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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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皇帝-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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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尔衮心绪纷乱,将手中的毛笔往案上一丢,重重地叹了口气,究其何时攻明,他无法骤然决定。但是为了证明他摄政王的才干,多尔衮又急于再立军功,只有这样,他这摄政王的位子才会越坐越稳。满洲八旗靠战争起家,一日不征战,八旗众多的部将和子民将坐吃山空,怨声载道。时日一长,军心不稳,人心也就不稳了。怎么办? 
  多尔衮正在踌躇之时,忽有太监来报:“大学士范文程和英武郡王阿济格求见!” 
  “范文程!他不是患病在温泉‘坐汤’去了吗?匆匆赶回,必有要事!”多尔衮急忙吩咐:“传——!”他本人则端坐在御案之后,案上除了笔墨纸砚以及一堆奏折以外,还有一件国宝——元世祖的传国玉玺!这不是一般的玉玺,而是一块举世闻名的无价之宝——它以整块白玉精琢而成,晶莹剔透,洁白无瑕,光泽四射。它的正面刻有汉篆“制浩之宝”四字,两边各有一条飞龙。这件国宝据说自汉代传至元朝,一直为历代君主所拥有,藏在深宫内院,元顺帝弃都北逃时随身携带,逃至沙漠后国宝随之丢失,不知去向,直到两百年后国宝重现于蒙古的林丹汗手中。多尔衮当年在征服蒙古时降服了林丹汗之子额哲,遂获得了这一宝物! 
  当时多尔衮羽翼未丰,只得将玉玺献给了天聪汗皇太极,皇太极大喜过望就此由大汗登上了皇帝宝座,而多尔衮只能跪地称臣,眼睁睁地看着这颗宝贝落入皇兄之手,心中万般无奈,发誓有一天要真正拥有它? 
  此刻,多尔衮情不自禁用手抚摸着案头光气灿烂的玉玺,心中感慨万分,是的,多年来的夙愿就要实现了,这玉玺已经成了他的掌中之物!假以时日,大清国也会成为他的掌中之物的! 
  “臣等参见摄政王!” 
  “大学士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尽管此前多尔衮对足智多谋的范文程心存介蒂,但此时大清国似乎还少不了他这样的高参,所以,多尔衮尽量对范文程以礼相待,并对豫王调戏大学士之妻一事做出了惩罚,亲手替大学士出了怒气,以赢得大学士的支持。再说范文程是何等圆滑聪明的人哪?眼见得睿王专擅,范文程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他只是一个文人,一个军师,没有实权,只要摄政王能一心辅弼幼主,范文程又有什么话说? 
  “大学士不是身体不适吗?为什么不在温泉多呆些日子,好好将养一下?” 
  “多谢摄政王的关心和厚爱!老夫此刻是一时也坐不住了。干爷,有天大的喜事呀!” 
  “噢?快说来听听!给大学士和武英郡王上茶?” 
  “王爷有所不知,明京燕京已被闯贼攻破,臣闻那崇祯已经自尽十多日了。”范文程习惯地持着花白的胡须。 
  “此事当真?那李闯的力量这么厉害?”多尔衮闻听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大明终于灭亡了,大清可以趁机向关内扩张了,忧的是,大清终于要面对如日中天的农民军了,果真打起来,实在是胜负难测呀? 
  多尔衮大口抽着烟,鼻孔中不停往外冒着呛人的烟雾。“看来,这个李闯也不好对付呀!他从山西起兵,天下响应,忽然间就长驱人京做了中原的皇帝,想是有些本领的。这一回咱们大清真正遇到强敌了。” 
  “臣倒不以为然。”英武郡王阿济格发了话:“臣听部将们议论说,那闯贼虽拥兵百万,却暴虐无常,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明朝臣民莫不切齿痛恨。臣以为,此时正是我大清出兵的好机会!” 
  “不然。李闯若没有人心,怎么能得天下呢?也许哥哥所听的传闻均来自朝廷官宦之口,他们与李闯不共戴大,当然对他切齿痛恨了。依本王之见,这当然是一个大举进攻的绝好机会,但须得先探明李闯的虚实,另外,大明国都虽破,但各地还有大量的官员和军队,这也是我们发兵所不可以忽视的呀!” 
  “睿王所见甚是全面。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据老夫的打探和琢磨,这闯贼目前虽说风头正盛,但农民军军纪散乱,大小将官在燕京城吃喝嫖赌,李闯则占据了紫禁城,将那后宫的佳丽一个个临幸,忙得不亦乐乎。俗话说‘骄兵必败’,老夫以为既然我大清与闯贼的决战势在必行,迟打不如早打,趁闯贼毫无防备,尚未在燕京站稳脚根之际,一举消灭它!睿王爷,机不可失呀!” 
