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七年抗战亲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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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七年抗战亲历)-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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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军如泥鳅从阿南的手中溜走了,到手的肥肉没有了,阿南又气又急,正在叹息之际,接到捞刀河上游部队的报告,说中国军队第七十四军到达浏阳河。他顿时又生一计,设想了一个歼灭第七十四军的方案。于是,他命令神田师团和青木师团向浏阳河奔袭。25日,王耀武率领的第七十四军先头部队五十七师到达浏阳河,见两路日军围追而来,当即命令第五十七师师长余程万,迅速占领春华山,构筑工事,一边阻击敌人,一边等待其他两个师赶来。10分钟不到,日军来到春华山脚下,向山上进攻,炮弹在空中呼啸,子弹在守军官兵耳边穿过。春华山是一个圆形的山,两个师团近两万人向山上进攻,第五十七师虽然居高临下,但毕竟敌众我寡,山头很快被敌人占领。第五十七师残部向东南方向转移,途中碰到来增援的第五十一师、第五十七师立马杀回马枪。这时敌人从西边下山,第五十七师和第五十一师从南边攻上了山,牢牢地占领了山头。下了山的日军见状,又想重新攻上山。中国守军已组成阻击阵形,敌人无论怎么进攻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且死伤无数。日军派来飞机助战,可是,双方混战,敌机无法轰炸,只得低空盘旋,却无机可乘。 
  26日,阿南坐着吉普车到春华山附近观战,神田向他报告说,日军为了争夺一个小小的山头,伤亡3000余人。阿南气急败坏地拿起电话,调兵遣将。半小时后,开来了15辆卡车约500余士兵。他们从车上跳下来便投入战斗,他们有的端着冲锋枪,有的拿着毒气瓶,一窝蜂似地向山上冲。眼看就要冲到山顶,敌人开始放毒气。中国守军毫无防备,大部分官兵中毒倒地,少数边打边撤,傍晚时日军再次占领山顶。 
  27日,日军渡过捞刀河,占领了春华山东南十里的永安镇。当时的永安镇很小,离长沙只有一步之遥,永安如失守,长沙岌岌可危。长沙是湖南及第九战区抗战的一面旗帜,薛岳急忙调整部署,采取诱敌深入战术,组织第七十四军、第十军、第三十七军,向永安反击;又将远在湘西的第七十九军调入长沙市。   
  伯陵防线(4)   
  27日下午4时许,薛岳下令全线反击,在嘹亮的冲锋号声中,官兵们端着枪向敌群冲去。日军被击溃,退入永安镇,守军官兵尾追进镇,与日军展开了巷战。进入永安镇的是日军第三师团花谷旅团的石井联队,全联队1200人,被歼灭800余人。幸存的400余人仓皇向东逃窜。此时,日军主力四个师团已到浏阳河北岸,其中第四师团一部已进入长沙城东北角。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薛岳冷静地分析敌情,决定采取一系列措施,让敌人进得来出不去 
  。首先,他号召所有部队立即向敌人后背攻击,各部派出小分队断绝敌人交通,伏击小股日军,专门袭击日军的运粮运弹车队,造成敌人供给困难。其次,他向蒋介石报告,要第六战区在宜昌向敌人发起攻击,调动进攻长沙的日军,向宜昌增援。 
  28日各部队开始出击,日军交通、通讯被切断,各联队失去联系,处处被动挨打,一般100多人的分散小股日军,成了主要攻击目标,第九十九军之九十九师冲进沙市街,一举歼灭掉了日军第四师团一个中队的兵力。 
  第七十四军之五十一师冲进北仑盛小镇,日军第三师团一个中队正在吃午饭。他们以扇形队形,包围了这个中队,日军一片混乱,第五十一师官兵上去,分别把日军围住,三五成群地对付一个,经过短时间的白刃格斗,解决了这股日军,中队长板田肩胛骨被击中,由于失血过多,他躺在路边哼哼着。 
  薛岳调来三个军兵力,专打长沙日军的屁股,市中心的守军拼命反击,造成两面夹攻。此时,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为配合第九战区在长沙作战,集中15个师部队,进攻宜昌。守宜昌的日军第十三师团长内山,频频向阿南呼救,要求派部队向宜昌增援。阿南认为,长沙、宜昌都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于是,不得不下令全线撤退。10月6日,阿南指挥三个师团,从长沙突围出来,逃向新墙河以北。第六战区攻击部队进至宜昌城,距日军第十三师团司令部只有35米,扔一颗手榴弹都能击中目标。突然,天下起了大雨,不知情的陈诚仓促命令部队停止进攻。第十三师团因老天爷帮忙,侥幸逃脱了被歼灭的命运。日军第二次进攻长沙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争面子又丢面子(1)   
  日本大本营得知第十一军第二次进攻长沙失败的消息,电令中国派遣军,责令阿南作出深刻检讨。阿南被逼无奈,只好灰溜溜地到南京的萨家湾中国派遣军司令部,在大会上检讨长沙战役失利的原因,然后又受到其他司令官的批评指责,纷纷说他打仗不动脑,造成顾此失彼,弄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抬不起头来。战后,不仅武汉、九江、南昌,就连南京的野战医院,也住满了第十一军的伤兵。 
  司令官会议结束后,阿南出了会议室,来到饭堂就餐。他低头吃饭时,听到炊事兵田山二郎对另一个炊事兵说:“你知道吗?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是个打败仗的专家,这个饭桶今天如果来就餐,我们不要给他饭吃。” 
  阿南的脸上又是一阵红一阵白,他恨不得一枪崩了这个炊事兵,但他忍住了,放下碗筷就走。他的好朋友,派遣军副总参谋长野田谦吾追出来,他气愤地说:“人一倒霉,鬼都来欺。连总部一个小小的炊事兵都敢欺负我,你说我窝囊不窝囊?” 
