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曲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是非曲直- 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权力在阴谋中作祟(3)   
  毛儿盖,位于大小金川之内,当地藏人称毛革阿按,土司的姓名叫索朗,辖地18寨,方圆800多里,红军来时,此地有468户人家,1200多人。清乾隆年间,这里曾发生过大小金川之变。藏人凭巢踞穴,对抗清兵,清廷用兵五年,糜费白银7000万两,用反间计,筑长围,断水道诸办法,将藏兵困毙于勒乌围噶尔崖,才将乱军平息。早在清圣祖康熙年间,大小金川毛儿盖一带土司就曾不断骚乱,清帝又不得不劳师10载,用兵五路,东路由灌县至懋功,西路由理番至抚边,南路由打箭炉(康定)至丹巴,北路由松潘至卓克基,中路由木坪至鄂克什,五路会攻,才将土司骚乱平定。两三百年来,毛儿盖一带未尝绥靖过。今天红军至此,是国民党求之不得的事,他们估计藏人就会把红军打得立不住脚。但藏人却看出了红军也是他们自己的军队,彼此相处得很好。于是红军倒赢得了难得的也是短暂的休养生息之机。 
  眼下无战事,张国焘在想什么呢? 
  作为野心正在膨胀的张国焘,他琢磨着如何智夺中央和红军领导权的问题,他看出了这是一个进一步向中央要权的不可多得的时机。但空空的伸手要不行,因为那权力的四周都有保护层保护着,尤其是红一方面军的高级将领,他们都像铁板一块地保护着那最高的权力。因此他想,必须开刀,大动手术,让权力自然落在自己的手中。 
  从哪里开刀?他思来想去,觉得首先还必须从政治上开刀,这是他自一、四方面军会合以后,就选准的一个开刀的地方,只是时间不允许,所以这一刀没有开好,现在有时间了。 
  于是,张国焘便向中央提出召开政治局会议,要彻底“解决政治路线问题”,要求“审查中央的路线”。 
  张国焘以正确路线的代表出现了,如果中央承认他的路线是正确的,党和红军就自然要由他来领导。 
  张闻天、毛泽东、周恩来等人已看出了张国焘的此番用意,但考虑到张国焘是七八万大军的一个统帅,他代表的力量不可小视。而一、四方面军会师后的一些思想分歧以及下一步的战略方针等问题,也需要开会研究解决。于是,中共中央决定,趁部队在毛儿盖地区筹粮,准备过草地之机,召开政治局会议,解决党内争端。 
  对于这次会议,中共中央是作了充分准备的。会前,中共中央已经委托张闻天起草了一份《一、四方面军会合后的政治形势与任务的决议》。 
  1935年8月4日晚7时左右,张国焘和陈昌浩偕十余骑兵,从毛儿盖策马去约20里外的沙窝参加会议,那里是中共中央驻扎之地。 
  一路上,张国焘很兴奋,也有几分得意。他想,这次会议之所以能够召开,看来我张国焘在中央的影响力大有提高。当然他想得更多的是如何通过这次会议达到他的目的。 
  太阳匆匆西沉,张国焘一行催马扬鞭,不一会儿,便到达了沙窝的山口。这里是一个藏人居住的小村庄,群山环抱,林木丰茂,自成天地。 
  虽然这里景色颇具特色,也令人遐想,但由于过度敏感,张国焘自此时开始,心里就由晴转阴了。他在《我的回忆》中这样叙述了当时的情景: 
  我们到达沙窝山口时,张闻天已在山口迎候,他告诉我们:“这是一次秘密会议,陈昌浩不能参加。”我虽然指出陈昌浩系中共中央委员,可以列席会议,但他仍不接纳。于是陈昌浩只得暂住在山口外放牛亭里休息,等我会后一同返回原驻地。 
  我和张闻天还有一个跟随我的卫士,步行进入山沟,沿途通过好几道岗哨,哨兵都有特殊的口令,显得戒备森严。当时中央机关另设了一个中央纵队司令部,负责保卫中央机关的安全。 
  看来,当时的张国焘是患了过敏症了,对什么都过度敏感,陈昌浩不是中央政治局委员,不让他参加政治局会议,是在情理之中,他不高兴了;哨兵口令并无特殊与一般之分,只是一种识别信号,他听着也变味了;中央政治局委员集中在这里开会,并且是中央机关的驻扎地,更何况是在战乱的年代里,那严密的警卫在他看来也是针对他的。 
  张国焘在《我的回忆》中接着写道: 
  会场设置在一间喇嘛庙的外亭中。到会者有毛泽东、朱德、博古、张闻天和我五个政治局委员(周恩来王稼祥二人因病请假),列席者有邓发、凯丰二人,另由中央书记处秘书长王首道担任记录。会议开始后,毛泽东便拿出一份预先拟好的决议草案交给我看。 
  这个文件不很长,要点是:中共中央的政治路线是正确的,苏维埃运动和土地革命已获得重大胜利,红军在反围剿中也获得重大胜利;中央在过去一个时期中曾发生军事路线的错误,遵义会议已适当地将它纠正过来了;遵义会议以后中央所执行的都是正确的路线;全党全军都应团结在中央的周围,继续为苏维埃中国而奋斗。 
