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否极泰来是真有其事。沈卓航此刻就真真正正的有这样的感受。
她高兴的紧握着电话听筒,急切道:“那怎么样?我们需要去英国同他进一步交涉吗?”
“海莉。所以说我们运气来了。查理说他会跟着第一艘货船一同到中国来。他早就有意要将家族生意扩充到中国,只可惜他父亲不同意。现下看来,他父亲不仅同意,更是鼎力支持啊。若我们能得到斯宾塞家族的支持。在英国,无不谓是畅通无阻啊!”
那边的胡从良如此兴奋。直接感染了这边的沈卓航。他解释的如此简单明了。沈卓航自然十分明白。她知道,阿良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她甜笑着温柔道:“阿良。太好了。我们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将来,我们可以在上海滩有自己的大别墅,有自己的事业。你主外,我主内……”
她越说越轻。脸更是早就娇羞的彤彤红。
“海莉。我这边收讯不太好。明日上完课我来找你详谈可好?”
只是这样的情话,胡从良却分毫都听不到。未免太不凑巧了。沈卓航心中一时间有些委屈,毕竟自己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会讲出这番话的。
“好。那我在公寓做好饭等你。好不好?”
即便如此,她依旧是满心欢喜。
“你早些休息。我先挂了。”
那边胡从良果真听不清。
直到电话里再也没有声音有那么一小片刻。沈卓航仍旧是抱着电话筒窝在沙发上甜笑。因为她此刻在幻想着天底下最幸福的家庭。
她与胡从良的家。
开了灯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苏惊蛰的外套。那淡淡的烟草味原来已经萦绕了自己一晚。虽他一向态度轻佻,可始终是帮自己解决了莫大的麻烦。的确欠了他一句真诚的‘谢谢’。
她将衣服折的好好的,放在了沙发上。人家的东西,还是要尽早归还才好。
因着胡从良她心情大好。顺带着就连苏惊蛰都变得不那么讨人厌了。
正文 第三十章 路府遇瘟神
翌日。沈卓航睡的不知醒。傍晚胡从良到她公寓之时,她才刚刚起身吃了些‘早餐’。
胡从良显然因为联系到了查理一事十分高兴。一身挺拔的长衫,精神奕奕,面色红润。前几日若有似无的颓废萎靡之气更是一扫而过。
他甚至特意在街头的小饭店里买了只小烤鸡。带了瓶酒,高兴地说着要同沈卓航一块儿庆祝。
沈卓航最喜欢的就是同阿良两人一起吃饭。尤其是在家中,恍惚间,让她有一种新婚燕尔的错觉感。这样的傍晚,伴着初夏的微风沁香,尤为舒畅。
沈卓航撑着头,带着笑,专注的看着胡从良,对于他的高谈阔论听得津津有味。
晚饭吃的极痛快,主要是情绪好。沈卓航喜欢这样有志气的胡从良。
“阿良。那么查理什么时候来上海?”
饭后,沈卓航烧水泡了一壶茶。为胡从良去去酒气。
胡从良喝了口茶,之前高涨的情绪也是跟着酒精挥散了一半。
他说道:“这是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海莉,我们需要大笔资金。”
做了那么多铺设,只不过想让这话讲起来不那么尴尬而已。提到钱,胡从良总是下意识的要躲闪沈卓航的眼神。
沈卓航疑问道:“既然查理肯与我们合作。他又是史宾赛家族的。为何我们还需要大笔的资金?我们难道不是为他打通上海资源便可?”
