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霎时就软了,轻声在他耳边道:“将军劳累了,让妾身侍奉将军。”说罢翻身一跃,将谦父按在了床上……
或是因着大战以前太紧张了,如今骤然放松下来,或是因着我心里太疼他了,愿意为他做任何他喜欢的事,或是因为我已经人事,少了些羞涩多了些大胆,也或是因为这场大仗看得我惊心动魄心潮澎湃。
或许什么都因为,也或许什么都不因为,或许只凭着他是我的男人,我是他的女人。他喜欢我爱我,所以处处护我,我亦喜欢他爱他,所经处处心疼他。
这一场云雨真称得上是前所未有酣畅淋漓了。
待得云收雨毕,我伏在他肩上问他:“金人还会卷土重来吗?”
谦父用手轻轻摸着我的后背,笑道:“我已命人在金营放了一把火,他们此时怕是无处可去了,正好趁着天还不太冷赶路,在下雪之前回了金地,不然大雪封了山,可就不好走了。”
我舒服地叹了口气,又问他:“那咱们今后呢?”
谦父眯了眼,看着我:“经此一仗,无论是金人还是皇上,都轻易不敢动咱们的心思了。为夫愿效三国姜维,就近找一块地方,就在河北屯田去。一来可积储军粮,二来可掌握兵权,不怕暗算,也不怕皇上日夜担心了。”
听得这话,我不由得眉开眼笑:“我记得生母在世时,曾对我说过,她原来过得就是那种自在的日子。在大片的土地,有朴实的百姓,有俊俏的姑娘和结实的汉子。”
谦父亦是笑道:“姑娘也就罢了,汉子还是免了,就你适才这副凶狠的样儿,也只为夫能架得住……”
第二日,谦父亲写了一封信,是给金帅的。说两国既结盟,昨日之事实属无奈,还请将军速速回国。又命人备了些银两以助他们路上所需。
我问谦父,何苦还送银两,谦父笑道:“以妨狗急跳墙。”
我暗自称善。便转回寝帐,将首饰匣子里那只存了许久的虎扳指儿拿了出来,对谦父道:“我与石抹的恩怨,始于此,我想也该终与此,由夫君递与金帅,再由金帅还与石抹,我想他也该明白咱们的心意。”
谦父手里拿着那只虎扳指儿细看了,点头笑道:“完颜石抹也算得英雄,只不过在楚国待得久了,多了许多奸诈,少了份金人的豪气,强娶人妇,算不得磊落。”
说罢对我笑道:“凭心而论,这些人中,也只孟文诚还中用些,等过个十年八年,倒也能及得上为夫三分五分的……”
我故意斜了眼瞟他:“是,我镇国大将军英明神武,武功盖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谁又能及得上您呢?”
百五六章 居恩州
更新时间2013…12…30 9:29:58 字数:2247
百五六章居恩州
谦父打了大胜仗,无疑为终年受金人践踏的国人长了志气,便是皇上亦是对谦父等人记功嘉奖。我出走越州之事更是再无人提起。
队伍在河北大营修整了一段时日,谦父上奏朝廷的表章也批了下来,同意他驻兵恩州。
谦父将河北周围博州、棣州、莫州、雄州几个要紧的州府都安排了妥当人把守,自己带着八万精兵,往恩州屯田积粮。
恩州四面环山,中间为大片的平地,地理位置险要,易守难攻。
谦父在此扎下四十多个营寨,亲自督促将士开垦荒地,种植谷麦。
初来恩州时,谦父常为我不能住在越州,不能锦衣玉食感到愧疚,常说若不是因为他,我本该是赏花观月吟风弄雪的,不想却来这里当了地主婆子。
这时我便眯了眼对他道:“既是愧疚,不能让我过从前的日子,你不少得从别处补偿我。那州府之中、乡绅名流为了讨好你送来的美人们以后你别再往我眼前送,一个个娇滴滴的,看得我心烦。
咱们这是兵营,弄这些人来,给谁不给谁的,扰乱了军心,可怎么好?