  野田谦吾安慰他说:“你是堂堂的司令官,不要和这些小人物一般见识。” 
  “唉!”阿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服地说,“军部的参谋人员和那些司令官不了解我们第十一军所处的特殊情况就瞎批评,湘北是水网地区,又是丘陵山区,没有一条平坦的大道,我们的坦克、大炮在那里无用武之地,反而成了我们的累赘。我们失利是情有可原的嘛。” 
  他还提出,如果有人愿意和他换个位置,他倒贴200万给他。野田谦吾笑笑说:“别说泄气话了,你回武汉后重震雄风,力争第三次出击,拿下长沙,给他们瞧瞧。” 
  阿南憋了一肚子气回到武汉,在作战会上,他提出12月份第三次进攻长沙的设想,参谋长木下勇和其他几个师团长认为,湘北地形复杂,不适合坦克、大炮行动,暂时不宜进攻长沙。可是,报复心切的阿南,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意见,猛地敲着桌子说:“我在南京说话如同放屁,但这是武汉,是我主持召开的作战会议,谁反对我的计划,请他辞职!” 
  木下勇解释说:“我不是无缘无故反对进攻长沙,我的意见是这次进攻如无新战术,还是前两次的老战法的话,可能收获不大。” 
  第三师团长丰岛房太郎是阿南的同乡,又是他的军校同学,关系密切。这时,他站起来说:“我赞成阿南司令官进攻长沙的主张,兵事无万全,求万全者无一全,处处谨慎,处处不能谨慎。我认为,只要发扬皇军的武士道精神,没有闯不过的难关。”他表示,他的部队已集合待命,进攻姿势已摆好,只等阿南司令官一声令下。 
  木下勇忍不住拍起了桌子,他说:“前两次进攻长沙,你的部队畏首畏尾,畏敌如虎,始终在后面,损失较小,未陷泥潭,所以,你才站着说话不腰痛,不知深浅。” 
  阿南勃然大怒,桌子拍得更响,大声地说:“我这个军司令官不是受气包,你们懂得什么叫战争?什么叫胜之在勇?你们怕这怕那,能干什么事?” 
  会场一时静得怕人,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木下勇觉得争论继续下去要伤了和气,便转变了态度,来了个一180度大转弯,同意阿南进攻长沙的决定,僵局这才缓和。 
  12月中旬,阿南和军部参谋人员来到岳阳开设指挥所,指挥部队进入出发地。 
  薛岳并没有因为第二次长沙会战的胜利而自满,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对于来自全国各地的贺电,他看也不看。他知道阿南是不会甘心失败的,敌人一定会再次卷土重攻长沙。他认为,日军第十一军在武汉不走,就是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把钢刀,稍一麻痹,就会造成人头落地的局面。他把自己关在作战室内,天天看着地图,看烦了就翻一翻《孙子兵法》或者翻一翻《曾胡治兵语录》。在这本语录中有一段:“军旅之事,守于境内,不如战于境外”的话,令他特别感兴趣,他时常回味着,对这句话,他悟出三层意思,一是防御战要时时掌握主动权;二是只有主动进攻才是主动权和胜利权之关键;三是攻击的兵力必须由进攻、迂回、断后等三部分组成,这三部分缺一不可。回顾前两次长沙战斗,没有能全歼敌人的原因,就是迂回、断后两部分兵力不足造成的。 
  薛岳最后决定,在捞刀河开设战场,诱歼日军。 
  为什么选择捞刀河?他在作战会议上对大家说:“古代大军事家孙子说,‘夫地形者,兵之助也’。胜利者之所以胜利,粤妙在巧妙利用地形。齐魏马陵之战、楚汉成皋之战、吴魏赤壁之战,都是因弱者利用地形而取胜的。湘北的地形,新墙河道路宽,利于敌人发挥坦克、大炮的优势,这里开设战场不利于我而利于敌。汨罗江虽有一两条大路,但也有山,这里开设战场,敌我双方就地形而言,是均势。没有大道的捞刀河,才是最理想的战场。” 
  在部署兵力时,薛岳按各部队的特长和战场需要划分为:挺进、消耗、尾击、诱击、侧击、守备、预备等七个兵团。他还把他的方案归纳为“天炉战法”。 
