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太后在上官泰去时就称病不见人了,现在算起来也有十多天了,那时候不来请她,现在却来请她,这里头分明就是蹊跷。
雅点是医旧。其三,只是请她进宫而已,冬梅是宁寿宫的大宫女,至于让她来请么?冬梅过来,只能说明一点,就是太后志在必得她会去,如若她不去,她有理由相信,就算是绑,冬梅也要将她绑过去的。16613611
她心中虽这般想着,但是面上未曾露出一点痕迹,对着陈氏和窦泓韬微微点点头,便带着艾叶上了宫里来的马车。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她刚刚用过晚饭,冬梅就来了,这会儿茫茫夜色中她坐着马车进宫,心里已然盘算通透了,太后若是装病,那多半为的就是那空悬的丞相之位了,想必又是想了什么法子来要挟她,让她告诉夏侯懿,让夏侯懿给皇上进言,让他们杜家的人做那丞相之位吧?
进得宁寿宫,便闻到了浓郁的檀香味,这味道宫里有些失了宠的嫔妃爱用,窦雅采忍不住勾了唇角,檀香安神,失了宠的嫔妃日日用这个来静心,看来太后这段日子费神不少啊,眼下这都愁上了。
见到杜太后,只看了一眼,窦雅采便知道,她果然是病过了,年纪这么大的人了,连番受这样大的打击,不病才怪了,见她进来,眸中幽光一闪,却依旧病恹恹的歪在榻上。
窦雅采上前去请了安,便乖乖站在一边,杜太后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冬梅,你们都退下。”
缓了半晌,杜太后才淡淡开了口,冬梅看了窦雅采一眼,领着宫女们就退出了内殿。
杜太后指了指她榻沿,抿唇道:“哀家腿乏,你过来给哀家捶捶。”
窦雅采眉心一跳,这是拿她当宫女使唤?
终究没说话,默默走过去坐在榻沿,手曲成拳,不轻不重的给杜太后捶腿,甫一靠近,窦雅采便闻到了极淡的药味,无声的翕动了鼻翼闻了闻,敛眉垂眸,杜太后这几日果然在喝药,原来点这浓郁檀香并非是为了静心,看来多半是为了遮掩这药味,并且杜太后身上的熏香味道也重的很,想必是为了掩饰她身上的药味。
想到这里,不禁又看了看杜太后的脸色,殿中烛光摇曳,内殿只点了两盏宫灯,并不是特别的明亮,但是窦雅采还是看清楚了杜太后的病容,看来她不只是发愁,而且病的不轻,这都春日了,还裹着狐裘,可见身子的确是不好了。
“哀家近日听到一件奇事,本来是不信的,但是叫人查了查,发现竟然是真的。”
杜太后的语气淡淡的,但听在耳中,没来由的让脊背生寒。
窦雅采没做声,自顾自的给杜太后捶腿,什么奇事,她不明白。
见她不说话,杜太后眉间挑起,不悦的看了她一眼,眯了眼眸,似笑非笑道:“多日不见,你倒是真的沉得住气,你以为你不说话,哀家就能放过你?别说是你,就连你腹中的孩子,哀家都能令人处死,就跟捏死一只蝼蚁似的,简单容易的很!”
窦雅采微微皱眉,杜太后这是抽了什么风?
好端端的,混着精光的眼中含着杀意,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杜太后眼中对她有杀意的,每次都像是来真的,可这次她却不知道是因为何事,而且,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杜太后也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那么,看来该知道的人,一个也没落下。
杜太后看出她眼中诧异,哼了一声:“你没刻意瞒着你怀孕之事,哀家若想知道什么,简单的很,就算你瞒着,你以为你瞒得住吗?”
“先前给金氏落胎,你们也真的狠得下心来,那可是夏侯懿的亲生骨肉啊!那张郢非,哀家就找了人,好生待着,窦雅采,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瑞王府名声扫地不说,只怕皇帝,还要治你的罪吧?”
窦雅采皱了眉,这老太太果真手段毒辣,她果真还是狗急跳墙,终是要拿着这件事当做把柄,想要控制他们两个了,她的手悄无声息的摸上腰间软夹,里头的银针好好的放在那里,她定了心,既然迟早是要撕破脸的,夏侯懿临走前嘱咐她的话,她还记在心上,那也就无须再忍了!
微微一笑:“太后娘娘说的不错,此事若传扬出去,皇上定要治罪,可瑞王在外浴血奋战,为了不让他分心,皇上想来也不会这么快治罪,再者,那张郢非片面之词不足为信,金氏又是死无对证,实在不能排除太后娘娘威逼利诱之嫌哪?瑞王爷位高权重,太后娘娘已无依仗,臣妾劝太后娘娘还是三思吧!”
言下之意,根本就是不惧杜太后将这陈年旧事翻出来算账,如今杜太后有求于人,还这般高傲的威胁别人,她是看不惯的,既然杜太后依仗权势,那她窦雅采也无须客气了,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更厉害一些!