便是要为将士们选媳妇,也当要那些长得结实能吃苦能干活的才行。”
谦父便笑道:“这些人也都是不开眼的,只将美人送到我这里来。可这两三回下来都知道了,将军府里,长公主当家啊。下回他们再送就让送些粗壮有力气的,最好是既能下得田种得地,又得上得炕养得……”
下头的不是好话,我啐了他一口,谦父不以为意,却附在我耳边轻声道:“让他们看着去吧,只有我的夫人,能文能武能曲能伸,有胆识有谋略,还有容有貌有情有趣……”
一边说着,手便从外头摸将进来……
谦父哪都好,能文能武能曲能伸,有胆识有谋略,骨子里虽有骄矜之气,这也正是世家子弟惯有的气质,在我眼里只更添清贵,并不如何不妥。
只是床第间这随时随地,没完没了的毛病,实在让人受不了。
刚成婚时,我们在河北大营,正是两军对垒之时,或许是因为金人压境,他心中烦躁,或许是新婚伊始,还要装模作样一番,床第之间倒也不出格。
自从金人退走,他率兵屯田后,闲暇的时日渐多,又没了敌兵压境的紧迫,他的本性竟渐渐暴露出来。
真的是随时随地,随心所欲。
我虽是哲宗的女儿,可也有金人的血脉。从骨子里本是喜爱蓝天绿草清溪阔土的,只是因为当初怕被人笑,才处处守礼,处处严谨,甚至都有些矫枉过正了。
这谦父倒好,明面上看着是个少年英雄,背人之处却是个……
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在恩州的第二年,我有了身孕,远在蔡地的香凝来看我,一见我的面便惊道:“长公主,几年不见,您如何变了模样?竟艳丽至此。”
此时香锦也在,她听得香凝的话,也不说什么,只低了头,红着脸吃吃的笑。
这个坏丫头,真是让我惯坏了。
我看了一眼自己,深红的褕翟衣,绣着长尾的野雉,浅红的纁袖贴着窄窄一条金边,下面是雪青色描金贴翠的百褶裙。比以前不是蓝就是绿的,是艳丽不少。
更兼心宽体胖,身上圆润不少,脸上也白净细腻起来。不怪谦父曾对我道“原只是个如棍子般硬梆梆的黑丫头,如今到是珠圆玉润的美娇娘了。”
香凝的话或许有些夸张,可我知道,改变确是极大的。
不说别的,自我在谦父身边后就从未着过男装。
用谦父的话说,你以前着男装,多半是为自保,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烦恼,可如今为夫在你身旁护着你,你还穿那些做什么,只将自己打扮得越美越好。我才不怕有谁敢对你生了觊觎之心呢。
于是我不再问政事,不再操心什么家国社稷。从此只是与人商量着做些什么衣裳,打些什么首饰,要不就是整治些吃的,或是去哪里踏青……
日子就在这些细小的事情中静静流淌,在我们到了恩州的第六个年头,我与谦父的第二个儿子也会满地跑了,这时却忽然收到了临安的消息,皇上要我速速进京。
我问谦父:“皇上是什么打算?忍了六年,如今要一总算帐吗?”
谦父道:“等我派到临安的人递回消息再说。”
过了一日,临安那边传来消息,原来是皇上病重了。
皇上这几年,日子过年太平,可心里并不顺意。
两国没了战事、臣子们又都是与他共过患难的,这几年百姓休养生息,已渐渐看不出曾被金人践踏的痕迹。
只是自太子薨后,皇上除了一个公主,一直无嗣。
无嗣啊,对一个国家而言,没有储君这可是要了命的大事。
原先皇上还年轻,臣子们还不急,可皇上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到了如今竟是卧床不起了,眼见得不能长久,总得从宗室之中选一个孩子吧,待到百年之后,也好有人继承大统啊。
皇上这个时候急着召我,按谦父的估计,是要与我商量太子之选。
皇上有召,我是不能不去的,再者储君之选与我也有莫大的关系,我如何能不去?
于是不再迟疑,收拾好的行装,由李二亲护着奔赴临安。
一路无话,快到临安时,早有在驿站接应的人回去报了信。
于是我在离临安百里的地方,遇到了前来接应的孟文诚。
文诚如今不只统领着御龙卫,更是临安城禁军、水军的都统制,如今已是官居二品。
朝廷的二品大员带了长公主的仪仗、行幕、步障、镶金裹铜的檐子远远地亲自来接我,不可谓不隆重,也不可谓不荣耀啊。
只是我知道,若单凭我,又哪来这样的待遇?我从临安出降之时不连辆红衣的马车都没有吗,我从越州出走之时,更是轻车简从越发不敢引人注目的。
只因为谦父啊,这六年间,他不只是手握重兵雄据一方的大员,更是手握钱粮把持河北经济命脉的人物。
他在我面前如何无赖不用去说,在外面却是跺一跺脚,河北东西两路二十六个州县都要振三振颤三颤的人物。
与其说朝廷敬重我,倒不如说敬畏谦父手中的兵与钱罢。
看着这严整的仪仗,我心里到是十分欣慰。
我自己没能得到的东西,我的男人为了挣了回来,这比什么都让人得意。
不怪尚卿总是提醒我,女人再能干,再要强,若是没有男人真心的喜欢与宠爱,那也是有缺陷的。您可要知足啊,您可要惜福啊。
望着眼前的文诚,我倒是又有些想念谦父与孩子们了。
百五七章 选皇嗣
更新时间2013…12…31 8:45:49 字数:2606
百五七章选皇嗣
文诚的变化很大,可能是长年带兵的缘故,气质越发的冷峻了。
他见到我,说了声:“长公主,一路辛苦。”又说皇上如何着急,皇后如何心焦等等。
我笑了笑,问他:“二哥,别来无恙?家里可好?孩子们可好?”