  战斗的准备阶段,双方都在秘密操作中,保密性极强,谁也打探不到对方的一点情况。1941年12月24日下午,天气暖和而且晴朗。日军开始向新墙河进攻。傍晚,天气突变,下起了大雨,半个小时后又下起了大雪。气温骤然由零上的12度下降到零下五度,雨后的道路结成了薄冰。道路泥泞,寸步难进。日军到了新墙河,坦克、大炮无法行驶,只好停在一边。日军第六师团和第四十师团,在新墙河边遭到守军第二十七集团军的阻击。薛岳给第二十七集团军下达的任务是在新墙河阻击四天,目的是消耗敌人的主力,四天以后必须后退。   
  争面子又丢面子(2)   
  由于第二十七集团军炮火猛烈,敌人无法在新墙河上架桥。夜晚,敌人偷渡,行到河中间时,被守军的炮火击入河内,新墙河水顿时成了暗红的血河,上面漂满了尸体。阵风吹来,河面上出现一个个血涡、血浪,将成群的尸体推向下游。个别侥幸冲上对岸的,也被守军雪亮的刺刀推入河中。敌人大炮虽然炸毁了守军的工事,但步兵无法冲上对岸。 
  过了第四天,薛岳又出一计,他想让日军尝一个小小的甜头,麻痹一下日军。下令第二 
  十七集团军后退,但不能让敌人看出是故意后退,而是战而不胜的溃退。29日上午,第二十七集团军照计划放弃新墙河。这时天气放晴,日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一个下午就渡过了新墙河,来到汨罗江。他们在河对岸没有发现中国守军的踪迹,很顺利地渡过了汨罗江。撤出战斗的中国军队迅速占领两翼,阻击部队加入了侧击部队的行列。汨罗江南,全是泥泞的田野,所有道路被动员起来的老百姓挖得高高低低。日军过了汨罗江就像水牛掉进了泥井里,大炮推不动,坦克在原地打着转转,步兵到了田野,陷进了泥潭,艰难地移动着脚步。雨雪还在下,没有一个鬼子不是满身的泥浆,活脱脱一只只泥猴。这就是薛岳为敌人安排的“天炉”,也是薛岳为进攻长沙的日军预设的坟墓。 
  一心想着报复的阿南,待三个师团全部过了汨罗江,12月31日下令向长沙攻击。日军行军途中没有碰到一个中国兵,阿南像服了兴奋剂一般,认为占领长沙指日可待。1942年1月1日中午,打头阵的日军第三师团兵临长沙城下。自出征以来,他们一直在野外露宿,吃够了西北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直巴望着攻击长沙城,庆祝一下元旦,安稳地睡上一觉。 
  下午3时许,突然从长沙城内飞来无数炮弹,爆炸后,一大片鬼子被炸得抛向空中,城外敌人的密度大,一炮都能炸死炸伤几十人。炮火急袭20分钟后,守军一队一队杀出城外,双方绞在一起,厮打着。经过两天的反复冲杀,日军第三师团如一片片被割的麦子,成批地倒下。 
  阿南接到丰岛的求援电报,命令第六师团前往增援。3日赶到长沙东门的第六师团,因大炮、坦克上不来,也没有携带炸药包,在城下无法施展。而守军打的是有准备之战,他们屯集了几千箱炮弹和手榴弹。第六师团挨了守军数不清的炮弹、手榴弹的轰击。 
  日军连攻三天无望,处境十分尴尬,阿南为了顾全面子,不想让部队无功而归,便命令他们在这里等候转机。可是,转机会不会有呢?他十分盲目。 
  此时的薛岳忙得不可开交,他将日军引到了“炉底”接下去就是要给“天炉”加盖了。不能让到手的鸭子飞掉了。罗卓英的第七十九军、第二十六军和第四军接到薛岳的命令,从江西边界向长沙快速运动;王陵基的第三十七军、第七十八军、分两路从平江、铜鼓方向向长沙快速运动;第七十三军守卫在湘江西岸,准备由西迂回到长沙东面,侧击日军;杨森的第二十军和第五十八军向汨罗江赶,准备断敌后路。还有湘江的20万民众,也发动起来了,他们的任务是配合正规军,破坏桥梁,袭击小股掉队的日军。 
  阿南见第三师团、第六师团和第四十师团攻城无望,粮食又送不上,天气又奇冷无比。再也顾不得面子,下令部队撤退。1月4日,三个师团交替掩护着向后撤。然而,进攻容易后退难,由于伤病员增加,每个师团都有800多伤病员,一个伤病员要两三个人抬着,这么多伤病员就要2000多个士兵抬着,大大地削弱了战斗力。他们从原路返回,第三师团的一个联队在汨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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