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贾队长,现在战场局势还不明朗,草率请求支援会把前直不多的战略预备队消耗掉的。万一敌人从116战区突破地怎么办?我们必须先尽全力和敌人搏杀几个来回。你说呢?”郭政委诚恳地看着年轻的特种兵队长。
“那好,我服从上级指挥。但希望我们能够及时判断出敌人的意图。因为如果敌人把剩下的航空突击力量投到我们战区,那后果是极其严重的。我的通信小组已经在112战区的450高地建立了一个通信中心,我们就把那里作为指挥部吧,增援部队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我先去协调炮兵和防空火力去了。”贾队长说完转身走出了掩体。
敌人的炮火准备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趁着敌人还没有发起进攻,曲营长的步兵营、三团其他连队被打散的剩余部队、民兵、增援的装甲兵和特种兵部队的指战员紧张地进行战场火力、人员编组和协调。在113战区的510高地临时增设了一个战场指挥所,通信兵忙碌地在坑道掩体里架设电话交换机,拉扯电话线。
司机老陈还在坦克里摸索着熟悉操作杆、油门等设备。
一个通信员试了一下电话听筒后把电话交给了郭政委。
“喂喂!听得见吗?我是郭亚威。韩一鸣,你们在112战区的几辆坦克现在位置具体在那里?恩,我看看。好,423高地、441高地还有450,好,113战区的坦克我来协调。
不过要注意,你们现在实际上是把打击火力放置在第二道火力线后面,虽然有坑道可以掩护,避免了敌人空中打击,但射界比较狭小。我建议你们每辆坦克要一名步兵部队的通信员跟随,随时保持机动联络,把握战场态势。敌人发起冲锋的时候先发射炮射导弹攻击没有装备主动防护系统的敌人装甲步兵战车,对,2000公尺距离就可以了,是的。与特种兵协调好,发射后由特种兵继续制导,坦克快速转入其他预备狙击阵地准备摧毁敌人先头坦克,对,对。把敌人放到1000公尺左右,争取一炮一个。你们连是集团军坦克野战射击冠军,希望不要丢掉这个荣誉。好,不过现在不用向我保证,用敌人的坦克残骸来说话吧。好,就这样。”
在政委联系113战区各制高点的坦克手的当口,我伏在泥泞的掩体出口旁向对面战场眺望。
炮火遮蔽射击的硝烟在我们颤抖的阵地上翻腾着向天穹顶端攀缘,互相追逐呼啸着的弹丸藏匿在滚滚火光中坠落下来。经历了无数次的炮击后我已经能够比较镇静地面对这种场面了。只要有安全的隐蔽地点,我就能安心地凭借弹丸刺耳的破空声大致分辨出它即将抵达的位置。
敌人的炮火覆盖密度相当高,似乎让人感觉同一个地点要落下数枚炮弹。炮弹砸在潮湿泥泞的阵地上发出沉闷的爆炸声,暗红炙热的火光如同一颗颗巨大的毒瘤在丘陵表面膨起,然后化成奔流的火海四散喷溅。
眼前的场面让人不禁想起了火山岩浆喷发的情景,铺天盖地的炮火岩浆冲刷着地表所有突出的物体。植被和浮土被轻易撕碎后卷裹在升腾的火光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块的岩石被巨大的力量碾成了细碎的石子后漫天迸洒;猛烈的冲击波跟随在雷霆般的爆炸声后面,喷溅的泥浆仔细地逐一描绘出它们短暂而又憎狞的容貌,一张张巨大丑陋的嘴。
虽然距离爆炸地点还有一段距离,但每次爆炸都让人感觉有柄巨锤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胸膛上,不远处死神杂乱的脚步声带着无形的压力循着神经戳刺着你每一寸肢体,你的手脚甚至会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阵阵爆炸抽搐起来。
大口地呼吸着辛辣的空气,边咳嗽着,我终于趁着敌人炮火转移的空隙看见了敌人的阵地。
那是一片丘陵的山脚低洼处,隐约可以发现敌人自行火炮发射时产生的袅袅烟雾。阴霾青黛的雾纱扭曲漂浮在山洼上空,让那里更加诡异迷离。相对我们阵地的嘈杂喧闹,敌人阵地显得过于安静。如果没有火炮发射药燃烧后形成的团团烟雾,那里应该是一片清晨尚未苏醒的山谷。敌人隐蔽得非常出色,准备出击的装甲车辆身披迷彩巧妙地融合在周围的环境里,我一直看到眼睛发酸也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目标。
敌人炮火快结束的时候密度达到了最高潮。有些炮弹已经在离我们非常近的地方爆炸,我不得不撤进掩体里面躲避横飞的弹雨。
当我们都还在掩着耳朵等待轰炸结束的时候一名通信兵大声地喊到:“敌人出动了!”
