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新床,这是一张四叔家的新床。长歌知道自己认床,可没想自己竟然悲催得认床到这种程度!
明明困得要死,却怎么也睡不着!
长歌在大床上拱啊拱啊拱,睡不着;翻来覆去烙了一会儿饼,还是睡不着。她所幸一翻被子爬起来,不睡了!
长歌之前从没有失眠的毛病,难道是四叔家的床同她气质不符?
是有这个可能的。长歌坐在床边,唉声叹气了一会儿,非但没能挽回一滴滴睡意,反而越来越清醒了。
长歌握拳,她决定去外头走一走。
☆、60。四叔,你家真好(2)
有丫鬟在外头守夜,此刻正呼呼睡得正香。
长歌嫉妒地望了丫鬟一眼,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门。
这是长歌第一次有闲心来逛四叔的家。四叔家给她的第一印象便是——超级超级大。
长歌囧,因为太大了,没走多久她就迷路了。
走在青石铺成的小道上,长歌想着要不要喊人来救她呢?
可在四叔家里头半夜迷路这种事情传出去,会不会很囧?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月光如洗,前头好似有一汪粼粼水光。
寂静的长夜中突然起了一阵箫音。
长歌第一反应是有狐狸精!
随即,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她在深山野林里住了恁久,连狐狸精的尾巴都没见着一根呢!狐狸精又怎么出现在这热闹繁华的卫都里?除非这狐狸精是个爱凑热闹的,或者,是个垂涎四叔美色的。
倒是有这个可能的啊!长歌觉着,四叔的男色……无双。
她更乐了,脚下不由就朝那箫音的出处,粼粼的水边走去。
不知是谁人在吹箫,吹得煞是好听呢!
夜色本空寂,透着一丝丝叫人惆怅的寂寥。可那箫音洒然,点点流入人的心田,是坦荡磊落的感觉。突地,箫音变了,由轻缓转为铿锵,倒有一番平定山河,指点江山的激昂之气。那一份激昂听得长歌热血沸腾,可也只有一瞬。下一瞬,箫音又变得婉转,好似夜间君子的淡然一笑,宠辱不惊。
长歌走出那一条小道,一脚便踏入了视野开阔之地。眼前果然是湖水一片,在月光下,闪着粼粼的光。这一个湖极大,这般放眼望去,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湖边吹箫人着了白衣。
在这恁大的府邸中,敢在深夜以箫声肆无忌惮扰人清梦者,除了四叔,还会有谁呢?
长歌立在原地,怔怔朝月夜下的男人望去。
四叔在吹箫,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样子真是迷离又骚包。
长歌知道四叔是好看的,可她没想到这人竟好看到这样的程度,让她、让她险些把持不住扑过去!
嘤嘤嘤嘤嘤怎么可以这么不矜持?果然,男色也是会误人的!
长歌不知该继续留在此处观美男呢,还是该原路折返?
原路返回她找不着回去的路,留在这儿她又怕自己会忍不住跑上去扑倒四叔……唉,人果然无时无刻不面临选择。而那选择,往往叫人为难又尴尬。
“长歌。”湖边的美男四叔在叫她的名字,声音清冷,在这样的夏夜里,却叫人觉着舒适无比。
长歌一个激灵,方意识到箫声停了,然后,美男四叔在叫她过去。
叫她过去做什么呢?
嘤嘤嘤嘤嘤好紧张怎么破?
长歌知晓觊觎四叔的美色是不对的,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选择了直面恐惧。于是,小长歌便气势汹汹朝她湖边的四叔走了过去。
她方在苏行身边立定,苏行执萧的手就是一落,“伸手。”他面朝着湖水,这话却显然是对长歌说的。
“做什么?”一张口,长歌方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黯哑。嘴上这么说,她白嫩的手心还是乖乖伸了出来。
苏行仍旧未转身,而是抬手,将碧翠的玉萧往长歌手心一搁。萧的翠绿同长歌的白嫩这般鲜明对比起来,是极诱人的颜色。幸而,月色下,这样的对比没甚人能看得真切。
“替我放桌上。”他这样道。
长歌默默看他,默默低头,默默看湖边的石头桌子。精巧的石头桌子就在他手边,他动动胳膊就能够到。
四叔您老人家大老远把我招过来就为了做这个?
没经历过此种状况的长歌继续默。
“轻拿轻放。”四叔又嘱咐了一句。
长歌:“……”
苏行本是负手仰头观那荷塘月色,却听得身后突地传来“啪”的一声极不和谐声响。他缓缓回头,看见明晃晃的月光下,长歌蹲在地上,她抬起素白的脸来,一脸憨笑,脸色粉嫩如那上好的羊脂玉器。
苏行眯起了狭长的清亮的眼,他不止看见长歌蹲在地上,他还看见他的宝贝玉箫,摔在了她脚边。
缓了一缓,苏行向长歌靠近,一瞬间便接近了她身边,他居高临下看着她,非常非常危险地看着她。
长歌仰了脖子咽口水,发出滴滴的颤音,“四叔,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故意的,你相信吗?”
