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赦免的意思,陆寒夜他只是愈发地去吻得霸道而深沉。
赫连澈是真的慌乱真的畏惧了。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欺辱和强迫?可是,她就是推不动他,她就是困在他的钳制里逃不出去!他那结实宽厚的胸膛罩在自己身子上方,像是铜墙铁壁,弄得赫连澈生出一种带着哭泣的绝望:“你快放开我……”
心中闪过一个激灵,陆寒夜修长健美的身子忽然怔住了,她……在哭泣?
她呜咽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无助的祈求,带着明显的恐惧和绝望。她,在畏惧什么?
她对自己那种深藏着的畏惧……是抗拒么?
那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什么位置?她嫁给自己作了王妃,不是应该想法设法讨好自己么?
想到这里,陆寒夜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他潭眸中的火光还没有熄灭,他胸中的渴求还没有被完全安抚,他却也只能缓缓地放开她了。
用修长的手指微微地擦了一下他红艳的唇畔,陆寒夜对赫连澈淡然:“到了。”
而就在此时,马夫也终于在外面唤了一声:“王爷,到府上了。”
赫连澈发懵地看着陆寒夜的坦然起身,看着他的傲然离去。
留下她一个人在马车里怔忡了许久……
赫连澈回到凌王府的时候,晚膳点儿已经过了。劳碌劳心了一天,赫连澈的脚步都有些虚浮。此时此刻,她最想的是什么都不管地躺在床上大睡一觉,可是——
她站在花径的分岔口,不知道该往哪里拐。
右边,是她和陆寒夜的婚房,是她应该过去栖息的地方。但是现在,她是真的对那个地方产生畏惧了。他的伪断袖秘密已经揭开,他已经无需再抑制什么。于是,一想到他铁塔般的身躯、冷峻的容颜,赫连澈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左边,是花雨楼的“晨风楚雨”,花雨楼那个小弟弟很是喜欢赫连澈,但是……赫连澈知道花雨楼更怕陆寒夜。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他那里安全地逃避多久。
就在赫连澈来来回回地打着转儿,纠结得眉头都拧成一团儿的时候,高高的阁子里,陆寒夜面色沉郁,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酷寒的冰霜。
赫连澈近半个时辰的兜圈儿子,早就尽收他的眼底。
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吻,就把她为难成这样!
他是她的夫,她究竟知不知道这一点儿?!
就算是自己前两天敷衍做戏,就算是她也懵懂无知!可是今天傍晚,从相府回来的马车上,她应该已经明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压抑和渴望了啊!
难不成,正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的情绪,她才为难成这般?
这么说……她这是在抗拒,而不仅仅是对自己的畏惧?!
想到这里,陆寒夜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
“王妃在嫁入凌王府之前,就有了青梅竹马,他便是被北辰国公主招走了的冷面公子——韩冥。”
藏玉阁查询来的消息,一直被陆寒夜刻意忽略、却又一直没有忘记的信息,此时此刻,它们更是交织成一排漩涡,朝陆寒夜搅扰过来。
“啪!”
一声沉闷的响声炸开,陆寒夜一拳砸在了阁楼的雕花围廊上。
☆、第二十四章 买花种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寒夜都没有再进过他和赫连澈的婚房。
本也有一批货就要从西楚过来了,他都和离之、公输扬经常一起在书房里呆着,设计着藏玉阁的配备,并分析着各种有可能出现事端的解决方法。
一方面,他真的就是这样忙碌;另一方面,陆寒夜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种避让。
这些天里,他一直都知道:赫连澈,她是那么地拼命躲着他。
而他,脑海中始终会盘旋着“韩冥”二字。在没有收拾好心情之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他才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使自己不会在突然间就暴怒疯狂。
而赫连澈,从相府回来的那天,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儿:整个凌王府都是陆寒夜的,她躲到哪里都是无济于事。
该来的总会来,来了她再跟他谈判便是!于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住在了凌王府那个唯一属于她的园子里。
不过让赫连澈感叹“运气好”的是,陆寒夜这些天都没有再来过了!并且听花雨楼说,陆寒夜最近的确是忙得厉害。
长长地呼一口气出来!
于是她一个人爱干啥就干啥!闲了就修习“古月心法”,闷了就去花雨楼的“晨风楚雨”瞎倒腾一番!这样的日子,赫连澈觉得简直是太坦然自由了。
可是日子一连过了这么十来天,她的“古月心法”也修习到第二层了,赫连澈终于在四月初八这天觉得有些发闷了。
“要是可以出去玩玩儿就好了!”吃完午饭,赫连澈一个人嘀嘀咕咕着。一想到出去溜,她连午觉也不想睡了。
可是……唉!赫连澈沮丧了。要是一个人出去的话,还得去征求陆寒夜的允许。算了!自己还是不要去给这平和的日子找麻烦了。
正要垂头丧气地闷头大睡,屋子外面响起轻缓的询问声:“王妃午睡了么?”