她看胡从良的表情,深知这大笔资金不会少。胡从良是知道沈卓航家底的,他口中的‘大笔资金’分分钟是沈卓航也无法应付的。
只是这样的话,在胡从良耳中听来却是沈卓航的怀疑。他脸上微微有些尴尬,道:“海莉。我说的是事实。毕竟是一同做生意。双方又距离的那么远。英国人做事向来稳妥,就算与查理是同学也是一样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我们又怎么可能只用人脉便坐收渔翁之利。”
他的语气分明有些生疏。他心中气愤,那不可言喻的自尊心又是在沈卓航无意的一句话间将他击的一败涂地。他有时候真讨厌这样的自己。只是事后,注定激励他更想发家致富这一信念。所以,他现在能忍。
她自知失言,伤到了心高气傲的胡从良。随即,她握住胡从良的手,以尽量平缓的语气道:“阿良。我愿同你一起携手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既然如此,你我何必见外。你需要多少钱?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在尽量照顾胡从良的自尊心。这样的话,也叫胡从良听得十分舒服。
他终于是重新恢复了面色自若,反握住沈卓航的手,道:“海莉,我一向知道你是最支持我的。这次需要的是一比大数目。至少三万大洋,若有富余那自然是更好的。”
听到这样自己无能为力的巨额数字。沈卓航脸色微微一顿,这怎是她现下能解决的。但她一抬头,却是看到胡从良期许的目光。这又怎么叫她能说一个‘不’字。
“你容我想想办法。”沈卓航两难。
在没有回国之前,她从不用担忧钱财,如今她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没钱百事哀’的苦楚了。
胡从良理解的点点头,皱眉道:“海莉,我知道是为难你了。其实我早想好了,若是把我乡下的祖屋卖掉或者抵押给银行应该也是个方法。只是,地处偏僻,应该不会太值钱。但聊胜于无啊。”
沈卓航听到这样的想法有些惊讶。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胡从良这样看中这趟生意。他这样的博弈是否是正确的。叫沈卓航第一次有些担心。
她道:“可那是你的祖屋。怎么可以卖掉。虽你我留过洋,可为了赚钱卖了祖宗怎么都说不过去的呀。”
胡从良苦笑,垂头丧气道:“那有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本就一穷二白。海莉你的情况我也是知根知底的。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更是叫你同我一起负债累累吧。这对你不公平。你没有那个责任与我一起受苦。说到底,只是我想发达而已。”
沈卓航是最不愿意看到胡从良这个样子,那么见外。她心中的小算盘珠子是拨的飞快。少顷,她仍旧是将主意打到了原本不愿再欠人情的那人身上。
若在上海滩,沈卓航还认识什么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的人。想必只有路云霄一位了。这点钱在他眼里应该算不了什么。虽然她十分不情愿再去麻烦这位‘叔叔’。可尴尬的情绪却永远敌不过她看到胡从良失落后自己也跟着难受。
下定决心,她笃定道:“阿良。交给我吧。你不要去动你祖屋的脑筋。我来想办法就是。还有,若你以后仍觉得我们只是合作伙伴,总是将我置之于外,我真的会不开心的。”
她希望借着开公司这件事情,彻底将自己的生活与阿良的生活交融到一块儿。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分开了。
原本打算第二日再去拜会路云霄的。可长夜漫漫,她没耐心等到第二晚。一看时间尚早,便是直奔了路云霄府邸而去。
但意料之外的是,迎接他们的不是路云霄,而是程小仪。而客厅中正满脸溢美享受听音乐的,是苏惊蛰。见到他,沈卓航总是会下意识的有些心头不快。
他此刻翘着腿靠在大沙发上,享受着曼妙的音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敷衍的说道‘沈小姐好。我们又见面了。’声音懒洋洋的,分明在这儿已经不止一时三刻了。
程小仪本就想找机会好好再与沈卓航聚一聚。没料到,这才说起,沈卓航便自动露面了。她似主人模样大方邀请沈卓航进门坐,哪里还会让她有半分离开的机会。
只是这分明是路云霄的家,他们应该都是客人,可为何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竟可以这样安然处之。喧宾夺主之心实在是显然。
而程小仪也仿佛真的是这里的主人一般。苏惊蛰也是心照不宣,不闻不问的样子。显然,他们的确知道的比沈卓航多太多。这是,这却叫沈卓航心中对程小仪路云霄的关系有了一层异样且暧昧的猜忌。
即便心中疑问万千,沈卓航也不会将这样不礼貌的情绪显露在脸上。
她接过程小仪递来的酒杯,道:“程小姐,请问路先生去哪里了?我有些紧要的事想要找他单独谈。”
程小仪坐到她身边,与她轻轻碰杯,道:“他昨日晚上连夜去南京了。应是急招。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知会一声。就连警察厅厅长也一同去了,我估计那边事情不会太小。或许时局又要瞬变了。”
谈到时局,大家都是无话可说的。即便是沈卓航这样离家数载的人,她始终记得,年幼一次打仗都打到家门口了。所幸爷爷带着他们举家投奔了杭州的二爷爷,这才有了半年的安生日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记忆犹新。所以时局对于她而言,就是打仗。
本还想问问路云霄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但转念一想,急招本就是个匆忙的事情,又怎么会知道归期呢。她不免有些失望。
程小仪见气氛有些沉闷,主动拉着沈卓航道:“海莉小姐。昨日真的抱歉。只因我实在是脱不开身,叫你白跑一趟了。”
想到昨日,沈卓航默默地看了坐在一旁享受音乐与美酒的苏惊蛰一眼。
随即转而礼貌含笑道:“无碍的。总是正经事要紧。以后还怕没相聚的机会嘛。”
两人相会一笑。轻轻碰杯。
“沈小姐怎么会是无聊的人。没有小仪你,乐子同样是自来的,她不是照样过得精彩。”
本是良好的气氛。苏惊蛰却突然开了他的尊口。而这一出声,却是叫沈卓航深深的厌恶。
不明就里的程小仪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劳。她骄傲的对苏惊蛰说道:“那是当然。我可是千叮万嘱关照黄公子要好好照顾海莉小姐的。”
苏惊蛰含笑,举着酒杯隔空跟程小仪碰了个杯,微微坐起身。
道:“公子是公子。可就不是什么黄公子了。而是我苏公子。”
他笑的那么暧昧。即便是沈卓航一脸的厌恶,也只有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此刻,沈卓航是多么想撕烂了苏惊蛰那张挑事生非的嘴。多想叫他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胡从良。与此同时,胡从良也茫然的看沈卓航。本是不想叫他担心,可现下看来,事态下一秒钟变会在苏惊蛰那张利嘴下演化为大误会。
沈卓航有些愠怒,放下酒杯,皱眉看着苏惊蛰,道:“苏先生。昨日那些小事,有什么好提的。”
苏惊蛰却仿佛全然没看到她的表情一样。满眼的笑意。他转而看看茫然的胡从良。只想作弄一番。
带着十分暧昧的眼神,调侃道:“沈小姐,请问苏某人的外套呢?真舍不得还了?”
