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连青青，真的只是一个爱慕连芳儿“皇帝夫君”的纯真女子？
但身经百战的陆寒夜随即也就在心底否认：不会那么巧！看来这个女子，要远比他想象中复杂了。
☆、第十章 连青青or赫连清？
看着陆寒夜对她满身心的防备，连青青心中愤恨地唾骂着，脸上却是那般伤感失落，身子也渐渐地往后退。
赫连澈怀胎十月，我不信你就这么能忍耐……陆寒夜，终有一天，你一定会倒在我的怀里，你一定会求我放过你！心中愤然诅咒如同蛇蝎，连青青垂目了退下去。
而这个时候，稻安城里，“连老爷子”正一脸谨慎地叩响一家农户的木门。开门的人乍一看是一位极其普通的老汉，但是到了正厅，汉子站直坐正，一身高耀气派尽显。
“本家老弟，老哥儿我来看您了！”连家老爷子谦恭之至地俯身。
是的，在这里居住着的，是算不得“大隐隐于市”，但的的确确是混迹在了稻安最繁华的街道中，一家看似普通农户里的赫连明镜。
当年，太子陆天合倒台之后，作为太子…党主要成员，赫连明镜多多少少也受到了连累。碍于种种原因，赫连明镜虽然没有被陆寒夜革职降罪，实权却也已经被架空，再也没有受到过重用。
赫连明镜自然想要依靠赫连澈这位“皇后娘娘”扳回人生中重用的这一局，无奈赫连澈那几年里自己都无暇照顾。
并且，赫连明镜也知道赫连澈对他这个爹一直是恨透了，他也有自知之明地预料到赫连澈绝不会帮他一丝一毫。
在南辰朝堂留着也是白白遭人笑话，混迹大半辈子竟落得如此田地，在皇帝陆寒夜新帐老账一块儿算之前，还不如趁早告老还乡——于是早在永定二年里，赫连明镜便递交辞呈溜之大吉了。
但是玩了大半辈子权术的一颗心，怎么会如此善罢甘休？赫连明镜隐居到距离京都听月城相近的重城稻安，结实了一心想要攀附权贵为家族长脸儿的连家老爷子。
三年前连老爷子通过裙带关系将连芳儿送入皇宫为贵人，就是这位“本家老弟”出的主意。
打那以后，连家老爷子很是看重这个外地来的也姓连的本家。更尤其是，这一次，通过连本家的指点，连老爷子把自己的义女连青青也送到了皇宫，连老爷子真是崇拜死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本家了。
赫连明镜连忙起身敬茶，谦虚道：“哪里话！老弟无子无女，芳儿和青青在老弟看来，如同己出，所以老弟不过是帮着老哥儿完成自己的心愿罢了！”
连家老爷子听了，笑得美到了心底。
清儿啊，爹爹对不起你！当年把你嫁给陆天合，原本是想着你此生无忧；却不料世事多变，陆寒夜竟然翻身而起，赫连澈当了皇后娘娘！赫连明镜心中慨叹着：可赫连澈偏偏一直跟他这个爹作对，从来不帮着他！
赫连明镜怎会是那般轻易认输之人，陆天合也不是愚笨到可以被赫连清一剪子戳死，再两人暗中密谋合计一番之后，一场苦肉系瞒天过海地，隐瞒了所有人的眼睛，包括当时正为赫连澈担心焦虑的陆寒夜。
如今，稻安城的某个地方，破了相的陆天合正在阴戾地饮着世间最苦的一杯茶——胆汁茶。一个落魄皇子，更尤其是一个名义上已经被葬入皇陵，已经不在人世间的皇子陆天合，此时过到如此田地，简直是一种经过在地狱的苦苦挣扎之后，重入人间的厉鬼。
而如今，他当年的太子妃赫连清，他经过易容变成赫连澈容貌的女人赫连清，此刻是否正躺在陆寒夜的怀里承欢？
原来卧薪尝胆，竟是这般屈辱，辱到心里时时刻刻都如同被蚂蚁啃噬。
在陆天合看来，陆寒夜不仅扭转了他此生的命盘，更是诅咒了他来生的十世轮回。如果这一生再也不能坐回到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陆天合痛恨地想，那么未来十世无论如何轮回，自己都将不得安宁。
“陆寒夜，我一定会把我失去的一切，要回来！”暗夜之中，陆天合咬牙切齿，天地也随之阴霾……
后宫之中，陆寒夜毫不客气地驱走了连青青，看了看夜色，实在不早了，也不方便再去灵犀宫看赫连澈。转头嘱咐了身旁信得过的宫人几句，便在寝宫里歇息下了。
连青青冷魅地笑着，依旧是刚才一副宫人的打扮，不由自主地信步朝灵犀宫走去。
然而灵犀宫守卫森严，连青青自然是被侍卫阻拦盘问。可是侍卫一看到她的脸孔呆了一呆，并且夜色中连青青裹着的披风被夜风吹得鼓鼓的，讶异中侍卫以为他们顽皮的皇后娘娘又玩儿什么恶作剧了，给当做是真正的皇后赫连澈了。
“皇后娘娘万福！”侍卫连忙行礼。
连青青眼中复杂光耀一闪，心中一个念头陡升。但是此刻贸然行动，着实为时尚早，想到这里连青青忍耐着脾性，朝着侍卫轻轻浅浅地一笑，学着赫连澈的样子悄声道：“要替我保密哟！”
侍卫为难，却也只好无奈地点点头。末了还低声提醒：“皇后娘娘要保重龙胎，注意休息。”
