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风发之时,却怎都不能这样主动的放走一个大好机会。
沈老爷小声嘀咕道:“就你所言,哪里像是蝇头小利。”
沈卓航宽慰着说道:“爹。你放心吧。女儿这其中自会把握分寸。更何况,不是我想参与就能真正撇的清楚的。”
那边,沈老爷皱着眉。问道:“怎么说?”
他只怕这话中有话,却也将自家女儿绕了进那两家的纠纷中。
最后,沈卓航总结一句,“总之一句话。放心吧。”
沈老爷自然明白自己女儿的性子。如今一切尚未明朗化,即便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亦无法从女儿口中探得一丝半点。
随即,他嘱咐着一定要小心。又是深沉的说道:“有一件事,我不知是否与他们这桩陈年纠葛有关。就是袁氏前段时间出航发往天津的船无缘无故的失了踪。”
沈卓航皱眉问道:“失了踪?”
沈老爷道:“对。整整三大船,这节骨眼中,总也是贾氏干的好事。却无凭无据也不好说。如今袁氏一定愁着呢。虽不知损失多少,可总不会小就是了。”
良久,沈卓航在电话这头自信的笑着,说道:“爹。真是谢谢您了。”
沈老爷谦虚的笑道:“我只是帮我女儿而已。倒是你,真的要小心些。”
“放心。”
挂了电话。沈卓航便是拿出了那份船舶租借合同细细的看着。却一点儿都不去在意内容。竟是伸手慢悠悠的撕了个粉粉碎。她要成为新晋船王。这是她志在必得的。此时,沈卓航只想着如何能一头扎进这两家的漩涡中取得最大的利益。她定要用四两拨千斤之势,将自己乃至沈家巩固成为上海滩的名门望族。
接下来的日子。贾纪春总是时不时的找各色的借口与沈卓航碰面,沈卓航却明知他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那日。两人喝着茶,吃着点心,贾纪春便是试探的问道:“可听说你与袁光启先生是世交啊。”
沈卓航扬起嘴角,这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贾纪春喜欢与沈卓航待在一块儿玩是不假。可心中最重要的却仍旧是他的一盘生意与复仇大计。可即便如此,却也遭不来沈卓航的讨厌,这便是道行。
沈卓航淡淡地说着:“这又与贾先生有何干系。”
贾纪春笑道:“自然是没关系的。可你知道的,我一直想与你合作。你却总是心不在焉的。”
沈卓航却是说道:“我就是看不明白,为何贾先生如此想与我合作。要说我不该是你的首选。”
“我只怕不先巩固你,你就离我而去了。到时候我们要是连朋友的成不了,那我可真真是得不偿失了。”贾纪春说的真诚又可怜巴巴,就好似真的不舍得失了沈卓航这个朋友一般。
沈卓航本身是很讨厌将私人感情带进生意中的。即便是与着贾纪春亦是如此,她赶紧笑着说道:“打住,贾先生不必讲的那么严重。只要你不算计我,我也不算计你,我们怎么样都是朋友。”
话说的好听。可沈卓航知道贾纪春必要时会算计自己。而自己有必要亦是会算计他。这便是生意场,尤其是贾纪春这种吃过亏之人的作风。而沈卓航亦是吃过亏的,便是明白得很。只图眼前的愉悦也未尝不可啊。只是这样不知廉耻的话又怎能讲出口呢。诚然他们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关系亲密。
贾纪春正经的说道:“生意人还是生意说话。我命会计做了一份东西。你拿回去慢慢看看,看看分利是否还满意。实话跟你说了吧沈小姐,我是想在上海滩有大作为的。同样亦是有这个资本。你不必担忧我贾氏的内部与财政,那都是十分稳固的。更何况,这本身就是个年轻人的天下。”
沈卓航略略看了一眼那份厚厚的档案,却是也不再推辞,收进了包中,点头说着:“我得空就看看。”
那于贾纪春而言却是个好消息。他竟是不知不觉相信了沈卓航若是能拿下,就意味着合作能成一大半。这边也是如今沈卓航的能耐。
回去后,沈卓航细细研究了一番。这是一份临时合同,讲的是要一块儿合作船运这一块儿。他贾纪春偏执的咬着要同沈卓航一块儿做船运倒是令人费解的举止。可思来想去后,沈卓航亦是多少理清了些头绪。
自己会找私家侦探,其他人亦是会啊。想必身边潜伏了不少贾纪春的人吧。他自然是能得到消息,自己一心想要与袁家合作开拓疆土。这两家的争斗,他贾纪春尚且没有十足的把握去取胜。更何况这财政稳固的沈卓航无端去插一脚呢,那无疑是断了贾氏的前路啊。唯有的办法,便是将敌人的合并做自己的。这么一来不仅巩固了自己的实力,却也是为日后发展大计做了准备。又是赢得了沈卓航的好感。
