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诚如给她的红娘子,到底什么用意?
千里姻缘一线牵,红娘子就是那牵线之人,取这么个名字,又给她这么好的远程信鸽,他是算准了裴澧夜早有一天会离开上京回御世堡,还是,他想放走裴澧夜?
葫芦里的药,宛若卿有些看不透。
正文 繁文缛节,交拜天地
轿子在裴府停了下来,却没有放下。
“凤凰三点头!”
轿子狠狠晃了三晃,这几个轿夫也不知道故意的,颠得人七荤八素。若不是宛若卿会武功,下了轿子一定晕头转向,脚步不稳,礼仪尽失。
再不济,头上的凤冠也有些歪斜了。
反正,是要被夫家的人笑话就对了。
接下去是跨火盆,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说是可以去晦气。
可若是要安安稳稳地过去,又不让裙摆沾上火灰,也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
加上,她宛若卿是以礼仪闻名上京的,今天可是她的大日子,多少双眼睛盯着看着,可不能出一丝一毫的错误啊。
深吸一口气,看着那烧得格外旺盛的火盆,隔着数步遥远,都能感觉到那股热气。
谁家娶亲烧这么旺的火盆?
这摆明了就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是嫌弃她是个庶女,还是想试验她的礼仪?
不管出于各种目的,她都是不会输的。
红盖头下的红唇,微微一笑,抬脚,就这样直接跨了过去,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一片惊呼,以为会看到裙摆着火,新娘子扑火的狼狈场面。
但是,什么都没有。
宛若卿走了过去,宛家九小姐走了过去,除却衣摆上带了一点点灰烬,衣摆上连个烧破的懂都没有。
一群等着看好戏的宾客,顿时感觉有些可惜。
宛若卿看看衣摆下方,那里面,涂了一层她自制的防火材料。
她的礼仪在东陵国有名,有些地方,也是靠取巧的。
大婚之日,她当然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错误。
不过这裴家接待新夫人的方式,倒是让她大开眼界,恐怕,难过的日子,是在后面吧?
这还是在上京呢,皇上赐婚,尚且敢如此。
若是回了御世堡,恐怕是更难过了。
“新娘到……”司仪的声音响了起来,很快,宛若卿被喜娘扶着站定。
“一拜天地!”
这种交拜的仪式,自然难不倒宛若卿。
“二拜皇上!”
皇上?
他也来了?
宛若卿愣了一下,看起来,还真的是皇恩浩荡啊。
“哥,拜了皇上没有高堂拜了,不如让嫂子拜我吧!”耳边传来清亮的女音,大概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既然叫裴澧夜“哥”,那就是他的妹妹?
裴澧夜有个妹妹吗,情报上怎么没说?
宛若卿愣了一下,这个小姑子也是过分了些,这世上,哪有嫂子拜小姑子的道理?
“娟儿别胡闹。”裴澧夜的声音带着宠溺,虽然是责怪的话语,却没有用责怪的语气。
“哪里胡闹?”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娘让我赶到上京,是代替她参加你的婚礼的,既然是代替她,那嫂子是不是应该拜我?”
正文 给她难堪,袖手旁观
这是摆明了要给她难堪了,宛若卿站在一旁不说话。
东陵的礼仪森严,新娘子到洞房内新郎说第一句话之前,是不允许说话的,这个时候,她自然是站在旁边看好戏。
她不信,裴澧夜一个堡主,皇上亲封的王爷,能让自己的妻子给自己的小妹行礼。
即使他有多讨厌这个妻子,也不可能这么做。
因为,皇上在,大臣们在,宾客们在。
一个大男人,如果连保护妻子的能力都没有,是要被贻笑大方的。
她在赌,赌皇上赐的婚,既然他接受,就是对皇上还有忌惮,因为有忌惮,所以就还必须尊重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当然,他妹妹提出来的要求,似乎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代表的是裴澧夜的母亲呢。
现场一片死寂,估计大家都在看着热闹,看裴澧夜二人谁来解决这个难题。
这个时候,宛若卿明白,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表现得太过聪明,不然,锋芒太露,以后日子不大好过。
“娟儿,你来代替娘如何能行?”良久以后,裴澧夜的声音传了过来,“其实,我已经准备了娘亲的衣物,待会你嫂子对着衣物行礼就行了。”
难得这个裴澧夜,还早有准备啊。
刚才那一阵沉默,宛若卿还以为他准备袖手旁观,直接成亲第一天就给她难堪呢。
还好,他不顾她的面子,也还算估计他自己的面子。
“再拜高堂!”司仪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宛若卿立刻摆正自己“木头人”的位置,有条不紊地将所有繁文缛节一一行完,直至被送入洞房。
等身边的呼吸声只剩下一个人的,宛若卿耳边传来久违又熟悉的声音:“小姐,没人了。”
宛若卿忙把盖头掀到头顶,也不敢全部掀了,毕竟裴澧夜随时可能要进来。
“都走了?”她四周看看,以她的武功,是可以听出周围隐藏的人的。
确实没人。
“可累死我了。”宛若卿舒出一口气,然后看着眼前满桌子的瓜果点心咽了一下口水。
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整整一天,都忙着折腾那破婚礼了,滴水粒米未进,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响了。
“小姐,饿了吧?”锦绣弯腰看着她,笑道,“我早就想到了,喏,前厅拿的,给你!”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包油纸包着的米馒头:“这是喜果,裴府门口到处在发,裴府上下也是随便吃,下人也可以吃的,我吃了不少,味道不错。”
宛若卿喜笑颜开,摸了一下锦绣的鼻子:“还是你这丫头知道疼人!”
