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逼你们?是你们在逼朕!”瑞谦永表情狰狞,双眼圆睁的瞪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朕若真狠心,你和苏子衿早死过一千次一万次了!”
云梧无声冷笑,照他的话,他们倒还亏欠了他?殊不知,这些事情因谁而起!她和苏子衿的人生又是谁给搅得翻天覆地!如今利用完了,便将苏子衿抛在一旁不说,还猜忌重重。如果是这种只共患难而不能共享乐的朋友,不要也罢!苏子衿隐忍,不愿闹僵,可她没法做到像他那般。
“就算我惹你顾忌,苏子衿可有负于你?他为你不惜违背自己的初衷、担负骂名,却换来一身腥!如此为君者,你就不怕传出去为天下人耻笑?”
瑞谦永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竟敢直言教训他。一时俊脸一阵青一阵白,全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宛如掌人存亡的鬼殿阎君。不怒反笑,他笑声猖狂。
“连天下都是朕的,包括着泱泱子民,又有谁敢言朕的不是?”他站在屋中,睥睨而狂傲的看着云梧,不可一世。
低头笑了笑,云梧信手抚过桌沿,不急不躁的道:“如此,便无话可谈了。皇上日理万机,与其将心思花在我等身上,不如回去处理朝务的好。”
见她这般模样,瑞谦永顿时有一种被蔑视的难堪,愤怒拂袖,寒着声音道:“我给你三天时间,若不把兵符交出来,别怪我不顾昔日情分!”他一再退让,而她和苏子衿一再得寸进尺。人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他二人没有二心,为何不敢将兵符交出来?
听得他在门外吩咐人紧紧看守,云梧缓慢的在桌边坐下来,眼神充满担忧。三天,苏子衿能赶回来吗?即使日夜兼程的赶路,时间也不够。而若是不能,瑞谦永是不是要对自己和他下手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纤细干净的双手,三天后,要拿什么交给瑞谦永?
☆、第81章
“让开。”
“娘娘,皇上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探视南夫人。”
云梧端茶的手一顿,抬眼瞥了瞥宫门处,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是苏黎?廉公公果然传信给她了!那日她佯装惊讶的提到苏黎就是想试探他会不会替自己给苏黎传信,没想到苏黎果真来了。
廉公公为什么会帮自己?他不是站在瑞谦永那边?那么,他是苏黎的人?
“放肆!竟敢阻拦皇贵妃娘娘,你有几颗脑袋够砍?”苏黎身边的宫女黔儿脸色一沉,杏眼圆睁的对着拦门的小太监威喝,而苏黎则一身暗红色宫装,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这位小公公,皇上若问起来,你只说是本宫便是。南夫人不仅是宰相的夫人,更是本宫的表亲。劳烦公公通融,半盏茶的时间即可。”良久,她拦住黔儿,扯了扯嘴角对着看守的公公算是笑过。如今可算是谦和多了,若是当年,绝不是这番态度。
“这……”小太监有些犹豫,眼角余光瞥见苏黎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一只白玉手镯交到黔儿手中,黔儿点了点头,将其放入他怀中。
将玉镯往回推了推,他垮脸下来,欲哭无泪。“娘娘,就算奴才肯让您进去,可这明里暗里的,诸多人看守着,只怕无人不知。届时皇上怪罪下来,奴才们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啊!”
见他迟迟不肯放行,苏黎脸一沉,寒声道:“难道开罪本宫,你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脑袋吗?”她第一次威胁别人,看多了旁人的装腔作势,自然也学得有模有样;再加上她本就不苟言笑、冰山美人一位,所以寒着脸训斥其人来,竟也十分唬人。
小太监闻言,脸更是苦到一堆了。一边是皇上,一边是皇上最宠爱的后妃,这可要如何抉择啊!
再次将玉镯送回他手中,又取□上其他几件饰物,苏黎知道他在犹豫些什么,便道:“你只管放行,其余的人不用担心。皇上怪罪下来,由本宫替你担着。”
“既然如此……娘娘抓紧时间,奴才在外头替您守着。”他掂了掂手里的东西,最终还是将她们放了进去。皇贵妃圣眷正隆,说不定皇上看在她的份上不会追究也不一定,若是反把她得罪了,那自己此后在宫中的日子只怕会很艰难啊。
待到进了房间,苏黎便对黔儿使了使眼色,神色有些焦急的朝云梧道:“快,换上黔儿的衣裳,我送你出宫。”好不容易等着一个瑞谦永处理朝政的机会,时间不多,她要瞒着他将云梧偷送出宫去。
“苏黎。”云梧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摇头。“苏黎,你听我说。”让她过来不是想让自己出宫去,而是另有事情相求。
黔儿换衣裳的动作一滞,苏黎不解的望着她,她要说什么?