这真真是一个好法子。只是看着那合同,与贾氏一年来的财政报表。沈卓航却不觉得那么乐观。诚如自己父亲所言,贾氏是发了力要置袁光启于死地。一个人若是有仇恨,就连金子都能一并成为敌人。沈卓航最喜欢的就是赚钱,她可是珍惜着金子着呢。怎都无法想象,若是与贾氏合作了,打了长久战之后,自己荷包该是怎样的露底。毕竟做生意这件事情即便是有了合作,却也是盈亏自负的。
更何况,这贾氏才在上海滩多久,做了那样大的生意。虽是人尽皆知,可懂行也知道投资必定不在少数。那么这份报表便是不可信的。随随便便的做一份,张会计亦是能够的。
思想着,她还是觉得袁光启的豁达更适合自己。这贾纪春再有谋略都好,他在袁光启面前毕竟只是个黄口小儿。甚至若不是袁光启这回病了,他都称不上是个敌手。更何况,她与贾纪春都不知谁才是真真的大树。眼前有好岸头可以停靠,沈卓航自然懂得抉择。
说到底,沈卓航还是个识时务的人。
可她却始终没有明确的拒绝贾纪春,亦是没有表态。收着那份东西放在抽屉底。她倒是觉得,能利用一番。既然要四两拨千斤,那便该好好的拨。她才不管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只要自己能轻松游走一番,捞个满堂彩,重开自己公司这进出口的紧绷局面,便是最好的。
之后的日子,她却是少了之前与袁家的走动。更多的时间是与贾纪春在一块儿。却是不谈生意,只谈风月。贾纪春是一个很好的玩伴,这是毋庸置疑的。
就这么拖着。甚至明里暗里的给了些暗示,贾纪春亦是深深的觉得,沈卓航应是偏向自己的。
模棱两可,这便是人心所做成的重磅炸药。亦是沈卓航想要的答案。只是不知道,这颗药,袁家是否也吞了下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计谋与谋
沈卓航与贾纪春如今是对面而坐喝着咖啡。贾纪春总是看着沈卓航,而沈卓航却是托着腮,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沿街风景。
如今已时至傍晚。早些时候,沈卓航与往常一样,下班后刚走出公司大门,便是要伸手拦黄包车。却突然被一只手抓下,这才回头一看,竟是贾纪春。今日的贾纪春是笑脸满盈的,如沐春风那般,显然得了极大的彩头。
沈卓航却只是恹恹的看着他。这表情,应是出乎了贾纪春的意料的。他这两日虽是忙,可大多时间,还是会想起沈卓航的。而一想到,他的心总是觉得十分温暖。沈卓航就如那空气,在不经意间,贯入了贾纪春的每一个毛孔。
待他以为自己与袁光启之间的争斗尘埃落定之时。头一个,他想到的也是沈卓航。随即,他便是直接来了沈卓航的公司,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本以为是惊喜,却不料是这样的平淡。贾纪春何曾在女子面前吃过这样的亏。自然是心中不好受。可即便再不好受,见到沈卓航还是叫他掩不住的兴奋。
他笑着说道:“我已连着几日没好好睡过一觉。你可否愿意陪我去喝杯咖啡?”
沈卓航痛快的回答道:“可以。”
随即,他们便是挑了这近沈卓航公司的咖啡馆。这儿亦是沈卓航常来的。她喜欢这儿留声机里放的音乐,是那样的独特。咖啡亦是好喝的。
“以后,我还像往常一样,接你上下班。”贾纪春望着出神看窗外的沈卓航,笑着说道。
沈卓航却好似听不到那样,仍旧是顾盼着往来的车辆与行人。
少顷,才转过头,正经的道:“袁家那桩倒霉事可是你一手策划的?”
电光火石间,贾纪春眼中闪过的有惊讶。有厌恶,却也有慌乱。可那都是在一瞬间。他显然没有想到沈卓航回直接问出这样的问题。
随即,他淡笑着说道:“你怎会这样想。”
沈卓航用勺子搅着咖啡,托着腮,说道:“因为你有这个本事。”
说的那样随意,好似讲的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可要知道,这可是栽赃与谋杀的两重罪名。那两艘船统共加起来死去的,何止一两人。
贾纪春一如既往的从容模样,却是暗自松了口气,冷静的说道:“那就是沈小姐多虑了。我并无那个本事。”
“随便如何都好。总之袁家是真的落难了。这世界任何暗地里的勾当都可以干。可唯独放在明面上,却是要被声讨活剥了一层皮的。”说着,沈卓航一睨眼。若有所思的望着贾纪春,笑道:“你说,是不是?”
眼波流转间,勾的应该是男人的魂。可贾纪春如今却是背上暗暗的冒着冷汗。头一次,他觉得不是自己在唬弄沈卓航。而有可能是自己在她手指间被唬弄了。
虽是如此。可面上还是笑盈盈的,他平静的回答道:“我倒是不清楚国内的生意圈。”
沈卓航喝了口咖啡,笑道:“对啊,你也刚回国不久。倒是一直忘记问,你是在哪儿留学的?”
