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路。当地留传着一首民谣:进了阵,状元也难认,东西南北中,到处是胡同,好像把磨推,老路转到黑。战乱时期,兵匪闻其名不敢入村,后人感德建起了孙膑阁(文革时期被毁)和孙膑庙,现只剩下民国时期(1927年)一块万民感灵碑。阳谷县旅游局,把开发阵列为近期的目标之一,准备修建孙膑阁、八卦宫等景点。届时,阵将以新的面貌欢迎广大游客的到来。阵周围道路通畅,当地火车站、汽车站都有直达旅游班车。阵土特产有景阳冈系列酒、阿胶、景阳木雕。名吃有烧牛肉、武大郎烧饼、瓜达、大枣、炖鱼等。
阵在民间的运用:中国北方民间捕鱼时,渔民们先将二三百根细长的红柳枝削尖,然后用阵的布局插于水下,只留一个直径一二十公分的小出口,令鱼儿进去后就找不到出路,再在布好的迷局内投放一些鱼饵,鱼儿见到鱼饵纷纷游入阵中。收获起鱼时,渔民只需将出口堵住,然后拿根长棍儿在红柳阵中来回搅动,将鱼儿赶进事先准备好的网中。此种被渔民称为“阵”的捕鱼法,可以算得上既环保又原生态,但电子捕鱼流行后,此法基本失传。)
真假
半柱香眼见着就要烧完了。
明珠轻咬粉唇,这道题目虽然复杂了些,不过并不难,只是她忘了其中一个步骤应该如何解了。三十六拜都拜过了;就只差这一哆嗦了,如何能就此功亏一篑呢?
楚悠此时已经写完了,他抬头,见明珠紧盯着最后一张纸笺,细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神色略显得有些紧张。他又看了看快要燃尽的香,出声道:“没关系,慢慢想,剩下的交由我来写就好。”
明珠和他对视了一眼,也许是因为他平静的眼神,她也慢慢开始镇定了下来,开始解起了最后一题……
“时间到。”
楚悠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吹干了纸笺,将桌案上的所有纸笺都递给了那丫鬟。三名丫鬟凑到了一块,共同检阅起答案来。
“这是您的地图。”不多时,那丫鬟笑盈盈的将通往下一关的地图递向了楚悠。
“等一下。”前面一组领头的书生一把夺过丫鬟手中的地图,又拿过了自己,一比较,禁不住大声嚷嚷道:“不对,不对,这两张图不一样……我们刚才明明也回答了问题,为什么要给我们假的地图,却给他们真的?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其他人也凑上来瞧,有人疑惑的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性子暴躁的说道:“不如我们比一比,谁打赢了就把真地图给他,如何呀?”他虎视眈眈的盯着楚悠,一边打量着他高挑瘦弱的小身板,一面撸胳膊挽袖子,再三强调道:“老子可绝不要最后受罚!老子绝不要受罚!”
关键是谁都不想丢人。
刘忻笑呵呵的打量着那人,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语带轻佻的道:“呦呵,还真有不要命的呢,要不要和小爷我过两招,松松筋骨?”他说着话,将扇子揣入怀中,活动活动了肩膀,掰了掰头,朝着那人勾了勾手指,道:“我早就觉得无聊了,不如咱们来走两招如何?”
“就你?能赢得了我?”那人弯了弯胳膊,将手臂上壮实的肌肉抖了三抖,以示强壮。他曾见过刘忻射箭时出丑的模样,身无三两肉,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纨绔样子,除了家世之外,一无所称,偏偏还能将女子迷得团团转,早就有很多人看他不顺眼了,不过是畏惧他的身份罢了;还有那个楚三公子,长得比女人还美,还是男人吗?是男人就该像他这样才对!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刘忻笑得诡异。也不知怎么了,他今日没来由的觉得暴躁,尤其是在看了刚才楚悠和明珠合作解题时的默契,心里更加不舒服,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劲。
明欣冷笑了一声,走上前来,道:“莫非你们还不明白吗?这位丫鬟姐姐给你们地图的时候,有说过你们的问题答对了吗?她有说过给你们的是真正的地图吗?游戏开始之前,院长在台上是怎样说的,你们不记得了吗?”