  “真如大学士所言,那我大清人主中原之日则是指日可待了!”多尔衮眼中放光,脸上露出了笑容。 
  范文程知道,多尔衮为人处事素来谨慎,平时脸上不动声色,让人难以揣摸。但,只要一旦拿定了主意,脸上便会浮出笑容,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于是,范文程趁热打铁,进一步试探着说:“老夫心里还有一些想法,又恐耽误了摄政王的宝贵时间,于是便写在了奏折之上,请睿王闲暇之时看一看。” 
  “哦?”多尔衮接过了范文程递过来的奏折,打开一看,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不由得叹道:“大学士不愧是饱学之人,一肚子文章呀,等到本王读完了这篇奏折,再弄明白其中蕴含的意思,恐怕今儿晚上也睡不成了。不如请大学士先简要说一说,本王愿闻其详,因为,本王实在是等不急一字一句去读那蝇头小字了,本王的心已经飞过了榆关,被那燕京紫禁城的宏伟壮观深深地吸引了!” 
  一番话说得几个人笑了起来,这时郑亲王济尔哈朗也闻讯赶来,多尔衮吩咐内侍太监送上酒菜,就在西暖阁的炕上,几个人团团围坐,边吃边谈,气氛格外融洽和谐。 
  “统一华夏,入主中原,这是我满族几代人为之呕心沥血所追求的,也是父兄多年来的夙愿,倘能在我辈手中实现,岂不是一件光宗耀祖名垂青史的大好事吗?来来来,干杯!” 
  “只要我等精诚团结,一致对外,就没有实现不了的事。”济尔哈朗虽说受到了多尔衮的排挤,但此时仍以大局为重,暂且忘记了个人的恩怨,满脸的喜悦之情:“本王刚从城外的军营回来,我八旗将士们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昂,正盼着出兵呢!” 
  “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我们占尽了天时地利,吴三桂那厮已经从宁远撤兵奉命回守了,我大清可以长驱直人,直下燕京!不如,今晚就发兵吧?”阿济哥喝得脸放红光,大声地喊了起来。 
  “就哥哥你一喝就醉的样子,今晚能领兵作战吗?”多尔衮笑着往嘴里塞了块红烧牛肉。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多尔衮对牛肉百吃不厌,对牛油、牛奶也是嗜之如命。 
  “摄政王,武英郡王,老夫还想再多说几句。借着酒兴,如果说得不对,请摄政王原谅。” 
  “嗨,大学士多虑了!想当初先皇在世时,他对你是言听计从,今天先皇虽然不在了,可大清国还是他一手创建的,为了把大清国引向光明的坦途,大学士尽管直言,本王洗耳恭听!” 
  “谢睿王厚爱!”范文程滴酒不沾,只喝热腾腾的牛奶,他撩开胡须咕嘟喝了一大口,抹着嘴角说:“刚才武英郡王说我大清已占了天时地利。此话不假,但倘若再占了人和岂不更佳?那么我大清出兵,定会马到成功!” 
  “人和?我看不出来呀?”阿济格正龇着牙剔牙缝里的肉。 
  “那李闯原是个流寇的头子,非常暴虐,他和手下的那班人马将京城女子玉帛劫掠一空,又将活捉的明朝高官,剖腹挖心,灼肉折胫,手段异常毒辣凶残,那明朝的遗老遗少,莫不切齿痛恨。若我大清乘此出师,借着吊民伐罪的名义,那失魂落魄的明朝臣民必望风归附,驱流贼,定中原,正在此举呀!” 
  “吊民伐罪,争取明朝臣民归顺我大清?高,真是高人一等,范先人真乃高人矣!佩服,本王佩服之至!”多尔衮恍然大悟,拍案叫绝。 
  “为什么?难道要我满族八旗向他汉人的鸟皇帝致哀送葬?这是什么道理,我想不通!莫非范先生有心怜悯那个身首异处的汉人皇帝,才出了这么个馊主意?”阿济格虎眼圆睁,满脸的不高兴。 
  “哥哥休得对范先生无理。”多尔衮大声呵斥着阿济格,又和颜悦色地对范文程说:“干脆,你再说得详细一些,先让我这位哥哥心服口服,我们都弄明白了,此事也就无可争议了。” 
  “也罢。简而言之,老夫以为那闯贼必败无疑。”众人鄂然,都停下了吃喝看着范文程。“李闯已定鼎燕京,如日中天,范先生何出此言?” 
  “依老夫看来,那闯贼大军有三个弱点,若我满清八旗抓住不放,反其道而行之,必能将其逼败。”范文程不慌不忙,手不停地捋着胡子。 
  “这其一,闯贼身为大明臣民,却逼死君主,实为大逆不道,必触怒上苍,受到应有的惩罚;其二,闯贼以及部将残害无辜,侮辱缙绅世家,已经引起了旧明官僚的痛恨;再次,闯贼劫掠百姓,烧杀奸淫无恶不作,更使百姓恨之入骨。有了这三个弱点,我大清就足可以一举而破亡!当然,倘若我大清只想称帝关东,成为一方之霸,那又另当别论了。” 
  “此话怎讲?”多尔衮追问道。 
  “从前我满洲八旗曾多次入关,每次都是攻城劫掠兼施,满载而归,已经招致了明人的不满和惶恐。倘若我大清想要统一中原,则必须从头来过,安恤百姓,申严军纪,妄杀者论罪并打着吊民伐罪,为明朝臣民复君父之仇的旗号,一则我清兵人关有了正当理由,二则那明朝遗老必望风归附,那么,我大清可以乘机驱逐闯贼,鼎定中原!” 
