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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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槿扶桑-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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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声看去,耶律阿保机急匆匆地奔了进来,一把抱起耶律倍,一脸惊慌地对我说道:“只是孩子说的话,你切莫轻信。”说着,便急着要往外走。

“父汗,韩哥哥不能死!”

“亿,告诉我,倍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闪身快步拦到他们前面,我急嚷道。

耶律阿保机只微微瞄了我一眼,便将我轻推开,继续往前走。

瞧他这副模样,对于此事,我心中已明了,再度跑上前拦住他,说道:“你曾经信誓旦旦地答应过我,决不欺瞒我半句!如今,你要食言了吗?!而且,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把事情跟我说明白,我们再一起商量才好,瞒住我,也于事无补不是?!”

猛地顿住脚,耶律阿保机脸色沉郁地看了我好一会儿,长叹一口气将耶律倍放下,冲他嚷道:“回去!”

耶律倍吓得一怔,泪眼婆娑地瞄了耶律阿保机一眼,又瞄了我一眼,却是没动。

见状,我忙瞪了耶律阿保机一眼,蹲下身对耶律倍说道:“倍,你听话,先回去,扶桑姐姐不会让你韩哥哥有事的。”

耶律阿保机急拽住我手,低嚷道:“扶桑你……”

再度瞪向他,我蹙眉道:“亿,别吓着孩子,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说着,我拉着耶律倍的手将他送到门外,语气尽量平稳地说道:“相信扶桑姐姐,好不好?”

耶律倍垂下头去,半晌才“嗯”了一声,一步一回头,朝院外走去。

“扶桑,如今因为晋王的离世,已经使得晋兵人心惶惶,而你父皇梁帝又势头正盛,攻下潞州城指日可待,我想,那李存勖让你前往,定是想拿你作威胁,逼梁退兵!”耶律倍还未走远,身后的耶律阿保机跟了出来,沉声说道。

仰望苍穹,万里无云,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拉住耶律阿保机的手,说道:“那你说,知古和红裳怎么办?”

略一沉吟,耶律阿保机道:“我自会想办法的,李存勖的目的很明显,所以我想,他暂时还不会伤害知古他们。”

叹息着摇了摇头,我道:“话虽如此,可李存勖的性格我很了解,若是我们不能如他所愿,他迟早都会伤害知古他们的。”

“那你去了就能救下他们吗?李存勖此人城府颇深,又擅长用毒,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你放心,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长叹一口气,我闷闷地说道:“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而且从这里去云州,路上耽搁的时间并不短,亿,已经容不得我们延误了。”

“那依你的意思,你是执意要去云州?”眼神变冷,耶律阿保机缓缓松开我手。

“亿,你让我自己想想。”无法再让自己沉沦在他的眼光之中继续慌乱,我咬紧下唇,索性走离他。

我慢慢来回踱步在庭院之中,看着院内萧瑟的初春北疆之景,任寒风一点点侵蚀入脑,让自己冷静再冷静。

良久,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面向耶律阿保机站定,坚决地说道:“我决定去一趟云州。”

耶律阿保机顿时傻愣住,握紧拳头苦笑道:“我就知道,若是你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所以才想极力隐瞒你,却是不想,会被倍儿偷听了去。”

看着他苍凉苦涩的笑,我不禁有些心疼,忙走过去靠在他胸口,说道:“亿,战争本就非我所愿,只可惜我父皇执迷不悟。如今,我能有机会阻止战争继续,何乐而不为呢?况且,还能救下知古和红裳。我相信,李存勖若真的只是想逼梁退兵,那我就不会有半点危险。”

“那你可曾想过,你父皇也有可能会在你和潞州之间难以取舍!?”

将我紧紧抱住,他的恐慌切切实实地传达入我心,令我挣扎,然而,韩知古与红裳的生命,我却不能罔顾,毕竟,那是值得我珍惜的亲人的生命。

调整呼吸,我抬头看着他隐忍的表情,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有信心,我父皇还是那个疼爱我胜过一切的父皇。”

“那么,李存勖呢,万一他的目的并非如我们所想,纯粹只是要逼你回到他身边呢?要知道,他这个人本就过于自负,心思直叫人捉摸不定,又时常不按常理行事。”

一语怔住,我望向他眼中的落寂和忧虑,略微沉吟,一字一顿道:“亿,我可以答应你,无论生死,最终,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吼一句。。。从未像此刻般期待结文。。。

再吼一句。。。被砖砸死某田也不弃文。。。

第三卷:生若只盼相守

入晋

温热的午后,明晃晃的阳光四处流窜,随春风拂在脸上,触感依旧清凉。远山有正待消融的积雪,那份遥远的寒意,徒增相互遥望的感伤。

牵马迈入云州城,街道之上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路人往来穿梭,我的耳中,却始终寂静荒芜。

在无以倾诉的沉默中,我抵达了晋王府。

深呼吸,我在府外站定,沉声对门口的守卫说道:“进去禀报李存勖,他要见的人,来了。”

那几个守卫满脸狐疑地互相对看半晌,其中一个上前打量了我一番,随即露出鄙夷凶狠之色,拔剑指向我,冲我嚷道:“大胆贱民,竟敢直呼晋王名讳!”

