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必在家里吃晚饭。待惠姐做好了一切功夫之后。沈卓航索性放了她半日小假。要说碰到这样一位体贴的雇主,那实在是有幸的事情。
午后,沈卓航为自己沏了一壶茶,拿着一本书,坐在窗前,闻着那初秋若有似无的淡淡桂花香,享受这难得的惬意。窗外的树丫上。时不时的有鸟儿的喳喳叫声,清风透过开着的窗棱,亦是拂过她的面颊。
沈卓航有一个坏习惯。在享受这样惬意午后的时候,基本每回都是要睡着。而当人一睡着,便是太容易进入一种混沌状态。
已不知多了多久。但日头即将西去那是肯定的。手中书又一次跌落。她梦中或许是什么不好的情节。总之,她将眉头皱的紧紧的。是很想醒。却无奈根本醒不过来的样子。
就在此时,显得尤为空旷的屋内,却是响起了‘咚咚咚’有条不紊的敲门声。
睡的本就浅,又有些噩梦。沈卓航自然是很快醒了过来,却仍旧是迷迷糊糊,似梦非梦。她以为自己睡了许多的时间,或许都是将要错过宴会。她想,门外的一定是叶世芳。索性自己已穿戴整齐。可她又想重新整理一下妆容,一点儿错都不愿出。
就这么混杂间,便又是一阵敲门声。
“总不好叫别人等。”沈卓航自顾自嘟囔了一句。
她又是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裙边,向着门口方向说道:“叶先生稍等。马上就来。”
快步走到门边。轻轻一拉,只感到一阵强烈的热阳。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心中还在疑惑为何时至傍晚阳光还这样的炽热之时,却又是感到身前挡了一片阴影。
耳边萦绕的是一句怀揣着戏谑笑意的“海莉。好久不见。”
四点多一刻。那叶世芳仍旧是在书房中奋笔疾书,忙碌着那仿佛永远做不完的工作。孙悦心却是前来敲了门。她笑着提醒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总不好迟到,更不好叫沈卓航等。
叶世芳看了看时间,恍然说道:“原来已经这个点了。”
又是走上前,去拉着孙悦心的手,面容颇有些严肃的说道:“你当真不去?”
孙悦心笑着,亦是认真的说道:“不去。世芳,不要叫我担心。”
说话间,她便又是挡着口鼻咳了两声。
叶世芳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毯子,苦笑道:“我自然是舍不得你难受。”
孙悦心拉着他的手,规劝道:“世芳。沈小姐是一位绝佳的女子。你为何不尝试着去了解?”
叶世芳亦是望着她的双眼,认真的说道:“我要走了。”
孙悦心仍旧嘱咐道:“照顾好卓航。”
“放心。”叶世芳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寡淡的笑容。
换好了衣服,拿好了礼物。走出家门,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最近略有些偏执的孙悦心已经将他逼到了死角。他简直避无可避。
叹了口气,他坐上了车子。眼瞧着时间已是将要来不及。还是赶紧去接沈卓航才是正事。
可到了沈卓航家门口。却发现大门就这么敞开着。他犹豫着在门口敲了许久,却无人应答。倒是放在大门口的一盆花碎了满地的泥。
“沈小姐?”
他又是叫了几声。这才迟疑的往里面看。窗边,书还在地上。就连茶壶中的茶,依旧是温热的。可却一个人影都不见。他甚至看到桌子上那一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包的十分精致。
此时,尚未到四点半。照理说沈卓航不是这样没交代的人。
“究竟去哪里了?”
作为一个军人。他有着别样的警觉心。种种蛛丝马迹告诉他,内有蹊跷。
晚上五点的订婚宴。华懋饭店已是人头攒动。周曼清的父亲是财政司,于是整个会堂聚集了商界及政界的首脑人物。虽只是一场小小的订婚宴,可那规模,倒是空前绝后。在上海滩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苏惊蛰周旋于各界名流之间,忙得不亦乐乎。可他却也始终会看看迎宾处,究竟有没有那他所期盼的身影。
“惊蛰。今日好精神啊。”说话的,是程小仪。
今日的她,显得有些风尘仆仆,却是穿着入流,打扮时髦。一下就抓住了会场内宾客的注意力。如今,她的名气已是十分响亮。
苏惊蛰回头,见得许久未见的老友是艳光四射的模样。
他笑着说道:“你一来,我可成不了焦点了。”
程小仪笑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巧舌雌黄了。”
苏惊蛰端了杯酒给她,说道:“哪里。这可是大实话。”
程小仪眼波一转,道:“你就不怕给你家周小姐听到了。”
苏惊蛰佯装严肃,说道:“我并非惧内之人。她亦非不讲理。”
“怎都好。路哥要我带了份礼物来。还说抱歉自己不能亲自到。”
“那也是要谢谢你,专程来这一趟。”
程小仪得意的拂了拂自己额头上落下的碎发,说道:“是啊。你都不知道,我今日可真是赶得厉害了。”
而这期间。苏惊蛰的眼神亦是会望向门口处,却每每都是失落。他心中是有执着的,问道:“对了。沈小姐……她没同你一块儿来?”
