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裂缝,可万万没想到,她这份心意,竟被这个不懂珍惜的人轻易一捏就糟蹋。
到了这个时候,云裳所有的隐忍都崩溃了,哪里还顾他是谁,不由地哭着喊道:“凤北雁,若不是你戴着面具,我真要怀疑你不是那个最疼爱我的好九叔,你知道这个娃娃我从罕城带过来有多不容易吗,里面饱含了我对你与芊芊最诚挚的祝福?早知道你会这般对待,我……我……我……”
云裳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就是早知道他会这般对待,她还是很在意和喜欢九叔,希望他与水芊芊能终成眷属。
“看来今日我不该来的,不过还是高兴你终于娶了芊芊姐,还有了孩子。”云裳说完就转了身,暗想或许有很长一段日子,她都不要再理会凤北雁了,除非他变成从前那个对她极为疼爱与纵容的九叔。
“灵犀,谢谢你。”凤北雁没有追上她,却是及时出声道,“你知道我为何捏碎了这个娃娃吗?”
云裳见凤北雁的声音有了软和的趋势,便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吱声。
“你误会了一件事,水芊芊是嫁人了,也生了孩子,但那男人不是我,而是你……父皇。”凤北雁尴尬地咳了一下,掩饰他的不自然道,“所以,你觉得我还有必要保留这个娃娃吗?”
“不是你?你们没有……”云裳惊愕地转过身,不自觉地专注凤北雁的衣襟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嘴上虽然不断否认,但云裳心里却在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凤北雁是不会骗她的,而且,她也忽然明白方才遇见水芊芊的时候,水芊芊为何会那般不自然,那是因为,她无法直接开口告诉她,她不是凤北雁的王妃,而是凤南天的皇妃。
“事情便是如此。”凤北雁自然不会继续解释,说他有一天忽然很是讨厌有个与她有关的女子痴傻地爱恋她、等待她,便设计将她扔上了皇兄的龙床上……
云裳算是明白凤北雁方才那般冷漠的原因了,一定是生自己的气了,也许,他也是想娶芊芊姐的,只是却让父皇捷足先登了。
“九叔,方才是我不对,你必定很伤心吧?”云裳满脸同情地望着凤北雁,鼓舞他道,“别气馁,虽然你三十几岁了,但一定会娶到好女人的。”
“有你这般安慰人的吗?”凤北雁在云裳的额头上用手指弹了一下,道,“先把人的年纪给贬低了,再去安抚他?我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嘻嘻,”云裳感觉凤北雁又回来了,便嬉笑道,“那我换种方式安慰吧?”
不等云裳再度开口,凤北雁道:“不必安慰我,我从未喜欢过她,这辈子我只爱一个女人,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我不会改变对她的丝毫情意。”
云裳这是第一次从凤北雁口中听出他的情感归处,想以前她经常问他有没有意中人,他总是当没听见岔开话题,可这次却是主动说的,只可惜,主动说出来让她知道了,那个让她好奇的女人却不在这个人世了。
“九叔,你好可怜。”云裳实在是很遗憾,遗憾像凤北雁这种外冷内热的男人,怎么就拥有不了幸福?他与父皇以及那些官宦子弟不同,不喜欢三妻四妾,绝不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不喜欢勉强,宁愿孤单一辈子,他的感情就像大多数良家女子一般,是专一无二的,真是难能可贵。
“灵犀,你又说错话了,我不可怜,曾经,我很幸福,很快乐,那就够了,值得我回味一生。”凤北雁眼神望向茫茫天际,仿佛在思念那个早已离开的女人,那些他们曾经度过的点滴岁月,眼眶望着他那执着深远的眼神,眼眶不由地热了,既为九叔心疼,又为他的执着感动。
云裳没有想到会收到凤追月的信,凤追月在信上说,她与假太子已经在胡飞扬的安排下悄然离开了,虽然还在西平国,但没有人会认出他们,她过得很幸福,让她不用挂念。
云裳以为这只是一封家书而已,却发现,凤追月在信的末尾透露了一个惊天秘密,凤追月说,云裳的身世另有隐情,她的确是她凤追月同父异母的姐姐,却不是云羽衣同母异父的妹妹,因为她的亲娘就是蕙妃,这是她偷听到的,是事实,凤追月说:“灵犀,你的眼睛像父皇,可你的其他特征,其实像极了蕙妃。还有件事是我推测,你可以听听,曾经我爱上你哥哥云羽衣,用尽了手段非他不嫁,可他却说死也不会娶我,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有爱,我问那个女人是谁,他说,除了他,谁也找不到她,如今我明白了,他为何会那般笃定地说谁也找不到他的心上人,因为他的心上人是那个别人都以为是的亲妹妹,那般安全,那般隐忍。灵犀,对云羽衣,我早已没了爱,但仍旧欣赏他的执着与情感,他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男人,值得你托付终身。”
手中的信落在了地上,云裳对凤追月的话自然不会怀疑,也渐渐想明白了,为何蕙妃对待她会那般特殊,好像欠了她许多,急着弥补似的……可是哥哥,难道哥哥早就知道她不是他的亲妹妹?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哥哥对她有异乎于兄妹的情感,一定是凤追月想错了,一定是,或许,哥哥也不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