心一沉,我恍惚明白,李存勖竟然已经袭继了晋王之位,顿了顿,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就在这时,我肩膀猛地一沉,回头一看,竟是一身素衣的李存勖。

“自你进城,本王都跟了你一路,你都不知?”牵起嘴角对我淡然一笑,李存勖旋即变脸,目光阴郁地瞪着那个跟我说话的守卫,顷刻之间已然拔剑,一剑指向那人心口,低嚷道:“将此不长眼的畜生拖下去杖责一百,关入大牢。”说完,立即收剑,也没理会我,径直朝府内走去。

那名守卫当场愣住,显然还未弄清楚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待旁边的守卫上前来捆他,又看了我一眼,才恍然醒悟,忙冲府内急嚷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看着头也不回的李存勖,一阵疏离感涌上心头,咬了咬牙,我迅即扔了马缰跟上去,冲他低嚷道:“那守卫不过尽了自己的责任,你为何罚他!?”

“冒犯于你,本王不杀他,已经是开恩了,不然,你是希望本王一剑了结了他?”斜瞅着我,李存勖甩下这么一句,见我愣住没反应,便又兀自往前迈步。

听着那名守卫渐渐消失的呼喊声,心下黯然,我长叹了口气,心神一恍,猛地上前拉住李存勖,闪身到他前面,瞪着他说道:“难道在你眼中,人命都是草芥吗?”

“晋王府的人,本王自然掌有他们的生杀大权。倒是你,如今,还真难为你有闲心管这些身外事。”

一语惊醒,我沉了心,说道:“既然我已经来了,请你马上放了韩知古和红裳。”

置若罔闻般,李存勖轻轻推开我的手,说道:“本王让人带你去休息一下。”

“我要见韩知古和红裳!”

定定望住一脸坚决的我,李存勖蹙眉道:“韩知古将本王的父王医死,你认为,本王会如此轻易放过他吗?”

惊雷劈顶,我死死拽住他手,急道:“你说什么!?”

“你要见他,本王自会安排,不过,不是此刻。”

“你分明说过,只要我来,你就立即放了他二人,如今,你又要反悔吗?”

“怎么,到如今你还相信本王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吗?”

我忿然瞪向他,哑然失语。

“或许,本王应该感谢你,还愿意相信本王?”

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李存勖伸手就要触碰到我的脸,我一惊,慌忙后退两步,却不想,后背硬生生撞到一个怀抱,回头一看,不由得怔住,失声喊道:“二哥!”

“槿儿,别来无恙!”将我扶正,朱友珪对我颔首一笑。

难以置信,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人,脑中一片混乱。

如今正值两军交战之时,朱友珪出现在此,又是何故?!难不成,他背叛了父皇?不,不可能,他再糊涂,也断然不会如此。更不用说,他会如此堂皇地出现在我面前。

“你们兄妹二人久别重逢,自是有许多话要讲,本王就不作陪了。”李存勖淡定地瞄了我一眼,对朱友珪拱手作了作揖,便迈腿要走。

“晋王,小妹与小王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倒是晋王你,还请早日遂了小王的意,也好叫小王及早回去覆命。”

李存勖顿住脚,回头道:“郢王爷(朱友珪封号)毋急,本王自有打算,不过,王爷也该尽早劝服令妹才好。”说着,李存勖微瞄了我一眼,那眼神,直叫人不寒而栗。

“二哥,怎么回事?”不愿理会李存勖,我急急拽住朱友珪的衣袖,问他道。

不等朱友珪回答,李存勖抢白道:“二位大可进到厢房再详谈,这春寒料峭,朱槿公主亦是奔波一路,若是不小心在此受了风寒,本王可是担当不起。”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朱友珪一眼,便兀自离去。

看他二人的神情,我更觉疑惑,再一想他二人刚刚的对白,恍惚有了点眉目,却是不能十分肯定。

这时,朱友珪忽然拉过我的手,说道:“槿儿,走,我们进屋再谈。”

不习惯与这位从小就有着很深隔阂的兄长如此亲密,我将手抽出,有些尴尬地对他点了点头。

对此,他却是也没在意,转身便带着我朝晋王府的后院走去。

与初次来时大不相同,亭台楼阁,水榭回廊,晋王府内处处悬挂白幡,一片死气沉沉,阴风阵阵,直叫人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想那李克用,生前战功赫赫,其实也算得上是一名乱世英雄。可是那又如何!?洒尽血汗与人拼争了一生,享尽权力之苦乐,最终,他也只能无奈地撒手西去,归于尘土。

或许,他的事迹会被历史记录在案,会被后人传诵流传,然而那样的虚名,却是用一世无尽的苦涩、疲累、伤痛堆积而成的。对此,九泉之下,他也会心有不甘吧!?对于平常人家的平淡幸福,他也是会心生渴望的吧!?