满桌子上好的瓜果点心,她一个裴府女主人,却只能吃下人们吃的东西,真的是叫:没事莫装逼,装逼要饿肚子啊!
正文 洞房花烛,美人木塑
几个米馒头下了肚子,顿时感觉脚下都踏实了很多。
宛若卿一不做二不休,倒了两杯桌上的合卺酒,当水一样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再多就不敢喝了,倒不是她酒量不够,而且怕被人看出动过的端倪。
桌上的瓜果点心,她自然也是一应不敢动的。
虽然相信这些绝对不是裴澧夜亲手放上去的,可万一人家凑个什么吉数,或者有那眼见的,发现少了一个半个,不是麻烦大了?
几口酒下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几声脚步声。
该死的,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宛若卿赶紧盖上盖头,端端正正坐回原位,酒和米馒头还在嘴巴里,没来得及吞咽下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听脚步声,应该不少人。
“哎呀,姑爷,你喝醉了?”锦绣有些慌张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似上前去扶了一把裴澧夜,想必是为她拖延时间,好让她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
“哎呀,我的姑娘,别挡着,你家姑爷该去掀新娘子的红盖头了。”那是喜娘的声音,显然她推开了锦绣。
很快人群中有人起哄:“快,给我们看看,据说新娘子很漂亮!”
“我们要看新娘子!”
宛若卿听出来了,起哄的人中,有白璱,还有之前那个非要当她“婆婆”的女子声音,那是裴澧夜的妹妹。
好嘛,该来的都来了。
“请新郎挑起新娘的红盖头!”喜娘叫起来的当口,一把秤杆已经到了宛若卿的下巴之下。
赶紧将口中食物吞咽下,还好有酒水,不然,足够把她自己给噎死的。
眼前忽地一亮,一屋子的人已经映入她的眼帘。
不少人呢,都来看稀奇来了。
“不错,好漂亮啊!”
“裴夫人的美貌,果然名不虚传。”
一声声的赞美,宛若卿只是不哭也不笑,没有情绪地端正坐着,微微低头,垂眸,拿着手帕的右手规规矩矩地和左手交叠地放在左腿上方,两侧嘴角挪动半寸,露出一个标准的仕女微笑。
那是毫无情绪的微笑,既不喜悦,也不悲伤。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喜娘倒好了酒递上去。
宛若卿差点叫起来,她刚才都忘记了,这喝了酒以后,是会有酒气的。
好在来的宾客这么多,多是喝过酒的,如今满屋子的酒气,也分不出是谁的了,谁还会在意没开口的她?
喝下合卺酒,裴澧夜醉醺醺地一把拉过她,对着进来的宾客道:“来,这些都是我的兄弟朋友,见见他们!”
宛若卿上前,对着宾客们行了一礼,却还是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是哑巴?”裴澧夜看着她。
喜娘忙在一旁开脱:“哎呀,新郎官不说新娘可以开口了,新娘是不可以开口的!”
正文 夫君在上,妾请宽衣
“盛传宛家九小姐礼仪规范天下第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立刻有人传出戏谑之言。
“你说话吧!”裴澧夜摸摸鼻子,有些无奈。
遵守礼教,知书识礼,没人说不好,可像眼前这个女人一样将礼仪规范得这么死板的,他倒还是第一次看到。
裴澧夜虽然出身江湖,可也没在皇宫里少呆。什么样的繁文缛节没见过?