云裳就这么给凤追月的来信下了定论。
留在宫里,云裳便避免不了每天都要见到蕙妃,一见到她,就会想到凤追月揭露的惊天秘密,云裳自然接受不了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更无法承受她的爱,于是,云裳便说要去云家住一段时日,蕙妃纵然不舍,也只能答应了。
关于哥哥与自己是不是亲兄妹的事,云裳盘算着以玩笑的口吻试探一下哥哥的心思的,云羽衣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很难探听到他不想透露的心思,为此,云裳出宫的一路,都在运筹着怎么成功地把哥哥的心思给挖掘出来。
云羽衣见云裳回来了,很是开心,云裳提出要喝酒,他也欣然答应,云裳打算让哥哥喝得醉醺醺的时候试探他,虽说哥哥的酒量不错,很难喝醉,但云裳坚信,他总会受到点影响。
以往云裳想要尝试喝酒,云羽衣总是不让不许,可这次,却破天荒地同意了,但只许小口喝,不许跟他那般一碗饮尽。
云裳一边小口小口地喝酒给自己壮胆,一边以各种借口灌哥哥的酒,只是最后,她还没说出什么试探性的话,云羽衣望着脸颊绯红的她对着自己傻笑,就在那么痴痴地凝望一番之后,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140:哥哥的人
所有想好的探索之辞都立时没了用武之地,云裳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确定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凤追月所言非虚,哥哥非但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而且,这么多年没有成亲,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
哥哥喜欢她?这是云裳想起来就觉得不可思议之事。哥哥喜欢妹妹,这怎么可能呢?
哥哥的力气那般巨大,浸润着酒气的唇舌充满渴求,她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却又无法承受这种仿若乱伦的强吻,惊慌之中,便狠心地咬了哥哥一口,终于迫使他停了下来。
“哥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云裳,你的亲妹妹!”虽然哥哥的心思八九不离十,但云裳还是侥幸地希望,他只是醉酒将她当成了其他女人。
“不,”云羽衣定定地看着云裳,仿佛像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道,“云羽衣从来没有亲妹妹,别人眼中的他的亲妹妹,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哥哥,我不明白。”
“裳儿,当年娘生你的时候难产,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未免娘伤心,我就偷偷将那个孩子与蕙姨生的孩子调换了,你其实是蕙妃的孩子。”云羽衣终于说出了实情。
“你的亲妹妹死了,你怕娘伤心,可是你让蕙妃的孩子死了,她难道就不伤心吗?”与自己是蕙妃的女儿无关,云裳只是单纯地为蕙妃抱不平,自己的骨肉明明活着,却被换成了死胎。
“曾经蕙姨真的很疼我,我也很喜欢蕙姨,可是,若不是她把凤南天带进了家,娘怎么可能被凤南天蛊惑,爹又怎么会郁郁而终?所以我恨蕙姨,调换她的孩子,我从未后悔过。娘走了之后,我抱着襁褓中的你,有多少次想把你扔了,可是,最终都没舍得。裳儿,你恨不恨哥哥?”
“恨。”得知当年的真相,云裳眼泪扑簌,她说恨哥哥,不是恨他欺骗了蕙妃,而是恨他将她辛苦地养大之后,还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她,让她这个做妹妹的难以面对他的恩情与宠爱。
“可是若是往事可以重来,哥哥还会把你从蕙姨身边抱来,自从爹娘走后,哥哥的一生就是和你牵扯在一起的,无论你在哪儿,哥哥唯一爱的只有你。”
“哥哥,能不能把我当成亲妹妹?我一直都当你是亲哥哥的,不想改变。”云裳捂住了自己的泪眼,不想看见哥哥那深情期许的眼眸,若是往事可以重来,她或许还是会选择哥哥,虽然他们贫穷过,但那些日子都很快乐,云裳无法想象她自小住在宫里的日子,会有多凄惨。
“裳儿,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这些事实,但是我等了那么多年,不介意继续等待,慢慢的,你就会承认,习惯,甚至是喜欢。我知道喜欢我们裳儿的男人很多,哥哥会与他们公平竞争,让裳儿决定最后嫁给谁。哥哥还记得裳儿回来时说的,若是我们不是亲兄妹,你乐意嫁给哥哥的话。”
“我那是开玩笑的。”云裳马上辩解,同时也发现哥哥就像一只老狐狸,早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让她往设好的圈子里钻了。
“裳儿,哥哥是个坦荡之人,有件事该向你坦白,你要打要骂都随意,但就是不许放弃哥哥。”云羽衣忽地一本正经地站得笔直,俊脸上甚至飘上一抹红晕。
“什么事?”云裳狐疑道。
“你已经是哥哥的人了。”云羽衣说完,竟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像是有窃喜,又像是有得意,更像是有羞怯。
“你……你什么意思?”云裳更加糊涂了,她怎么会成为他的人呢?什么时候?
