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赶紧带我回宫,母后回宫以后并没有在宫里等太医,第一件事,就是抱起我忘昭德殿跑。”赫连图回忆当初的场景,“我在她怀里,感觉生命一点一滴地在流逝。”
感觉到自己一点一点在死去,比得绝症,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了,那种感觉还要恐怖。
生命很清晰地一点一滴地在流逝,自己还可以清晰的感觉到!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却让一个七岁的孩子来承受?!
“母后跪在昭德殿门口,拼命地磕头,我清晰地记得血从她的额头流下来,趟过她美丽的脸颊。”赫连图轻声叹,“可是,昭德殿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出来。”
“那后来呢?”宛若卿抓住赫连图的手腕,“怎么会想到韩太医的?”
“当时太医院的太医都被父皇抓到了顺阳殿,可是那些太医们看着我都束手无策,却只有韩太医叹息了一声,引起了我父皇的注意。
我父皇问他是否有办法医治,他却说,臣要和皇后娘娘单独谈谈。”
单独谈谈?
宛若卿皱了眉头:“想必他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赫连图点头,面容肃穆,“韩太医当着我的面问了我母后一句话:他活你死,这个结局,你选还是不选?”
他活,你死!
看似很难的选择题,可是,萧皇后最后选了吧?
宛若卿抚摸着凸起的小腹,幽幽叹口气,如果是她,会如此吗?
希望他能健康快乐长大,一生无风无浪。
宛若卿叹息一声,将手再次缓缓放入赫连图的掌中:“你母后救了你,也想你健康快乐成长,不要再内疚,不要再觉得亏欠了你母后。我相信,任何一个母亲,为孩子付出任何代价她都会愿意的,包括生命。”
“是这样吗?”赫连图的眼神有些迷茫。
宛若卿很肯定地点头:“我也即将成为母亲,相信我!”
赫连图沉吟。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自责,不是吗?”宛若卿再叹息一声,“我相信,你的母后绝对不希望你这样。”
赫连图这次点点头:“或者是母后是这样想的,可是我不能隐忍,我要害她的人,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如果这样做,你心里会舒服一点,那就做吧!”宛若卿点头,一如她,选择复仇这条不归路,从未想过要回头。
赫连图深吸一口气:“我想,这个世上,你是那个最了解我的人了。”
宛若卿微笑。
“他们只会劝我冤冤相报何时了。”赫连图不点名。
宛若卿还是笑:“只是没有试过彻心彻肺的痛,坐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我也这么认为。”赫连图笑了起来,“即使珏和缨络,都不会如你这般理解我。”
宛若卿笑着叹息:“注定我们必须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合作者。”
“我的故事就是这般了,还有什么要问的?”赫连图被她这句话一说,忍不住有些笑意上头,连之前的伤痛都消散了不少。
人生在世,有一知己,足矣!
“有!”宛若卿很不客气地点头。
“什么?”
“那个韩太医,什么来头?”居然能治蛊王之蛊,来头一定不小,“还有,耶律皇后一定和南越或北齐有联系,我相信这么多年,你跟在他们身边低眉顺眼,一定换来不少有价值的东西,资源共享一下如何?”
正文 慰问
“资源共享?”赫连图一脸不解地看着宛若卿,“什么意思?”
宛若卿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将前世的语言都冒了出来,于是赶紧敷衍道:“就是让你把得到的消息告诉我一些,我也将我知道的,告诉你,大家可以把知道的情报相互利用。”
“原来是这样。”赫连图点点头。
“行了,别研究这个了,快告诉我韩太医到底怎么会治蛊的?”宛若卿赶紧转移话题。
赫连图摇摇头:“我也好奇,打听过几次,他曾含糊说过他和蛊王有些瓜葛,但是说得并不清楚。”
“这雪蚕蛊的治疗办法,是南越蛊王口口相传的,他怎么会知道?”宛若卿皱皱眉头,“据我所知,蛊王一脉都姓姬,和姓韩好像没有丝毫关系吧?”
赫连图有些好奇:“你对蛊倒是很了解的样子,真不明白,你一个深闺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宛若卿悠悠叹口气:“我也希望我对蛊很了解啊,如果了解,也许就能治好你的病了。”
“你很担心?”赫连图眼中带着一点希望的色彩,“是不是?”
“是啊!”宛若卿很顺口地回答。
“有多担心?”
“很担心啊。”宛若卿悠悠一叹,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瞪了他一眼,“我担心你要是病了,要怎么保护我啊,虽然我是不用你保护,不过你得帮我保护孩子。”
赫连图眼中顿时有了一些失望的神采,不过随即又嚷嚷起来:“凭什么你就不需要我保护,你一个女人,这么强做什么,乖乖躲我身后,让我保护你,听到没有?!”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个话了,宛若卿忍不住失笑:“你能不能偶尔收敛一下,谁不知道谁呢,何必打肿脸充胖子?”
