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6-剑桥--历史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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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6-剑桥--历史和文化-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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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先从最高讲起吧:三一学院是剑桥最大、最富有、最重要的学院。三一学院是布卢姆斯伯里俱乐部的胚细胞,使徒们的故乡,高级间谍的摇篮。像吉姆·菲尔比和安东尼·布伦特这些顶尖间谍,像阿瑟·鲍尔弗、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和拉吉夫·甘地,后来的国王爱德华七世、乔治六世及其孙子查尔斯王子都是在这里学习的。三一学院拥有29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比剑桥和牛津的其他任何一所学院都多。在20世纪,几乎每个自然科学领域中的皇家俱乐部成员里都有三一学院的院士。剑桥的自然科学在英国大学中处于领先地位,这主要归功于该学院及其从欧内斯特·拉瑟福德到艾伦·霍奇金的研究人员。同时三一学院也是诗人的学院,从拜伦到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也是一座知识的蓄电站,罗素、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和美国的控制论专家诺伯特·维纳在那里经历了逻辑的核裂变。福斯特的长篇小说《莫里斯》里写道:“莫里斯等人曾经嘲笑过三一学院,但他们既无法忽视它骄傲的光彩,也不能否认它的优势,虽然这里几乎没人费心思去强调它。”    
    三一学院和他的创建人亨利八世一样伟大而辉煌。国王解散了两座较老的学院,将它们合并成了一座新学院。1546年,迈克尔学舍和国王学院合成了这座神圣不可分割的三一学院,计划招收一名院长和60名院士,大于当时的所有学院,甚至比牛津的沃尔西主教的基督教堂学院还要大。亨利八世用没收来的修道院财产捐助他的学院。20世纪,三一学院在其中的一块地皮上创建了一座“金矿”—科技园。    
    三一学院大门(1518~1535年)高耸,建有四座都铎砖砌成的角楼。这是爱德华三世1337年创建的国王学堂的老大门。门楼像是英国历史的徽章学数据库。塔顶飘扬着三一学院的学院旗—爱德华三世的小四方旗,它曾经飘扬在克利西和波提斯的战场上空。作为占领法国的象征,国王第一个用英国狮子换掉了法国的百合花国徽。爱德华三世的这块徽章镶嵌在大门上方正中央,周围是他6位儿子的盾牌:戴驼鸟羽毛的是黑衣王子;有一位童年时就死去了,他的盾牌上是空的。    
    象征三一学院和王室联系的不光是门楼正面的塑像—亨利八世和庭院一侧的詹姆士一世及其儿子,即后来的查理一世国王。它至今都是剑桥惟一一所院长不由院士们选举而由王室任命的学院。三一学院的财务主任保罗·西姆告诉我说,“每位新院长就职时都必须等在门外。门房负责人要求他出示王室的委任书,将它放在一只银托盘里送给聚集在学院礼拜堂里的院士们。由副院长向他们宣读文件,然后院士们排队出去,打开大门,让他们的新院长进来。”    
    即使没有仪式,那也是一扇雄伟的大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三一学院的大院,中央有一口井,水声潺潺,不绝于耳,掩住了街头的噪声。三一学院的大院比剑桥和牛津的所有学院庭院都大。但让这所学院举世无双的不光是它的面积,而是每座建筑的质量。礼拜堂和食堂,教师住房、住宿楼,门房—这些都是一所学院必不可少的因素。为什么这座大院留给我们的印象远比别的庭院深刻呢?三一学院的大院既不是正方形的也不是矩形的,无论是草地还是道路都不对称,三座门塔没有一座位于配楼中央。和中世纪的广场一样,周围的建筑高度不一,它们的年代、它们的材料、它们的质量也各不相同。有一些建筑的正面是石头砌的,另一些是涂料粉刷的。那是不同寻常的魅力,虽多种多样却宛如整体,十分生动活泼,就像某种发展了数百年的东西,但整体上充满一种轻快的旋律。还有那座曾经为学院供给饮用水的井,也有点偏离中轴。这座大院特别吸引人,这完全归功于它的比例匀称、它的宁静和空间上的紧凑。    