苏行缓缓抬起右臂,看那架势,好似要来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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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会不会有奸情灭哈哈哈
☆、61。四叔,你家真好(3)
长歌一跃而起,哇啦哇啦叫,四处奔窜要逃命。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有那么一滴滴手滑啦。
月夜下,望着长歌一瞬间就逃得不见的身影,他淡淡哼了一声。俯身捡起那只被摧残的可怜玉箫,他眸中倒是露出了少许的笑意。
长歌想逃跑的,可惜她持续处于迷路状态中,偏偏她的四叔又不肯放过她。所以,结果是,她又被四叔给拎了回来。
荷塘边,月色下,石桌边,长歌同她的四叔相对而坐。
苏行对月饮清茶,长歌战战兢兢吃糕点。
长歌以为苏行要打她,可等了半天,他也只是静静饮茶,偶尔望一望她,若有所思而已。长歌自认自个儿是个皮糙肉厚的,见他许久不曾有打她的样子,她也就释然了,专心致志吃糕点。
她饿了,还有,四叔家的糕点真心好吃(^o^)/~
耳边有似清泉叮咚的水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修长如玉的大手,是四叔在给她倒茶。
茶香袅袅间,长歌抬起一点点眼来,月色下的苏行,少了平日里的毒蛇气场,倒多了几分温润端方。此刻,他是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意识到长歌在看他,他便看了过来。他眼中清亮,一挑眉,在对长歌做着无声的询问。
一瞬间,长歌只觉得自己面热耳红又心跳,胸口有小兔子跳啊跳啊跳,没完没了惹人烦。
好热好热,怎么会这么热?!
一定是她吃糕点的姿势不对!
望着这样子的长歌,苏行眼中的笑意加深,但出口的话却是没有一丝破绽的,“怎的如此面红?可是糕点不合胃口?”
就是因为太合胃口了!
但长歌不打算这么说,她是这么说的,“四叔你骗我。”
苏行的长指在桌面上轻缓扣着,他挑眉,示意她继续。
长歌道:“我父皇姓卫,我和哥哥姐姐弟弟都姓卫,四叔你怎么就姓苏了呢?”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凝滞,这让长歌恍惚间以为,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这个问题蠢吗?
还好吧。
这个时候,苏行已举杯至唇边,他笑了一笑,“我随母姓,苏行是我替自己取的名字。”
长歌愣住,怎么他和父皇不是一母同胞生的吗?
长歌惊讶抬头去看面前这人的眼,月光下,他眼中闪着光晕,虽同他离得这般近,可饶是长歌再努力,仍旧是看不清他眼内的东西。
长歌自动脑补,必然就想到了先帝同女子间的恩怨纠葛。她没听说四叔有生母养母之类的……她倒是想问一问的,可再看四叔脸色,那脸上此刻闪着的,是黯然吗?
长歌一瞬间心疼了,皇家自古就少不了各色辛密事,四叔和她的父皇不是一个妈生的,完全说得过去。可四叔的妈显然不在了,那或许是个连名分都不能有的女子。四叔或许自小便是在没有母亲的环境下长大,而为了在宫中生存下来,他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提起,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给自己取一个随了母亲姓的名字,在无人夜深的时候,静静缅怀久远的与母亲同在的记忆。
长歌也不知自己是否脑补过头,总之,此刻,她觉着自己好心疼四叔。
苏行向长歌望过来,他问她:“还想知道什么?”这一刻,他眼中竟是温暖的,他的身后是大片大片月光下的煦煦湖水,这样子的他,俊美得叫长歌移不开眼。
“没、没了。”长歌结结巴巴,她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的美男四叔。
四叔啊,您拜托别对我露出这样的眼神啊!我会忍不住又想扑倒你的啊啊啊啊啊啊!
苏行轻笑一声,“那便继续吃吧,你方才不是说饿极了?”
“哦。”
很多年以后,月夜下,同四叔一道品茶吃糕点成了长歌生命中最美的回忆。每每忆起,她心中总是又甜又涩的。可惜了,她知道,那样的日子终究小鸟一样一去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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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奸怡情灭哈哈哈哈~
☆、62。大街你好(1)
这一日,长歌坐在院子里、药房的门外,杵药。
她以为自己来四叔府上是享清福来着的,她以为四叔向父皇开口要她的理由、那个要她帮着研究药谱的理由不过说说而已,却没想,四叔不是诓人的,四叔是真的找她来当童工的!
彼时,院子里阳光正好,树荫下,苏行搬一把躺椅,懒懒倚靠在上头,手里随意翻一本佛经。
可怜的小长歌就坐在他的身边不远处,对着一大堆辨不得品种的草药,杵啊杵啊杵,杵啊杵啊杵。
长歌多么想在这样子的暖阳下,把自己摊成一块抹布晒太阳啊!
她倒是想反抗来着的,可面前这人总会凉凉来一句,“你想回宫?”