文诚似是未想到我上来就问家里和孩子们,略顿了顿,这才道:“父母亲都好,贤儿早已进学了,功课上很有天分,父亲说不让兄长。”
我念了声佛,笑道:“如此兄长也可瞑目了。”我又问:“听说二哥家的姑娘聪慧过人,这次回来,我倒是要选选见见。”
文诚听我说到他的姑娘,冷峻的面容上略有松动,轻声道:“孩子玩劣,一点女孩儿的样儿也没有。”
我与文诚话了一会儿家长,便各自上车上马,往临安赶。
临安城经金人战火后又重新修建了,朝廷早从越州又搬了回来。我六年前离开时,这里是一片废墟,不想如今回来,竟是青山秀水亭台楼馆更胜往昔了。
其实更胜往昔的又何止是临安?
记得那一年我与孟太后从开封来到临安,出城相迎的也是文诚,当时他问长问短,问寒问暖,又问我有没有受谦父的欺负,又问他兄长照应的周不周全,又说要带我与婉娘去坐画舫。
而我当时正心系文博,怕与他交往过多,十分不便,便说出“子非鱼”那样的一段话来拒绝他……
如今再见,他风采渐成,风华渐露,又已成家立业,与我竟没什么话说了。
心中不是不惘然若失的。
贴身的使女见我有些沉默,便笑道:“长公主,临晌饭还有一会儿子,车里有现成的鹿脯,您要是嘴里淡,就吃两枚?”
这鹿脯是开封的小吃,我在宫里时却是从未吃过。
那年初到临安时谦父命李二送我的过节土仪中就有这个。后来得知我喜欢,便常备着,纵是恩州离着开封千里万里的,也想尽法子弄来。
临安的冬天虽比恩州暖和,却是潮湿阴冷,吃些鹿脯,倒也相宜。
我嘴里嚼着鹿脯,喝着小腊茶,心头的那点惘然若失都被这肥浓的滋味儿给顶得没了去处。
我舒服地叹了一声,闭了眼睛,心想,谦父真是把我惯坏了。
文诚是好的,风光霁月,清可见底,可也只有谦父才更对我脾气啊。
看似狡诈实则端正,看似奸佞实则忠义,看似睚眦必报寸步不让,实则有舍有得有进有退。就像我,看似机敏,实则傻气,看似端庄,实则跳脱,看似清冷不过,实则心热如火……
到了临安,早有接应的人一层层通报上去,还未进驿馆,就接到了皇上宣我入宫的旨意。
我不敢怠慢,稍稍整理了妆容,穿了礼服,随着文诚进了宫。
皇宫也是新建的,按照皇上向来节俭的性子,布置大方庄重,却绝谈不上奢华。
文诚引着我并前殿并不停留,直接就奔后殿。
我越走,心里越惊。
皇上究竟病到什么程度了,大白天的竟然也卧在床上?
到了后殿,早有内待进去禀了,皇后率着众人亲迎了出来。
我见了婉娘,差点认不出来,这才几年啊,原来那样一个美丽的女子,竟老了许多。倒是一旁的静妃,清清雅雅的,变化不大。
我刚要行礼,被皇后一把拉住了,她见了我眼圈霎时就红了,对道道:“快看看皇上吧,这几天总是念叨着你。”
我随着皇后进了正堂,又一拐入了东里间。东里间的榻子上却没有人,我看像内室,只见幔帐层层叠叠的,看不清楚。
皇后命人将幔帐一一掀起,携着我的手住里走。
内室的药味很重,又点了香,混合在一起,让人没来由的觉得气闷。
走到龙床前,皇后上前一步,亲手将半掩的帐子挂了,附在床上人的耳边道:“皇上,醒醒,十四妹来了,咱们的长公主回来了。”
我看着床上的那个人,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还是那个执掌乾坤临危不乱的皇上吗,这还是那个机智果敢心有城府的九哥吗?
床上的人瘦弱、干枯,脸上都没肉了。
我几步过去跪在脚踏上轻轻喊了声:“九哥,是玉虎啊,玉虎来看您了。”
皇上微微睁开了眼,先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我,然后道:“梓童,长公主回来了,在哪儿?”
我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两手扒着床沿,泣道:“九哥,我是玉虎,我是你的十四妹啊。”
皇上的眼睛转了几转,说道:“梓童,朕的十四妹面色黄白,是个冷峻的,这个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我拉了皇上的手:“九哥,是我,是玉虎啊。你还记得吗,有一年父皇赏了九公主一枚闲章,众公主们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