    我们今天见到的这座大院大部分是托马斯·内维尔所建,他从1593年开始担任三一学院的院长。他将亨利八世所建学院的互相矛盾的部分联系到一起,自己出钱修建了新食堂,甚至新盖了一座门房。为了建成一个整体的庭院,内维尔没有让人将爱德华国王塔楼(1427~1437年)全盘拆除,而是将石头一块块拆下,后移20米左右,又在礼拜堂西面重建了起来。爱德华国王塔楼是国王学堂原先的入口,是剑桥最早这种风格的门楼。但内维尔早期对文物的保护主要不只是因为建筑而是为了学院的连续性,不是一种象征姿态而是一种实用姿态:建筑石材很贵,而劳动力便宜。钟塔上的尖顶是三一学院院长添加的,一身伊丽莎白时代装束的爱德华三世的塑像也是。不管怎么说,这位国王不仅打败了法国人,资助了嘉德勋章,而且将弗兰德的织工招进了国内。    
    这时国王爱德华的大塔钟敲响了,每个时辰敲两下,先是一声闷声,后是一声轻脆的声音。隔壁圣约翰学院的华兹华斯将它当做闹钟,他戏称这只钟很“饶舌”。对于体育运动爱好者,它是他们在剑桥生涯中最大的挑战。一年一次,在10月份,学生们都要和这只钟赛跑。当钟敲24下之前,即在45秒钟之内,必须绕大院跑一圈,绕正方形跑370米。1927年,伯利勋爵,后来的奥运冠军,第一个赢得了这一田径比赛。直到1988年才又有两位冠军运动员,塞巴斯蒂安·科和史蒂夫·卡姆,被选为大院赛跑的胜利者—据说这是不公正的,因为他们不是跑在跑道上,而是跑在里面的鹅卵石地上,相差足足15米。不管怎样,从那以后再无人做到过。    
    大院里的赛跑是普特南的电影《烈火战车》里的场景之一,而那场大院赛跑的终点是礼拜堂门前的直道。玛丽·都铎,亨利八世的女儿,资助兴建了这座后哥特式学院礼拜堂(1555~1567年),它是这位信奉天主教的女王执政期间的少数宗教建筑之一。一位粗暴的古典语文学家—理查德·本特利院长,喜欢骂他的院士们屁眼、傻瓜和疯狗,他负责了乔治风格的内部装饰—柱式诵经台、唱诗班坐椅、华盖。自1742年起他躺在了学院礼拜堂里,但至于是否获得了安宁,却没人知道。前厅里比礼拜堂本身更有意思,我们可以赡仰三一学院的一系列明星,四周的铜牌、大理石半身像和塑像上都可以读到。丁尼森勋爵也端坐在这个礼拜堂的英灵殿堂里,他的烟斗半藏在月桂后面,他对面是伊丽莎白时代的大学者培根男爵,培根12岁时就学完了三一学院的全部课程。正如底座上的铭文所言,牛顿男爵的天才使他超出了众人,雕塑上的他戴着棱镜,是个不戴假发套的年轻人,这是胡格诺派雕塑家路易丝·弗朗索瓦·鲁比亚克的一件杰作(1755年)。这座大理石像激发了华兹华斯的灵感,让他写出了著名的《序曲》诗句:“……牛顿戴着他的棱镜,脸色沉默/独自穿过思想的奇怪海洋航行的/永恒精神的大理石罗盘。”    
    牛顿在三一学院度过了35年左右的岁月。学生时代他用速记法记录了他的罪过,从逃避做礼拜到偷毛巾(“使用威尔福德的毛巾可以省下我的”)。1669年他的教师将教职让给了他,这种事很少见,因为老师认为他的这位学生能力比他强。27岁的数学教授牛顿在他的房间里,用他最喜爱的颜色装潢的—火红色,房间位于大庭院里,在E单元。他的自然科学的伟大论文就是在这里形成的,那是一种新的空间和时间学说的基础,那么具有创新精神,蒲柏为他写了铭文:“自然和自然法则藏在黑夜里/上帝说,让牛顿进来!/于是万物一片亮堂。”牛顿当时在他屋前的花园里休息,就在大门旁边。你今天在那里见到的苹果树,是1954年栽植的—是用林肯郡他父亲家花园里的一根枝条栽成的。众所周知,1665年夏天,那里有只苹果掉落在他头上,连同万有引力定律。牛顿的那棵苹果树叫做肯特之花。“根本不能吃。”一个尝过三一学院苹果的人告诉我说,真的不好吃。    
    三一学院的财务处说,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人请求允许他们进入牛顿的房间里拍摄,每次他们都加以拒绝,因为那里住着一位院士。“我们没有房间辟做纪念室。我们不是博物馆,这里是工作场所。”仅仅是E单元,无论是学生或教授,谁没有经历过牛顿所经历的一切啊:小说家威廉·梅克皮斯·萨克雷、历史学家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人类学家詹姆斯·弗雷泽。跟《圣经》里的家系谱一样,一个三一学院的名字诞生出下一代来。光是历史学家,三一院士的密集队形从麦考利经他的侄孙乔治·麦考利·特里维廉及其教师阿克顿勋爵,到特里维廉的学生、十字军东征的编年史家史蒂文·朗西曼,再到E·H·卡尔和奥兰多·菲格斯,他们都继承着盎格鲁腥隹搜返男鹗吕费У奈按蟠场L乩镂摹队⒐缁崾贰烦闪艘槐境┫椋救耸侨谎г旱脑撼ぁK*1688年大革命的拥护者,所以挑选了1688为剑桥的电话号码。现任院长是娶了一位罗思柴尔德家的女儿为妻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马提亚·森。    