深深吸了口气,云梧神色凝重,“我不能走。”她若走,连累的不仅是苏黎和黔儿,还会有苏子衿。“如今只有你能帮我把消息带出宫了。让苏子衿走,越远越好。”到现在,她已经忘了自己曾与他约定要将兵符交给瑞谦永,她不能拿苏子衿的性命来开玩笑。
“你们两个都是傻瓜!”苏黎闻言一着急便口无遮拦,夫妻两人真是蠢到一起去了!
云梧没想到清冷优雅的她会气极骂人,顿时有些错愣。“你……”
“苏子衿也让我转告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等他回来。”她皱眉,走到一旁坐下,黔儿已经退至她身后,垂眸沉默不语。“是廉公公捎来的口信。”苏子衿回来的比预期的要快,最迟今晚,便可到皇宫了。
廉公公?“是他?”云梧也跟着坐下,端了杯子饮茶却发现是空的,于是干脆放下杯子在桌边若有所思。廉公公如何会知道苏子衿的行踪?结合之前的疑问,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他是苏子衿的人……”她下意识的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心中一凛,不由得有些不敢相信。苏子衿是何时将瑞谦永身边的人收归己有的?
望了望外头,苏黎神情变得焦急。匆匆站起,连裙摆有些皱乱都没有注意,只道:“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估算着瑞谦永可能知道自己过来这里了。
“谢谢你,苏黎。”云梧扯住她,感激的一笑。“谢谢你愿意冒着危险过来。”
听得此话,苏黎眼神一暗,苦笑不已。就当做是为瑞谦永给苏子衿做的吧,她不希望看到他日后为了这件事后悔。
“娘娘,娘娘!快……皇上往云禧宫去了。”守门的小太监原本见到廉公公跟在皇上身后,大批人马朝这边走来,他吓到腿脚直哆嗦;可转眼间,瑞谦永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掉转头往苏黎的寝宫走去。他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呼了口气后旋即又跳起来,连滚带爬的进来报信。要是皇上在云禧宫找不到人,难保不会怀疑到这里来。他的个好娘娘啊,赶紧回去吧!
惊恐的回头,苏黎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些慌乱,回头催促道:“云梧,来不及了……”
“嗯。”明了的点头,云梧拍了拍她的手将她送出门外,不再多说什么。她不能离开,也不会离开。倒是苏黎,临出门前又回过头来,眼眶泛红。“你等等,我去求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用太担心,会没事的。”她安抚的眼神让苏黎焦躁的心不禁一下子安静下来,想了想,最终抿唇匆匆离开。
见苏黎离开,她噙在嘴边的笑渐渐隐去,眼神复杂的看着两抹身影出了这座荒僻的宫殿大门。适才说出的话是为了安抚苏黎,而若论真的,有事还是无事她自己也不敢肯定。如果再拿不出兵符,瑞谦永会作何打算?玉石俱焚还是继续耐心等候时机?
回到房间内,她坐回窗台前,静静等候天黑。“苏子衿,但愿这个赌、是我们赢。”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少了……
嘿嘿、嘿嘿。⊙?⊙b汗
☆、第82章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
若是烂尾……
我没脸见人了……
尽管正午门的守门将士早就接到了密令,可是看见苍茫夜色中,那一骑玄衣飞驰而来时,还是不免有些迟疑。会不会有诈?明知是鸿门宴,再蠢的人也会逃之夭夭,谁会回来送死?
为首的长官迟迟没有下令,这般一耽搁间,马已到近前,去势不减。随着一道低润的男音“驾”的一声,团团守候在宫门口的侍卫纷纷亮出武器。一人喝道:
“何人还不下马?岂不知这是何……”
话音未落便惊恐的抱头,“何处”两字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变成压抑的呼声。
苏子衿将缰绳一勒,猛地一夹马腹,从地上一跃而起,笔直跨过挡在面前的几名士兵,瞬间遁入宫门里。
“站住!”身后响起一片喊声,四周也出现数十名皇城士兵。他勾唇嘲讽般的笑了笑,狠狠一甩马鞭,□的马吃痛,发了疯似的撒腿往前狂奔,而他却在此时利落翻身下马,站定在原地,任由那匹马惹起更多怒骂。
就在这处被闹得人仰马翻的时候,另一抹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趁着宫门处守门侍卫的不留意,飞快闪身从墙头飞过去,遁入宫中。
“宰相大人。”奉旨在此等候多时的一名长官在此时上前,揖手一礼,道:“皇上在御花园设宴,已等候多时,还请大人随下官一齐前往。”
轻笑出声,即使是亮如白昼的灯光下,苏子衿的笑也夺目至极,整个皇宫的灯火阑珊也抵不过他展颜一笑。毫不介意对方的愣神,他径自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背影□清瘦。
留在原地的人看着他落落远去,不由一阵惋惜,官场几年,为何这人的背影仍旧如初?又想起至今仍被软禁在皇宫某处的那名女子,喟叹更重。同样淡雅如风,两人今日却身处逃不掉的宿命牢笼,今晚过后,是否还能再见到那两人携手信步的场景?
