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捏住顾九的下颌,让她面对他,面具下的墨色瞳孔折射出熠熠光芒。没有一丝属于风尘女子的气息,反而气息干净,而且还不是哑巴……真是有趣。
“你放开我!”顾九极力地避开他的触摸,可他的修长的手指却趁机进入她檀口中,还不经意间搅弄起她的舌。
黑衣人面具下的凤眸里闪动着一丝奇异的光芒,他的动作生涩而大胆让顾九身子不停的颤抖,口中也被他的手指戳破了好几处……
“我是采花贼你说我是谁?”他将唇贴在顾九的耳旁说道。
“嘶,小野猫!”突如其来的痛感,男子收回放在她口中的手。
“如果你是来杀我的我倒是愿意相信!”挣脱开他的束缚顾九说道。
只是一瞬,这具身体的本来的记忆源源不断的流入顾九的脑海,
顾九,长安城桃阁里的人都唤她阿九,是个哑巴,父亲曾是江南的大商贾富甲一方,在大雍与西凉一仗中负责给将士们制造过冬的棉衣,大雍惨败,不知是何人说军用的物资出了问题,将那棉衣拆开来看,那白花花的厚棉花却成了废纸!
顾家全族入狱,本是要秋后问斩的全族人,得皇上怜悯只斩杀了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和几个叔伯。而顾九则入了桃阁。
桃阁,是京城中最大的青、楼。是历代罪臣女眷的栖息之地,在这里苟延残喘着的有曾经的世家贵族女眷,里面的女子多为往昔身份高贵者,或家道中落,或罪臣女眷,甚至还有前朝公主……
顾九也大致知晓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被一个来自这个朝代晋侯府的年轻男子下了药,被带到了这里还被迫穿上了嫁衣。
顾九从男子怀中挣脱出来,软筋散的药效将尽,力气也渐渐大了。
黑衣人错愕的望着眼前女子,心事被人猜中的滋味的确不好受,这一刻他想他或许不用杀她,可以和她玩玩。杀了她又如何,晋侯府还是会给阴寡月找来更肮脏的人让阴寡月颜面尽失无法立足。
反倒是这个女人,似乎不是那么让人讨厌,还有些有趣。
“还真是一个冷冰冰的女人!”男子暗哼一声,唇角微微勾起,慢慢走向顾九。
“你要干什么?”顾九望着渐渐靠近的男子,“我要叫人了!”
“你叫啊,要是他们发现你会说话,第一件事是杀了你,难道他们会让你在明日堂还没拜的时候讲出所有的阴谋吗?”黑衣人笑道,又慢慢的靠近她,吐气若兰,“你不会是冒牌的哑女吧?还是被误抓来的良家子?那阴寡月那病秧子可真是好运了喔。”
“……”顾九无话,垂首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臂膀。
绯色的衣袖一掀,一粒绯色的似胭脂痣的东西跃然于目。
“我原以为是我眼花了,原来真是这个。”他顿了顿望着顾九的凤目道,“真是有趣,桃阁之中还有你这么清白的美人,难为你了。”
他伸手在顾九的脖子上一点,顾九突然倒在了榻上,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作。
“……”那双凤眸死死地盯着男子,似要将他拆骨入腹。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明天老老实实的拜完堂,不要想着逃了。”他说完,对着顾九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想到来时的心境与去时的心境会如此大相径庭,他当时可是是真的是来解决那个传闻之中代嫁的哑女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那男子正准备离去,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
“对了,这个守宫砂还是……”黑衣人从手中拿出一把匕首来。
顾九瞳孔刹时睁大,你小子要是敢剜老娘的肉哪日再见到你,阉了你!
黑衣人望着顾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把玩了一下匕首又摸着下巴道:“算了!”
他扛起顾九,往外面软榻上走去,轻轻将她放下。
“别恨我,我走了,下次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了。”他转身走到窗子前。
顾九死死地盯着那人,眸子里满是怨念。再见?再也不见!
男子轻笑:“小野猫,你舍不得我吗?那就记住我的名字吧,呃叫什么好呢?”
顾九无语,自己的名字现在来取?她信了才是猪呢!
“叫我夜风吧,反正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且记住明日规规矩矩拜堂就好”那人笑着跃窗而出,无人知晓那面具下的羞赧神情。
——
锣鸣阵阵——
绯色绫罗绸缎装饰的花轿,美得人移不开眼,羡煞了一群街边少女。
几个高大的男人扛着轿子,跟在花轿之后的,是眼花缭乱的精美嫁妆,引得路人唏嘘。
而这么华丽的花轿与陪嫁队伍走向的方向竟然是长安城外的郊区,真是令人咋舌!