待炮火稍稍减弱一些,掩体出口附近看来没有什么危险的时候,我再次靠在掩体出口的钢架旁向对面看去。
没错,是敌人的装甲突击群。
离我们前沿阵地大约四五公里远的山洼地里涌出一排灰褐班驳的坦克,后面不远处跟随着步兵战车。散开行驶的坦克在前面开道,速度非常快,时速大概超过40公里。坦克炮塔快速地左右摆动着,履带碾在潮湿泥泞的红壤上身后留下一道醒目的红线,远远看去就象突然从血水里浮现出来的一群鳄鱼在水面游动,划开了层层涟漪。
敌人开始大量发射烟雾弹,阵地前面的能见度开始迅速下降。M1A3的发动机声音很小,敌人突击部队的踪迹逐渐从大家的视野里消失。
“希望前沿阵地的战士们沉得住气。”司机老陈不知什么时候趴到我的身边。
没有回答,我静静地等待着接触战打响的那一刻。
又过了一会,时间好象停滞下来了。
“怎么还没有动静?是不是前沿阵地的人都牺牲了?啊!”老陈不安地用手摩挲着钢梁。
我也开始有些局促不安,扭头看着负责与各个制高点联络的通信员,热烈地期盼着从他的耳机里能够传来好消息。
郭政委坐在通信员身边,没有抬头,还在安静地查看着战区小比例地图,手上握着一支红蓝铅笔在地图上作着标记。
看到政委镇静自若的神情,我略略宽了一下心。转身拍拍老陈的肩膀:“有烟吗?”
敌人的炮火遮蔽射击此时已经转向我们防线纵深,炮弹在我们后面的高地上炸成一片。
在老陈还在身上摸索着翻找火机的时候,身后传来通信员兴奋地喊声:“报告政委,炮射导弹击毁步兵战车六辆!坦克连全部命中!”
第八节
夜色…第四章第8节'铁血原创'
政委没有抬头,继续在地图上作着标识。
细心地画完一个箭头政委扭头向通信员说道:“通知112战区450高地,密切注意敌人低空突击部队动向。”
前沿阵地此时传来了敌人自行迫击炮发射的迫击炮弹尖厉的呼啸声,间或夹杂着坦克炮沉闷的轰击声。
“政委,我们是不是杀出去?”司机老陈在我身边问道。
政委看着老陈笑了起来:“怎么,等不及了?”
老陈利索地站了起来走到政委身边:“憋在这里更难受,前面战壕里的弟兄和敌人杀得你死我活的,我却在这里闲着。心里堵得慌。要是前面撑不住怎么办?”
“沉住气。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我们要争取坚持到天黑。还有一天的战斗等着你参加,现在不节省体力,谁也无法在几个小时的连续战斗中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记住,这不是游戏。是生死搏斗。”政委缓缓地说着,铅笔在他的手里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驾驶员同志,来这里吃点东西。门口的同志,你也来吃点。”一个坐在后面角落的战士热情地招呼我们两个。
真的很饿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没有吃任何东西。让那个战士一提醒,我的胃部顿时感觉到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衣服!谁有衣服?给我一件。”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上身还是赤裸的,一阵阵寒意让我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抓过一件衣服,也不管是否合身,立刻套在身上。
饼干和瓶装水。我和老陈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来,喝水。”旁边的战士看见我俩齐齐被压缩饼干噎住,忍不住笑了起来。
坑道口不断有硝烟飘进来,敌人的迫击炮火非常密集,外面的天空里充满了细细的尖啸声。
“敌人坦克突进了112战区411高地。”一个通信员大声地通报政委。
政委左手手指在嘴唇上来回地磨瑟着,没有言语。
过了一会,政委要通了贾队长的电话:“贾上尉。敌人后续梯队有什么特殊动静吗?恩,有三个突击群在集结。直升机呢?在战场压制,恩,还不敢压得太上。敌人迫击炮火力威胁太大,你有没有办法导引我们的迫击炮反击?没有办法!好,先说到这。”
“看来只有近战才能缠住敌人了。前面的步兵日子难过啊!”政委放下听筒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
前面的战斗又持续了十多分钟,交火的声音好象慢慢停了下来。
“政委。敌人退下去了。”通信员长出了一口气报告道。
“通知前沿统计损失。另外,把曲营长叫来。”
捏着记录损失的纸张,政委把风尘仆仆跑进来的曲营长拉到地图面前。
“112战区的410、427、433高地伤亡过半。战士们怎么不注意隐蔽?第一次进攻敌人只有坦克能够冲过来,步兵战车全部被我们的反坦克火力拦截了啊。”政委对这几个阵地的无谓伤亡大为不满。
“这三个阵地是由民兵驻守的。他们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正规的阵地狙击战,一些轻武器射手也冲进表面阵地作战,结果给敌人迫击炮火大量杀伤了。”曲营长边说边擦脸上的油汗。
“派一些老兵混编。你准备了多少预备队?”政委问道。
“150人。”
“重武器怎么分配的?预备队手里留了几部导弹发射器?”
“只留了四部。前沿两道火线都缺乏反装甲打击力量,我们防守的面又那么宽。要不是你们的支援,我现在只能保证一道火力线的反坦克火力密度。又没有攻顶反坦克地雷,要是让敌人冲进结合部那我就完了。”
“反斜面阵地情况怎样?”