“那天你回来,哥哥与你睡一块……哥哥欺负了你多次,可是你睡得很沉。原本哥哥打算你一醒来就把身世告诉你的,谁知……”
谁知云裳一次也没醒来,还一睡睡了两天两夜。
云裳惊呆了,然后使劲地回忆那晚,她真的没有印象,不过,她记得她以为自己做了和季凉夜颠鸾倒凤的春梦,季凉夜的脸她其实没有看见,原来那个男人竟是哥哥。
“哥哥你……”云裳的脸涨得通红,双手捂住了脸,再也不愿看云羽衣一眼,转身就跑回了自己的寝房,背靠着房门直喘气。
许久之后,她都无法平息心中的震撼与羞赧,想出去将云羽衣打骂一顿,可是,却不敢见到他那张再也不是哥哥的俊脸,她越来越害怕从他脸上显露出的那般直白的对她的爱意与深情。
无法接受,也无法面对。
云裳像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寝房里不愿出去,好在云羽衣没有过来勉强她什么,云裳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怎么也睡不着,天快蒙蒙亮的时候,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阵熟悉的铲子敲打铁锅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头痛欲裂的云裳惊醒坐起,有点不敢置信,多年前,阿猴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催促她起床,可阿猴已经离开了彩凤国,莫非外面的人是假扮阿猴的哥哥?
云裳迅速穿好衣裳,却没有直接打开门,而是微微拉开一条门缝,想看看外面的人是谁,若是哥哥,她就继续当缩头乌龟。
“这才几年没见,就变得这般小家子气,喜欢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熟悉的嗓音褪去了当年的稚气,变得沉着有力,云裳心中一喜,忙拉开门看去。
门外的男人像是多年以前一样,一首拿着锅铲,一首拎着铁锅子,一看见她出来,就把手上的物什扔到了地上,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你……你是谁呀?”云裳看着这张陌生的脸,惊呆了。
☆、141:十八房妾
门外的男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掉进海里大难不死,没想到却被海水灌傻了,连阿猴哥都不认识了?”
这声音虽然褪去了稚嫩,可是阿猴的没错,但阿猴可是名副其实的阿猴,人可是比猴子还要瘦弱,云裳与阿猴的年纪相仿,记得她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个子还没她高,一张脸瘦得只剩下一张皮,以至于那时候的眼睛显得特别的大,特别的可怕,虽然没青蛙眼难看,但像极了那番要蹦出来的姿态。
“你真的是阿猴?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云裳半信半疑道。
“女大十八变,男大三十六变。”阿猴炫耀般地在云裳跟前转了一圈,显示他那颀长挺拔又健壮有力的身段,得意洋洋道,“你货真价实的阿猴哥回来了,怎么,不喜欢吗?”
当年云羽衣带着云裳离开家乡,来到四方城,无处安身便进了一座破庙,顺手救了濒临死亡的阿猴一命,从此便与阿猴纠葛不清,云羽衣建立家业之后,三人便像是一家人般住进了云家。
阿猴的相貌本就不难看,但因为一贯瘦到皮包骨的柔弱样,以至于毫无美感,如今身上那些有气无力的皮肤似乎恢复了生机与活力,将他的脸充实得极为饱满莹润,显得又气派又倜傥,原先云裳怎么也不承认他比自己大几个月,如今若要承认,倒也有那些资本了。
“没想到你会变成这般模样,真是吓死我了。”云裳感叹道。
“你阿猴哥俊美吧?再过几年,到了你哥那个年纪,我保准比他还要出彩,到时候,那些觊觎他的姑娘们只会感叹自己瞎了眼,错过了我阿猴这块真正的璞玉。”阿猴爱自夸的毛病又露了出来。
“呵呵,”云裳懒得损他,道,“听哥说你为了我娶了很多跟我相像的女人,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数一数啊,”阿猴装模作样地弄起了手指,道,“一共纳了十八房的妾室,这个跟你的眼睛像,那个跟你的鼻子像,你若不信,改天我带你去看看,保准你惊叹。”
云裳忍俊不禁,这阿猴一直嚷着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说将来要以身相许,云裳自然当他是开玩笑的,这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