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嫁 作者:泉青叶(潇湘2013-02-2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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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嫁 作者:泉青叶(潇湘2013-02-20完结)-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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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香燃上,艳无双最后叩拜,伏地不起——从此,她只剩自己。
  七七仰天长啸,林中万鸟惊起,百兽声鸣。
  艳府下人齐齐跪地,真心三叩。他们身上的孝衣全部是崭新上好的棉布所做,其价值堪比寻常人家过年才能舍得准备的好料子。
  无双城的民众们肃然而立,无双城的青石板路是艳府铺的,无双城的桥是艳府架的,横山的穿山小道也是艳府砌的。而创造了艳府辉煌的赵老夫人,绝对当得起如此恢弘的葬礼!
  人群中,徐氏把目光停在艳无双身上的孝衣上,如果没有这身孝衣,那么明天的嫁娶将是如何的万众瞩目……
  赵齐仁的目光离不开艳无双身后赵纪青的衣袍,他的离日丝……
  赵纪青上前一步,邪气敛尽,轻声递过去一句话,“艳——无,双!”
  艳无双,名字是赵老夫人所取,寓意艳氏当无双,女子当无双。
  艳无双闻言身形一震。
  孙姨看一眼赵纪青,上前扶起主子,“小姐,回吧。”
  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退时依然有序。
  山脚下,门房老孙头携人带着数十个箱子把住山口——凡是上山送老夫人的,艳府均以九十九钱感谢恭送之情。
  无论富贵贫穷,无论老人孩童,只要占一人头,就有一份。包裹铜钱的白色素袋上写,“艳氏衣坊于腊八重新开板,不忌新年的新服订单。”
  无双民众再次兴叹。
  艳无双就是艳无双,即使曾经一度因为祖母的过世而哭晕,醒来后依然是那个强势镇定有条不紊的艳无双。
  两天的时间,为墓地选址,为下人筹备孝衣,为有可能出现的送殡人群准备谢礼,甚至提前在谢礼上写下明日开板的通知。
  这样一个不因私情而萎靡不振的强势女子,如何会在明日成亲后就转变成安分在家相夫教子的妇人?
  众人疑惑,徐氏不疑惑,因为她从来就没想过要过门的媳妇在家相夫教子,她疑惑的是为什么那个赵纪青突然与艳无双走得那么近。
  明明他们之间的合作仅限于布料与成衣之间,虽然频约百花楼,但一律是在三楼靠窗偏角的位置,她曾经派人观察过,没有花娘做陪,没有过度饮酒,除了地处百花楼说起来有些尴尬之外,其他的倒也颇守规矩。
  私底下,她无比确定艳无双和赵纪青并无纠葛。可为什么自赵纪青上门祭拜以后,两个人的交流突然多了起来?
  把原属于儿子的衣袍转送给他,在他的腰带外侧绣上没有姓的名字,允他以右前方紧挨压棺的位置抬棺,最后叩拜也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艳无双才起身。
  他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在她这三天忙着如何更改嫁娶事宜的时候,有什么她忽略了的发生了吗?
  太阳西下,众人散去。
  徐氏带着儿子一路跟着艳无双走回艳府。
  没有了灵柩的前厅大堂,突然显得空荡荡的,艳无双失神落坐。
  徐氏挥手示意孙姨去沏茶,扭身坐到艳无双的身边,“无双,好孩子,心里不好受吧?”
  徐氏亲热地执起艳无双的手,凑到嘴边帮她哈气取暖,“无双,相信伯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艳无双的眼睛好像没有焦距,呆呆地回视。
  徐氏更加软了声音,“无双,明天齐仁会亲自上门迎娶的,你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用想,只要上了轿子就是我赵家的人了。那么,以后无论是艳府的事,还是艳氏衣坊的事,都有齐仁帮你一起分担!”
  
  