“……我想起来了,那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说,如果答错了就没有办法得到正确的地图吗?”领头的那名书生听明欣这样一说,顿时冷静了下来。像他这样能得到邀请,参加本次宴会的学生头脑都不会太笨。听明欣这样一说,他们才终于恍然大悟。
康思思摇了摇头,道:“是我们技不如人,不怨这位丫鬟姐姐。”
那几名书生仿佛斗败了的公鸡一般,都耷拉下了脑袋。在学问面前,技不如人者也只能甘拜下风。
这与身份和地位无关。
黄品蓉抬头望了望天色,有些不耐烦的道:“楚公子,刘公子,我们快些走吧,没得和这些人纠缠个没完。”她只要一想到刚才楚悠和明珠眉来眼去的样子,心中就不痛快。虽然恨不得立刻就将眼中钉一脚给踢走,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只好将气撒到别人身上。
楚悠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好友身边,蹙眉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竟这样好胜出头?”
刘忻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只是想玩玩而已,没什么的。”
楚悠见他不愿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接下来几关,刘忻都抢着上前答题,以至于众人都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闲着。明珠在一旁冷眼瞧着,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小侯爷也有过人之处,并非只会吃喝玩乐,倒是自己从前小瞧了人家。
此刻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她一个。
王绯云望向刘忻的目光中满是崇拜,显然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便芳心暗许了。明珠本想好心提醒她几句的,后又忍下了。
终于,阵走了大半,明欣掏出丝帕沾了沾额头上的汗珠,精疲力竭的道:“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再走吧,我实在是走不动。”
四个姑娘都累了,只是怕耽误工夫,强打着精神赶路。虽说进了书院之后,因为一些必要的课程,姑娘们的体力都比从前在家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候好多了,却也不会做太过剧烈的运动,怕伤了身体——到底还是体质比不上男子。如今见王绯云开了这个头,都纷纷表示赞同,开始各自寻找可以坐的地方。
明珠见路边的几块大青石不错,便拉着明欣朝那边走了过去。却见黄品蓉抢先了几步,冲了上去,将帕子往石头上一铺,一屁股坐了下去,占据了中间的位置。她笑着抬手招呼道:“楚公子,刘公子,过来这边坐吧。”完全无视了剩下三女一男。
明珠脚步一顿,那青石看着的个头并不大,最多也就能坐三四个人,若是两个男子坐了,她和明欣难道还要和黄品蓉挤在一处吗?她四顾一望,路边除了烂树根就是野草地,再没了理想的坐处。就在这时,明欣拉了拉她的衣袖,道:“三姐姐,我想洗洗脸,那边不是有一条河吗?三姐姐陪我过去吧。”
此言正中明珠下怀,也提醒了她——河边总归会有大的石头可以坐吧。
与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二人朝着河边去了,果见岸边卵石众多。明珠欣喜,随意挑了个平缓光滑的坐了下去。明欣则蹲在水边拨弄水玩,沾湿帕子擦脸。这里的阳光比林中别处更明亮温暖一些,透过古树的高大枝丫,散落在二人的衣裙之上。耳边鸟鸣之声不绝于耳,却令人更觉幽静恬然,甚至还有温顺的小动物在对岸饮水,她只认得其中一种既像鹿又像羊的是野狍子。
“这水可真凉快。”刘忻不知何时来的,他以手遮阳,四处瞧看,“咦?这里打猎似乎也不错。”他也看见了正在对岸喝水的狍子。
“我知道刘公子的身手很好,”明珠有些没好气的道,她不喜欢打猎这种野蛮的活动,“可惜这里的动物怕是经受不起。”
“哦?高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你想和楚公子一起参加游戏,所以才看人不注意,将那两名书生扔进了人堆里,难道不是吗?虽说二位公子情深意重,交情莫逆,可刘公子平日也太过谦虚了些,今日一举未免令小女子有些吃惊。”她自然明白这并不是谦虚,看他平时的表现,恐怕是有意藏拙吧。
刘忻却似乎对她的第一句话更感兴趣,笑道:“高小姐为什么不想想其他理由呢?”
“难道还有其他的理由吗?”明珠略有些惊奇的反问道。她的目光清纯明亮,似一泓春水,汩汩流入心田,让人不忍碰触,生怕搅混了这缕清波。
“没有,没有其他理由。”刘忻有些恍惚,不过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唇角含笑,“悠和我是莫逆之交,打小便一块长大的,自然一时都不想分开。”
明珠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她转过了头去,望着水面的倒影,不再开口说话。
刘忻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索性就放弃了。岸边一棵大柳树歪着身子,清风吹着枝条,柳枝轻柔的垂到水面上,漾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襄助
伴随着幽幽的古琴之声,刘忻画完了最后一笔,然后潇洒的将笔一扔,掏出了怀中的印章,沾了朱砂,在落款处盖了个戳,直起身笑道:“完成。”
与此同时,明欣也按下了琴弦,乐声止。
二人相互点了点头,显然对刚才的合作都还满意。
却说众人且歇且行,终于来到了第九关的关卡。这一关的题目是关于音律和绘画的,要求根据弹琴之人所弹的琴音内容,另一人绘出相应的画作来。这需要弹琴之人和绘画之人都具备一定的功底。
三名丫鬟品评了一会,笑着一同福了福身,道:“恭喜诸位公子和小姐,可以顺利通过此关了。”
柯嗣衍半喜半疑的道:“是真的通过了,还是假的?刚才刘公子和高小姐都答对了问题吗?不会给我们假的地图吧!”