这分明是*裸的威胁!威胁她不干活就要把她送回宮!
长歌继续杵啊杵啊杵啊杵,她就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被四叔吃得死死了呢?她明明就没甚把柄落在他手里头啊?自己明明就不怕他啊?她怎么就这么乖乖干活了呢?这一点都不合理啊!?
“你这分明是在压榨童工!”杵得累了,长歌拿铁杵对躺椅中的苏行,恨恨道。
苏行一手枕在头下,闻言,他就看向了长歌。
不知是因了气愤还是太阳晒的,长歌的小脸红红,说不出的可爱。因为恨恨,她不免就挺起了自己的胸胸,以示自己的气势和不满。
苏行的眼就看去了长歌的胸口,长歌的胸胸委实傲然。在长歌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说了一句:“你已经离童这个字很远了。”
长歌没懂。
这个时候,突然有下人来通传,说宫中来人,指明要见长歌小姐。
苏行吩咐了下人,在府中称呼长歌小姐便可。
喊啥长歌都无所谓。
宫中来人?
长歌下意识就看了苏行一眼,呐呐道:“会是谁啊?”
苏行一翻身:“我怎么知道。”
长歌:“……”
饶是心中有些猜测,在怀王府大门口亲眼看见便装而来的太子卫衍时,长歌仍旧惊了一惊。
长歌望了一望上了中天的日头,太子此刻该在宫中勤勉吧,他怎就来了这里?是偷跑出来的吧?
卫衍看着长歌只是笑。
长歌低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这样是不对的。”这话涵义颇多,彼此都有些心知肚明。
卫衍眼中有失落,但他面上依旧是带笑的,“我受人之托,带你去见一个人。”
长歌诧异看他。
卫衍又道:“怀王府中人多嘴杂,长歌,跟我上马车。”
怀王府中人多嘴杂?
长歌觉着四叔府里头的人嘴巴一个个不要太牢靠哦。
抬头便望进了卫衍殷切的眼里,长歌心说他也是真的对自己好,可这个好的方式,自己怕是无福消受了。不过,这样避着也不是办法,她是想着要找一个机会同卫衍坐下来,彼此平心静气谈一谈的。
想到这里,长歌便点头说好,又回头对跟在后头的护卫说了句不用跟着。她就随卫衍一道上了怀王府门口一辆低调而又奢华的马车。长歌的注意力多数放在了稍后同卫衍的谈话上,她也就忽略了那一刻,身后怀王府的护卫欲言又止的眼。
“你要带我见谁?”掀开马车帘子的时候,长歌也就随口问了一句,她觉着卫衍那是借口来着。
“带你来见被你抛弃的人。”马车内突然就传出来这么一个带了负气的声音。
长歌一惊,一顿,继而便是一喜,“左左!”长歌几乎是欢喜地扑进了马车里,引得车身晃荡,路人围观。
怀王府内。
黑衣卫跪倒在面前那个高大又尊贵的男人面前,一板一眼汇报着自己的所见。从始至终,男人手持佛经,不置一词。
“长歌小姐似乎对于上那马车,同太子一道出行,表现得……十分惊喜。”黑衣卫以这样一句话做了汇报的终究。
(长歌委屈,她明明是因为左左!)
“知道了。”最后,苏行淡淡回应。
跪倒在地的黑衣卫却是诧异地抬了抬眼,他跟随主公多年,对于主公的喜怒多少还是能觉察出一些的。主公虽然云淡风轻,晒太阳晒得懒懒,可他感觉得到,此刻,主公是不高兴的。
主公有哪里好不高兴的?
黑衣卫想了一会儿,一点儿也没想出来。他摇头告退了,心说主公果然高深莫测,非他们这种干体力活的凡夫所能够揣度。
卫衍的马车咕噜噜在卫都繁华的大街上驶着。
马车极大,坐着里头的三人仍旧空闲有余。
马车的主人卫衍也不说话,只含笑看着那一对姐弟耍宝。
卫衍同眼前这一位幼弟算不得亲厚,但因了长歌的关系,在宫中,他对这个小弟多少会照拂一些。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了左左年纪尚小,又没有能为他在朝中运作的势力,可以说,左左对卫衍的地位,是造不成任何威胁的。
也正因了左左的存在不大会触及一些根本的矛盾和利益,长歌才能几次放心让左左一个人留在卫宮当中。
她倒是想把左左一道拐走的,可无奈左左生在皇家,又是个男童,他有自己所必须要担负的责任和义务。
长歌哄了半天,终是把左左那一张翘得可以挂闷油瓶的小嘴给哄下去了。
“你又抛弃我你又抛弃我!”这是初见面时,左左含在嘴里的叫嚣。
☆、63。大街你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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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抛弃我你又抛弃我!”这是初见面时,左左含在嘴里的叫嚣。长歌一上马车,左左更是各种暴走,差点把马车给掀了。幸好卫衍的马车够牢。长歌囧。
“那你要是能说服父皇让你跟着我,我就让你跟。”长歌咬咬牙,说了这么一句。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