花轿最终在一破烂的乡间宅院前停下,宅院内已准备好了简陋的迎接程序,部分是这附近的乡里,而大部分是晋侯府派来的人,他们迎了花轿与随嫁的人们进屋。
搀扶着新嫁娘的喜婆脸上是诡异的笑容,目里的情绪复杂似乎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一处有多个不请自来的大人大口地喝着酒,打量着别院内一些乡亲们的表情,笑得十分奇怪。
“可是新娘子不舒服?”一个身穿棉麻衣衫,随意绾着发髻的中年农妇走上前来,看着几个由晋侯府丫鬟挽扶的软趴趴的顾九问道。
送嫁的青衫贵公子不悦地皱眉,他从来不屑于回答别人的问题,此刻却是惜字如金的答道:“舍不得家吧。”他冷声而言,又望着一群由阴家请来的帮忙打下手的人道,“准备好了吗?”
“阴家公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那中年农妇操着浓厚的乡音答道,领着众人往破旧的宅院里走去。
红盖头遮住顾九的视线,她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加上晋侯府的人在天亮时又喂她吃了药。她完全依赖着丫鬟和喜婆的撑扶,想要挣扎,也使不上力气!
思前想后的顾九已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知晓,这是晋侯计划的一场阴谋,这些日子,京城无聊的高官们正在筹备着一场好戏,晋侯府表面上将大小姐许配给多年不见的世侄阴寡月,可是私底下,却用桃阁一个哑女来冒名顶替,打算在拜堂后好好地羞辱阴寡月。
阴寡月,长安阴氏遗孤,独自一人,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在她脚下的院落里十六载。如果不阻止他们,揭开她的面纱告诉阴寡月一切都是一场设计,她与那个阴公子在拜堂结束后都会受到世人嘲笑!
而且,这句身体的女主人,原来的那个顾九就是在知道结果后,昨夜一气之下上吊死了,所以她必须要告诉那个药罐子……
况且她两辈子都还没嫁过人呢!她不愿意她一生仅此一次的婚嫁,被那些人看做一场笑话,即使是古代她也接受不了。可是她开不了口,说不了半句话!连呼吸都是如此的费力!
她顾九可不是好欺负的,她猛地晃动着脑袋,红盖头滑动,但凤冠上的珠宝绊住红盖头,硬是没让它落下来!
喜婆斜眼一看,附在她耳边威胁道:“你若再不安分,老婆子我给你扎暗针让你有苦不能言,若是事情败露了老婆子再给你找几个野男!”她的话语恶毒至极,让顾九打了一个寒噤。
眼下还没拜堂,阴家公子若是发现晋侯送来的新娘不是晋侯嫡女,那些人的阴谋不是就不能得逞了?他们的主要目的不就是戏弄这个阴寡月吗?而且还连带着她一起戏弄了……
顾九心如死灰,却依旧想着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她是手里被塞入一段殷红的绸缎,是古代嫁娶专用的绸缎,由新郎新娘牵着行礼,一个不稳又被人一把推到堂前。
那些丫鬟们都被叫的退下,顾九失去了支撑,又因为体内的药力,她的双脚软得几乎难以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立住。
此时,一双苍白而修长手隔着温暖的锦缎,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出于本能的紧握住那双手,像是握住救命的稻草一般,低下头才发现红绸结彩的另一端,竟被放在那人另一只手里。
她这才意识到,这不是丫鬟和婆子的手。
这个……
是阴寡月?那个全长安城被人讪笑嘲弄的药罐子?这具身体将嫁的人?
【内容简介】如下:
一觉醒来的顾九,看着悬梁的白绫一身嫁衣的自己,昏了,穿了!
一场被人设计的错嫁,顾九代替与长安阴氏有婚约的侯府嫡女嫁给阴氏遗孤。
他是痼疾缠身,整日咳咳喘喘,三餐离不开药,稍不留神就会晕厥了事,甚至把棺材就摆在自家大堂前的罪臣之子。
那一日——
喜堂上,他薄唇微扬,唯唯诺诺间世人却不见他凤眸阴蛰:终有一日他会亲手颠覆这一切!
那一夜,喜帕被挑起。
“娘子,真美。”
“夫君,也不差。”
彼时,她看他脸色苍白如纸,却是步履轻盈;他看她身子柔若无骨,却是能挑能扛。
彼时,他早已将这场错嫁视为绝嫁,拜了堂,揭了喜帕,还骗她喝下交杯酒。
彼时,他们都是别人刀下之鱼肉等候他人宰割,他们都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为常人之所不能为,只是人若逼急,忍无可忍便也无需再忍——
她随他流亡他乡异地,她养家持家,他读书力考功名。她以一己之才、种田经营,养家糊口,终见他披霞游街——
『阴寡月』:若彼时吾身处寒门而得她相伴,今吾入朱门却与她相隔,那寂寂朱门如何?胭脂粉黛如何?高官厚禄又如何?!高官俸禄非吾所求,胭脂粉黛亦非吾所求,吾此生追逐的不过一个她。她若稍有委屈,吾必尽吾毕生之力倾覆这朝纲!