程小仪笑着说道:“她应该是自己先来了吧。奇怪,马上就要开席了。她还没到?”
苏惊蛰摇摇头。
“那我出去打个电话问问。难得有机会,怎能见不到朋友。”
她自然是懂这苏惊蛰的心思。可事已至此,再怎样都只能是无可奈何。她想,或许沈卓航是刻意不来的。自己反正礼也送到了,贺也贺过了。借着打电话的名堂就这么走了,倒也不唐突。
宴会厅灯光渐暗。人群聚拢在一块。苏惊蛰亦是渐渐的看不清那一直关注着的门口处。不知为何,他端着酒杯的手竟是有些微微颤抖。他只知道强装出笑容。周曼清一直在他身旁,自然看到了他的奇怪。却只是不动声色的握过他的手。这叫他是稍稍好过一些。
待到周曼清的父亲发言完毕后。便是轮到两位新人发表言论了。正当苏惊蛰牵着周曼清款款的走向台上之际。那在手中一直不太平的酒杯终于还是跌落了。‘嘭’的一声清脆响。因是靠近话筒,更是引来了一些尴尬。
苏惊蛰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知道满手心全是冷汗。索性经验老道的司仪立刻说着‘岁岁平安’以化解这样一场尴尬。
周曼清附到他耳边,问道:“怎么了?”
苏惊蛰长了长口,冷冷的说道:“我感觉不是很好。有些不舒服。”
周曼清顺势握着他冰凉的手,温柔的笑道:“没事。我也紧张。待会儿坐下休息休息就好了。”
“恩。”
说话间,他又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此刻,周曼清的手是温暖的。能带给他的很多很多。
今夜,本该是一个和睦与释然的日子。可却因为沈卓航的失踪,叫所有的当事者都陷入了难以潜逃的迷雾。
而叶世芳此时不仅派人去酒店打听过,甚至连路云霄府上都差人去问过。却半点没有沈卓航的消息。
一种十分不好的征兆响应着天空的一声闷响油然而生。(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章 囚室
“你究竟想搞什么把戏?”沈卓航张开眼睛,盯着阴暗处那人,冷着声问道。
如今,月已上了枝头,只可惜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已将一切踪迹都销毁殆尽。而沈卓航更是半分不知道外边情况,望着眼前的人,心凉了一大截。
回想中午时分,自己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当是叶世芳来敲门。却根本没有瞧清楚时间。待到看清楚周围危险之时,已来不及。面前的人,是胡从良。虽他面带微笑,说着好久不见。可沈卓航清楚明白的知道。如今在碰到,那可真算是完了。
她不禁想起当时苏惊蛰告诫自己的话。可自己却根本没放在心上。她总以为自己的计划密不透风。没料到还是出了岔子。如今,再见到胡从良,她却只有害怕。
她想,这个世界上,或许并不存在那密不透风的墙。
“胡先生怎大驾光临了。”沈卓航警惕的看着胡从良。又是以飞快的速度看清了眼下的局势。胡从良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三人形成一道高大的屏障,直接将她笼在了一片黑暗中。她就连外面街道到是个什么情况都看不清,更别说贸贸然求救。
飞速分析过之后,她认清眼下形势,唯有退回屋内,迅速关上门,打电话寻求帮助才是上上策。
却不想。此时,胡从良往前大跨一步。沈卓航只感觉自己腹腔抵上了一硬物。那冷冰冰的感觉甚至透过薄薄的衣料布染过了她全身。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去,胡从良此刻离她很久,仿佛就是抱着她那样。可偏偏看似紧密无间的两人,却是硬生生隔阂了一把左轮手枪。
胡从良仍旧是笑着,可却显得有些狰狞。
他凑近沈卓航耳边说道:“海莉。别乱动花花心思。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的。现在。我只要你配合的跟我走。”
“好,好。我跟你走。”
沈卓航立刻双手举起,十分配合的说道。心中却是有了主意,只要看到人,她便立刻挥手跑出去。谅他胡从良也不敢在大马路上随便开枪,跑起来总也要不了人命。
“放下你的手。你以为我不会开枪。”
胡从良却突是猛地一把狠狠的抓住她的手臂,警示性的说着。沈卓航甚至能清楚的听到扣动扳机的声音。那两名大汉亦是顺势夹住她。枪在腰后,自己又是动弹不得。街道上更是没什么人影。沈卓航原本笃定的心开始打起颤来。若是抓不住这最后的机会。等待她的便是死路一条。她甚至能想象,几日后,黄浦江上会飘起一具面目全非的浮尸。
可一直到上了他们的车。她都没有想到办法挣脱。胡从良更是给她的双眼绑上了一块黑布。随即,后脑勺是被猛地一击。她顿时眼前一片黑暗,昏了过去。最后一个信念便是,完了,彻底没救。
待她醒来之时。已是天蒙蒙黑。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只知道,目所能及之处空间十分的狭小且肮脏,自己是被五花大绑后扔在墙角的,手臂与麻绳相交处十分的疼痛。她能清楚的闻到四处发霉的味道。屋子很昏暗,没有窗户,就连气窗都没有。唯一的铁皮门看想必是这间屋子最值钱的地方。一眼瞧上去就知道是稳固的模样。
此时,胡从良把玩着手中的枪,走进沈卓航,笑道:“把戏?我只是要回我自己的东西?”