☆、018  相约腊八

  一起分担?恐怕是只有“分”,而没有“担”吧?!
  艳无双目光哀凄,“伯母,按规矩,我要为祖母三年守孝期满之后才能论及婚嫁。”
  “理解,你嫁过来一样可以为老夫人守孝三年,同时齐仁也会陪你,我赵家宗亲允你夫妻二人三年洁身守孝。”
  艳无双眼眶湿润,“祖母尸骨未寒,无双如何殿前拜堂?”
  “不拜堂,只进祠堂入族谱。三年后的腊八,我们再补成亲礼。”
  艳无双眼神闪烁,“可是,这样的情况如何披红?”
  “只要你不觉得不妥,我赵家迎娶的轿子及随行全部弃红披白。”
  艳无双开始结巴,“可,可是,这艳氏上下一百二十三口,如果无双……必然不便再抛头露面,他们……可怎么办?”
  “无双仁义,伯母自然体谅。更何况,无双本就是打理生意的好手,别说艳氏,就是我赵家三年前开的米铺最近也是颇不景气,还指望无双嫁过来以后多多照料呢。你放心,家中的事自有伯母打理,无双只要打理好生意上的事情即可。”
  艳无双身躯微颤,“即便如此,三年之后,无双因为杂事烦多必然会对齐仁有所忽略,这侍妾一事……”
  “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齐仁绝不纳妾。”收到母亲递过来的眼色,赵齐仁立刻上前一步抢先回答。
  艳无双惶惶回视,“无双如何配得起?”
  赵齐仁眼神坚定,“无双请放心,齐仁既已在祖母棺前发下了三年洁身守孝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宏誓,那么齐仁定不会更改誓约。”
  艳无双怅然低头,“这世事无常,人生难料。祖母那时还不是前一刻还在跟无双高兴地谈论及笄之后就会出嫁的喜事,谁知下一刻就撒手西去……不是无双不信你,只是这誓约一事……”
  赵齐仁三指又起,“齐仁再次起誓,若违誓约,定天打雷劈不得好……”
  “呸呸呸,这明天就要成亲的人了,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徐氏歪头一瞪眼,掐断儿子的话,转头回来看向艳无双又恢复慈爱的表情,“无双,你放心,有伯母看着他,量他也不敢违背誓约。”
  艳无双双手拧紧,“是,无双信——伯母。”信她是真的想先谋艳氏再谋她命。
  “无双只要明天放心上轿就好。”徐氏拍拍艳无双的手,作势起身,“你也知道这明天的事情不少,伯母得早些回去准备了。”
  “无双恭送伯母。”艳无双跟了两步。
  徐氏扬手制止她,“你也累了三天了,而明天只怕也不会轻松,你还是早些歇着吧。”
  六月打帘,徐氏和赵齐仁匆匆离去。
  艳无双站在门口目送,眼神讳莫如深,“谢伯母。”谢谢你给我机会。
  两人身影消失,六月看一眼一脸沉凝的主子,小声问道,“小姐,那么明天的嫁妆可否也要全部披白?”
  “不用。”因为根本用不上。
  “哎?可是,赵少爷来迎娶……”主子不是没有拒绝吗?
  艳无双转身向内,她为什么要拒绝?拒绝了她要如何再登门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六月放下棉帘跟进来,虽然一向比无脑的小五更能猜测主子的心意,但是这三天,主子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她如果还能猜的正着,她就是主子了。
  “咦,徐夫人和赵少爷呢?不喝茶就走了?”孙姨从后门进来,端了新沏的热茶却没有看到吩咐她沏茶的人,不免有些奇怪。
  艳无双径自坐到椅凳上,等着孙姨把热茶端给自己,“回去准备迎娶的事情了。”
  “真的?”孙姨几乎喜极而泣,放下茶盘就跪倒在了厅内新放上的牌位前,“老夫人,您可以放心地走了,小姐明天要嫁人了……”
  六月伸手为主子奉上热茶。
  艳无双小饮一口,内心的寒气消退三分,“孙姨,祖母一生辛劳,无双想在城外的横山寺为她燃起长明灯。”
  “好好,当然好,等小姐出嫁的事一了,孙姨亲自去办。”孙姨抹把眼泪站回来。
  艳无双放下茶碗,“可是,无双的心不安,想今天就为祖母点上。”
  “今天?”孙姨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再想想明天的嫁娶,有些迟疑,“明天也不迟吧?”
  艳无双认真地看向祖母的牌位,“无双就算明日披白出嫁,那也是出嫁,也是对祖母的不敬重。如果祖母的长明灯不起,无双即使披白也不敢出嫁。”
  孙姨一滞,如此的话……“好,孙姨这就去办。只是明天的出嫁,就不能亲手侍候小姐穿衣了。”
  艳无双点头,“无双守孝期间也不必精心装扮,有六月在就好。只是烦劳孙姨这样的时间出门,即使是为了祖母也有些过意不去。”
  孙姨表示理解,“小姐说的这叫什么话,嬷嬷自是全心为小姐效劳。”说着就向外走,“嬷嬷这就动身,一定会让老夫人的长明灯在今夜亮起。”
  艳无双摆手招呼六月,“安排门房的老孙头带上几个人一路护送孙姨到横山寺,天太晚赶不及回城的话,明日午后回来也成。”
  “是。”六月邻命,伙同孙姨一同出门。
  前堂安静下来,艳无双在祖母的牌位前笔直跪下,“祖母,无双放肆了。”
  ……
  另外一家大厅内,热茶的氤氲中,一张邪魅的脸若隐若现,“你是说,她准备明天依约出嫁?”
  “是。”身前,一位老奴低头恭声,“赵家为艳府小姐准备的是白礼。”
  “白礼?”
  “是,白礼。无双城在很久以前曾经有过这一先例,当嫁娶双方有一方适临守孝期时,坚持迎娶的队伍必须全部披白,进祠堂入族谱,成亲不同房。守孝期满可再补红礼。”
  “哦,原来还有这一说……”男子把玩着腰带上的玉佩,鼻间若有若无地嗤了一声,“呵,原来,只要是女子,无论她有多么强势,她也希望嫁为人妇……”
  嘲弄的语气,细一辨却是萧索。
  老奴低了低身,转开话题,“爷,那百花楼的单子还跟不跟?”
  “跟,当然得跟。”男子眼睛半眯,神情悠闲,“去跟花娘说,让她明天赶在艳无双上轿之前递上拜贴,就约明天未时在老地方见面谈半月前未谈完的生意,过期不侯。”
  “是。”老奴毫不犹豫地应声,随即再次躬身行礼退下。
  门前廊下,老奴的身体顿时挺直,睁开的眼睛里也是精光一片,“赵忠赵诚何在?”
  “属下在。”两个黑色的身影从半空中一晃,落地时直接是单膝着地。
  “爷的命令可听见了?”
  “是。”
  “那就去办!”
  “属下领命。”
  