连青青绕了几圈儿也就出来了。不能急，没有充分准备她是不能进去打草惊蛇的。悄悄地回到芳泽宫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连芳儿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没有睡，自然也睡不着。
“你这一身打扮是作什么去了？”连芳儿还没来得及跟连青青算账，一看她这样神秘的装扮心中又是“突突突”地跳个不停，这个神秘恐怖的妹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连芳儿真的要被连青青搞出心悸病了。
“探探路，看看月亮。”连青青随口回了一句，便开始梳洗准备睡下。
“你给我说清楚！”连芳儿忽然激动起来，她一把抓住连青青的衣领，心中有个可怕的意识正在渐渐弥漫：“你是不是故意长得跟皇后娘娘很像的？你是不是要害她？！”
连青青不屑地又一次推开连芳儿：“故意长得跟她像？哈！有本事你给我故意长得像一个！”
要知道，她是赫连清！她赫连清原本是相府骄女，如今却历尽种种磨难屈辱，装扮成她曾经最看不起的赫连澈的样子，来陆寒夜的皇宫——她要为这么多年里受到的痛苦狠狠还击！
☆、第十一章 遗失的孪生姊妹
次日天一亮，连芳儿就悄悄起床，犹犹豫豫地准备去梅园找莫盈。
连青青挡在芳泽宫的门口，冷笑着看着连芳儿：“芳儿姐姐这是准备去告状么？”
连芳儿吃过她几次亏，终于不敢再小觑她了。站直了身子，连芳儿苦口婆心道：“青青，爹爹送我们来，是让我们安安稳稳地伺候皇上的，你不要总是这么锋芒毕露。”
“安安稳稳地伺候皇上？”连青青冷笑一声：“你入宫也这么多年了，据我所知，你伺候过皇上几回？或者从真正意义上来说，你伺候过皇上么？”言毕傲然拂袖，转身离去。
连青青满脸泪水，痛苦地扶着芳泽宫门旁的桂花树。忍耐，从一开始的充满着幻想，到后来的一点点看透，到如今的学会忍耐心如止水……但是现在看来，她再也忍不下去了。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地，连芳儿抱着树干一寸寸地向下滑落……
连青青在逼她……她亲手带到皇宫的中义妹，亲自将她心中最为痛苦的伤疤搅动了出来，将她内心早已平息的仇恨和嫉妒掀开，将她非要爬到高高的位置去俯瞰整个后宫的欲孽，给彻彻底底地逼了出来！
连青青远去的身影立定，冷冷地回首，看向跪在树下泪水肆意的连芳儿，看着连芳儿脸上愤恨狠戾的表情，连青青满意地点点头：哈！还好，还不是彻底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赫连清之所以这般逼迫连芳儿，那是因为，偌大一个后宫，女人们都像现在这般认命安静，也太了无生趣了！赫连澈的皇后不是坐得稳稳妥妥么？作为赫连澈曾经的姐姐，赫连清怎么也得给赫连澈送上一份大礼不是？
而最重的大礼，哈！赫连清一阵冷笑，最重的大礼还在后头，赫连明镜绝对会给赫连澈一个彻底的惊喜的！
坏事在发生之前，都会被人小心翼翼地设计、计算，等到了它需要的时机，它便发生得那般迅速猛烈，以一种天崩地裂的形式。
此时，灵犀宫里，赫连澈正惊愕地看着手中的来信，信上的字迹很歪很丑，但是信的内容让她移不开眼睛，不敢相信。
这时候，莫盈带着浅笑过来了，手里正托着一副才刚绣好的肚兜：“澈儿你看看，这是我绣给小皇子的，可还满意？”
赫连澈呆呆地看了莫盈一眼，吃吃地问道：“莫姐姐，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你可知道？”
莫盈看着赫连澈的样子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探赫连澈的额头：赫连澈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胡话来了？
赫连澈眼睛润湿着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信件递给莫盈，道：“你自己看看。”
莫盈惊讶地接过信件，安静地坐下来一页一页地看着，许久之后，莫盈才压抑着巨大的怀疑，问道：“这是谁写给你的？这上面提到的‘苏婆婆’，可有其人？”
赫连澈点点头：“是相府管理后院杂事儿的管家廖大娘托人写来的。上面提到的苏婆婆，也确有此人，她是我娘亲云若初当年的接生婆，我听我娘亲当年提到过。”
莫盈有些不敢置信：“那么这位廖大娘的意思，是你娘亲当年怀胎十月，最后生产的时候，原本是一双孪生姐妹？结果却遭到赫连明镜大夫人的嫉恨，趁你娘亲醒过来之前，抱走了一个？”
赫连澈点点头：“信上就是这样的意思！”
莫盈摇摇头：“有蹊跷。如今你娘亲云若初已经仙逝；大夫人也在陆天合被赫连清刺死之后惊骇而死；而赫连明镜，按照这信上的话说，他当时压根儿就不知道你们是双生儿；也就是说，如今能作证你当时有个孪生姊妹的，只有这个写信的廖大娘和接生婆苏婆婆了！”