赫连澈一听这个音色,简直是一个激灵就蹦起来了——啊!是莫盈!
自从上一次,自己做了那偷梁换柱的蠢事儿之后,惹怒了陆寒夜,赫连澈心中便知道莫盈也开心不到哪里去。虽然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赫连澈猜想莫盈一定是很受伤的。
于是,这些天里,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去主动找莫盈说话聊天了。
今天莫盈竟然来看自己了!赫连澈心中不免有些微微的紧张。
走到花木葳蕤的园子里,赫连澈笑得尴尬:“莫姐姐你来了啊!”她是有些心虚。虽然那天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心中明明很想要去好好解释一番,却发现无从开口。
因为有时候,开口道歉,会比不开口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更让人尴尬。
赫连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莫盈的神色,看她依旧是端庄淡雅,丝毫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赫连澈心中总算是呼了一口气:也许,那晚并没有发生什么怪异的事儿,而莫盈也并没有对自己产生误解!
这样最好啊!自己也不用再多嘴,去说那些令人尴尬的事儿了!
“莫盈看王府有一处墙垣之下空着,正好适合种金银花花苗。王妃既然没有午睡,不如陪莫盈出去走走,买一些金银花种子来吧。”莫盈淡淡地笑着,盯着赫连澈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真的么?在这个草长莺飞的四月天里,跟莫盈一起到听月城中,买金银花的种子?
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赫连澈也就开开心心地跟着莫盈动身了。
“莫姐姐,你好潇洒啊!可以直接出门!幸好我今天跟着你!”赫连澈羡慕着。
“那是因为,莫盈只是打理花圃的婢女,从后门直接就可以出去了。”莫盈浅笑着。看着赫连澈真的是在满心欢喜,并没有一丝对自己的阴影和愧疚,莫盈有着微微的纳闷。
两人也就到了听月城的花卉市场上,那里什么都有卖的。鲜花嫩苗总是吸引人的,赫连澈开心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欢喜得像个刚放出笼来的小麻雀:“真漂亮!真想都买回去养着天天看!”
“那您就买啊姑娘!我们这个花圃里种的花儿,做成小巧的盆景出来,最适合闺阁里摆放了!”花圃师傅煞有其事地介绍着。
买好金银花种子的莫盈走过来,看着赫连澈新奇不已的样子,建议道:“喜欢的话,可以买来养着。开心不开心的时候,都可以跟它们说说话的。”
赫连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怕自己照顾不好,把它们给养死了!”
四月的光影中,莫盈看着赫连澈一脸认真小心的样子,心中一顿、一愣。
莫盈从赫连澈刚才盯着花花草草的眸子里,分明是看到了一种清澈单纯。
对草木都拥有这般心思的女子,她怎么可能对自己使用那般心计?莫盈忽然觉得很难再往下想了。
“那就走吧!买了花儿、困住了她们,却不去照顾,的确不是什么好习惯。”莫盈轻轻地说着,也就引着赫连澈往外走了。
既然出来一次了,赫连澈很是开心地要拉着莫盈去茶肆喝茶,吃点心,听弹琵琶唱曲子。
赫连澈想象中弹琵琶唱曲子的没有见着,倒是有个五十多岁的说书人在那里正激情澎湃着:
“她是一个名动四国的奇女子!她手握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蝴蝶门’令牌,是‘蝴蝶门’领主!虽然‘蝴蝶门’的威名在这二十年里随着那位奇女子的退隐而陨落了,但是蝴蝶门中绝色女杀手的故事,还是留在了那一代人的记忆深处……”
赫连澈听到这里,惊愕地转头问莫盈:“莫姐姐,蝴蝶门是个杀手组织么?里面的成员还都是些绝色美女?”
莫盈却并不理会赫连澈的疑问,只是聚精会神地听着那个传奇女子的故事。
闲来无聊,赫连澈转眼,却看到一名英姿俏丽的女子,她衣衫上别着一枚漂亮的如意结,和她们一样在认真地听着说书人口中的故事。
看来这个故事果然有感染力啊!赫连澈终于专心。
☆、第二十五章 茶肆旧事
四月初八的听月城,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生意红火的茶肆里,正有两个小女子安静地坐着,认真地听说书人讲述着一代奇女的传奇。
“就是在那一场灭杀两国奸细的暗战之中,奇女子韩蝶衣对那位气度非凡的男子一见倾心,一颗冷漠的芳心从此再也无法平息!”