一句话,沈卓航差点一口红酒憋在喉咙口。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惊蛰。而回应她的,仍是那笑盈盈的脸庞,比平日里可故作了好几分的温柔。
她听到程小仪掩着嘴低低的笑声。
再一转头,竟看到胡从良的脸色有点发灰。而他的眼中,沈卓航分明看到的是猜疑。
顿时,她的心猛的重重往下一沉。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是情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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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你难道真的不想把我的外套还来了?”
见沈卓航有些犹豫。苏惊蛰玩笑间,见缝插针,在旁人看来,却不知是玩笑还是正经话。尤其是向来正经的胡从良更会脸色有些发青窘迫的很,无所适从。
“苏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你今天会来这儿。你的外套,他日我自然会归还的。”沈卓航有些气愤。她十分肯定这苏惊蛰是故意的。
“那倒不必劳烦沈小姐特为跑一趟。我哪天顺路,自己到你公寓去取便是了。”
说着,他向沈卓航举起了酒杯。那眼中的笑意,似旁若无人那般。
沈卓航气得浑身颤栗,自己被他作弄已是不争的事实,她也没有心思与他拌嘴,只希望胡从良不要误会。
而不知不觉间,屋子里面只有三人,程小仪不知所踪也没有人注意。以至于屋内的情况,便是成了苏惊蛰与沈卓航两人分据天下那样,沈卓航一心想通过旁侧言语让胡从良知道,她与苏惊蛰根本没有什么。但越是如此焦急,便越是让胡从良觉得自己备受忽略。根本在这屋内就成了多余的那个。
胡从良此刻有些怨毒的看着苏惊蛰。同样身著长袍,苏惊蛰的却是那样的流光溢彩,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那件,简直要羞煞死人了。苏惊蛰笃定的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握着酒杯轻摇,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好似比他高贵不止一点点。他由衷的羡慕。更恨自己生于贫困,即便有能力也无法早早的过上那样享受的生活。
没人发现,胡从良攥着拳头的手越来越紧,就连手指骨节都捏着煞白。他沾着沈卓航的光在这儿却不被重视,着实是奇耻大辱。此刻,他亦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毫不在意沈卓航与苏惊蛰两人究竟在讲什么。只觉得再留在这儿也是徒劳,轻轻的将酒杯放下,默默的站起身。
待沈卓航发现身边的胡从良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花园后院都是找了一遍。她这才有些焦急。尤其是当她从程小仪口中得知,胡从良在一刻钟前就已离开了路府后,她更是心中忐忑不已。连句再见都来不及说,忙不迭的匆匆的追了出去。
程小仪看着沈卓航急忙离去的背影,坐在沙发上感叹道:“哎,不知道这胡先生究竟有什么魅力,竟叫海莉小姐这般沉沦。”
随即端起酒杯,对苏惊蛰道:“惊蛰,若是你有那胡先生一半的吸引力,或许海莉小姐喜欢的是你也不一定。”
苏惊蛰含笑,良久,轻抿一口酒道:“本以为她沈卓航就是我家准备请回家的一尊财佛。现在看来不是挺好,有血有肉有趣多了,出乎我意料。我倒专喜欢她不喜欢我,与我作对的样子,可比在那胡先生面前矫揉造作可爱多了。”
大街上,只有挑着担子的小贩,有一句没一句的唱卖着。沈卓航焦急的四处探寻,却哪里有胡从良的身影。心想着胡从良本就没有什么去处。上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奔着伯约翰而去。
“阿良真的生气了!我怎么能不第一时间跟他解释清楚,还与那苏惊蛰唠叨呢!哎……”沈卓航喃喃自语,甚至都快要掉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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