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将来小雨儿长大了,能不能嫁给少爷做娘子?”
微微一愣,轻声调笑:“呵呵,好啊,只是我比雨儿大了许多,将来雨儿可会嫌弃少爷是个老头子?”
“少爷是雨儿见过长的最美的人,比娘亲都还要美。”
“呵呵,傻丫头。”
寒清止身形一晃,跌坐在石凳上。
她若能待在孟子安身旁,自是比在我身旁幸福无忧,至少,他能护她一世安稳。
程府深闺小院,烟暮雨已换做略显繁琐的绸缎衣裙,细致温婉,尽显官家小姐风采。对镜描红妆,迟迟不下笔,她轻叹一声,画的了花旦青衣,这戏终究还是得一个人唱。
身后响起叩门声,她却恍若未闻,直到有人在耳畔轻声道,这才回神赧然一笑。
“二小姐,晚翠刚刚敲门未有人答应,便贸然进来,还请二小姐莫怪。”一身着青色襦裙的丫环脆声道。
烟暮雨抬眸打量她,脸上还似挂着些许羞涩,她瞧这丫头虽然年纪尚幼,长的倒还是水灵,问道:“你叫晚翠?可是大伯派来的。”
晚翠走上前,将桌上物什一一收拾整洁,回眸笑道:“回二小姐,正是老爷让我来伺候二小姐的。”
烟暮雨挽过额前一丝垂发,面上挂着喜悦:“大伯真是费心了,我还从未被人伺候过呢!晚翠今年多大了?”
晚翠手执一把桃木梳,轻轻梳理烟暮雨披下的长发,一面答道:“晚翠今年刚十五,可是和小姐年岁相仿?瞧小姐发质真好,晚翠给小姐梳个好看的发髻可好?”
烟暮雨微微一愣,这丫环到似极为随意,并无太多死板规矩,瞧着也颇健谈,心中生起好感,点头笑道:“随你,我可比你年龄大多了。”
晚翠瞪大双眼,疑道:“怎会?我瞧着小姐不过十六七。”
烟暮雨眸色灵动,唇角含笑道:“我年末便满双十了。”
“啊?”晚翠又从镜中打量她几分,丝毫未估计自己身份,脱口而出,“那小姐可有许配人家?”
烟暮雨脸色微红,轻声道:“还未。晚翠是否到了年龄也会出府嫁人呢?”
晚翠手中动作停顿,抬头凝思,毫无羞涩,撇撇嘴道:“晚翠很小便被爹娘卖进程府,婚姻大事自己也做不了主,若是老爷将来能替晚翠寻一门亲事,便好了。”
烟暮雨随意问道:“那你年幼便卖作丫环,可曾恨你爹娘?”
晚翠摆摆手道:“当年是恨极的,不过现在想想便不觉如何,在程府,老爷夫人也待晚翠很好。晚翠家中还有两个幼弟,因为晚翠会给家里寄些碎银,家人自然过的也比原先好很多,看着爹娘开心,晚翠也觉得开心。”
“那也是因为你爹娘是你最重要的人,他们过的好了,你自然会觉得开心。”
“嗯,小姐说的有理。”晚翠闻言不住点头,面上笑的红润。
烟暮雨瞧着镜中精致却不显累赘的发髻,浅浅一笑,起身推开窗栏,屋外空气清新宜人,她望着一园绿意,道:“我多年不在府中,对这里的规矩也不甚了解,日后晚翠还得多提醒提醒。”
“小姐哪里话,小姐聪慧,晚翠自当尽好本分。”晚翠急忙答道,碎步走向外室桌前,声音中带着惊喜道,“老爷真是疼小姐,竟给小姐送来这么多鲜嫩多汁的樱桃!”
烟暮雨闻言,只是略一扫过,问道:“这种水果很稀奇么?”
晚翠望着桌上一盘新鲜饱满的樱桃,目光炯炯有神,不住点头道:“是呀!云涯这一片都少有产樱桃的地方,这想是专程从外地运来的,小姐赶紧趁着新鲜尝尝吧!”
烟暮雨见她神情艳羡,轻轻笑道:“你若喜欢,便都拿去吧。”
晚翠一愣,不解问道:“小姐可是觉得屋内待着烦闷,晚翠陪小姐到园中走走可好?”
烟暮雨心下一暖,眼底含笑,道:“正好,我呢……最不喜欢关在屋子里了。”
湖畔清浅,垂柳骚首弄姿,仿若顾影自怜,假山参差,光影重叠。六儿本躺在假山后一块阴影处,正待相约周公之时,耳畔隐隐话语脚步声,猛然惊醒,只觉脖颈僵硬,头昏眼花。
好在身形瘦小,行动灵活,几个弯腰穿出假山,正巧遇上程希风几人,立马弓腰上前,眼骨碌溜溜一转,低声问:“老爷,可要六儿一旁候着?”