    大庭院南配楼的门楼里有一尊伊丽莎白一世的塑像。1967年,一位来自温莎家庭的大学生搬进了他的新住处,K单元。查尔斯王子在剑桥读了三年的人类学和历史,是第一位真正为他的学士学位努力并参加考试的王室大学生。他算不上三一学院的才子,但他有一回引得同学们发笑了。当他们坐在一起讨论毕业后要做什么时,查尔斯王子声称:“我想做欧洲的国王。”


第二部分 集市山以北第17节 三一学院(2)

    一口气跑上食堂的8级半圆形台阶,这是三一学院的学院仪式。食堂的坡顶上建有一座顶塔,对于墙壁攀爬者来说这是另一个挑战项目。1899年版《三一学院屋顶攀爬者指南》里写道:“学院是阿尔卑斯山里最漂亮的观景点。”食堂长30多米,是剑桥最大的食堂,建于1604~1605年。三一学院的食堂再现了中世纪食堂的华丽传统,一种当时就已经老式了的室内装饰:从有着雕工精美的装饰橱的歌者楼厢,直到雅各布二世时代的支撑脊椽梁屋顶。对于其规模来说,结构上显得太单薄了。另外,屋梁上到处可见的鸭子雕塑,是爬楼俱乐部的活动见证。    
    食堂顶头建有两扇徽章学主题的高大凸窗,两张专供院长、院士和贵客使用的高桌。墙上贴了墙裙,高桌上方悬挂着亨利八世的画像,双腿叉立,体格魁梧,和白金汉宫里被毁的1537年的壁画上一样。王室资助人的肖像是1667年复制的,右首挂着他女儿玛丽·都铎的画像,跟一向的那样严肃,左首是位两腿修长、15岁的英俊少年。1791年,他头戴三一学院毕业生的绣金院长帽,给画家乔治·罗姆尼当模特。他就是威廉·弗里德利克王子,第二代格罗切斯特公爵,又叫傻瓜比利,后任大学校长。他是最早在剑桥上大学的王室成员。他的画像有时候会被换成乔舒亚·雷诺兹为他画的童年画像。你在三一学院的名人廊里不会找到比这更潇洒的肖像了。学生们才不在乎这些呢:“食堂的装饰仍比那里的饭菜留给人的印象要深刻。”三一学院的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院士很少来食堂。有一回这位哲学家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调羹挖进貌似布丁的餐后甜点里。“先生,”一位学院工作人员鼓励他道,“如果您再挖深一点,您就会发现一只桃子。”维特根斯坦讲,这是他在剑桥遇到的最友好的事情。    
    我们走出食堂通道,走进内维尔院,更确切地说:走上一个围着栏杆的平台。我们站在这古典式平台上俯瞰院长托马斯·内维尔1612年让人修建的三一学院的第二座庭院。看过大院中世纪的疯狂建筑之后,我们面对的是文艺复兴的匀称、有着地中海式优美柱廊的配楼,牛顿曾经在里面手拿一根钟摆测试回声的速度。正中央是一块无可挑剔的草地。“学生们曾经在上面堆满家具,”门卫介绍说,“或让小白兔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想想比起拜伦牵着他的熊在这里散步,这都是些无所谓的玩笑。这位年轻勋爵曾经用精美的灯盏、粗横棱纹织物和有天盖的床布置内维尔院北配楼里他的房间。他有一名仆人和一匹马,他在1805年的第一学期给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奥古斯塔写信,感到像“一位拿他自己的钱挥霍的德国王子一样十分自由”。站在二楼的房间里拜伦能望到雷恩图书馆,如今那里为他竖了一块小小的大理石纪念碑。    
    原先的内维尔院朝河的一面是敞开的,是座较为亲切舒适的庭院。当牛顿的老师艾萨克·巴罗(“上帝总是成几何形地动作”)请他的朋友克利斯托弗·雷恩新建一座学院图书馆时,它才有了那座雄伟的西配楼。三一学院图书馆胜过了旧大学图书馆,就像国王学院的礼拜堂胜过了圣玛丽教堂一样。雷恩设计了一座底楼为敞开柱式大厅的长形建筑,和古代日耳曼人的柱式厅相像。拱门上方高高的窗户具有圆拱的韵味。屋顶栏杆上,四座塑像鸟瞰着庭院,分别为神学、法学、物理和数学的象征,由威廉三世的宫廷雕刻家凯厄斯·加布里尔·西伯雕刻。内侧的图案丰富多彩,朝河的一面简单而肃穆,分隔成三座列柱门廊—对于当时尚非公园的后园来说,这些足够了。    
    惟一的一个巴洛克艺术窍门显示了雷恩的数学结构才能。二楼图书馆厅,不像外面看上去那样始于三陇板浮雕上方,而是始于廊拱下方。雷恩在拱里装进弧形窗,掩盖了楼层的真实高度。通过降低地板,为书橱和大窗户同时赢得了位置,这种内部装饰特别宽敞明亮。这个图书馆要远比外表看上去的壮观得多,雷恩追随的是伟大的文艺复兴榜样—米开朗琪罗的洛伦泽娜图书馆和圣索维诺的威尼斯图书馆。    
    多么大的内部空间啊!将近46米长,12米宽,高也是12米。这是一座图书宫殿,书橱和书橱之间布置有阅读的港湾。教室里的方凳和带有可转动阅读台的桌子也是雷恩设计的,还有橡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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