“基本完好,有反坦克火箭筒配置。”
“政委。敌人第二拨上来了。”守在电话机旁边的通信员喊道。
“我去指挥狙击。小钱,通知二连,派一个班分成三个小组到410、427、433高地。”曲营长朝政委挥挥手,转头扎进了硝烟中。
敌人第二次进攻已经明显改变战术了。坦克在烟雾弹的掩护下徐徐前进,并不急于一下突破防线。步兵战车拉开与坦克的距离,远远坠在后面。天空中炮兵观测无人机一圈圈地巡视着战场,一有可疑目标敌人的迫击炮火就飞快地覆盖上来。
当敌人坦克接近到距离我前沿阵地不足一千公尺的时候滞后的敌人步兵战车开始加速。
敌人坦克包裹着厚厚的装甲,炮塔上加装的主动防护系统可以消除大部分非攻顶反装甲弹药。当然,准确射击的次口径脱壳穿甲弹是谁也无法防御的。
敌人坦克在步兵战车快跟上的时候也齐齐加速扑向我们的前沿阵地。
我们的反坦克导弹射手在战场发射条件恶劣的情况下仍然对敌人步兵战车发动了一波攻击。
“击毁几辆战车?”政委显然非常关心前沿阵地对敌人步兵战车的打击力度。
“没有办法统计。敌人坦克已经抵达前沿堑壕了!”通信员无奈地看着政委。
“把剩余的炮弹全部装进自动装弹机。我来给你们做示范。”政委看见我俩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叫上我们钻进炮塔把储弹仓里的剩余炮弹装进自动装弹机。
“还有14枚穿甲弹、3枚榴弹,反坦克导弹没了。”政委边清点炮弹边说道。
“政委,燃油好象也不是很充足,只有一半左右了。”老陈提醒政委。
交换机旁边的通信员大声地通知政委:“敌人攻击机抵达战场上空了,还伴随了一批攻击直升机。”
政委跳下坦克快步走到掩体出口端起望远镜查看一线阵地态势。
“命令。炮兵发射箔条弹干扰,所有对空火力准备攻击空中目标。”政委走到通信员身边迅速下令道。
我和老陈扑到掩体出口朝前面阵地看去。
前沿阵地的第一道火力线部分地段已经被敌人坦克攻了进来,后面跟随的步兵战车上搭载的鬼子步兵也与我军步兵缠斗在一起。堑壕里自动步枪密集的扫射声和手雷的爆炸声混杂在坦克炮和步兵战车的35毫米机关炮轰击声中。
敌人坦克和步兵战车在阵地表面快速机动着躲避四周攒射的火箭弹。敌人压制火力射击已经开始徐徐向纵深推进。
漫长的前沿阵地表面错落着几辆已经被火箭弹摧毁的敌人坦克和步兵战车,它们正在猛烈地燃烧着,乌黑的烟柱醒目地伫立在山坡上。更远处平坦的谷地上散落着敌人坦克和步兵战车的残骸,步兵战车的四周或多或少都有几具步兵的尸体躺在地上,扭曲破碎的车体上也在徐徐冒着浓烟。那些倒霉的家伙大多数都是在第一次冲击途中被防守部队的反装甲火器给拦截的。几辆鬼子工程抢救车正在争分夺秒地试图将受损的战车拖离战场。
天空中敌人攻击机正在高速俯冲,A10攻击机和AV8C型攻击机不断地发射空地导弹并用30毫米机炮在猛烈扫射他们战车四周的地面阵地。从对面山丘后面贴地扑来的战斗直升机群也四散开来朝地面可疑目标倾泻弹雨,一串串曳光高爆榴弹拖着无数道刺眼的红色弹道在堑壕前后爆炸,象魔鬼带火的鞭子一般抽打在地上带起丈高的火墙;高速旋转的直升机桨叶把地面的浮土高高卷起,阵地上空灰黑的硝烟被掠过的直升机搅动起来,在低空急速地旋转着,形成一个个小龙卷。
前沿阵地表面现在已经是一片狼籍了。
狙击者陷入了艰难的抵抗之中,在敌人空地协同火力的立体打击下防守部队没有可以利用的火力死角进行机动作战,被分割后的作战分队已经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坦克火力了。在第二条防线上的我军狙击火力同样被敌人低空扫射的作战飞机死死地压制在坑道堑壕里无法还击。骄横的敌人坦克在阵地上高速地碾压着,炮塔上的机枪和自动榴弹发射器也在猛烈开火。
“122战区的贾队长报告,敌人后续突击梯队准备投入战场了!”通信员高声报告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我的嗓子此时好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喉咙费力地吞咽着唾沫。
“火箭弹发射了。”老陈用手指着天空喊道。他的声音明显过于亢奋而开始变调。
107火箭干扰弹已经在天空中炸开,漫天的冰晶状箔条在晨曦中散发着点点亮光。抗干扰能力强的激光制导和毫米波制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