“你就这么小瞧我?”赫连图更不满了。
宛若卿叹息摇摇头,这家伙什么都好,唯独这个大男子主义,恐怕是西凉男子的通病,他身上也有,改不了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将来自有女子去承受他的这种性格,与她可无关。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仅此而已。
顶多,算朋友吧?!
现在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宛若卿微笑岔开话题:“你父皇说的京郊之乱,说得那般恐怖,可这都打了半个月了,也不见暴民冲进城来。”
赫连图笑道:“国舅爷的大军,不也没到吗,不是被淹没在风沙里了吧?”
两人正说着,却见景言匆匆跑了过来:“小姐,萧将军的大军到了。”
宛若卿一愣:“萧将军?”
不是耶律西?
“据说萧将军让人拨了二十万大军,给秦王殿下统帅,帮皇上平乱。”景言慢慢道,“想是皇上久等耶律将军的士兵未到吧。”
“那那些暴民如何了?”宛若卿问道,“可是平了乱事?”
景言摇摇头:“据说两军已经交接上了,至今未有结果。”
这是一群什么暴民,三十万训练有素的西凉士兵,没有办法打赢他们?
“据说暴民之中有人会巫蛊之术,西凉士兵一旦接触了他们,就有半数以上会得病。”景言看出宛若卿心中所想,“但是西凉军胜在人多,阻止了暴民的前进,如今两边僵持着。”
宛若卿抿一下嘴,这个穆帝居然利用了巫蛊。
要知道,巫蛊之术,在历朝历代帝王心目中,都是***,是绝对禁止使用的。
这个穆帝,也算是百无禁忌了。
“那现在父皇那边打算怎么办?”赫连图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景言道:“说是让秦王严防死守,等耶律将军的援军赶到。”
耶律西的军队,怕是来得,去不得了。
宛若卿抿嘴一笑:“看起来,有一场恶仗好打了。”
恶仗,不光是刀光剑影,还有心理仗。
耶律西的二十万军队,绝对会留下,至于方式,相信穆帝有好多个,不用担心。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的时候,就传来消息,耶律西的援军到了。
“皇上什么反应?”宛若卿看着来传消息的锦绣,“下了什么命令?”
“皇上说先来后到,这次战事先听秦王的指挥,不管是彪骑营来的,还是虎骑营来的,都一律听秦王的指挥。”
这听上去很有些道理,并不是让彪骑营听萧莫生的命令,而是秦王。
军中必须要有主帅,而目前军中品届最高的非赫连珏莫属,由他当主帅最合适不过了。
穆帝这招,很高明啊。
知道西陲到白水城沿途气候恶劣,不如南越过来顺畅,故意先让人找耶律西要兵。想必途中不止风雪,还有“安排”了不少“突发事件”。
如今比虎骑营先出现,却后到,失去了主导权,只能听别人摆布了。
据说带队的将领是耶律西心腹,到时候能不能服气才刚刚二十岁的赫连珏为帅,也是个让人头痛的事啊。
宛若卿想到这里起了身,对锦绣道:“收拾一下,明日我们去军中慰问将士们,他们打仗如此辛苦,我们应该有点表示的。”
锦绣有些担忧地看看宛若卿凸起的肚子:“小姐,你的身子……”
“我比你更在意他呢,放心吧,我们坐马车去,找个好车夫。”宛若卿笑笑,低垂眸,眼中闪过柔柔的光芒,“他会好好的,我也是!”
正文 军营探病
翌日一早,宛若卿带着锦绣,鹦哥和景言去了京郊军营。
宛若卿挺着已经五个多月的肚子,犹如女王一般走在三人前面,至于她的身后,是耶律皇后派来的是个嬷嬷。
这是皇后的命令,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由着她们去吧。
到了军营,此处都是赫连珏的天下,到时候,那几个嬷嬷,还不是由着她搓圆捏扁?
果然,到了军营,赫连珏愣神的当口,宛若卿冲着他使了个眼色,赫连珏毕竟是个将才,立刻看到她身后那些嬷嬷们的存在,当下拦住宛若卿道:“太子妃,军营重地,不能进这么多人,这次本帅破例,可进四人,请太子妃挑选。”
这个赫连珏……
四个人,这不废话吗,还需要跳?
“锦绣,鹦哥,景言你们跟我进去。”宛若卿指指身后那些嬷嬷手上的食盒,“去帮忙拿过来吧。”
利用了那些嬷嬷们一路,她身边三个人可什么都没拿。
如今到了军营门口,那些嬷嬷的利用价值也就结束了,里面的事情,她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知道太多的人,命短!