  我读完这个文件,递给其他到会者看,他们回答已经看过了。看情形他们不仅看过,也许还讨论过,只我一个人不知道罢了。会场气氛,好像有些紧张,每人的面孔都是冷峻的…… 
  张国焘看了决议草案的内容使他大失所望。在他看来,这个决议简直是一派“胡言”,中央和一方面军被蒋介石的部队撵到这里,在会师后他目睹的“狼狈”状况,能说明是伟大胜利吗?这是自欺欺人之谈,是在为中央的错误路线辩护。他心里想,本来,中共的苏维埃政策已经失败,却委婉地加以维护;本来,遵义会议连是否合法都是个问题,却对遵义会议大加赞扬;本来,中央现在的军事路线是错误的,却说遵义会议纠正了中央在军事上所犯的错误……   
  权力在阴谋中作祟(4)   
  张国焘一边寻思着,一边瞅瞅这个,瞧瞧那个,在一番察言观色之后,他发现毛泽东却若无其事地在那儿抽着烟,他目光停留在毛泽东身上,他要看看毛泽东今天有何表现。 
  果然,毛泽东还没等烟抽完,就把烟蒂往地上一扔,便要求发言。 
  毛泽东着重谈了当前的形势和任务,他根据北上的战略方针,首先对西北地区的形势进行了分析,他说:“西北地区进攻的敌人主要是蒋介石。蒋介石用了全部力量对付我们,受了极大损失。从总的方面看,蒋介石的统治不是强了,而是弱了。西北地区的特点,是统治阶级最薄弱的一环,帝国主义势力最弱的地方,少数民族最集中的地方,因靠近苏联在政治上物质上能得到帮助。西北地区的困难是人口少、物质条件缺乏、交通不便、气候条件不好等,这些都能克服。要用全力实现在西北首先是甘肃地区建立根据地的战略方针。有了总的方向,两个方面军会合后,会取得更大胜利。” 
  毛泽东在发言中,还特别讲道:“当前必须在部队中要坚决反对各种右倾机会主义的动摇,具体的表现在对中央所决定的战略方针,抱怀疑态度,不敢大胆地前进,而企图远离敌人,避免战斗,对创造新根据地没有信心。这种有害的倾向,是执行目前战略方针的最大危险。” 
  最后,毛泽东语重心长地说:“一、四方面军兄弟般的团结,是完成创造新苏区的必要条件,一切有意的和无意的破坏一、四方面军团结一致的倾向,都是对于红军有害,对于敌人有利的。” 
  毛泽东这番发言,并非都是针对张国焘的,但张国焘却以一种扭曲的心态听着毛泽东的发言,心想,毛泽东就会含沙射影地攻击别人。今天,他对我的攻击,充分显示了他这方面的天才。 
  张国焘环视了一下四周,朱德微低着头,似在深思。博古皱着眉头在那儿抽烟,眼镜后面的目光显得格外冷峻。凯丰瞧着窗外,一眼不眨,似在思考什么。毛泽东又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吸起来。张闻天推了一下眼镜,他的目光却与张国焘的目光在瞬间猛烈地碰撞一下,结果使张国焘再也忍不住了,他继起发言,单刀直入:“我们之间发生歧见,丝毫不值得大惊小怪,梁山泊的好汉不打不相识,争争吵吵并无关系;我们都有很多年奋斗的经历,寻求谅解应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而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获得谅解,并不是要扩大分歧。”他反而显得虚怀若谷,度量如海,这也是为了掩饰他争夺权力,梦想做领袖的心态。 
  “我惋惜我们没有在抚边初会面时,就痛痛快快地把问题谈清楚,因而酿成一些不必要的隔阂,甚至产生了一些不应有的言论。”张国焘转而装出一副沉痛的神态讲道,“譬如有人说张国焘是军阀,要凭借军事实力要挟中央;也有人肯定张国焘是老机会主义,非打击不可;或者说张国焘自视资格老,瞧不起所有政治局委员,要在纠正中央错误路线的名义之下,摧毁整个中央;也有人引经据典地说西北联邦政府反叛苏维埃;总政治委员的职务完全抹杀军委会主席和整个中央的职权等。凡此流言,似乎把我描绘得不成样子。”张国焘采取了恶人先告状的策略。 
  “这种流言很多”,不等张国焘说下去,毛泽东立刻插言,“譬如有人说我是曹操,中央成了汉献帝。有人说中央的政治路线错了,现在只有用军阀官僚的手段来统治全党全军。这次开会,就是要解决这些问题。” 
  毛泽东在这里紧急插言,不是随意的,他发现张国焘采取恶人先告状的策略这一招很厉害,他在竭力争取主动,使出这一招也很容易得势。于是,毛泽东也来了个将计就计,顺着张国焘的话把张国焘这些日子来的攻击言论和盘托出,一下使张国焘的这一策略彻底破产了。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毛泽东的紧急插言,张国焘岂不成为一个受害者了吗?而受害者不就可以得到同情和支持吗?而受害者翻过身来不就是英雄了吗?而受害者却偏偏又是一个中共的元老派人物,正做着领袖梦,这种反弹的力量谁能阻挡得住? 