『顾九』:欺我夫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辱我夫者身败名裂不可留。他是我夫,欺不得,辱不得,动不得。
※※※
【来一段小小的剧场】:
随侍:“爷,前日礼部侍郎于杨国公府观鲤时胡诌了一句诗。”
某男捧着新茶平淡道:“什么诗?”
随侍:“说是什么:白日空棺置门廊,朱门糟糠不下堂。”
某男指间微滞,这小子,摆明了说他无能又惧内,还直接怀疑他的眼光。
男子秀眉微蹙道:“此事夫人可知?”
随侍不解摇头。
某男俊脸稍红:“咳咳咳……那你给爷办件事。”
次日,礼部侍郎被侍郎夫人训斥之事,闹得满城皆知,丢尽长安官员们的颜面!
随侍对贴身说:“爷这是不是太过了些?”
贴身:“爷这不是在乎名声,爷惧内属实,只是爷绝不会让夫人受了委屈。”
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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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做她的影子
更新时间:2014…9…22 16:05:36 本章字数:4655
只有霁雪知道,他说的是:你终究不是沈墨。
是啊,他终不是沈墨。沈墨不会用伤害十一来成就自己,沈墨不会利用十一进行如此龌蹉的行径,他,终究不是沈墨,不是她心中的温柔男子,他也不可能成为她心中的沈墨。
这一生,他终是把情和理,分得太清了……
——
花祭月抱着十一走向自己的房间,他本是不该来的,更不该忍不住想偷偷来看她。
一统四海,九州安乐,的确曾是他的夙愿,可是,这一切不是以牺牲十一为代价的,这一次,他终究是欠下了,一生难赎。
方才那一粒药丸是他很早以前就制好的,能洗去记忆却也不会伤身。
五年前的三月十二日,他给她的并不是什么毒药,他只是想将她留下而已。
直至半年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
他一直知道霁雪瞒着他十一的真实身份,可是他不怪他,现今想想,他却颇有些怨怼了。
花祭月修长的手抚上十一的一缕青丝,看着她安详的面,他不禁想如果她能一直这么睡着该多好。
没有仇恨,没有家国,或许,我们都会很轻松。
屋内,昏黄的灯影前映出一个人影,那人一身黑衣,手中是一把靛青的紫竹伞,不是下雨的天气,更不是什么雪夜,那人却拿着伞蒙着面,那双目沉静,目中扫过的地方没有半分异样,宛若死物一般的灰。
“小七你以后就跟着她,以命相互。”
那人垂首,没有焦距的眼终于扫过榻上女子一眼,那一眼牵动了神经,似是痛了一下,小七不懂,也没有在意。
为什么会痛呢?比在暗厂里训练的时候被人殴打还要痛,明明只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吧了,以后他就是她的影子,她不死,他就不会死,他们的命是相连的。
只是主子似乎很是在乎这个女人。在乎?他怎么会想到用这个词,他本该不懂的,却似乎感觉自己曾经也有过一个在乎的人,那个人是谁?
为何,此刻他颇能理解主子的心情?
小七执着伞离去,他们每个影子都有一把伞,这把伞是他们的标记也反向赐予他们生命。
伞在,人在,伞亡,人亡。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去把药熬了。”
花祭月递与小七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数十位药的名字。
小七唯唯诺诺的颔首,接过纸条离去。
他唯一知道的是小主子病了,需要治疗,治好了他还要教她武功,还有……媚功。
媚功,当然不是他教,是院子里的老嬷嬷,对面的院子里有很多女人,有年轻美貌的女子,也有饱经风霜的老嬷嬷。
只是,唯有这间院子是独立的,看着这屋子,这陈设,他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小七去了药房,看着内侍将药抓好,又去了膳房亲自熬了药。
主子说过,小主子的事他必须亲自料理,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当他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房的时候,却愕然发现,主子紧紧地抱着小主子主子手中的绢质毛巾擦拭在小主子的肌肤上……
那一刻小七的心仿若提到嗓子眼一般,他从未见过主子碰女人,有轻微洁癖的主子也从未对人做过这种事。
主子的眼,好温柔……
可是,他为何要心痛,那绢质的毛巾每每移动一步,他的心就要更痛一分,甚至有种冲动想上前去移开那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