宛若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自己的命,就不知道短不短呢。
穆帝……
那不是个可以简单相处的人,若是有人比他强,或是有人可能强过他,他都会扼杀。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绝不会允许再出一个耶律西。
“怎么样,彪骑营的那些人可听话吗?”进入军营之内,宛若卿顿时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她不是雇佣兵出身,可也在军营中经历过战火的洗礼。
在那个战火缤纷的地方,她见过血腥残忍,却也见识过士兵们的情谊。
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是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真感情的,很多情谊,就在这个时候建立。
那一年,丛林之中缉毒,珏曾经挡在她身后,生受了那一枚子弹,从此以后,她将她的后背毫无保留的交给他。
那是怎样的一种信任呢?
可就是这样的一种信任,让她自己受了罪。
她从来没想到过,对着她后背开枪的那个人,会是珏,她最信任的那个人!
当转头看都他,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举着枪,对着自己的后脑,那枪,甚至还冒着烟。
是他,就是她打的。
她多想在背后看到他以外的人,可是没有,她只看到了一个人。
在临死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她眼中复杂的神采,看不清,摸不透。
她那个时刻醒悟,自己原来从不懂他。
“公主干嘛一直盯着在下看?”赫连珏的声音幽幽飘来,随即摸摸脸。
宛若卿醒悟过来,自己居然又盯着这张和前世所见到相似的脸出了神:“只是想起以前的事,对了,刚才我问你的话,听到了吗?”
“没听到的那个人是你!”赫连珏有些无奈,“我再说一次吧,这次彪骑营是耶律西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张平带领的,将士们对他都很服气,他虽然尊我为王爷,毕竟我不得宠,所以一直很嚣张,并不大听管教。”
宛若卿点点头:“我听说暴民会巫蛊术?”
赫连珏赶紧点头:“是啊,我也是束手无策,如果你没有怀孕,我倒想带你去医帐看看,都搭了好几个了,这边城里很多屋子都占了,都是病员。”
“现在也可以去啊。”宛若卿笑道,“不碍事的,我带了防护服。”
“防护服?”赫连珏不解。
宛若卿这才让锦绣几个拿了白色的罩衣,口罩,和布帽子戴上,再戴上手套,整个人上上下下都裹得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赫连珏见她早就准备好了,也知她性格执拗,只能前面带路。
宛若卿进了医帐,以及很多城内房屋改建的临时病员收。容。所,看着满地的士兵,不有皱了眉头。
穆帝这次居然动真格的了,若是这些士兵都没了战斗力,那岂不是让给耶律西的人占了优势了?
想到这里,她蹲下身子,扣住一个病员的脉搏,半晌,脸上终有了一些笑意。
“我们走吧。”
锦绣不解:“公主,怎么了,是不是治不了?”
宛若卿摘下口罩:“不劳你我动手,到时候自有人治好他们的。”
“是谁?”赫连珏毕竟是在虎骑营内长大的,对这些士兵都有感情。
宛若卿笑而不答:“等他们有用的时候,自有人给他们看诊。这几日你就多让彪骑营出战,虎骑营的战斗力不行了。”
赫连珏点头:“事实如此,这几日都是骠骑营的人打主力,虎骑营和皇城精卫目前健康士兵的人数不多了。不过正因为如此,张平那老匹夫越发嚣张了。”
宛若卿垂眸:“带我去看看他。”
赫连珏赶紧带路,往彪骑营而且。
张平是耶律西手下副将,如今率二十万大军前来白水城,可见耶律西对他的信任。
见到宛若卿一行人,守营的士兵一把拦住:“秦王殿下,带这几个女人过来,可是慰劳咱们兄弟的吗?”
赫连珏顿时怒道:“休得对太子妃无礼!”
毕竟太子是耶律西的亲外甥,士兵们倒也不敢太为难,只道:“待小人去告诉张将军知道。”
“慢!”宛若卿上前要不,指着刚才出言不逊的士兵道,“你留下,他去!”说罢,用手指指另外一边没有说话看热闹的士兵。
那士兵原本就看不起赫连珏,见到宛若卿跟他站在一起,虽知道她是太子妃,却也瞧不起她是个女人,不由冷笑道:“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此事太子妃就不要多加过问了。”
宛若卿见他倨傲的表情,顿时露出一丝冷笑。
正文 带身孕对战
出手如电,宛若卿在眨眼间,就锁住了那士兵的喉咙,另外一只手,往下一甩,一把脱鞘的匕首顿时出现在那士兵的脖子前。
“现在,可以去让他通报了吗?”宛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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