杜太后和杜兰湘,再厉害也不过一介女流,身份再尊贵又如何,眼下无权无势,就跟拔了牙的病虎一样,只有等死的份了。
反正夏侯懿临走前跟她说了,怎么痛快就怎么闹,她也不怕事大,索性也就不低眉顺眼的像之前那样顺着杜太后了。
“你!”
窦雅采这话将杜太后气的不轻,暗暗咬了牙,这丫头依仗的无非就是夏侯懿的兵权,偏偏夏侯懿现在是兵马大元帅,她惹不得碰不得,好容易寻了张郢非,得了这空隙,就想来诈一诈这个丫头,吓一吓这个丫头,没想到根本不成功,这丫头不怵。
而她投鼠忌器,根本不可能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去杀了窦雅采和她腹中的孩子。
再者,那张郢非虽然将什么都说了,但是说夏侯懿落了金氏的胎那一段是他自己的猜测,他根本没有亲眼目睹,这张郢非也根本算不得是人证,就更别说是物证了!
在这个世界上,亲眼目睹夏侯懿落胎的人要么永不可能为她所用,要么就是已经死了!
杜太后拧眉,这番吓唬,不顶用。
缓了缓神色,笑的高深莫测,“陈年往事,哀家就不提了,只是眼前这一件,却不能不认。”
窦雅采微微一笑,烛光里美艳无比:“臣妾愿闻其详。”
太后今夜,定是要迫她答应的,必然竭尽所能的去寻找夏侯懿和她的把柄,但是夏侯懿素来行事谨慎,而她所行的几件事,都已经没了人证物证,因此也不是很担心,太后丧心病狂,急于控制她和夏侯懿,想要保住杜家的荣华富贵,若是刑部尚书当了丞相,估计等上官麟即位做了皇帝,杜太后和杜兰湘,或许还能留得一丝性命。
不过,这想法与她无关,她男人是要谋取帝位的人,所以在她男人的野心面前,这些的谋略都是一场笑话,一场必败的笑话!
“太子带人查抄丞相府的那个晚上,吴佑添最后还说了一番话,若不是当时太子被气的吐血,那番话应该就跟丞相有谋逆之心一样,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只可惜啊,那些人都只注意太子吐血去了,将丞相的话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哀家是个有心人,哀家知道了,哀家就派人去查了,就算没有十分的证据,但是也有七八分真了。”
杜太后撑着身子坐起来,望着窦雅采轻轻一笑,“夏侯懿胆子可真是够大的,当年泸州棋经案死了那么多的人,他一个漏网之鱼,居然还能混到今日这样的身份,真是不容易!你们夫妻情深,你来说说,他这是要谋反呢,还是只要让吴佑添灭门报仇呢?嗯?”
窦雅采心口一动,暗自一叹,怎么防来防去,她把这茬给忘了?
当初跟夏侯懿告别,怎么没顾得上问一问对策呢?
惊过之后,转念又是一想,夏侯懿已经将当年的卷宗全部更换了,她想着,之前没有更换卷宗,只怕是没有那个心思,再者也觉得不会有人察觉,但是在吴氏跟前漏了底之后,又被吴佑添查到,夏侯懿这才动了手,毕竟这销毁卷宗是一个大工程,不止刑部里有,地方上也有,要销毁起来然后全部更换是很麻烦的,势力不大根本也做不到,看来他这会儿能做到,应该也是部署完善了的,要不然查抄吴府的那一夜,也不会找不到卷宗,而没有证据指证他了。
想到这里,面上越发从容淡定,不管太后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是诈她还是吓她,还是那句话,她死不承认,死无对证,就算是赖也要赖过去,反正现在太后投鼠忌器,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求人求的如此高傲
求人求的如此高傲 〃太后娘娘所说的话,臣妾一句也听不明白。〃
她一句话,推的干干净净。
杜太后见她不肯应,心知是自己未拿出证据来,她心中不怵,微微一笑,又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冬梅,带上来!〃
杜太后话音刚落,那冬梅便进来了,后头跟着两个宫女,拽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进来,窦雅采定睛一看,那两个宫女她认识,就是当初赐死金氏时,冬梅带去王府的两个会武功的宫女,而当那两个宫女走到明亮处,窦雅采才看清,拽进来的小小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六岁大的儿子夏侯沅。
夏侯沅被堵了嘴,不能说话,黑眸就跟两颗黑葡萄一样,幽幽的望着窦雅采,眸中的神色都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到底是夏侯懿调教出来的孩子,沉稳非常,若换了别人,早就吓的大哭了。
窦雅采心中一叹,明白了杜太后的用心,心里却也无奈的很,夏侯沅与她一样,擅用银针,他身上也有一套十二根银针,是夏侯懿特意所制,就是比她的要短小一些,不然那次京墨也不会被他扎了。
这孩子跟他爹一样,善于藏锋,凡事都要度量许久,表面上看着冬梅和那两个宫女无事,实际上,还不知夏侯沅动了什么手脚呢,看来杜太后对夏侯沅还真是不了解,以为绑了他就能威胁她,然后为所欲为么?