“……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能在战场上看到那一抹美丽的身影,不能在江湖看到她纤柔的身姿!韩美人若是觅得配得上她的英雄,也算是她的一个幸福归宿!只是恕不知,韩美人这样就解散了蝴蝶门,退隐了江湖从此再不复出,这真真是伤了多少少侠豪杰的心!”
说书人说到,他睁大的眼眸中都蕴含了湿润。
这时候,有人在茶肆里笑着起哄:“啊呀呀!说书人,你不会就是当年暗恋韩美人儿的人之中的一个吧!”
说书人明显是触动了情绪了。然而他沉默片刻,也就恢复了原来的那种看透红尘的样子,继续感叹着讲述道:“至于以后的结局,就是众说纷纭了!当然我们最期望的是韩美人跟意中人一起归隐,远离这尘世做一双快乐的神仙眷侣!但是,有的人说,那位男子身份特殊,不能跟韩美人一起归隐,而韩美人只好为爱追随他去;也有的人说,那位身份不明的男子终究还是负了韩美人……”
听到这里,众人也被说书人略显沙哑的嗓音所感染,被韩美人的生平所触动,均是唏嘘不已。
赫连澈也是听得闷闷的。她倒不是感叹结局完不完美,她只是觉得,一代奇女子那么耀眼的光彩,就因为一个男人而尽数消退,真是太可惜了!
女子也可以活得比男人更加光彩夺目啊!赫连澈心中感叹着。
这时候,舒缓过来情绪的莫盈,终于朝着赫连澈微微地笑了一下,轻言道:“听完了,走吧。”
“哦。”赫连澈也就起身跟上。
回到王府的时候,距离用完膳的时辰尚早,赫连澈也就趁着那一股儿子热乎劲儿,跟着莫盈去墙垣种金银花的种子。
“莫姐姐,你为什么要种金银花呢?金银花枝条缠缠绕绕的,花朵儿也只是纤弱细小,还没有你平常侍弄的花儿好看呢!”赫连澈坦率直言。
莫盈正捧着金银花种的手微微一顿,看着掌心的种子,她有些发怔。
心中有些闷闷的疼痛,莫盈低头自问: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墙垣下种金银花呢?只是因为它们晾干之后可以入药,可以清热解毒么?
只怕不是吧!
花开并蒂,鸳鸯成双。
莫盈在心中一声苦笑:怕只怕,自己也只是羡慕那花儿尚可并蒂。看着它们的盛开,自己也可以舒缓一下心中的压抑吧!
种吧!就让自己的一片痴心,一片期许同这种子一起种下,在这个年份的盛夏里,开出一朵朵成双并对的花儿。
想到这里,莫盈温润的眸子没有焦点儿地,里面只是弥漫着轻轻的笑意:“我只是想,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就连说书人故事里韩蝶衣那样的奇女子,最后的结局都由不得她自己。倒不如这花儿,从绽放的那一刻起,就有一个可以陪着自己一起从繁华走向凋零的伴儿。”
赫连澈听了这番寓意深远的话,心中有些闷闷的。她知道莫盈并不仅仅是因为受到了这个故事的触动,毕竟买花种是在听说书之前。不过,她知道的是——“感时花溅泪”,莫盈是在伤感了。
“莫姐姐,我相信,这片花儿一定会开出最美丽的并蒂花来的!”赫连澈想要安慰一下莫盈,安慰一下这个不像自己那般迷迷糊糊、而总是有些安静伤感的女子。
莫盈听了无奈一笑,也就接着种了。
这个傍晚,在凌王府的用膳大厅,赫连澈终于继那日的被吻事件儿之后,再一次遇到了冷冽的陆寒夜。
赫连澈原本是说说笑笑地跟着莫盈来到用膳大厅的,她听花雨楼说过,陆寒夜近几日是在书房用膳的。
却没有想到刚一进用膳厅,就看到了正在落座的陆寒夜。
坐定之后的陆寒夜旁边,还有黑乌鸦公输扬,玉如兰花一般的白衣男子,和满脸兴奋、正朝自己招手的花雨楼。
赫连澈一看这人员满座的架势,再看看身旁明显有些激动起来的莫盈,实在是有些吃惊。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和莫盈再一起过去落座,这恐怕是有史以来,凌王府人员最为齐整的一次用膳了。
纵然是被那几双神色各异的俊美眸子盯着看,赫连澈也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无所谓样子。可是……一看到中坐着的陆寒夜,赫连澈就有些底气不足。
他那日发疯一般的狂吻,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想到这里,赫连澈决定还是离他远些。她装作坦然地扯了一扯莫盈的衣袖,干笑道:“莫姐姐!我忽然想起我已经吩咐过下人,让他们把饭食端到我屋子里去了!呵呵呵!”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