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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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猎物-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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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身,但现在我自己就处于他们中间,而且,自从昨天亲手杀了自己的战友后,我也成了一个背负着冤魂的嗜血者,但我仍然能沐浴在这样温暖的阳光中,呼吸着带着清晨暖香的空气,看来阳光没有抛弃我,这忽然让我感激不尽。 
  我一个人走出这个快要塌陷的小房子,一个墙角的半边已经被炮弹炸开了,半斜着,好像随时可能倒塌。而有几株顽强的小草却不失时机地从墙缝里露出一点点绿意,生命无处不在,这仿佛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轮回,旧的生命消逝了,新的生命又以各种形态出现了。 
  我的眼睛离开了那个墙角,弹坑就在房子旁边,我的脚下就是散落的砖块和弹片。这房子建在一个小山顶上,不知道是谁建的,也许这里曾经是一片获得暂时宁静的家园,也许这个房子是专门为了战争而建起来的。但如果没有战争这里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一本书,一个小木桌,再来一把躺椅,如果能有一个在清晨做好早点的女人就更好了,这样的话这个地方很可能会成为国家地理杂志的封面。 
  我带着我的德拉古诺夫半自动狙击步枪向树林走去,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手中的这只步枪。我现在对武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支狙击步枪尽管已经有些过时,但在这片战场上却表现良好——它在600米距离上的散布只有395毫米,可以一枪干掉任何一个移动的目标;枪口配有瓣形消焰器,5条开槽中3条向上,2条向下,听昔日的战友讲,这样可以有效遏止在子弹出膛的一刻枪口向上弹跳。我仔细研究着这把枪,虽然我还从来没有使用过这种枪,但昨天晚上马基耶夫问我擅长什么的时候,我却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希望能成为一名狙击手。 
  “那么,你需要先做个证明,我们没有多余的子弹为你交学费!” 
  “好,那么……”那一刻,我却毫不心虚,我一向对自己的枪法非常有信心,我看了看周围,可是周围没有一个目标,联邦军队现在还在山的另一边。 
  “那就是一个目标!”马基耶夫几乎想也没想就指着远处山脚下的一个人说。 
  “嘭!”我抬起枪只用了三秒钟瞄准,那个人就一头栽倒在地。 
  那家伙几乎肯定是一个他们的同伴,而不是什么俘虏之类的,因为他也有浓密的大胡子,肩上也背着一支AK…47,就这么突然成了靶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突然死在我的十字星下。我在瞄准镜里看到那个人突然栽倒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妈的!我现在杀人怎么这么毫不犹豫,难道我真成了刽子手了?上帝! 
  马基耶夫满意地笑了笑,一个狙击手的生命远比一个普通匪徒的生命宝贵的多,在这个山区战场上,联邦军队和匪徒们的狙击手消灭的对手是普通士兵的数倍。狙击手对于我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如果要像普通士兵一样冲锋陷阵,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成为乱尸群中的一员,最后成为一堆白骨。 
  这里有一片草地,这是一片很好的林中空地,从这里可以俯瞰山下很远的地方。我随手撕扯下几根草,这是一种遍布欧亚大陆的草原剪草,青绿的草叶仿佛充满了旺盛的生命,除非有炮弹把他们连根拔起,否则他们是永远也不会离开这片土地的…坦克的碾压、寒冷的气候或者战火的涂炭都没有用,只要有根在,它们的生命就在,这几株草虽然卑微,但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世人,这里就是他们的土地,他们要永远生活在这里。 
  这些冷酷的大胡子和其他雇佣兵们还在熟睡,但我相信一声鸟叫就能把他们唤醒,他们仿佛在这种警惕的生活中已经生活了很久。尤其是当地人,他们已经在这里生存了数千年了,恐怕那警觉的神经早已变成了基因密码,代代相传,所以他们总是这么强悍、总是在寻找每一个独立的机会、总是要杀死每一个侵入他们家园的敌人。 
  “他们和他们的各种各样的敌人斗了200年了,恐怕还会继续斗200年。”那个非洲人不知什么时候从房子的后面转出来,来到我身边坐下,“就像我们反抗欧洲殖民者一样。我叫萨尔菲特。” 
  “北烨。”我看了他一眼,我不太喜欢这些大胡子,感觉他们太过嗜血,太残忍,也许正是这种残忍才让他们永远不屈服吧。“你来这里多久了?” 
  “快一年了!” 