那些宫娥,太监,嫔妃们,一个个可都是礼仪方面的楷模,可没见过眼前这样的,什么时候,都将礼仪遵守得一丝不苟。
“见过几位公子小姐!”宛若卿上前,再次行礼。
这万福之礼,不管是蹲下去的程度,双手放在腰间的位置,还是她边行礼边说话的平缓语气,都是恰到好处。
行动之间,只感觉裙摆移动了一下,却不见飘荡。头上的凤冠摇曳之间,甩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有人开始感叹。
“行了行了,新娘也看到了,都出去出去,别影响新郎洞房花烛!”喜娘叫起来,一个拖,一个拽,把在场的宾客们都往外拉。
锦绣被喜娘拉着出去,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宛若卿忙背对着裴澧夜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告诉她自己有办法搞定。
看着喜娘将门关上,宛若卿赶紧平复自己的心情,端正自己的态度,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站定,轻声道:“夫君,妾身为您宽衣!”
这句话,她不带丝毫羞涩,只是很平缓,好似就是在完成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比如:绣花,再比如:画画!
为夫君宽衣解带,是女子必须为丈夫做的事情,这个打扫卫生什么的,本没有什么区别。
裴澧夜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这样的意思。
这个女人……
裴澧夜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心中那有些愤愤的感觉从何而来,赶紧平复了情绪,走到她面前。
既然她那么想为自己宽衣,那就宽吧!
宛若卿心中也是打鼓,不知道今晚这一关是不是能顺利过去。见裴澧夜依言站到自己面前,也不敢怠慢,仰头,从他脖子上第一颗扣子开始,一颗一颗往下解扣子。
他好高啊,宛若卿伸着手,解得有些吃力。
她的身高已经算是不错,至少扮上男人也从未被人看出差错,可裴澧夜,竟还比她高了大半个头,以至于给他解扣子,竟不能和他的扣子平视。
她吃力地解着,老半天才把外衣的扣子全部解开,额头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算了,我自己来!”虽然身上素手柔荑,眼前女子也是美貌秀丽,可这样只是为了完成一套程序而解扣子的动机,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美感来。
正文 洞房花烛,为夫熨衣
三下两下,将自己的衣服解下来,只剩了中裤,上身已经脱了个精光。
宛若卿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她也不是没见过光着身子的男人,别说只是上半身,就算是全身的,也不少。
可如此美好的男体,她却是第一次看到。
精壮的身材,肌肉分明,却不似肌肉男那般灯塔一般魁梧,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身材的美的,极具欣赏性。他的肤色并不算白,却带着光泽,肌肉不至于到晃动那么夸张,却绝对富有弹性。特别是小腹上的六块肌肉,将整个小腹吸了进去,平坦得,让人好想就这样躺在那上面。
可是,不行,她不是一般女子,她是宛若卿,所以,她不可以欣赏,亦不可以有任何的失态。
她要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绝对的冷静。
所以,她只是保持着她标准的,毫无情绪的微笑,看着这个她该称作“夫君”的男人,就好像看着一堵墙。
裴澧夜忽然感觉有些沮丧了,一种挫败感从心底冒出来。
他的身材,见过的女人都忍不住尖叫,就算再矜持的女人都会忍不住脸红,可眼前这个,好像把他的好身材当做了空气。
这女人,真的是让那些什么闺秀的典范给束缚得脑子都从了榆木疙瘩了吗?
宛若卿不理会他的挫败,转身,开始整理床铺。
将鸳鸯枕头放好,被子铺得整整齐齐,然后她转身,对着裴澧夜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道:“待妾身将被子捂热了,夫君再上床。”
说完,将凤冠霞帔一一脱下,只剩下一身红色的褂裙。又将地上裴澧夜刚才脱下来的衣服一并拿起,一件一件,整齐地挂在椸枷(古代挂衣服的架子)之上。
“夫君,不知道可否让人送给熨斗来?”宛若卿转身,看着裴澧夜。
“熨斗?”裴澧夜一愣。
洞房花烛夜,新娘问新郎拿熨斗,难道是想把新郎打昏不成?
“夫君今日的衣服都沾了酒气,又皱了,为妻应该把衣服熨烫整齐,明日可以让夫君穿得整整齐齐出门。”宛若卿这话,可绝对是贤妻典范啊。
可是,这是洞房花烛夜啊……
新娘熨烫衣服,难道要让当新郎的独守空房?
呃……
这个不是应该是女人用的吗?
他真是被这个女人搞晕头了,居然想到这么个词。
“熨烫衣服要多久?”裴澧夜忍下心中的怒气,开口询问。
“不会太久,妾身手快,一个时辰便可以了,不过我看有件衣服开了线,待会帮夫君缝缝,最多两个时辰,应该就可以了。”
两个时辰,现在已经很晚了,要是再过两个时辰,都天亮了!
这个女人的脑子,到底什么做的?
正文 所谓暖床,把床睡暖
“不用了!”裴澧夜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拉过她,“很晚了,我们睡吧!”
宛若卿显然吓了一跳,整个人居然就这样被丢到了床上,这个男人,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事实上,宛若卿对古人的贞操观并没有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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