程希风一顿脚步,朝身边人一笑,吩咐道:“来的正好,去把前几日吴老板送来的西塞美酒拿来,我要在园中与孟老爷畅饮一番。”
六儿一个点头,匆匆而去。
孟修杰心中暗暗一笑,面上却丝毫不露痕迹,便道:“程兄不必这般麻烦。”
程希风大笑几声,道:“这上好杯中之物,定要与孟兄共享,何况贤侄这趟回言阳,还未见上一面。”说完,眼神略带深意瞧了一眼一旁的孟子安,却不多语。
孟子安清淡一笑,抬眉正待回应,却见远处一抹粉色身影,略微一愣,心中片刻了然,眼神闪过一丝异样,却道:“程老爷见外了,倒教子安忘了礼数。”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越惆怅T_T
昨日被告知情节进展过快,情感描写欠缺,准备往后尽量改善。
☆、第二十五章 波涛暗涌
纵然孟子安那刹那间的变化不易觉察,依旧被此时别有用心的程希风看在眼里,他心中不经有些期待,期待孟子安若是见着了烟暮雨,会是个怎样的景象?只怕孟子安还不知道,那个女子便是他程府的二小姐吧!他二人究竟只是萍水相逢还是露水姻缘,程希风并不在意。
即便素不相识,他也能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程希风眼底浮出得意之色,面上懒懒一笑,若不是顾忌程府家业,一向自视甚高的他岂会这般委曲求全?想当年,他程家声名赫赫,蒙受天恩,孟家不过是一小小的武林世家罢了,即便武功卓绝又如何?江湖上小打小闹,朝廷一招安,这帮乌合之众还不是挤破脑袋想往上爬!世上最大莫过于权,只是那人上之人为何偏偏看中了孟家,程希风至今都匪夷所思。
“贤侄年少有为,才貌双绝,老夫一向很是欣赏。”程希风满脸堆笑,带着颇为赏识的眼神打量孟子安一番,又面露遗憾之色微微摇头道,“可惜程某膝下无子,若是能得一子,定要以贤侄为榜样,好生栽培。”
三人此时已步入园中一凉亭内,四周石柱环绕,雕栏玉砌,每一级台阶都仿佛匠心独运,光滑的大理石铺砌而成,丝丝纹路交织缠绕,身在亭中,顿感清新凉意。
孟修杰回礼一笑道:“程兄过奖,犬子愧不敢当。”
程希风撩袍入座,余光扫一眼孟子安,见他依旧面色清淡,好似周遭一切并不能影响他丝毫,仿若清修之人,身外之物早已看得淡泊。他心中冷笑,顿生妒意,世人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其实寻常富贵官宦人家又何尝不是?为了家产地位,兄弟之间争得头破血流、罔顾亲情的不在少数,他如今能掌管程府,那背后的明争暗斗、人情疏离,他又岂能不知?
你孟修杰何德何能,偏生得了三个出类拔萃的儿子,兄弟三人均是淡泊明志,相处融洽。他程希风偏生就不信了,这世上还真有不为名利所动,不爱江山红颜的男人!孟修杰你若是看到你的引以为傲的儿子,其实不过也是凡人一个,也会流连温柔乡中,也会伤风败俗,你会是怎样的表情呢?老夫可是相当的期待啊!
“老爷,孟老爷,孟公子。”只见六儿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坛墨色酒坛走来,酒坛封的丝丝不露,酒盖上又用红泥包裹一遍,坛身还残留着未曾擦净的细灰,坛底隐约现出凝固的干土,光是一眼,也知这酒颇有年份。
程希风接过酒坛,抬手掰开红泥,一把撕开盖子,浓郁的酒香立马喷涌而出,醉人心神。
“呵呵,好酒好酒啊!”孟修杰急忙大赞。
程希风端来酒杯,逐一满上,这酒酿甚是剔透,竟不见一丝杂质,顺着杯壁缓缓而下。程希风正待举杯一品,却似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六儿,悠悠问道:“六儿,小姐呢?”
“老爷,是问大小……”六儿随口想问,一留神瞧见老爷眸色微变,心中咯噔,瞬间打起精神,忙道,“哦,小姐,老爷问小姐,刚刚小的过来的路上,瞧见小姐带着晚翠在园中散步来着。”
程希风微微一笑,摆手让他下去,回头有对着孟修杰解释道:“不知孟兄可还记得老夫其实还有一亲侄女。”
“哦?”孟修杰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般道,“依稀记得那么回事,当年老夫也见过那小丫头一面,只是老夫年岁已大,记忆早不如从前,不曾记得那丫头相貌了,真是惭愧。”
孟子安闻言也抬头瞧了一眼程希风,搭话道:“子安听说二小姐常年抱病在床,如今可有好转?”