  “你是……?”我试探着问,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信徒们打交道,我还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他们。 
  “是,”他像一个西方人那样耸耸肩,“但也为了钱。” 
  “哪个……更重要呢?”我不知道这样问是不是等于在亵渎他心中的主神,心里略微有些忐忑不安。 
  “我的神明太富有,他不知道穷人的感受!”萨尔菲特眼睛凝视着前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习惯了各种疑问和人们对种种信仰的种种猜测,发生在世界各地的恐怖袭击事件仿佛已经扭曲了世人对神明的理解。 
  我望望他的脸,皱纹密布,犹如经年的沟壑,错综复杂,好像除了沧桑什么都没有…看上去他不曾富有过,也没有享受过,甚至好像连一个女人也没碰过。 
  “可能会平静一段时间。”萨尔菲特和我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后,他猜测说,“听说叶萨和沙卡耶夫会达成协议。” 
  “和平协议?投降?” 
  “停战协议!”萨尔菲特说,“这里永远也不会有和平协议,也从来不会有投降协议。”他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 
  “对不起,我不是……”我感觉是触犯了他的什么信条,我可不想招惹这些冷血动物,妈的! 
  “不,你没说错什么,我们当然也希望有和平,他们也是,谁他妈不希望过段和平日子呢?和平!一个和平的家园多好啊…女人、孩子、牛羊都是安静的,家园是干净的,没有爆炸声,没有子弹的嗖嗖声。” 
  “你说,你也希望有和平?” 
  “当然,我为什么不希望有和平?”萨尔菲特好像有点奇怪地问。 
  我本以为这些圣战者都是狂热的战争分子,他们生来的生活就是他们的神明派来在战场上杀掉那些异教徒、那些侵犯圣地的敌人,他们是天生的雇佣兵。但,好像不是这样,他也希望有一个平静的家园。看来人的本性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后天的环境让不同的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了。有人奔向幸福,有人奔向苦难;有人奔向正义,有人奔向邪恶。 
  “我以为……”我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不,我们为神明而战,但神明并不是嗜血的狂徒,他是善良的、伟大的,我们也是善良的,至少我也希望有一个美好的生活。” 
  “你就是因为这两样东西才当雇佣兵的?神明和钱?” 
  “对,除了它们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值得好的吗?”萨尔菲特回头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什么吸血鬼的影子,只是一种农民对哲学或者生命价值偶然的探索兴趣。忽然反问道:“你又为了什么?” 
  “我?……就是为了活下去。”我一时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有什么生命价值,以前在大学校园形成的价值观现在全都成了一堆废纸、一堆泡沫、贬值的纸币、水中的倒影,价值观不是一成不变的,长期处于和平环境中的人们无法理解战乱中的难民,可是一旦两者的环境发生了互换,谁能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价值观的转变呢。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活下去成了唯一的目的。如果哪一天实在厌倦了这样的挣扎,那就直接送自己一颗子弹解脱算了。 
  “你说可能会平静一段时间?”我不想再被苦恼的生命价值讨论折磨,换了个话题。 
  “敌人已经把我们赶进了山区,所有的城市都被他们占领了。” 
  “可是他们并没有消灭匪徒啊?战争没有结束!” 
  “对,不会结束的,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只要还有一个活着!”萨尔菲特说,“可是我们双方都累了,该停一停了。” 
  战争果然稍微平静了一些,至少在我所在的这个山区一直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战斗。 
  这个有着7000年抵御侵略的民族一直就是一个独特的民族,我看了一眼陆陆续续从房子里出来的那些人,尽管这里的人都是雇佣兵,但山脚下的、旁边两个山头营地里的却都是大胡子,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化,几乎与对面的敌人格格不入。自18世纪他们的敌人第一次来到这里后,大胡子们几乎就一直生活在敌人的阴影里,当这个冰雪帝国在十多年前突然崩塌后,这些匪徒也不失时机地、像一个再也忍受不了压榨的奴隶一样突然喊出一声“他妈的!我受够了!” 
  当你熟悉并习惯了战争后,会感受到其中的乐趣和刺激,被杀死的敌人不是人,那是猎物,就像是狙击手这个词的来源一样,每天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杀死,就像看着又一个赌徒输光了他最后一点赌本一样——在自己身边爆炸的炸弹那强大气浪会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地抛向你的头顶,包括刚才还和你谈笑风生的战友的头颅,那简直就他妈是一种疯狂的刺激,仿佛在召唤隐藏在人体里的嗜血因子,那刺激绝对不亚于毒品,这种硝烟烈火的刺激如同注射了大剂量的雄性荷尔蒙,你的身体会因为没有女人、没有死亡、没有鲜血喷射而出而感到强烈的刺激,报复!射击!砍杀!杀死他!就是这些,要么生,要么死,莎士比亚的生死问题在这里一切都变得简单和直截了当,一切都由运气决定。 
  其实,战场不过是一个速度加快了十倍、工具简单了十倍、赌注加大了十倍的社会而已。 
  经过整个阴冷的四月,敌人已经把所有的大胡子驱赶出了城市,包括很多贫民,象把狼和羊不分彼此地一起驱赶一样。这些被驱赶狼和羊就这样无奈地进入了他们世世代代的避难所——绵延不绝的山脉。敌人把大胡子们赶进了山脉后,山脚下所有的平原就都成了他们控制的土地。4月26日,他们似乎得到了满足,联邦总统签署命令,宣布为了庆祝建国50周年,暂停在这个山区境内使用武力,停火期限为4月28日至5月12日。 
  这是一个让哈达尔耶夫高兴的举动,我真怀疑是不是他妈的哈达尔耶夫收买了联邦总统的小女儿,否则怎么会真的宣布停火呢?这不等于给已经打得筋疲力尽的哈达尔耶夫一个喘息的机会吗? 