几名丫鬟相视一笑,道:“奴婢们可以确切的告诉诸位,这一关已经通过了。”
刘忻笑道:“我就说我没有将那首‘平沙落雁’猜错嘛。”他的表情略有些得意。
众人心道:也只有这一位才对这么有名的曲子感觉不熟悉,反而对那些复杂又难记的印象深刻。
楚悠道:“既然如此,到下一关的地图在哪里?”
丫鬟道:“这位公子,很抱歉,本关并没有地图。因为最后一关需要众位自己寻路,这是最后的考验了。唯一能给诸位的提示就是,请从我们身后这一条路走,出口位于正南方,剩下的路就全部都要依靠众位的力量来寻找了。”
“不过奴婢要提醒众位,若是寻错了地方,没准会再次走回起点也未可知。”另一名丫鬟笑着补充道。
七个人面面相觑,心下微凉。眼看着过到了第九关,天色也渐渐开始暗下来了,这个时候要是仅靠着自己的努力离开阵就更加难了。
“我们该怎么办呀?”王绯云有些惊慌的道。
黄品蓉眉毛一挑,问丫鬟道:“你们一会怎样离开这里?”
“待游戏结束之后,自然会有人带我们离开的,小姐不必费心。”
“狡猾。”黄品蓉气得一跺脚,转身走到了楚悠身边,可怜楚楚的道:“楚公子,我们可怎么办呀?”
楚悠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好走走试试了。”
刘忻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最后这一段道路显得格外漫长,由于没有地图,只能靠自己的判断寻找出路,以至于几个人走了不少的冤枉路。
明珠暗自寻思着一路经过的路线,曾经看到过什么样的树木,有没有什么样的特殊标志,有无规律可寻等等,结果却是毫无头绪。
柯嗣衍倒是提出了不少设想,却都因为没有实质上的帮助而被否决了。
“我们刚才已经走过这里了。”明欣再一次泄气的说道,她这句话从刚才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说过几次了,眼看着日头就要落山了,天就快黑了,马上就要辩不得方向了,难道还要等到星星出来后才能继续前进吗?她此时是又渴又饿,腿酸得要命,恨不得立刻寻一张软榻休息。
“想必这也是游戏的考验之一吧。”明珠手搭凉棚,四处望了望,太阳已经落到了树梢的位置,眼看就要被树木挡住了。林中的光线本就黯淡,这下可要加一个“更”字了。
“这样胡乱走下去可不行,我们还得想想办法才是。”她说道。
“依在下看来,不如,我们就分头寻路吧。”柯嗣衍提议。
“这样真的行吗?万一最后走散了怎么好?”明欣道。
一阵风刮过,四周的古树晃动着枝桠,满树的叶子哗哗作响,天空中飞过几只乌鸦,发出呱呱的叫声,愈发显得这里孤寂寥落。
黄品蓉抱着肩膀,打了个寒战,尖声道:“那怎么办?坐在这里等死吗?这里不会有野兽吧?”
“放心吧,我们最后都会出去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刘忻看了一眼微微晃动的树梢,平静的道。
楚悠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就这样——我们分为两组,各走一条路,然后在树上用尖利之物刻上标记。待寻到了出口,也好回来寻找剩下的人,你们看如何?”
“楚公子,我怕黑,可不可以和你一组?”黄品蓉率先开口道。
王绯云扭捏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小步挪到了刘忻身边站定,虽未言语,不过意思十分明确。
“依我看,女眷不如都留下来,我们三个去寻路便是了。”楚悠道。
刘忻和柯嗣衍也表示赞同。
明欣听了有些不高兴了,她扬起了头,略显高傲的道:“三位公子还别瞧不起人,我们并非是累赘。”
楚悠忙道:“在下并非此意……”
黄品蓉跨前一步走到明欣面前,争辩道:“楚公子他们明明是好意,高小姐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明珠插言道:“这是我们共同参与的游戏,人多力量大,我们也总能帮得上忙的。不管怎样,我和妹妹一组便是了。”她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赌气的意味,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