如此说来,死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只可叹,那些身在尘世间的顽人,双眼依旧被“千秋大业”四个字蒙蔽,不明白,漫漫人生路,究竟该拥有何种幸福,才是最无憾。

想到此,我不由得深深叹息,惆怅纠结。

……

绕到后院一座孤楼,朱友珪止了脚步,回头蹙眉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点头,便径直走到一间厢房前,推门而入。

心里有些疑惑,我不自觉将手放在腰间匕首处,小心谨慎地随他步入厢房,不想,一股浓郁的药草味随即扑鼻而来。

“二哥,有谁生病了吗?”听到一阵低低的咳嗽声,我看着一进房中便立即倒了一碗水闪到一扇屏风后的朱友珪,心头生出一丝不解。

“王爷,这声音是?”

我话音刚落,屏风后旋即响起这句低语,这声音,却是令我为之一颤。

怀着一丝惊诧,我忙大步迈到屏风之后,却只见朱友珪已落坐在软榻边,而在他的怀中躺着的,俨然就是张碧!

“碧儿?”远远看着脸色异常惨白憔悴的张碧,我自是有些难以置信,急急走上前去,不想,她一察觉到我的动静,立即一把推开朱友珪手中的水碗,滑落身子,蒙头背转向我,嘴里还喃喃道:“王爷,让她走!让她走!我不要她看见我!……”

看着碎落一地的碎片,实在不明白她为何一见到我就如此激动,我转向朱友珪,急急问道:“二哥,这是怎么一回事,碧儿她怎么了?”

“槿儿,你先出去,我安抚她一下,马上出来。”无暇顾及我的疑惑,朱友珪已然趴下身去,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张碧,轻抚着她,劝慰着她。

更觉疑惑,可听着张碧不绝于耳的呜咽声,我又不好再继续留在此处激她,只得缓缓退到前屋,暗想,如此看来,二哥此人平素虽然不苟言笑,处事也并非君子,可对张碧,真心倒似不假。可是,这张碧怎会落得如此境地?想当初,韩知古明明对我说过,她除了不能再生育之外身体并无大碍,那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为何一见到我,她反应会这么大?

兀自在前屋坐了好一会儿,朱友珪才沮丧着脸走了出来,疲惫不堪地瞅了我一眼,说道:“你也看到了,她如今,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她了。”

倏地起身,我急急说道:“她……”

“她左边的容貌,已经尽毁了。”

暗自惊心,我怔在当场,难以置信。

“我知道,她曾经刺伤过你,差一点儿就害你丢了性命,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腹中的胎儿不保,而那之后,她亦被李存勖的话语刺伤,变得万念俱灰,甚至不惜自毁容颜。槿儿,她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所以,希望你看在我们兄妹一场,别再记恨于她才好。毕竟,她也是你嫂嫂。”字字哀叹,朱友珪目光暗淡,脸色沉郁。

心中涌上一阵酸涩,那些早已经变得遥远的记忆再度涌入脑海。

可叹,她竟不知那次伤害,我从未记在心上。而她为此伤害自己,更是万万不该!只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我若知道她会如此,当时说什么也应该好好与她详谈一次的。当然,以她的执拗个性,我也没有把握,自己可以阻止这一切。

不过,想想朱友珪从前对我和友贞的不友善,以及友贞在契丹时对我所言之事,如今眼前的他,竟是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这一点,我不得不防。

藏了心思,我看向一脸阴霾之色的朱友珪,淡然笑着“嗯”了一声,对他说道:“二哥,你只管放心,我从来没有记恨过她。不过二哥,你此次前来,莫非是为了碧儿?”

微微摇了摇头,朱友珪敛了脸色,淡定地说道:“也不全是,想必你也得到了消息,潞州被困逾年,攻之必克。前些日子,因为李克用过世,晋兵人心涣散,父皇纳众议,易换匡国节度使刘知俊为潞州行营招讨使,并遣使招降潞州守军李嗣昭。当时,城中资用将竭,但是为了迷惑我军,李嗣昭与他手下的将领佐登城宴饮,并擅自斩招降来使,以示拒降。父皇见状,命刘知俊率精兵万余攻城,稍获小胜,之后,李存勖派使到洛阳,撇清李嗣昭之举非他所嘱,还说要与父皇和议,父皇为探虚实,便特命我前来。只是不想,李存勖昨日告诉我,你这两日也会抵达云州。”

将他的话仔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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