贾纪春却是问道:“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了?”
沈卓航轻轻的笑,看着他,淡淡的说道:“听你的描述,不是欧洲国家。没什么,我好奇罢了。”
贾纪春回答道:“东洋。”
沈卓航点点头。道:“哦……日本……”却也一点儿都出奇似的。
之后两人又是闲聊了一阵。那贾纪春便又是讲起了生意经。沈卓航仍旧是含糊其辞。却是多少有些惹恼了贾纪春,他严正的说道:“我可是真的将沈小姐视作好友知己,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你耐着性子谈。可你怎总是敷衍我呢。为何不愿给个肯定的答案呢?!”
沈卓航却是不急不缓的放下了咖啡杯子。定定的望着他,扬着嘴角,笑道:“只可惜你连最基本的实话都不肯跟我讲。”
趁着贾纪春还在脑中想着措辞之时。沈卓航已是拿起了围巾,站起身,礼貌的说道:“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啊,‘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一个是从英国归来的,一个是从东洋归来的,却是根本不同路的。”
说完,她便是欲要往门外走。
此情此景显然是出乎了贾纪春的意料,他本是兴高采烈的想着沈卓航的,却怎落了个诀别的局面。一时间哪里容得了他思考那么多,慌忙的站起身,一把拉住沈卓航,皱眉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想必你是明白的。贾先生还是保重身体早些回去休息吧。你怎知明天不是一场恶战?”
说话间,她已是拂开了贾纪春的那只手,向老板说了句告辞,整个咖啡馆便只留下错愕的贾纪春。
此时,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夜生活仍旧是莺莺燕燕的天下。而这社会向来有看清女子的习惯,却在悄然间,女子已是顶了半边天。不论是否被承认,那就是事实。而贾纪春却还未清除的认识到这一点。
离开咖啡馆后,沈卓航并非直接回家。而是去到了路云霄的府邸。
“什么风把沈大老板给吹来了。可是好久没来了啊。赶紧里面坐。”
路云霄见着她,如往常那样,十分的欢迎,笑容可掬。整个宅子即便是缺少了程小仪,却仍旧是风采依旧。路云霄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
到了书房后,路云霄又是炫耀着自己新得手的一批上好的红酒。趁着醒酒这短暂之际,沈卓航拿出了今日的报纸交到了路云霄手中。这样惊天的大事,他路云霄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只是随意瞄了一下,便是扔在茶几上。
从容的淡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沈卓航没事可不会来我府中。”
沈卓航笑着说道:“你路先生何许人也,平日里那可是忙翻了天的。多少次我来是扑了个空呢。”
路云霄哈哈笑着,已是倒好了两杯酒,笑着说道:“那这个事情又与你何干。”
沈卓航却是挑眉正色的说道:“怎么不相干了。那可是能赚钱的大事情啊。”语气是夸张的,可表情是半点儿都不似开玩笑。
只是这逗乐了路云霄,如今这时候谁都对袁家避之不及,自己这侄女却是要眼巴巴的贴上去,究竟是何用意,他倒是好奇。
问道:“你还指意着袁家能再创辉煌呢?”
“不是袁家,是我沈卓航。”她说的是自信满满。那眼神中,更是仿佛睥睨了天下似的那般傲气。只是这一个眼神,却是叫路云霄稍稍有些发愣。
少顷,他轻声笑道:“口气倒不小。实话跟你说吧,袁太太来找过我帮忙了。”
沈卓航却是瘪着嘴说道:“您定是连面都不给人家见到。”
“那是自然的。”路云霄说的理所当然。
随即,沈卓航却是眼睛咕噜一转,笑道:“那若是我请你帮忙呢?”
路云霄却是明知故问:“帮什么忙?”
沈卓航笑道:“真相。”
“众口一词的为何不是真相?”路云霄喝着酒,如今却是要重新审度这侄女。就好似醇酒那样,即便是同一个酒庄,可口感总是有差异的。如今沈卓航这杯酒,却仿佛是最好的酒,又是最好的醒发时间,酝酿成了一杯至尊的酒。
果然,沈卓航自信满满的回答道:“因为不是。”就好似,只要是她不喜欢的,那便是错的。
路云霄先是一愣,随即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沈卓航,笑道:“你倒是霸道。”
沈卓航这回却是稍显谦逊,说道:“生意人总是固执的。”
此时,他们却是成了真真正正的谈生意,路云霄看着沈卓航,说道:“我看是你这个生意人特别固执。自然是做生意,我弄出了这个真相,又怎么说?”
沈卓航知道,在某种程度上,路云霄亦是一位狡诈的商人。
随即,她笑道:“我知道袁光启如今正在着手搞一艘赌船,已是到了准备阶段。若是这艘赌船有三个姓,你觉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