  




☆、019  弃红披白,嫁

  腊八清晨,无日无风,后半夜就开始下到现在还没停的雪已经堆了将近半尺来厚。棉靴矮一点的一脚下去,都能带上半靴的雪来。
  艳无双的闺阁内,六月正在为艳无双梳洗。经过昨夜的整理,就算主子没下命令,她也知道现在不能将主子的头发挽起。刘海儿用黑色小发夹固定,背后的长发用白色的丝巾绑起。一切比照原来公事公办的样子,力求干净利索。
  只是,……六月看一眼旁边备好的白盖头,再看看门外被拒进的赵家提前派来的背亲媒婆,这心里怎么着也有那么一点不自在,“小姐,真的不用白盖头?”
  “用它做什么?遮羞?”艳无双眉眼不抬,轻松反问,“我有什么可羞的?”
  六月被噎住,怎么也说不出“就算不遮羞也要做个跟风的样子出来”这样的理由。半晌,又问,“那怎么着也得让媒婆背您上轿吧?”
  “不用,我自己会走。”
  六月差点翻白眼,问题不是会不会走的问题,而是,“小姐,按习俗这新嫁娘是不能脚下沾脏的,否则不吉利。”
  艳无双抬眼打量一下六月,示意她看向屋内,“你看这屋里的摆设哪项吉利了?”
  屋内梁窗皆披白,尚在孝期之内,谈吉利?那还真是讽刺。
  六月突然有一种像小五那样狠狠抓头的冲动。
  正想着,门外就传来了小五的声音,“主子,来了来了。”
  憋气的六月借机狠瞪了“呼”一下闯进门的小五一眼,伸手帮主子将昨天的孝衣穿上,“轿子到了就到了,也得等小姐穿戴好吧。”
  小五“呼哧呼哧”喘了两下,举起一封信,“不是轿子,是信,是信。”
  艳无双大张着双臂方便六月帮她系腰带,一伸手把信拿了过来,“百花楼的信?”
  小五大力点头,“是,而且据门房说是百花楼的花老板亲自送来的。”
  艳无双边打开信件边问道,“人呢?”
  “放下信就走了。托门房留话,身份多有不便,就不进来打扰了。”
  艳无双无语默认,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花老板的身份确实不宜请进来。
  艳无双看完,转手又将信件还给小五,“处理掉。”
  “哦。”小五二话不说将信件放进手心,双手用力,信成碎末。
  门外这时传来石城的声音,“小姐,赵家到了。”
  “知道了。”六月冲外喊了一声,赶紧又为主子添上一件白色披风。
  三人出了房门,廊下石城托着黑色的包裹飒然而立,同样是白色的披风被身材壮硕的他穿起来便威武不少。
  艳无双脚步不停,“人和东西都备齐了?”
  “是。”石城恭敬地跟在主子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既不妨碍沟通,也便于意外发生时及时搭救。
  穿廊过院,艳无双足不沾雪,半丈宽的黑毡一溜儿从房门口铺到艳府门前的大街上。
  艳无双别有用意地斜了六月一眼,那意思像在说,看,不用人背,我一样脚不沾脏。
  六月握拳望天,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做出“此脏非彼脏”的解释。
  艳府的大门口,街道正中央,赵齐仁头戴白孝巾,身着白孝衣稳坐马上。
  马下招福牵绳而立,看见艳无双不带盖头不用媒婆一马当先地走了出来,五官几乎扭曲,抬头就对赵齐仁小声抱怨,“少爷,您看,这像什么样子!”
  赵齐仁也是眉头一皱,他早一个时辰起来,为了挑一件不失礼数又体面的孝衣就挑了近半个时辰,她却是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装扮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就算是身在孝期不得涂抹装扮,她至少也该重视地换一件衣服吧?她难道不知道她身上这件衣服是送过老夫人的吗?
  艳无双扫过他脸上明显不悦的表情,看向他的身后。他的身后是八十八抬的聘礼,而其中有一半是来自她的自发贡献。例如那对白玉的狮子和翡翠的珠链,全部是她和他一起逛街时她买下的,他拿走的。现在,他拿来做迎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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