沈卓航不屑的轻哼一声,高傲的说道:“笑话。你本就一穷二白。”
他却好似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一下子抵在了沈卓航脸颊。轻却狠的说道:“海莉。你别逼我杀了你。”
沈卓航下意识的抬了抬头,便是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凉与刺痛。胡从良将那把刀抵得那么用力,她想脸上是破皮了,便是不敢再动。
她轻笑一声,眼中却是寒意,戏谑的说道:“怎么。你还准备放过我?”
“我总要先拿到钱,再做定夺吧。”
胡从良笑着往后退了一步。从口袋中掏出了洁白的丝绢。擦着那把刀上的血。又是将它收了起来,稳稳的放在了口袋中。
沈卓航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这胡从良又是陌生了许多。她淡淡的说道:“我倒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你绑架。”
胡从良冷笑着说道:“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被你算计的一无所有。”
沈卓航挑眉讥笑道:“一无所有?至少你绑架的对象是城中富豪。”
胡从良皱眉,分明对她强调的城中富豪十分反感,说道:“我只是取回我的东西!”在胡从良心中,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东西。那是铁铮铮的事实。
“胡从良。随你怎么说。反正你钱到手后,我便只有死路一条。”沈卓航呼出了一口气。后脑勺方才被敲的十分疼。她有一种感觉,左右都是活不了了。心中竟也突然特别的沉静。
胡从良却是笑道:“你怎把我想的如此坏。”
沈卓航恶狠狠的说道:“你本就狼心狗肺!”
又是用力的往他那方向吐了口口水。十分的不雅,却已没有其他办法宣泄她的情绪。
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匹会咬人的狼,以为将他送入了十八层地狱。却不料,一切都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呵……海莉,你我半斤八两罢了。你好好在这儿待着吧。”
胡从良盯了沈卓航良久,才面无表情的说了这句。随即,走到了铁门边便是离开了。
沈卓航趁着他离开的那一会儿工夫看清楚铁门外的情形。是往上的阶梯。没有月光,而是昏黄的灯光。那么,这里便是一个地下室。
胡从良已经知道了是自己陷害他这件事情。加之被捆绑的难受。沈卓航现在是周身不自在,心中更是不痛快。想着自己当初是太过仁慈了,没叫他消失于这个世上。到头来是害到了自己。且不论究竟他是怎么发现的。沈卓航当初总是做错了,后悔是做的不够决绝。唯一庆幸的是,她将孟归送出国了。
一个晚上,沈卓航保持着这样难受的姿势,却是无可奈何。她会想起苏惊蛰的订婚宴,自己本答应要去的,如今却是只能失言了。又是想起叶世芳,来接她的时候。是否会发现自己不见而来想到是有蹊跷。她也会想起家人朋友们,若自己死了,他们会怎样伤心。可一切都是猜测,或许在她眼中度日如年的被绑架事件,在他人眼中只是一杯茶的时间,根本无人察觉。她唯一确定的便是,再遇上胡从良。她在劫难逃。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从良又再一次折返。这次却是带了一部电话机。
他走到沈卓航身边,即便是这样的大半夜他仍旧是兴致高昂的模样。可想而知,沈卓航落在他手里是多么叫他高兴的一桩事情。
他笑着说道:“猜猜看。我要打给谁。”
沈卓航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若她的眼神是刀,那么胡从良已是被千刀万剐。只可惜,不是。
胡从良见她无反应之后,便是自顾自的拿起了电话。竟是拨回了宁波家中。
沈卓航此时心中犹如火急火燎,大声说道:“你要钱我给你!别去烦我家人!”
胡从良哪里会理她。只是讥笑着看她,看着如今任他鱼肉的沈卓航。
“沈老爷。你女儿被我绑架了。”
那自然是乏善可陈的开场白。本就是半夜,大家睡的正熟,谁又会去理他,更何况,这样的骚扰电话周不时会有那么一两个。电话那头,竟是一把挂了电话。看着胡从良皱着眉。分明没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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