程希风脸色不禁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转而喜道:“近来巧遇一江湖郎中,本只想碰碰运气,让他给小女一诊,谁知,竟歪打正着,几副药方下来,小女十几年的旧疾竟然渐渐好转了,真是妙手回春啊!”他一边说着,一边面容诚恳的点头笑赞。
“那可真是恭喜程老爷了。”孟子安浅浅笑道,心中叹道程希风你的算盘可是打的真好,想来把他二人的过往底细都摸得清楚,这般虎视眈眈的望着他孟家,真是辛苦他了。
孟子安低头小酌一口,甘甜绵软的液体润过喉咙,隐隐微辣。他皱眉思索,若是平日,他自当不会在意程府的那些心思,可刚刚那人应是烟姑娘无疑,她的真实身份,孟子安心中早已料到,她怎么会回到程府?寒清止不是在她身边吗?怎么她会独自一人在这里?难道是被程希风那个老狐狸给下了套?他心中突然惴惴不安,不知为何,向来沉稳的他竟然有些慌乱,烟姑娘她可知道程希风在利用她?
程希风看着他二人慢条斯理笑道:“说来,我这侄女与贤侄年岁相仿,若是闲来有空,贤侄也可以与我这侄女见见,我程家乃将军世家,也不乏女中豪杰,不会像寻常深闺小姐那般,太多规矩。”
孟修杰明了他语中暗示,只得笑着回应,其实若论他心中那杆称是往哪边偏,他自己也在犹豫。纵然程府如今险象环生,可只要程可安一天不死,他程府就还有人撑着,叶文汉即便有再大的权力,顶上还罩着个靖王爷,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垮程府,也并非易事。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叶文汉靠着靖王爷一步一步爬上来,只要靖王爷不倒,他自然无需担忧。但靖王爷权倾朝野,毕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万一哪天一着不慎,跟着叶文汉恐怕也会被殃及池鱼,如此衡量,在危难之时给予程府滴水之恩,反而更为稳妥。
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孟修杰以前也是置身事外,若是把这几十年的事串起来,一梳理,不禁对靖王爷此人颇为好奇。此人野心极大,却宁可操纵傀儡小皇帝,也不篡位登基,说来也是正统皇室血统,名正言顺。他一面重任贤臣,为民造福,一面又以皇族身份,压制百姓,大兴土木,挥霍国库。
各种动静行为,让人不由心生一丝恐怖的念头,难道他,想要亲手毁掉这沈氏王朝!
烛火熄灭,一丝白烟萦绕,烟暮雨脱下外衣,坐在床沿,奇怪程希风为何接她回来,却迟迟未有动静,像真如他所说,只是为了弥补她十年来的颠沛流离,不是今日送来美味佳肴,便是隔三岔五的又送来锦罗绸缎,他的心思却让人捉摸不透了。
微风渗进房内,烟暮雨不禁有些困倦,却闻门外似有动静,她轻声询问:“晚翠,是你么?”
她轻细的话语像是落入黑暗之中,未得回应,她随即清醒了几分,暗暗定神,屏住呼吸向门外挪去。烟暮雨右手轻轻抚上门框,正待出门观望,腰间突然一紧,被人一拉,揽进怀中。
她一愣,来不及惊呼,身后那人轻易便将她运气的右手牢牢抓住,低声轻笑,隐隐一抹幽香。
“想我没?”诱人的声音贴着她耳旁。
烟暮雨只觉腰间一阵微颤,脸上立时通红,好在周围漆黑一片,那人并未发觉她的异样。
她咬唇,轻轻道:“少爷,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寒清止微皱眉头,手下力道加重一分,身体贴的更紧,轻而不查的音色道:“别说话。”
“小姐?”进来那人正是丫环晚翠,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几步,似乎听到先前动静,却也不敢贸然点灯,她未听见烟暮雨回答,心道许是小姐早已歇息,又在原地站立片刻,关门退出房内。
待脚步声渐远,寒清止松开手臂,轻笑道:“你这丫环耳力真好。”
烟暮雨退开他怀中,大松一口气,心里还是如打了小鼓,慌乱不安。她抬眼看他,明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却依旧觉得那人就站在身前,笑着看她,想着心中便觉暖意涌出,夹杂着惊喜,竟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你来作什么?”她声音因为紧张有些颤抖,却又隐含着期待。
寒清止倏尔沉默,自己本是有目的而来,为何见着了她,却说不出口,他苦涩一笑,却只说出几字:“只是,想来看看你。”
这个男人,究竟有几句真话,几句假话,烟暮雨不知,但若说道他的意图,她心中还是些许明了,明明知道自己不过他手中一枚棋子,却依旧甘之若饴。
烟暮雨轻声打破寂静:“最近,程老爷他……未有动静。”
寒清止也猛然回神,这黑夜安静的让人心生迷乱,他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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