,跟着往这座连宫名都没有的大殿走去,瑞谦永果然在里头,一身明黄色的朝服,紫金冠束发,剑眉星目,英挺耀眼。
廉公公将她领进房间,对瑞谦永躬了躬身,便领着其他宫人后退,顺便将门也掩上了。
待到所有人都退下了,云梧才慢条斯理的打量四周,突然没头没脑的问:“苏黎知道吗?”屋子虽然荒僻,但收拾得还算干净,东西也一应俱全。可见即使软禁,瑞谦永也并不打算亏待她。
“她不需要知道。”瑞谦永看着她一脸悠闲的模样,冷哼不已。
原来是瞒着苏黎的。云梧冷冷一笑,面色清冷,“是你害怕她知道!”说罢,无论瑞谦永脸色多难看,她也不再开口。说什么真心相交,最后还不是到了如此地步?权利是个魔鬼,它会把你熟悉的人变得陌生,最终形同陌路。所以,换做她,与其在高处勾心斗角,不如平凡处的自在逍遥。
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事,瑞谦永有些恼羞成怒。“朕有何好怕?”没好气的反问,他面色微赧。太聪明的女子不好驾驭,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多庆幸那时候的“忍痛割爱”,将其让给了苏子衿。
叹了口气,云梧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瑞谦永,你若心中还顾念着他和你往日的情份,就不要再逼我们了。”她似乎想了许久才开口。事到如今,对对错错,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分得那般仔细,只求瑞谦永能放他们一马。也许这是人的一种本能,趋利避害的本能。
“朕逼你们?是你们在逼朕!”瑞谦永表情狰狞,双眼圆睁的瞪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朕若真狠心,你和苏子衿早死过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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