帝都八月末的夜晚凉风习习,苏子衿不急不慢的走向高堂之上的那人,嘴角笑意不减。见到自己提前回来,他很惊讶?
瑞谦永尽管早已得知消息他回来了,可还是有些惊讶。按理说,从鲁南边境到帝都最快也得一个月,而他竟然只用了半月不到。难道他事先便知晓自己会召他回京?
他笑,轻蔑不已。他可从来不知道他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臣参见皇上。”
苏子衿私下见他从不行礼,如今却缓缓下跪于地,这一举动叫瑞谦永一时心中五味陈杂,说不上来的感受,又堵又涩。“爱卿……回来便好。”
命人赐座后,他才调整好情绪,想起自己是一怒之下将他从谈判桌上叫回来,不由得挂念起鲁南那里的状况,想了想后,他问他:
“鲁南和谈如何?”
苏子衿闻言,眼皮也不抬的回答:“未果。”再芜不会愿意割地求和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瑞谦永之所以会提出这么个条件,只是为了自己出师寻个理由。至于洛楠,他已经安排好了后路,要不要走是她自己的事,他无权干涉她要怎样选择自己的人生。
像是早就料到会如此,瑞谦永没有多大惊讶,席间只有他们两人,他又遣了些宫女下去,只余下几位心腹,自顾自的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瑞谦永突然抬头,眼里布了些血丝,醉意朦胧。
“苏子衿,你陪我在这高处,可也觉得寒冷?”
他说的没头没脑,苏子衿听得也是眉峰微皱。“你醉了。”
“没有,我清醒得很。”谁料瑞谦永一听,连不跌的摆手,将酒杯往他面前一推,径自干了一杯后,又道:“别以为吏部尚书陈华为何会来我面前弹劾你,若不是你授意,像他那般忠厚老实之人,何以做得出忘恩负义之事?”
苏子衿挑眉,端着酒杯隔空敬他,尔后一饮而尽,一丝笑意浮上唇畔,不否认也不承认。
“黎子阳的事情……”瑞谦永意味深长的抬眼看了看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把玩着小巧的酒杯,继续道:“从你竭力担保他的那天起便早预料到这一遭了吧?”他暗自心惊,苏子衿,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沉。
“你太高估我了。”苏子衿慢条斯理的为自己斟酒,动作优雅至极。他最初确实没有算到黎子阳会来这么一招,是嘉名州的事情给了他启发,所以才在瑞谦永一找上黎子阳就知道会发生何事,从那时候起他便扔下手中的事务往回赶,不然如何能在“半个月”内赶回朝颜?
瑞谦永沉默,眸子黯淡无光,良久后才道:“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他去心已决,竟是在几年前就已经有了的。“自从张远儒一党被清理后,朕一直深感不安。多年的心腹大患,一朝得以铲除,竟有些不敢置信。”
“朕十分害怕又出现一权独大的现象。”
苏子衿安坐在椅上,垂眸不语,一直静静的听着瑞谦永絮絮叨叨。半晌后,等他停了,他这才低了低声音,隐了一身寂寥。“我只求能与她逍遥天地间,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吗?神色复杂的一笑,瑞谦永定定看着他不说话。
……
转眼子夜降至,而外头还未传来任何消息,云梧不免有些不安。苏子衿怎么样了?瑞谦永会不会对他不利?
僵坐许久,她正要站起身,忽听得宫门处门栓一声轻响,一长串灯笼鱼贯而入,径直朝向自己房中。为首的一个太监手中端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中间置着一个白玉壶和一个小巧的白玉酒杯,身后跟着若干小太监和宫女。
不是廉公公,也不是以往认识的任何一个宫人。
云梧缓缓回过头看向门边,一行人已经停下,低沉的男声透过门窗传进她的耳中,字字化作催命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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