  “好!我依范先生之计行事!我满州八旗立即修整兵器。储粮袜马,俟四月初大举伐贼!” 
  范文程等人直吃到日落西山,才喷着酒气打着饱嗝出了宫。多尔衮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头疼欲裂,但他仍在细读着范文程的奏折,不时喝上几口浓茶。大举出兵伐明讨贼,成败在此一举,马虎不得呀! 
  “大学士范文程敬呈摄政王殿下:窃以为明朝灭亡之日就在眼前!叛匪流寇,踞于西土;水陆诸寇,缳于南方,兵民煽乱于北疆,我满洲八旗则县伐其于东北。大明四面受敌,君臣安能相安无事?经过太祖至太宗两代人的努力,我大清八旗劲旅百战百胜,名声远扬。今天诸王大臣抵承先帝成业,夹辅冲主,忠孝格于苍穹,天神潜为启佳,此正欲我摄政王建功立业之良机也。窃唯成应业以垂体万把者此时,失机会而贻海将来者亦此时也。盖明之劲敌,惟在我国,而流寇复蹂躏中原。我国虽与明争天下,实与流寇相角逐也。为今日计,当严申纪律,秋毫勿犯,任贤抚众,使近悦远来,官仍其职,民仍其业,录其贤能,恤其无辜,而大河以北可传檄而定也。此行或直趋燕京,或相机攻取,耍于入边之后,山海关之西,择一坚城顿兵,以为门户,则我师往来出入甚便,惟我摄政王察之!” 
  多尔衮看完,由衷地叹道:“这范老头儿的分析确是不错,我多尔衮大显身手之日就在眼前,现在豪格已被贬为庶人,宫中无事,福临整天耽于玩耍,我尽可以放心率兵前往征战!” 
  一想到有朝一日可以定鼎燕京,坐在紫禁城里南面为君,从容治理天下,多尔衮不禁心潮澎湃,兴奋不已。到时候他就可以毫无顾虑地皇袍加身,当一个名副其实的中原的皇帝,哈,多么威风,多么气派! 
  多尔衮信步走出了大殿,才发觉宫里已到了上灯时分,各色宫灯高悬,宫里一片寂静。春风拂面,送来阵阵花香,多尔表精神一振,循着花香漫无目的地走了过去。 
  在皇宫大内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此刻多尔衮俨然成了皇宫的主人,随意在宫里闲逛着,心里不由得想到了燕京的紫禁城,听说那才叫气派呢,红墙金瓦,汉白玉砌成的台阶,殿宇堂皇,金砖铺地,重重叠叠,巍峨壮观。更有那楼台掩映,花木扶疏,曲廊亭榭,无不华丽精致,极尽富丽堂皇。后宫里成群结队的嫔妃们个个粉装玉琢,花团锦簇,濯濯如春月杨柳,滟滟如秋水芙蓉,更是秀色可餐哪! 
  多尔衮胡思乱想着,不觉眼前一亮,只见一带粉墙,两扇朱漆大门,四盏八角粉红纱灯在檐下轻轻摇曳,柔和的灯光洒在门楣上悬着的金匾上,“永福宫”三个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嘿,真是鬼使神差,怎么一不留神竟走到这儿来了。若是太宗在世,可就犯了大忌了,这五宫后院可是属于他的呀。此一时被一时,现在这皇宫已成了我多尔衮的地盘,我想去哪儿谁敢说个不字?也罢,就进去瞧瞧吧!” 
  多尔衮主意已定,便朝着永福宫走去。看门的两个差役见来的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爷,吃惊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回过神,忙着给王爷行礼,一边又转身要通报皇太后。 
  “罢了,本王只是随便走走,看看幼主可安好,顺便再与太后商量一件事情,不用大呼小叫的。”说着,多尔衮便径自朝里走。 
  “王,王爷,皇上不在永福宫里。”一个差役多了句嘴,转身一看,摄政王已经绕过了东侧的影壁没了身影。 
  “哎,看来王爷对这宫里还挺熟悉的。”两位差役相视一乐,捂着嘴笑成一团。 
  “乌兰,皇上还没来吗?唉,早就嚷着要吃春饼,这会儿做好了又不见人影儿,这孩子太贪玩了,可怎么办才好呢。”孝庄后正在灯下绣着花,桌子上摆了几盆菜,用大碗倒扣着,室内有一种脂粉香和菜香的混合味道,很是温馨,多尔衮站着没动,用力地唤着。这情形让他觉得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所以他没有出声,他要多感受一些这种温馨。 
  “乌兰?”孝庄后终于抬起了头,随后便“呀”的一声,一脸的惊喜。她慌忙丢下绣品,起身盈盈致礼:“哀家不知摄政王驾临,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太后真是见外了!微臣贸然走进后宫,惊扰了太后娘娘,才是罪该万死哪!” 
  窘迫之间,俩人说起了冠冕堂皇的官腔,都呆呆地站着,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王,王爷,快请坐吧。”孝庄后竭力控制着自己纷乱的心情,侧身让坐。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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