赫连澈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那么，若是这两个婆子有什么目的的话、串通起来编造了这么一个故事，别人岂不是没有法子反驳了？”莫盈冷静地分析，最后的结论是：来信者必有所图，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
“那么我要是真的有一个孪生妹妹呢？她也是云若初的孩子，我在这个时空已经对不起云若初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她的另一个女儿啊！”何况，还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儿！
赫连澈有些激动，就像信上说的那样：廖大娘当年被大夫人逼着做了这样的事儿之后，一直心里难安。后来赫连相府倒台了，大夫人也伤心至死了，大夫人的女儿赫连清也犯下重罪疯了追随陆天合而去，廖大娘更是觉得上苍在惩罚当年做了坏事儿的人。
如今廖大娘已经老得快要不行了，终于鼓足勇气敢在临死之前把当年的事情给澄清了。
莫盈跟阿澈相处了这么几年了，知道她的来历非同寻常，也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是看着她这般冲动毕竟不是好事，虽然不知道来信者的真正目的，但是被人利用了就不好了。
“阿澈，你先不要激动。毕竟这个人趁你在身怀六甲之时告知你这件事儿，其用心不得不令人怀疑。”莫盈还是很理智的。
赫连澈也不是不怀疑，但是人就是这样，遇事儿一旦参杂了感情，就容易纷乱一直以来的理智。尤其是这个时候，赫连澈挺着大肚子，她知道作为一位母亲怀胎十月的痛苦。若是当年大夫人真的对云若初做了那样的事儿抱走了她的孩子，云若初地下有知，如何能够安心。
“这上面说，廖大娘正是快要去世了，才想在临死之前说明当年事情，可见这事儿也拖延不得。”想了一想，赫连澈抓着莫盈的手恳求道：“莫姐姐，不如你暗中帮我调查一下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至少你帮我问问！”
“怎么不直接交给皇上？他来做，比较稳妥。”莫盈建议。
赫连澈摇摇头，她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就是陆寒夜，但是她知道陆寒夜的脾气，他很可能直接会把这些不相干的人杀了了事，不给她增加烦恼。可若是真的呢？她不想为此失去一个真实的妹妹。
叹了口气，赫连澈嘱托道：“这事儿在查明之前，先不要让思凡知道。”
莫盈理解赫连澈的心思。正犹豫着，公输扬却笑嘻嘻地往这边儿来了。一看到莫盈在，公输扬怔了一怔，便准备折回去避开不见。
然而莫盈微微一想，叫住了公输扬，对赫连澈低声道：“那么，你得派他和我一起。若是用别人的话，我不敢保证他们不告诉皇上。”
赫连澈立即惊喜地点头同意。
☆、第十二章 调查结论
公输扬出去负责寻人，莫盈在宫中审问。再怎么着莫盈曾经也是做过细作的，很多东西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
然而这一次的调查结果很是出乎莫盈的意料，就连公输扬都惊愕地瞪圆了眼，嘴巴张成了“O”形：
“赫连澈，竟然真的有个孪生妹妹？天呐简直不可置信，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莫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明明就是一个阴谋，却偏偏无可反驳。接生的苏嬷嬷和当时管理相府后院内务的廖大娘，陈述起当年罪孽时候，都是毫无漏洞，莫盈用了多种方法试探，结果都是无懈可击。
“怎么会这样？难道澈儿真的有个同胞妹妹？可这事儿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个局。”莫盈困惑不已。
来来回回跑了七八天的公输扬不心疼自己，却心疼莫盈道：“你也不要太敏感多疑了，看看你这几天，都瘦了。其实仔细想来，那两个婆子确实没有撒谎的必要。”
莫盈沉默不语，她是真的害怕有人这个时候伤害赫连澈，毕竟，赫连澈怀孕七个月了，正在关键时刻。
“要不，把这事儿告诉夜？他最是洞察。”公输扬建议，同时他站在莫盈的身后，很想伸手帮她擦去鬓角的那一滴汗珠儿。
莫盈却立即否定：“先不要告诉皇上，这是澈儿的意思。我叫你来帮我查问，还不是为了避开皇上的目光。”
原来莫盈找他帮忙只是为了避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