  但历史没有“如果”,毛泽东已经实施了紧急插言。伟大的人物其伟大之处,就在于面对突然出现的情况,能够立即作出准确的分析和判断,并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怎么说,该做什么,该怎么去做,把握得恰到好处。 
  张国焘对毛泽东的这番插言,他还来不及去细琢磨,只是有一种不好再将这些话继续讲下去的感觉,不好讲也得讲,于是接过毛泽东的话,继续他的高见:“中央的政治路线可能是错了,或者是我们执行错了。再者就是时移势易,我们还死抱着教条主义不愿改变。今天,我们在这里检讨中央的政治路线,绝不等于推翻整个中央。我们大家都经历过惊人的艰苦奋斗,都为共产主义卖过一番力气,党不能舍弃我们,我们也绝不能舍弃党。第六次代表大会的时候,就有人说犯过错误的同志,仍是党内最好的同志,而且这样的同志,现在更少了。因此,我们在讨论政治问题的时候,不要把责任问题牵连在一起。” 
  张国焘也并非平庸之辈,他的这番话有着极妙之处,这一刀开得不见血。那意思是说,中央的路线错了不要紧,执行这条路线的同志,虽然犯了错误,仍是党内最好的同志,你们就放下思想包袱,来同我一起共同纠正中央的错误路线。   
  权力在阴谋中作祟(5)   
  张国焘设下这个圈套后,便振振有辞地继续讲道:“这次会议,我们似乎不宜贸然地肯定中央的政治路线是正确的或是错误的,但可以肯定一点,苏维埃运动不是胜利了,而是失败了。我们今天之所以退到古西戎的番人之地,这失败的事实是谁也无法否定的。至于苏维埃运动遭受挫折的原因,既不能说成是敌人的飞机大炮如何厉害,也不能当作只是我们军事上的失算,依鄙人之见,主要是这一运动不合时宜,没有为广大群众所接受。” 
  张国焘为什么对苏维埃运动那么仇视,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搞了个西北联邦政府。眼下,苏维埃与西北联邦政府,谁对谁错,谁存谁亡,直接关系到张国焘的政治生命。所以,他利用苏维埃运动的一些挫折,来极力抹杀苏维埃运动,维护他的政治生命。 
  “国焘同志说苏维埃运动完全失败了,我不同意这种看法。”博古不满张国焘的说法,当即反驳,“其实,苏维埃运动的各项政策,是共产国际决定的,又经过中共六次代表大会通过,绝不能说它错了。我们的苏维埃运动,只是部分地区遭到了一些挫折,不能因此而否定。如果持有这种看法,是十足的悲观论调。” 
  “政治路线问题”,凯丰也沉不住气了,“已经在遵义会议作过结论,当时我的思想不通,经过半年的时间,我认为那次会议所作的结论是对的,现在没有再讨论的必要。” 
  毛泽东听着博古、凯丰的话,觉得是那么的没有力量,因而毛泽东又一次来了个紧急插言:“中央的政治路线对错与否,也不能只由一、四方面军来检讨,即使有问题,也只能留待以后有条件,大家坐下来再研讨。”毛泽东的话一下收住了可能引起党内分裂的争论。 
  张国焘听得毛泽东此言,嘴像是被封住了似的,无话可说。他只好转移话题,从别处开刀。 
  “依我之见,中央还应遴选一些新人参加政治局工作,这样可以巩固中央的领导作用。”张国焘开始了他的另一个步骤。 
  “增加政治局委员,必须由党的代表大会决定,不可能随便处理。”张闻天插话。 
  张国焘当即借题反驳道:“在座的政治局委员,也不全是六次大会选举出来的,包括你张闻天在内,就不是六次大会选出来的。而是以后的各种会议增补的。这在中共历史上,也不是什么新发明,不值得小题大做……只要召集一次政治局会议就可以决定,这样的事过去是常有的。” 
  张闻天无话可说,他感到张国焘一切都是从自己的需要出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上个月部队屯驻芦花的时候,张国焘找他谈起遵义会议时,认为那次政治局会议不合法,理由不是党的代表大会。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