  我的这个战斗小组和其他战斗小组一样,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大战斗,其间最大的一次战斗是7个战斗小组一起袭击了两辆装甲运输车,我杀死了一个从炸得侧翻的装甲车里爬出来的士兵——他应该没什么痛苦,一枪毙命,不会有什么痛苦的!——我至今还对枪杀这些士兵心有愧疚,尽管这是战场,作为雇佣兵我这样做没什么错,这个士兵不死在我的枪下也会死在别人的枪下,没什么区别,但我总是能感到那丝丝的愧疚牵扯着心灵,也许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所谓的道德观在束缚着我吧。 
  “集合!快!” 
  突然一声吼叫打破了山谷的宁静,原来是有一架运输直升机被击伤,摇摇晃晃地又继续飞行了一段距离后在前面的山谷里迫降,现在我们要前去搜索那架直升机上的幸存者。所有的人都睁着血红的眼睛开始战斗,就是这种战斗前的兴奋,战斗时的发泄和战斗后的快感才让这群人变的越来越狂热。 
  匆忙中大约集合了100多人,这些雇佣兵和武装分子几乎不需要什么战前战术研究和任务布置,根本没有这一套,他妈的他们拿起武器就是战士,拾起锄头就是农民,脱了裤子就是雄性动物。 
  很快,我的战斗小组也加入到这场搜索中。目标区域很明显,直升机冒出的浓烟就是最佳指示,就在前面的山谷中。这群武装分子和雇佣兵们活像是一群嗅到了血腥的狼群,没用多少时间就翻过了这个小山。当我爬上这个小山的时候,赫然看见了一架米…8直升机斜着卡在一堆石头中间,螺旋桨叶已经因为撞击到石头上发生了折断,机身中部被击中的部位还在燃烧,冒出滚滚浓烟。我立刻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看了一下这架直升机,驾驶员已经倒在座椅上,满脸都是血,胸口的洞还在源源不断地渗出鲜血,面前的挡风玻璃上有三个弹孔,他的眼睛仍然大睁着,似乎在企求死神慢些把他带走,可惜死神并没有领情,他已经死了。 
  我把瞄准镜转动了一下,发现机舱门下还有一个人,脸冲下,一条腿上血肉模糊,后背有一个铁条插在上面…直升机在接触到地面的一刻好像发生了什么爆炸,这个可怜的人没能在最后一刻中逃脱死亡的追击。 
  旁边的石头上有些血迹,看来还有活着的人从这里逃出去了。 
  这群匪徒很快开始包围这架直升机周围的区域,附近没什么树木和灌木,能躲避人的地方不多。突然,几声枪响阻止了前面一些战斗小组的前进,他们赶紧各自找地方隐蔽。但这是手枪声,而且没有步枪或冲锋枪的配合,也没有人被击中,看来开枪的是一个对战场生疏的人,最多是个新兵。 
  几声清脆的手枪和一阵AK…47冲锋枪扫射后,一场象征性的战斗就结束了,很快,前面的乱石丛中出现了四个举起手投降的人,三个男人一个女人。 
  “怎么还有个女人?”斯特伦自言自语道。 
  “好像是个记者!”萨尔菲特说,他看见了那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胸前的摄像机。 
  女人啊!多久没有尝到女人的味道了!我虽然没有立刻产生强奸的念头,但这种条件反射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尽管此时我还没有蜕变为一头纯种的丛林野兽,但心里和生理的一阵强烈躁动确是实实在在的。 
  幸运! 
  马基耶夫把这个四名战俘临时关押在那个小屋里,而其他的人需要立刻撤走,这里只留下两个战斗小组。 
  “不要杀了他们,也不要他妈的弄残了他们,也许他们还值点钱!”马基耶夫临走的时候警告这些留下来的豺狼,他的眼睛也贪婪地盯了一眼这个女人,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幸亏现在他不得不暂时撤走,否则今天晚上这个女人恐怕难逃厄运,谁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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