就是她不在这里,夏侯沅都能脱身的,看来夏侯懿临走前,肯定也嘱咐了一样的话给他,让他想如何便如何,于是这娘儿俩就存了一样的心思,想看看杜太后究竟怎么玩。
捕捉到窦雅采眼中的无奈神色,夏侯沅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被抓来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这会儿来了宁寿宫才知道,原来是太后想用他威胁他娘亲,父王临走前嘱咐过他,宫里有父王的人,各个宫中都有,没有人能伤害到他和他娘,但是父王又说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用这些人,免得提前暴露了身份,除此之外,想怎么玩都行。
夏侯沅听了只道,父王位高权重,未必有人敢动他和娘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儿呢,这些人必定不敢伤及他跟娘亲的性命的,他记得他说完这话,父王就笑了,赞他聪明,所以他这会儿一点也不担心,就乖乖的站在那里,静观其变。
现在,就是气定神闲的母子两个,对峙丧心病狂以为自己占了先机的病弱太后了。
杜太后瞧见窦雅采脸白了一下,心中得意,她却没瞧见那母子两个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也没瞧见窦雅采嘴角的微笑,只得意道:〃瞧见没有?哀家不是没有法子对付你的,你今日若不答应,这孩子的命也难保,你该知道的,哀家如今还是皇太后,哀家说的话,皇上还是听的进去的。〃
〃那太后娘娘要如何才肯放过沅儿呢?〃
杜太后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抿唇淡淡的道:〃哀家要瑞王保举刑部尚书为丞相,并且在上官麟登基之后,保杜家平安无事,不然的话,哀家就将瑞王的事告诉皇上,瑞王欺君罔上,其罪当诛,更别说还陷害吴丞相了,这许许多多的事情,瑞王只怕避不过去,更何况,皇上对瑞王早有疑心,只要哀家适时挑拨一下,瑞王只怕连命也不保了。〃
〃皇上看重江山社稷,哀家也一样,但是哀家更看重的,哀家想要的,只是杜家的荣华富贵平安无事,只要瑞王愿意,哀家可以对从前的事既往不咎,就当没有发生过,哀家这样待你们,哀家于瑞王府有恩,所以,哀家要的报答,便是要瑞王再得胜归朝之时,娶蕊公主为侧妃,如何啊?〃
在杜太后看来,她这样的条件已经算是很优厚的了,挟持瑞王幼子,逼迫窦雅采就范,她不戳穿瑞王是棋经案的漏网之鱼,不追究瑞王混到如今这样高位的权势地位,不去戳破瑞王真正的心思,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所求不多,要的只是杜家在往后的平安,想来窦雅采是不会不答应的。
她给瑞王府这样的厚恩,而所要求的不过是刑部尚书得丞相之位,而之前赐婚,是她成全了这样一对佳偶,她对窦雅采也是有恩的,对窦家更是如此,凭什么不能如此要求?何况公主下嫁,是何等荣耀?别的臣子想求都是求不来的,而她金口一开,就直接将美貌的幼公主下嫁给瑞王,这根本就是瑞王府的荣耀!
她都这样做了,她想不出窦雅采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如果窦雅采不答应的话,她不介意撕破脸皮的,即便他们得不到丞相之位,那瑞王也别想好过,她是不想杀夏侯沅和窦雅采,但是窦雅采若是不识抬举的话,她是不介意玉石俱焚的。
窦雅采心中却忍不住想笑,看来太后真的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很,她以为自个儿是尊贵的太后,因此所有人都必须抱大腿捧着她吗?
就连求人,都求的如此高傲。
看来太后压根没把上官桀对夏侯懿的疑心放在心上,上官桀是怕夏侯懿位高权重,功高震主而生了谋反的心思,帝王多疑是自然的,而太后却只认为夏侯懿是为了当年报仇,也不觉得夏侯懿生有异心,也不知这太后是真傻还是假傻,不过真傻假傻也无所谓了,她和瑞王如今在太后眼中,就是杜家的最后一块浮木,除此之外,杜家没有别的出路。
但是,太后凭什么就这般笃定她一定会答应呢?
还说对瑞王府有恩,还要将蕊公主下嫁于夏侯懿,窦雅采眸中划过一丝锋芒,好不容易收拾了吴氏金氏,瑞王府中她一人独大,怎么可能再去同意另外一个女人进府?17LNP。
〃我——〃16628389
〃皇祖母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很好,不过现下说这些,忒迟了些!〃
窦雅采的话被人打断,再看来人,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麟。
上官麟走过来,对着窦雅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